“你嫌韓梅嫁過人,嫌韓梅命中帶克,伯母,恕我講句不好聽的話,你也是二度改嫁,董先生去世,你硬要說是克到的,我想,是不是你也有責(zé)任?如果你沒嫁給董先生,也許董先生就逃過這個劫了。”
惠珍神情顯得好痛苦,站起來又坐下去,此時羅平開門進(jìn)來,看著媽媽不尋常的舉動,困惑而關(guān)切的問:“媽,你沒事吧!”
惠珍看著羅平,好一會兒,才沒事般的笑笑。
“餓不餓?媽做了消夜!
惠珍說完就逕自走入廚房,留下滿臉困惑的羅平。
良宏撫握培英的肩!啊魈扉_始,我不來了,我是真的喜歡小強(qiáng),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向他解釋。”
“我了解,謝謝你!良宏。” 培英費力的笑笑!爸x謝你讓小強(qiáng)享受這段有爸爸的日子,——我不送你出去了!
良宏望了培英片刻,開門離去。
培英輕輕帶上門,淚徐徐滑出臉頰。
光浩難過的對培英說:“總要他知道,是不是?”
光浩叫小強(qiáng):“小強(qiáng),到外公這邊來,外公要告訴你——”
培英突然叫住光浩,哀求的搖著頭!鞍郑
小強(qiáng)走過來,培英蹲下身,帶著微笑。
“小強(qiáng),爸爸剛剛——剛剛搭飛機(jī)——,你記得你第一次回家的時候,爸爸出國了,對不對?爸爸——”
小強(qiáng)立即搶著回答:
“我知道,爸爸又出國了,對不對?”
光浩不諒解地望著培英。
培英求望憶如,憶如立即裝出笑容。
“你看小強(qiáng)聰明的咧,一猜就中,來,剛剛跟外公賽跑累了吧?外婆帶你去睡覺!
“爸爸為什么沒跟我說再見?”
“爸爸要趕飛機(jī)來不及了嘛!”
小強(qiáng)望了望憶如,又回頭望培英!斑@么晚還有飛機(jī)嗎?”
憶如又笑咪咪的回答:“晚班飛機(jī)呀,走!睡覺去,明天不要起不來了。”
光浩責(zé)備的望培英!跋乱徊侥阋f什么?飛機(jī)失事了,所以不會回來了。”
培英求助地望著億如。“媽——,我不能一下子就告訴他對不對?”
憶如難過了半天,才望著培英!澳氵在愛良宏是不是?”
佩華倒茶,放上煙灰缸,冷淡而陌生的:
“請用茶!”
“佩華,不要像客人那樣對我好不好!以后我連伍家的門不會踏進(jìn)去了,我說得口都干了,請你換個態(tài)度,別這樣子嘛!”
“所以給你倒茶呀!一遍又一遍,你說得不嫌煩,我聽得已經(jīng)膩了,請喝茶吧!”
“佩華,我說得很清楚,我跟——”
佩華打斷良宏:“你跟伍家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雜志社不能沒有我,你也不能沒有我! 佩華斜看良宏一眼,語調(diào)不屑的:
“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娜饴閹盒,失業(yè)的人一大堆,一個小雜忐社的總編輯,搶著要的一捉就是一把,急著找老公的滿街都有,你少用那種幾十歲的小男孩談戀愛的把戲跟我講話。”
“我要怎么講!你要我怎么講!”
佩華依然冷漠而不屑的:
“不要在我的屋下發(fā)脾氣!明天我會去上班,別的事誰也不要承諾誰,以后再談!”
瑪莉望了韓梅一眼,照事先的計劃,演戲般的展開笑容對念心。
“念心,念中跟舅舅出去玩,瑪莉阿姨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念中瞪著瑪莉生氣的說:“你覺得念心可愛,你早點來領(lǐng)養(yǎng)她呀!她從小就討人厭,功課不好,壞習(xí)慣又多,只有你說她可愛!
念中頭一扭,拉著舅舅。“舅舅,我們走!”
念心焦急的追上去:“念中!
念中故作不屑的大聲:“跟著我干嘛!去跟那個瑪莉阿姨呀!” 又瞪瑪莉一眼。
舅舅回頭給韓梅一個滿意的眼神,帶著念中離去。
念心望著念中的背影,怯怯的轉(zhuǎn)頭看了瑪莉一眼。
“媽媽!有一個人在門口找你。”
韓梅回頭,愕住。
惠珍慢慢走向韓梅!笆俏艺夷悖
惠珍打開皮包,拿出一個信封套遞到韓梅面前。
“伯母,這是——”
打開信封,碎紙片飄落一地,是余正農(nóng)另一半財產(chǎn)轉(zhuǎn)移文件。
惠珍蓋上皮包,聲音很平靜:
“你不用再為明昌的死掛記在心里了。老天留不留住誰,不是人能決定的——不是你的錯。”
韓梅感激的望著惠珍,眼眶紅潤。“伯母!”
“我從來也沒想過穿金帶銀的生活,用明昌的命花那筆錢,我用得了手嗎?” 惠珍望向韓梅。
“不要再叫那位律師來找我了,那筆錢,你自己不留著,就捐給育幼院吧!”
激動的含著淚,聲音哽咽的:“伯母,謝謝你——,謝謝你寬恕我——謝謝!——”
惠珍回望韓梅,微帶憐惜,好一會兒,才離去。
羅平洗澡出來,手上拿著浴巾,揉搓頭。
惠珍坐客廳沉思。
“媽!你怎么還不睡呢?”
惠珍抬眼望著羅平,視線緩緩挪開!拔医裉烊フ伊隧n梅。”
羅平傻住。
“我讓她不用為明昌的死而有心理負(fù)擔(dān)。”
惠珍緩移視線望羅平。羅平望著母親,有些無措,“媽,我……,我先睡了!”
羅平轉(zhuǎn)身。
惠珍叫住羅平。“羅平!”
羅平停住,回過身。
惠珍看著羅平!澳悴辉父鷭寢屨?wù)勴n梅嗎?”
羅平略局促的弄玩著毛巾。
“我們——,這也沒沒什么好談的——,現(xiàn)在你跟小同我們過得太太平平的——,她——,她現(xiàn)在在育幼院有她的生活,明天,我明天要早起,我先睡了!
羅平躲避般離去。
惠珍靜默的坐著,沉思。
“培英,我不能太傷害佩華,胸襟再寬大,她還是個女人。”
“只來一次——,只陪小強(qiáng)去一次育幼院,小強(qiáng)求了我好久,叫爸爸回來,他要讓育幼院的小朋友都知道他有個——爸爸……”
良宏煩躁的,但語態(tài)關(guān)切:“不是一次下一次的問題,我真的很關(guān)心你和小強(qiáng),你那天打電話,我——”
良宏煩躁的點煙,半天,怒氣的喊:
“我本來就不該答應(yīng)你去冒充小強(qiáng)的爸爸!最不應(yīng)該的是沒有告訴小強(qiáng)真相!我是個人!講感情也講道義的!”
良宏自顧的抽著煙。
“佩華是我自己找的!她適合我徐良宏!再不煞車,我會被你和小強(qiáng)拖。∥乙迦A結(jié)婚的!感情、道義上,我對佩華要負(fù)責(zé)任的!”
培英郁傷地望著發(fā)怒的良宏。
“只陪一天——,我并沒有——,我不敢做太多的要求,良宏——,我只求你滿足小強(qiáng)一次,以后——”
良宏大聲打斷培英說:
“問題就在以后!你聽不懂嗎?我再不煞車,以后就是個大洞!我會被你逼著跳進(jìn)那個洞里去!”
良宏熄煙,避開培英哀求的目光。
“我要回雜志社了,我可以幫助你任何問題,但!不要再為——”
良宏望培英,神情不忍而為難。
“不要為小強(qiáng)的事找我,——不要讓我陷入你跟小強(qiáng)的感情里去!
徐良宏說完,望了伍培英好一會兒才起身悵然離去。
惠珍驚喜的開著門!芭迦A?”
佩華一臉的頹敗。
“怎么了?佩華?從沒見你這樣過?發(fā)生什么事了?”
佩華沒事般,甩開頹敗,笑笑!皼]有,經(jīng)過這里,順便上來看看你!
惠珍關(guān)上門,拉佩華坐下。
“佩華——有件事——,我想——,你來得正好,我也不方便!”
“什么事?我?guī)偷蒙厦,你不要對我客氣!?br />
惠珍別扭地說:
“是關(guān)于——這些天我已經(jīng)徹底想通了!我想——是關(guān)于羅平跟韓梅。羅平在我面前,提都不敢提韓梅,我知道他心里很苦,明昌死了,我——,我很明白感情這個東西——,你說我給他們豎了道墻,我想——請你去育幼院一趟,——告訴韓梅,那道墻——,我拿掉了!
佩華驚異的望著惠珍。
惠珍微側(cè)著臉!啊偛荒芪胰フ翼n梅吧?
也不能在羅平面前——,我一下子——,韓梅是個好女孩,——你肯幫我走一趟嗎?”
佩華身子傾前,誠懇地:“我會拒絕嗎?我可能拒絕嗎?”
良宏無奈的說:“你們就跟小強(qiáng)說,我禮拜天回來,禮拜六我跟培英帶小強(qiáng)去育幼院,以后——,以后的事,請你們原諒我,我真的不能再冒充下去了!”
培英望了望良宏!啊x謝你,良宏,謝謝你!”
“良宏,如果會——如果會影響到黎小姐跟你,那就千萬不要勉強(qiáng)!”
“我沒有告訴佩華!”良宏站起來,望了望培英!澳恰易吡,禮拜六晚上我過來。”
培英望著良宏,眼中的感情多過感激。
念中故作沒事的坐在書桌前玩筆,一邊斜視看著念心。
韓梅注意到,故意笑著對念心說:“念心,瑪莉阿姨好喜歡你哦!她說她巴不得馬上就可以領(lǐng)養(yǎng)你,等一下瑪莉阿姨來了,你穿她買給你的衣服,她一定會好高興!
念中立即把臉轉(zhuǎn)開,發(fā)泄的罵跳來跳去的寶兒:
“寶兒!跳來跳去干什么!去找你的愛哭媽媽啦!”
寶兒走到韓梅身邊!皨寢,愛哭阿姨那家的小孩都說愛哭阿姨偏心,都不喜歡我!”
念中又找機(jī)會發(fā)泄:“她是你媽媽當(dāng)然偏心,愛哭的阿姨,愛哭的阿姨,你是白癡啦!自己有媽媽都不會叫,你當(dāng)一輩子白癡好了!”
寶兒委屈的拉韓梅衣角,伸出兩個指頭!皨寢,挨罵兩次也!”
韓梅偷看念中,只見念中瞪念心,憤憤的把臉轉(zhuǎn)開。
對育幼院來說,每星期只有假日是最熱鬧的。
韓梅見佩華帶著微笑走過來。
韓梅望念中、念心各有人帶走,轉(zhuǎn)向佩華:“我請瑪莉幫忙,瑪莉很熱心!
良宏的車才停下來,小強(qiáng)手抱著大堆東西鉆了出來。
“爸爸,你要牽著媽媽的手。”
良宏笑笑,牽著培英走進(jìn)育幼院。
佩華好奇的望去,突然像電擊似的呆立在那里。
念中、念心、萍萍都看到小強(qiáng),他們大聲興奮的叫:
“小強(qiáng)!哇!是小強(qiáng)!”
小強(qiáng)也得意的大叫:
“念中、念心、萍萍,這是我的爸爸和媽媽,親生爸爸和媽媽,我?guī)|西送給你們!
良宏看佩華,牽著培英的手僵著,培英望著佩華,愧疚的將手從良宏掌心抽出。
小強(qiáng)從良宏身上掙脫,得意、神氣的叫著:“萍萍、寶兒呢?叫她來看我的爸爸和媽媽,我?guī)|西送給你們!
“我去叫寶兒!”萍萍轉(zhuǎn)身,念心興奮的走向小強(qiáng)。熱鬧的氣氛洋溢成一團(tuán)。
念中忘了瑪莉的存在,推了下小強(qiáng)。
“你現(xiàn)在才知道你有親生的媽媽呀!笨死了!我早就告訴你了!”
小強(qiáng)拉拉韓梅,得意的:“我還有親生的爸爸!媽媽,我有親生的爸爸!”
小強(qiáng)轉(zhuǎn)身拉良宏,展示般介紹:“爸爸,這就是念中!”
寶兒高興的大叫跑向小強(qiáng):
“小強(qiáng)!小強(qiáng)!萍萍說你有一個真正的爸爸和媽媽,好好哦!”
面對這些,佩華強(qiáng)做沒事般,連韓梅望了都難過。
“這些東西是我爸爸從外國帶回來送給你們的!
小強(qiáng)得意的拉扯發(fā)楞的良宏!鞍职郑銇,你來讓念中、念心、萍萍和寶兒看。”
良宏慌忙的收回望佩華的視線,努力的笑笑。
小強(qiáng)又拉培英,仰起臉,得意的望著韓梅。
“媽媽,這是我爸爸,這個是我媽媽,這件衣服是我爸爸出國幫我買的。”
韓梅勉強(qiáng)的笑笑,不時望佩華。
“小強(qiáng),媽媽說你有一個真正的媽媽,沒有說有一個爸爸!”
小強(qiáng)神氣的將良宏推前!皨寢,你們看,這是我爸爸!”
小強(qiáng)見到佩華,興奮大聲的:“阿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強(qiáng),我記得你!”
小強(qiáng)展示般,一手拉良宏,一手拉培英!斑@是我的爸爸和媽媽!
佩華的笑容,疼痛般,良宏不敢望佩華,小強(qiáng)得意的將良宏與培英的手,交握在自己的脖子上。
“爸爸,你認(rèn)識這個阿姨嗎?她以前常來育幼院! 良宏目光不知放何處,艱難的笑笑。
“爸——爸爸不認(rèn)識! 良宏突然抱起了小強(qiáng),目光避開佩華!靶(qiáng),我們該走了!
“爸爸,我要跟念中他們——” 未等小強(qiáng)說完,良宏抱著他就往外走,將小強(qiáng)放上車,煩躁的大叫:“上車,培英,上車呀!”
到了伍家,良宏打開門,頓了下,回頭望培英!拔医心悴灰屛蚁萑肽愀(qiáng)的感情里,——佩華那邊……,你會讓我回不了頭! 良宏說完,轉(zhuǎn)頭就走,培英倚著門,神情呆凝。
佩華坐韓梅床上,抽著煙,韓梅仍難過的望佩華,佩華吐了口煙,笑笑。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好不好?我本來就準(zhǔn)備跟徐良宏分手的,徐良宏根本——我對他早就——,反正他是個乏味的男人,今天正好是個借口,如果不碰到今天——反正感謝上帝,讓我有借口甩掉徐良宏!
佩華言不及意的,慌忙中強(qiáng)做瀟灑,猛吸了口煙,揮揮手!罢勀愕氖,有借口甩掉徐良宏是我今天意外的收獲,我得謝謝羅平的媽叫我替她跑這一趟!
韓梅問:“羅平媽媽叫你——”
“談你跟羅平。” 佩華克制著情緒,吐了口煙!八蛔柚鼓愀_平了。你自己找個時間跟她見個面,我跟——跟朋友約了有事,話我傳到了,我走了! 佩華熄掉煙,站起來,匆忙推門走了。
惠珍略驚訝,帶點微笑。“請進(jìn)!
韓梅卑微的輕聲:“我算好時間——我想羅平在——,我來不太好。”
小同在旁,笑咪咪的:“你很厲害哦,我哥哥剛剛才出去的,你算得很準(zhǔn)!
惠珍望小同,小同探出一個腦袋!拔抑,我會走開啦!爸爸以前說,大人講話,小孩不要在旁邊! 惠珍笑笑,小同馬上轉(zhuǎn)身:“講完了要叫我哦,不然我會憋死! 順手關(guān)上門。
韓梅怯怯的說:“黎小姐說——叫我來——來一趟!”
“坐!表n梅望惠珍。輕輕挨著沙發(fā)的邊沿,低下臉,惠珍望韓梅,神情一股憐惜。
“佩華把我的意思告訴你了吧?”
韓梅輕抬臉!拔乙呀(jīng)——我很滿足了,——你能夠原諒我董先生的事——我不敢再有別的奢求,——我得到的已經(jīng)很多了!
惠珍仰靠沙發(fā),淡淡苦笑。“我跟你沒有什么差別,你如果真是命中帶克——”看了韓梅一眼,感慨的:
“我自己不也是一樣,羅平還沒生出來,他爸爸就去了。明昌還那么健康,我嫁給他,一場車禍他就走,——我跟你有什么差別?”
韓梅慌忙的,聲音帶著自責(zé):“伯母,不是你——,千萬不要——,是——是我!
惠珍苦笑,帶點撫慰:“大家要搶著說自己命中帶克嗎?老天爺要帶走的人全帶走了,還活著的,大家都要想辦法開開心心活下去,羅平在我面前強(qiáng)顏歡笑,你眼淚擱肚子里。” 惠珍拍拍韓梅面帶笑容。“我不想我兒子不快樂,在我兒子面前,我當(dāng)惡人當(dāng)太多了,你還要我繼續(xù)做一個不明理的母親嗎?”
韓梅驚喜而受寵地。
“如果你跟羅平有緣,真能嫁給羅平,我不是個太難相處的婆婆!
韓梅不敢置信的望著惠珍。小同探出腦袋,大聲的朝客廳喊:“你們講完了沒有?我可以出來了吧!” 惠珍笑笑,小同跑出來。
“媽媽,我什么都沒有偷聽哦!”小同望望韓梅,笑著:“媽媽,為什么你說你是什么婆婆?”
惠珍笑著打了下小同!斑說你沒偷聽!”
韓梅站起,仍是副卑微、怯生生的模樣兒,卻帶著份受寵的神情。
“伯母,我——我要回育幼院了,那些孩子——”
韓梅眼睛微紅。“伯母,——我不值得——不值得有這么多——,我——,我的命拿不動這么好的東西!
“阿姨,你不要客氣啦,我媽又沒給你什么東西,你拿不動我?guī)湍隳,在哪里??br />
韓梅零涕含淚,望小同;菡浯蜷_門,拍撫韓梅,帶著釋然的微笑。
“下次再見你,希望是羅平帶你到家里來!
“伯母! 韓梅聲音哽咽,眼里閃著喜悅與感激!啊x謝你,謝謝你這樣對我——,謝謝……”
說著淚水滂沱而流,好一會兒才想到轉(zhuǎn)身離去;菡淙源粽驹陂T口,小同一邊關(guān)門,一邊說:“媽媽,那個阿姨已經(jīng)走了啦,你在看什么嘛!”
惠珍回神后,笑笑。
“小同,你喜歡那個阿姨嗎?”
“我以前也沒討厭她呀!”小同困惑的抱著胸,大人般!皨寢,我實在搞不懂,以前你不讓她到我們家,而且還罵她,為什么現(xiàn)在你又對她很好的樣子?”
惠珍語塞的頓了頓,笑著把話題轉(zhuǎn)開:“來!
媽媽幫你洗澡!
小同搖頭!安恍,時間還沒到,不可以逼我這么早睡覺!
羅平吃著消夜,惠珍替羅平添稀飯。“什么工作不好做,挑了個報館記者,天天不弄到半夜不回來!
羅平一邊夾菜,一邊說:“多少人想要這個工作要不到,你兒子不錯啦!上千個人報名進(jìn)報社的,很優(yōu)秀啦!
“你干一輩子記者,媽七老八十的時候,也得天天守著替你做消夜呀!
“媽,我可沒逼你哦,是你自己要做的,人家小方娶了老婆,回家還不是自己動手弄個蛋炒飯混混。明天開始,回來我餓了,我自己弄,你呀,不要天天等我了。” 羅平仰頸喝稀飯。
“不等你我放得下心嗎?又沒有老婆照顧你!”
羅平微愣,卻笑笑,拍拍惠珍!靶》饺⒘死掀鸥鷽]娶似的,沒事還要受閑氣,薪水袋被扣得一毛都不剩!我呀,這點我比他聰明,我就一輩子賴著你,有吃有喝,還省筆房租費!
“如果娶了個乖巧、明理的女孩呢?” 惠珍邊說,邊夾菜!捌┤缦耥n梅?”
羅平愣了,胡亂的笑笑!皨,實在吃得太多了,我看,不到中年,我一定發(fā)福!
“韓梅今天來過。” 羅平怯望惠珍,惠珍看了眼羅平。“別把媽想得那么脆弱,也別把媽想得那么不明理! 惠珍站起,走向沙發(fā)。羅平呆了般。
“是我叫佩華找韓梅來的。她是個好女孩,明昌活著的時候,也一直這么說,只是我發(fā)現(xiàn)得比你們都晚!
羅平仍不敢置信的。
“干嘛不說話?難道要媽向你道歉,道歉媽從前對韓梅的態(tài)度?”
羅平感動的走向惠珍。“媽——,怎么你突然——,我不——,任何你不高興的事我都不會去做——,怎么你……”
惠珍望了眼羅平,挪開視線。“——任何你不高興的事,媽也不愿意做! 惠珍向羅平笑笑。
“跟韓梅約會,總不要媽替你安排吧!”
羅平回過臉,眼里含著淚,嘴角浸著喜悅。
“感動的掉眼淚呀!你突然這樣改變——,我——,圣誕老人送禮物也沒這樣慷慨的——”
羅平突然走到惠珍面前,喜極的提起惠珍的手。
“媽,你自己發(fā)誓,我去找韓梅是被動的,我這一輩子已經(jīng)打算不提韓梅了,是——是你讓我,是你叫我去找她的——是你!
韓梅故意不高興的看寶兒。
“寶兒,不是愛哭阿姨,是媽媽,院長是奶奶,如果你還是叫愛哭阿姨,以后就不準(zhǔn)你去找愛哭阿姨!
寶兒有恃無恐的摟著美智。
“我不怕,我不去找愛哭阿姨,愛哭阿姨會找我!
美智親了親寶兒!皩殐,愛哭阿姨要回去照顧我那邊的小朋友了!
“愛哭阿姨,我也要去!
“寶兒,如果你不改口喊愛哭阿姨,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不讓你見愛哭阿姨!
美智有些不舍的看著寶兒,柔聲疼愛的:“寶兒,我是媽媽,不是愛哭阿姨,為什么你不肯喊我媽媽呢?”
寶兒耍賴的手伸向美智。美智伸手,韓梅攔住寶兒,對美智示眼搖頭,寶兒急得哭出來。
門被推開,羅平出現(xiàn),抱著寶兒的韓梅呆凝住,美智趁機(jī)抱著寶兒,悄悄推門離去,羅平激動的盯著韓梅,韓梅有些無措的微低下臉。“我去過——,去過你家!
“我媽媽——,她要我來找你!
兩人沉默的互望,多少的壓抑終于從彼此的目光流露出強(qiáng)烈的感情,摟抱,再也不是夢里的奢望了。
佩華整理抽屜,徐良宏推門進(jìn)來,佩華懶得看良宏,繼續(xù)整理東西。
“佩華,你真的要辭職嗎?”
佩華拿起皮包看也不看一眼良宏,往外走。
良宏一把拉住佩華!芭迦A——,那天那種情況——,我沒辦法!
“我怪你了嗎?” 佩華輕描淡寫的:“我能諒解一個樂心助人的男人。” 佩華低頭望著良宏的手。“手可以放掉了嗎?”
“佩華——” 良宏仍捉著佩華,臉上充滿矛盾的歉意!霸俳o我——,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你一點時間?” 佩華冷笑。“再給你一點時間,等你告訴我,你徐良宏要選擇的女人是伍培英還是黎佩華?” 佩華不屑的拿掉良宏的手。
“徐良宏,你把自己看得太有條件了吧!你拖拖拉拉的個性,跟伍培英糾纏了那么多年,中間又失去了一個女朋友,我的青春不但浪費在你身上,想聽句難聽的話嗎?你不是個有魅力讓女人留住的男人!迸迦A說完掉頭就走,徐良宏正想追上去,才走兩步,他又矛盾,猶豫的停了下來。
韓梅略帶羞愧地低著頭,羅平喜悅中帶點窘狀!拔覀儭孟瘛,好像剛認(rèn)識第一次約會的人,把——把臉抬起來嘛!搞得我像做賊似的,渾身——我渾身都別扭——”
韓梅微抬起臉!拔矣X得我——像在做夢!
“我不是有情調(diào)的人,什么做夢的,這種話我搭不上腔,講點——講點實際的! 羅平吐了口煙,有點別扭。“譬如——,譬如什么時候結(jié)婚,是不是愿意跟我媽媽和小同一起住等等!
韓梅又羞煞的低下臉!啊(dāng)然要跟你媽媽住一起,而且——,而且——,我應(yīng)該照顧小同,我有義務(wù)照顧小同一輩子!
羅平看了看韓梅,語氣帶點吊兒啷當(dāng):“我娶你,跟我媽奮斗那么久,不先照顧我,哦,小同擺第一位呀!我白辛苦了半天,未免太劃不來了吧?”
韓梅柔情地望著羅平。羅平彈彈煙!八懔,我不跟小孩計較,禮拜天到我家,跟我媽商量結(jié)婚的日子,我要尊重她!
韓梅略艱難的:“我——我可以——,能不能,育幼院的那幾個孩子——,——我都帶出感情了。能不能讓我把那幾個孩子的問題解決了再——”
羅平又愛又無奈地:“我上輩子欠你債的,除了我媽,對誰我都拿不出這么多耐心,唉!好啦,你怎么說,我怎么做,誰叫我自己,橫的、豎的,樣樣看你順眼。”
羅平斜瞧韓梅。“小矮個子,小臉、小鼻子,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羅平笑笑,拉起韓梅的手!澳憧矗B雙手都像發(fā)育不良的兒童,一點女人的魅力都沒有,我還掏心掏肺的愛你半死,上輩子我一定欠你的!
韓梅柔情的眼睛,摻著溫暖的滿足。羅平望了望韓梅一會兒,放下韓梅的手!拔宜湍慊厝グ,我還要趕去看看佩華!
“她怎么了?”
“跟徐良宏分手了,就因為徐良宏冒充小強(qiáng)爸爸,她不要徐良宏了!
韓梅關(guān)切的:“我能跟你一起去看她嗎?徐良宏——,小強(qiáng)知道良宏不是他爸爸嗎?徐良宏拆穿這事了嗎?”
羅平不滿的望韓梅!拔!聽你的口氣,你關(guān)心的不是佩華,我看你還挺樂意徐良宏一輩子冒充下去吧!”
“韓小姐,我就是為小強(qiáng)的事來,能幫我們家小強(qiáng)的只有你! 憶如開門見山的說:“韓小姐,所有的事你最了解,培英年輕時候不懂事,但已經(jīng)錯了,那個黎小姐——其實——,如果不是黎小姐,良宏根本就是我們伍家的女婿!
憶如含著淚,提著韓梅的手。
“韓小姐,只有你能幫我們家小強(qiáng)忙,我知道你疼小強(qiáng)。這幾天良宏沒來,我們已經(jīng)找不出理由來騙這孩子了,——他連想念爸爸都是偷躲起來哭的!
韓梅同情的撫望憶如!拔樘,我能幫什么忙嗎?”
憶如兩手緊捉韓梅,哀求她:“韓小姐,求你看在小強(qiáng)的份上,看在那個懂事又可憐的孩子份上,你幫忙去跟良宏談?wù)劇!?br />
韓梅微愣!拔摇?”
憶如激動地捉緊韓梅,淚溢。
“求你一定要幫這個忙,培英說你是個善良有同情心的女孩,黎佩華已經(jīng)不要良宏了,我們伍家不方便出面,你帶過小強(qiáng),你知道小強(qiáng)需要爸爸,良宏也是個軟心腸的好人,我看得出來,良宏對我家培英跟小強(qiáng)都有感情,用你是小強(qiáng)保母的立場,讓良宏回到小強(qiáng)身邊!
憶如聲哽淚盈的捂著臉。
“——讓小強(qiáng)能像正常的孩子,有爸爸,有媽媽。我們家——,什么都能給小強(qiáng),——就是沒辦法給他一個爸爸!
“伍太太——,徐先生對伍小姐和小強(qiáng)真的有感情嗎?”
“你找良宏談了你就會知道,你一定要幫這個忙,你一定要讓良宏知道小強(qiáng)當(dāng)真不能沒有——,當(dāng)真不能沒有他!
憶如又淚涌,韓梅正欲開口,羅平車停出現(xiàn),憶如見羅平,含著淚,匆忙的求望韓梅。
“別說我來找你談這件事,一切靠你幫忙了,千萬不要說我來談這件事!
羅平皺著眉望憶如背影!八齺砀墒裁?”
韓梅閃避地:“沒什么,她是——”
羅平目光嚴(yán)厲地盯著無措的韓梅。
“不要對我說謊!她來干什么?”
韓梅慌的說:“沒——有,她只是——” 兩只手無措的絞在一起。
羅平口氣嚴(yán)肅地說:“你聽好,我不準(zhǔn)你濫用你的同情心,從現(xiàn)在起,愛心只能留著給我,清楚嗎?”
“嗯。”
“好,我走了,記得!少管閑事,準(zhǔn)備做我的乖媳婦,我媽叫你星期天來我家吃飯!
望著羅平的車走遠(yuǎn),韓梅又匆匆出門。
按了佩華的門,盤算著該如何開口,佩華卻已替她開口了:“你來的目的,明白說好了!
“羅平說你和徐良宏分手了,你不愛——徐先生嗎?”
“這跟你來的目的有關(guān)系嗎?”佩華彈彈煙,淡淡笑了!澳阆氪_定我是否真和徐良宏分手,如果是的話,你希望徐良宏不是我要的男人——”
韓梅猶豫地說:“黎小姐,你要講真話,你曾幫過我很多,千萬不要讓我做錯!”
佩華不耐煩的說:“別講得那么嚴(yán)重,我們都分手了,我還有事,不多留你了。”
“徐先生,如果真是黎小姐提出分手,雙方覺得不合適,而你又對小強(qiáng)有感情,請看在可憐的孩子份上,原諒伍小姐,讓小強(qiáng)有個健康的家。”韓梅看著表,焦急的說。她已經(jīng)出來很久了,再不談個結(jié)果,怎對伍太太交代?中午還要去羅平那兒,現(xiàn)在都十二點半了。
“給小強(qiáng)一個健康的家,我自己呢?現(xiàn)在雖不講究什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但,誰替我想那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徐良宏悒悒的說。
“小強(qiáng)需要你,伍小姐仍愛你,徐先生,為了小強(qiáng),請你多考慮,我走了!
韓梅匆忙的走了,留下苦惱的徐良宏。
惠珍忙碌的端著菜,喊羅平:“羅平,請韓梅坐呀!馬上開飯了!
“你昨天找佩華做什么?今天一早就出去,現(xiàn)在都一點多了,干嘛去了?”
“我跟徐良宏見面——跟黎小姐談小強(qiáng)——”
“你混帳!你是上帝呀!有權(quán)決定佩華的事?走!
給我出去談!”羅平拖著韓梅往外走。
惠珍擺好了一桌菜,叫道:“羅平,菜都做好了,你帶韓梅上哪兒?”只換得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
羅平在佩華的住處外等了好久,蹲在地上抽了好幾根煙。
佩華一身亮麗的回來,滿不在乎的說:“滿地的煙蒂,誰掃呀!”
羅平瞄一眼佩華,丟掉煙蒂問:“混到哪里去了?打扮得像棵圣誕樹。”
“進(jìn)來呢?還是繼續(xù)坐門?”
進(jìn)了門,羅平望著佩華!澳阏娴牟辉诤跣炝己?”
“我在乎過他嗎?”
羅平斜著臉!笆钦l告訴我,她完蛋了,她愛上徐良宏了?”
“哦!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你也曾愛過我呀,一覺醒來,說變就變。”佩華沒事般地取下耳環(huán),拿在手上晃蕩,晃蕩的。“天下事都會變,歷史會變,一個小小的感情,你以為是灌了水泥,釘在那兒凝固的嗎?”
“佩華,我倒真希望像你嘴巴說的,但,你自己清楚,你并沒有不愛他,我——對你仍有一份關(guān)心,七、八年的感情,我傷害過你,我不希望另外一個男人再傷害你!
“你忘了我是何等人物?喂,我累了,你請回吧!”
連推帶揪的把羅平送出門,佩華灑脫的神情像變魔術(shù)般的不見了,她點了一根煙。
煙霧中,她慢慢吐出:“羅平,你離開找的傷痕,早就不留疤了。徐良宏他砍了我一刀,狠狠的一刀!
淚,使得煙霧中的影像更模糊了。
寶兒拿個臉盆!皨寢,我要去愛哭阿姨那邊,她要幫我洗澡!
“寶兒,不是愛哭阿姨,她是生你的媽媽!”
“才不是呢!如果她是媽媽,應(yīng)該像小強(qiáng)一樣,也有一個爸爸,可是,沒有哇!”
韓梅突然叫住寶兒:“寶兒,不準(zhǔn)去。”
“為什么?”
“你聽好,你不叫院長奶奶,不叫愛哭阿姨媽媽,媽媽就不準(zhǔn)你找她們!
“你是個壞媽媽,嗚!嗚!”
美智不滿的望著韓梅:“韓小姐,你真要這么做?”
“你真要寶兒喊你一輩子愛哭阿姨?”
“我不在乎!”美智抗議的大呼。
“怎么回事,那么晚了,說話聲音那么大——” 院長披著衣服進(jìn)來。
“媽,韓小姐不準(zhǔn)寶兒見我,她說要寶兒弄清楚,但寶兒還是個孩子,我——我不能接受!
“院長,孩子我?guī)Я四敲淳,我有感情,也許,我沒權(quán)利干涉!但我不希望我付出感情的孩子,心理不健康!
韓梅又把臉轉(zhuǎn)向馬美智!榜R小姐,寶兒感情上認(rèn)同你是她媽媽,而我必須讓她清楚,她沒有爸爸,很抱歉,我是她的保母,我覺得我應(yīng)該這么做!
“美智,我贊成韓梅,而且很感激她,要是寶兒真的向你要爸爸呢?”院長明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