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琉璃感嘆地暗嘆,不虞起伏的情緒,仍是讓細(xì)心的霍旭青發(fā)現(xiàn)。
“還疼嗎?”他拿開冰敷,小心翼翼地審視佳人粗額上的紅腫,那是江茂璠留下來的怨憤痕跡。
每看一次,他的心就跟著被擊一次,體內(nèi)的忿火也隨之加旺,他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早點出手折斷江茂璠的臂膀……
咦?他何時變得這么易怒、暴力?這不像他呀!
“對不起!苯鹆Э纯此,又垂下眼簾。
“為什么?”霍旭青甩開適才的問號,偏著頭,把溫文雅的笑顏移到她的面前,語氣不禁也跟著放柔。
“我害你和哥哥他們起沖突!苯鹆ё载(zé)。
“我只是依法行事,和你根本沒有關(guān)系,知道嗎?”霍旭青寵溺地揉搓她的腦袋瓜兒。她嬌稚得教人憐惜,年輕得引人關(guān)愛,純得叫他……有點心動。
“可是,可是……我還害你……成為傭人茶余飯后說白道綠的對象!苯鹆э@得有些激憤。
“你怎么會曉得?難不成……”霍旭青咋舌。
“你去廚房沒多久,我也跟去了!鳖^上溫柔的巨掌明顯的愣了愣,江琉璃老實招供!澳阍诮逃(xùn)她們時,我就躲在門外面!
“耶……”霍旭青很快地恢復(fù)一貫的自在!澳銊e介意那種小事啦!拜媒體三不五時便會替我編一些花邊去娛樂觀眾之賜,我對此類的新聞早就免疫了,并不差多你家這一條。”
都是他的疏忽!就像那天,她趴在桌上睡著時,他該讓傭人去服侍她的。
“但是你本來并不需要承受這些的呀!”江琉璃為他抱屈。
“你也是。 倍潭痰囊痪湓拝s是充滿憐惜。若不是怕引起另一場風(fēng)波,霍旭青會緊緊地?fù)ё∷?br />
“我?我無所謂,反正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在背后講我閑話,聽久了也就習(xí)慣了!苯鹆栔慵纾∽。
“琉璃……”霍旭青悄悄握住她的柔荑。
這種事對她這種未經(jīng)世事、正值青澀的娃兒,怎么可能會習(xí)慣?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手好溫暖!
“真的嗎?”霍旭青加重握住她的手勁。
在他一向無往不利的生命里,初次涌起無計可施的沮喪。
可憐的小女孩,她不是沒有感覺,她明明心里難過得要命,卻要故作堅強,默默忍受那些流言和傷害,他恨他不能為她分擔(dān)委屈。
“嗯……”江琉璃揪著眉思索!拔抑皇歉械剿惶,吃不太下,人懶懶的。”在她的眼里,花草似乎失去了往昔的顏色,不再美麗。
“這不就對了,你是有感覺的!庇泄沙^“同情”的感覺也在霍旭青的心田著床滋長,他尚不遑琢磨,她又發(fā)出驚人之語。
“不對,我既冷血又不孝順。”眾口鑠金,常常聽人家這么形容她,久而久之,她也開始懷疑自己真是那樣的人。
“你是嗎?”霍旭青以問作答。不光是剛剛在廚房,這些天,他確定聽到不少,那些來此致哀的人士,私下均對她的冷淡表現(xiàn)大有微辭。
“應(yīng)該是吧,我沒辦法像哥哥他們哭成那樣,不,我一直沒有哭,我哭不出來!”江琉璃斂色等看他和旁人一樣做出嗤鼻的嘴臉。
但是他沒有。是她看錯嗎?他眸底的憐恤讓她心跳加速。
“物極必反。不哭,不見得表示不傷心,大哭痛哭,也不一定是真的傷心。”他頗有禪機地嘆道。
“那我到底傷不傷心?”她似懂非懂,憨憨地問。
由此觀之,她的思緒已亂到無法理清自我的地步。
“傻瓜!被粜袂嗳滩蛔∧竽笏男”亲。他寧愿她大哭特哭,而非把滿腔的淚水當(dāng)唾液吞回去。
“各種蜚短流長中,你這句倒是新詞兒。”江琉璃揶揄。
“傻瓜,傻瓜,傻瓜!”霍旭青再也按捺不住心疼地勾著她的纖肩,然后將她攬到懷里。那群大人枉費虛長這么多歲數(shù),居然欺侮她一個失親的小女孩,委實太不人道。
“不傻都要讓你給念傻了。”江琉璃放松地偎在他的懷里調(diào)侃。
多企盼能這么一直靠著他呀!
聞著他混上古龍水的成熟男人味,用他的體溫暖和她顫冷的心,讓他堅強有力的雙臂給予她繼續(xù)呼吸的勇氣。
“我要你記著,想哭的時候,我的肩膀永遠(yuǎn)借你哭!被粜袂嘤孟掳蛷P磨著她的發(fā)頂。旋即,他被自己的話意駭?shù)健?br />
“你這樣子,小心又會落人話柄唷!”江琉璃真的好感動。
“那感情好,我最近滿閑的,湊巧可以找?guī)讉人來開開刀,告他們毀謗之類的,應(yīng)該能殺掉不少時間!痹掚m如此,霍旭青仍是不露痕跡地抽回身。
他說服自己,純粹是不想她再受那些無謂的傷害,但他心里明白,他已經(jīng)開始“有點”戀棧她的柔嫩和馨香,他好想——吻她!這……
“我該回去了!彼查_視線不看她的臉,否則見著那張不點而丹的豐唇,他怕自己會失控……
失控?他?!
不不不,他怎么可能會失控,他最自豪的就是他的自制力,要他失控,那分明是天方夜譚嘛!
“哥哥的事,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嗎?”江琉璃拉住他,不解他何以突然變冷漠。
“那要看他能不能想得開!被粜袂嗟皖^盯著她的手,幻想那軟綿綿的觸摸若是撫上他的肌膚,會是怎樣銷魂蝕骨的快感。
喝!他、他怎么又想歪了?他和當(dāng)事人的界線向來劃分得很清楚,從不牽涉到私人的感情,為何這次會……
等等,感……感……感情?!
“遺產(chǎn)分他一些不就結(jié)了嗎?”江琉璃天真的聲音扯回他的恍惚。
“人是不會滿足的,事情沒有你想像那么簡單。”霍 旭青暗罵自己無恥,對方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耶!
“那怎么辦?”江琉璃又問,言語間顯現(xiàn)對他充分的依賴和信任。
“這個就交給我來傷腦筋吧!”霍旭青笑著告辭。
凡事扯到金錢,再怎么單純的,都會變得不單純。
江茂璠非繼承人的消息,勢如破竹地席卷整個新聞界,王家揚言要討回公道和支持他的聲音,為戰(zhàn)事添了不少爆炸性,江琉璃的生母緊接著又在媒體上表示對女兒之關(guān)心,無疑是火上加油,掀起另一波高潮。
一件簡單的空難事件,經(jīng)媒體如火如荼地大肆炒作,變相為二十世紀(jì)末最引人注目的遺產(chǎn)爭奪戰(zhàn),連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出墻”的性丑聞,都被趕到報紙的小角落了。
因此,家里電話響個不停,雖請了保全人員仍有會鉆的記者翻墻入屋采訪的意外層出不窮。有鑒于斯,霍旭青只得使出強硬手段。
面對這些丑陋的騷擾,身為劇中女主角的江琉璃,真是百感交集。
“我以為今天的記者,會來得更多呢!”江琉璃盯著門可羅雀的大門,不禁嗤出一陣奚落。
“是!”霍旭青帶有磁力的笑聲從文件中喧出。那是當(dāng)然的嘛,他話都放出去,還有誰那么不要命,敢在江家門外逗留。
“一下子安靜了,還真叫人不習(xí)慣!苯鹆貒。
之前那樣雖說煩歸煩,但起碼她能感受到一點人氣,假想那群人是她的家人朋友,如今……卻連個假想的空間都沒有?磥,她這輩子是注定要一個人。
“你最近盡量少出門,必要時,也不可單獨出去,且一定要戴著帽子和墨鏡把臉遮起來!被粜袂嗌髦仄涫碌囟,他不能讓媒體有機可乘。
“你講過好幾遍啦!”江琉璃努著櫻桃小嘴嘀咕!拔抑皇莻死了爸媽的女孩,又沒做壞事,干么要這么躲躲藏藏的,連家里的電話號碼也要換?”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現(xiàn)在可是位小富婆,難保不會引起歹徒的覬覦,誰曉得外頭還匿著多少個陳進(jìn)興?”她的話讓霍旭青心酸,故他更不希望她發(fā)生任何危險。
“對不起!苯鹆ё匀恢浪挠眯牧伎,只是她心里煩,忍不住想發(fā)發(fā)小牢騷。
“我沒有責(zé)備你的意思!痹谑вH之余尚需閃避鎂光燈的騷擾,她會反彈,霍旭青能夠體諒。
“嗯。”江琉璃笑逐顏開,好在她還有他,他具有安定神經(jīng)的作用。“我真的像報上說的,變成億元富婆了嗎?”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被粜袂嘀钢郎系奈募。“這些分別是各項金額的明細(xì),有航空公司的賠償金,刷卡購買機票附加的旅行平安險,旅行社的團體險以及你父親本身得保險公司投保的保險金等等,加起來大約有二億!
“二億?天呀,光是后面的零,就快數(shù)完我的手指頭呢!”江琉璃張口結(jié)舌,她本來認(rèn)為那只是報紙的胡扯咧!
“不過這筆錢你暫時拿不到,因為法律規(guī)定,未成年者要法定代理人來代領(lǐng)!被粜袂嘟忉。
“你不行嗎?”有了這二億,江琉璃不相信不能幫他“贖身”。
“我當(dāng)然不行,你目前的代理人是你的生母。”法律就是法律,不是他愿望就能更改。
“那……”
“我已經(jīng)和她聯(lián)絡(luò)過了,她擔(dān)心你一個小孩子拿那么多錢會引狼入室,故要等到你二十歲生日時,才要去簽名領(lǐng)取。”霍旭青把狀況分析給她聽。
“又要等呀!”年幼時,她在等父母的擁抱;稍長時,她在等家人的關(guān)愛;空難后,她在家里等消息,后來她要等打撈;接著她得等到尸體……等,等,等,她一直都在等。
“沒錯!被粜袂啻笮Φ。說她是小孩咧,她會不服氣,可她這會兒嘟囔的模樣,的確像個我見猶憐的小女娃嘛!“還有你爸爸的公司,現(xiàn)在也是你的啦!”
“爸爸的公司……”江琉璃呻吟。她連爸爸的公司是做啥的都搞不清楚,如何接下這種重任。
“你放心,你爸爸的公司里面又不是沒有人,你只要找個值得信賴的能者替你管理,你大可暫時躲到幕后當(dāng)股東!被粜袂嘀浪诨虘,于是提出建議。
“可是……”她信賴的人只有他。
“不要想太多,我會幫你!被粜袂喙腹(jié)輕敲她的小腦袋,十足十當(dāng)她是小女娃,至于隱蔽于內(nèi)的寵溺,僅有他自己明白。
沉默了一會兒,江琉璃悠悠地道出。“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他昨日臨去時的匆匆神色怪怪的,恍似她是瘟疫般,就差沒用跑了的。
“為什么這樣問?”他愛她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瞧不起她?
呃……他剛剛想什么?愛……他愛她?!
“因為照你那么說,爸是先遇到繼母,那我媽反而是爸的外遇!苯鹆р筱ǖ叵葑M(jìn)單人沙發(fā)里。
“傻丫頭,你怎么老愛把與你不相干的罪狀往身上攬呢?”霍旭青嘆道。
依她的年紀(jì),她應(yīng)該是位開開心心、活活潑潑、肆無忌憚享受青春的少女,而非眼前這樣,終日愁眉苦臉,宛然老姑婆似地窩在家里。
“其實……”江琉璃把腿縮到沙發(fā)上抱著,那無助的表情令人心痛。“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爸有兩個家!
“哦?”霍旭青放下手中的文件。
“那是我以為別人家也是這樣,所以當(dāng)我聽說在另一個家里,我還有一個哥哥時,覺得好高興,因此我不懂爸媽為何經(jīng)常吵架!苯鹆蠐P的唇線霍地下彎,往事歷歷在眼前,話匣子一日打開了,就會難以遏抑地滔滔不絕!爸钡缴狭诵W(xué),我才明白!
“琉璃……”霍旭青愀然。
江富豐風(fēng)流成性,資料上說,他在見到琉璃的生母林月芳時,總算有了結(jié)婚的沖動,但婚后很快就喜新厭舊,在外拈花惹草,且又回頭找琉璃的繼母,過著腳踏數(shù)條船的齊人生活,林月芳受不了,兩人終于走上離婚之途。
“后來爸就不;丶,媽則是每天哭。”江琉璃的思緒回到童年!坝幸惶焱砩希麄z吵得特別兇。第二天,爸帶著我搬到新家與繼母他們住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沒見到媽了!
“你若不想再見到她,沒有人強迫你!被粜袂鄵峙呐乃,接著溫柔地順著她的發(fā)絲慢慢摸她的頭,想把她未嘗過的親情一股腦兒傳給她。
根據(jù)資料,他知道她那年才八歲。
她的父親不懂得如何照顧一名小女孩,她的繼母待她像位客人,江茂璠成天在外吃喝玩樂,她的生母又不在身邊,大家任她自生自滅。于是她在九歲時選擇住校,她的父親繼母也樂得輕松,放她到學(xué)校繼續(xù)自生自滅。
一個初在學(xué)習(xí)的孩子,就要去承受這些,負(fù)荷真的是太重、太重了。這樣的孩子,若不逼自已早熟,恐怕活不下來。
“我……”江琉璃咬著唇。“我不曉得該和媽媽說什么,問她為什么當(dāng)年不要我嗎?”
“嘿,別這么說!被粜袂嘤靡恢柑鹚芍碌南掳,讓她看著他的眼睛。“你聰明伶俐又美麗,沒有人會不要你的!
像他,就對她……
心底的異樣越來越明顯,他即使再怎么遲鈍,也該曉得哪兒不對勁了,只是他還不愿去面對。
“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啦!”江琉璃被他熾烈的目光瞅得很不自在,她揮揮手,吐吐舌,假藉口渴的名義逃開。
為什么?她明明是喜歡他、暗戀他呀,可是身體反應(yīng)為什么卻是急著“逃開”呢?
“我講的是實話,不是安慰你。”霍旭青一本正經(jīng),故意捶上她的額,力量當(dāng)然不大,但她仍是哇哇大叫。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嘛!”江琉璃喝著水,捂住額,敷衍地反過頭來安慰他。
“謝謝你喔!”霍旭青沒好氣地吊起一邊的唇角。
“哪里,哪里!苯鹆闷鹞募謫柫怂恍┓蓡栴}。
室內(nèi)回流的空氣,挾著窗外吹進(jìn)來的清風(fēng),同時拂過兩顆蕩漾的春心。
說不想見媽媽當(dāng)然是騙人的!
江琉璃從八歲起就一直在想,再見到媽媽時該說什么。沒料到,這一想就想了十一年,更沒料到她想的那些數(shù)以百萬計的成籮成筐的言詞,臨到頭來卻是一句也掙不出喉,她只是傻傻地、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
“你……過得好不好?”林月芳打破周圍窒息的沉靜,瞅著久未謀面的骨肉,神態(tài)有些激動。
“嗯。”她一年之中與爸談不到十句話;月事初來之際,是學(xué)校修女教她處理的方法;在空難發(fā)生、遺產(chǎn)公布以前,親戚叫不出她的名字,走在街上相遇,恐怕連哥哥都不認(rèn)得她。這樣看來,她過得是好,是不好?
但是這些委屈,江琉璃不會向生母抱怨。
“你……是不是……很恨我?”林月芳終究忍不住痛哭失聲。
“我……”江琉璃不曉得能說什么。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那全改不了既定的事實。
“你可以不必回答她!被粜袂嘟又f。
兩女同時撇過頭來看他,已異口同聲:“我……”
不過林月芳顯得有點尷尬,江琉璃則是作賊心虛,因為她未經(jīng)他的同意,便答應(yīng)與突然到訪的生母見面,她怕他會生氣。
“林女士,為了維護我當(dāng)事人的權(quán)益和安全,你不以為此番會晤,雙方律師都在場應(yīng)該比較適合?”霍旭青解什西裝的鈕扣,從容地坐在琉璃的旁邊。
“我……我是她的親生母親!”林月芳淚如雨下。
“你請回吧!”霍旭青向來公事公辦。
“不!”林月芳涕泗縱橫地拉住江琉璃的手。“女兒,媽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千萬不要恨我……”
“林女士,你請回吧!”霍旭青又得重申一遍。他不希望她來攪亂琉璃本就紊亂的情緒。
“你為什么都不來看我?”江琉璃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趕人,她想親耳聽媽怎么說。
霍旭青雖不贊成,然他無法拒絕她想探究的心愿,畢竟她等這個答案已經(jīng)等了十一年。
“不是我不來看你,是你爸爸他們不準(zhǔn)我見你,我曾向法院爭取過你的監(jiān)護權(quán),但是沒有成功。”林月芳聲淚俱下。“每年生日,我一定會寄卡片和禮物給你,可是全遭退回。”
用面紙拭去鼻水,她又說:“我也曾偷偷跑到你的學(xué)校去看過你幾次,后來被你爸發(fā)現(xiàn)了,他威脅我要是再去打擾你,就要把你送到國外,讓我永遠(yuǎn)見不到你,所以我才……”
“我打了好多電話給你,電話卻一直不通。”江琉璃起初常利用三更半夜偷打電話,久了她也只好放棄。
“你一走,我就搬家換電話了,不過我有告訴你爸,真的!你要相信我,母女連心呀,我怎會舍得你呢?”林月芳啜泣。
“你回去吧!”能知道這些,對江琉璃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琉璃,媽真的……”林月芳倏地抬起淚眼。
“林女士!被粜袂嗾Z調(diào)平和,態(tài)度卻蓄著不容對方違抗的魄勢。
“我以后能不能常來看你?”林月芳不得不從,但仍做最后奮斗。
“你的律師有我的電話!被粜袂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你……要保重!绷衷路贾缓明鋈浑x去。
那團窒息的氣氛再度籠罩大廳,靜止的空氣中僅存著彼此吐納氣息的聲音。
在歷經(jīng)剛剛的情況后,霍旭青不好先發(fā)作,他要等江琉璃先開口。
“她忽然站在門口說想見我,我沒辦法拒絕,所以就……對不起!苯鹆Ю}默的霍旭青的衣袖,過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
她好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淚水似乎早在八歲那年就流干了。
“我是擔(dān)心你!背蛑菑埖痛拐J(rèn)錯的姣容,粉嫩嫩的香腮鼓著微翹的朱唇,粼粼秋波中盈著乞憐,霍旭青就算有天大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何況她的出發(fā)點純粹是想一圓思親之苦,于法于理,皆是情有可原。
“我曉得!苯鹆晃亲樱郧傻攸c著頭。
“下次有事一定要先找我商量!狈彩滦⌒,乃霍旭青素來奉行的圭臬。
“不會有下次了。”江琉璃舉起童子軍的三根指頭保證。
“說得仿佛我是個大暴君。”霍旭青笑著捏捏她的俏鼻。
“那是你自己講的喔!”江琉璃回以一笑,也沒問他今天為何會來。對他的不時出現(xiàn)和保護,她早就視為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丫頭,何時學(xué)會貧嘴啦?”霍旭青仰天大笑,順手把桌上的報紙,整齊地放進(jìn)置物籃。
“嘻!”江琉璃靜靜看看他的小動作。
曉得他之所以那么做,無非是報上的標(biāo)題太刺眼,不是哥哥江茂璠對身世的申訴,就是生母林月芳對她長年不睬的辯駁,爭長議短的結(jié)論全落在遺產(chǎn)上打轉(zhuǎn),他怕她瞧了會難過。
另一方面,則是他喜歡任何東西都井然有序,就像他有板有眼的做事方式。
“陪我一塊吃晚飯好不好?”她央求。今天她不想一個人,且單獨面對大又空洞的飯店和屋舍,讓她感到怵惕,她常在不知不覺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今晚不行,我待會兒還有事!彼陌缸赢(dāng)然不止一她一個,但他幾乎每天皆會抽點空過來看她一下,恍如那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是一種他無法克制也不該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喔……”江琉璃失望得像消了氣的氣球。
別瞧他經(jīng)常掛笑的臉仿若沒脾氣,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卻很有主見,一旦決定好的事便不會更改。
“明天是星期—……不,明天不行!被粜袂喾惺職v。明天他要代表水、賀兩家出面,把水昊和賀洛芯遇難的理賠事務(wù)做一個結(jié)案。
“噢——”這下氣球的氣全泄了。
“星期二上午呢,你別忘了要到場你爸公司的股東會議!崩献屗シ(wěn)定公司的軍心總非長久之計。她身為未來的掌門人,偶爾也該露露臉,免得江茂璠常去鬧得人心惶惶,底下的部屬還以為公司要倒了。
至于江茂璠曾委托律師來找他的事,他覺得不要告訴她的好。
“唉!”江琉璃索性轉(zhuǎn)過身去。
“喂,小姐,公司的可不是我的,我陪你開會的人都沒唉,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霍旭青的側(cè)隱之心總是很快地被她撩起!昂美玻美,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能出去又不能上學(xué),成日悶在家里很無聊,這樣吧……”
“嗯?”氣球的氣咻地又漲滿了。江琉璃振奮地睜著杏眼,露出近來少有的生命力和活力,整張細(xì)致甜美的素肌臉龐全絢爛了起來。
“我陪你開完股東會議后,再帶你去動物園或兒童樂園走一走。”霍旭青看得險些失掉。
“真的?”雖然他提的兩個地方均表明他僅當(dāng)她是小孩看,不過聊勝于無。但他是大忙人,就怕他到時反悔,故她要得到他的保證。
他是一言九鼎的人,允諾的話就不會更改。
“真的!被粜袂鄬W(xué)她比出童子軍的三根指頭。
“哇,太帥了!”江琉璃手舞足蹈,開心地沖跳到他身上。
“哎呀!”霍旭青沒有防備,抱著她雙雙跌癱在地毯。
“你最棒羅,我好愛你喲!”江琉璃呵呵笑著從他懷里爬起,全然沒留意她跨騎在他腿上的曖昧姿勢有多引人遐思,還火上加油地捧著他的俊頰猛啵。
“喔……”霍旭青不禁呻吟,腹內(nèi)的男性雄風(fēng)讓她撩得又騷又癢,直到此分此秒,他才明白他的身體有多渴望她,他有多想要她,再隨她這么笑鬧地親下去,他遲早會噴鼻血。
他不由分說地反身壓住她,與她交換上下的位置,然后飛揚跋扈地?fù)铽@她笑開的唇,趁她未及反應(yīng)時,已竄進(jìn)她的口內(nèi)糾纏她的粉舌,吸取她的蜜汁。
江琉璃徹頭徹尾嚇呆了。
她腦里一片黑白,訥訥地任他予取予求。如果喪禮那天那個不小心擦到的不算,現(xiàn)在這個可是她寶貴的初吻呀?
霍旭青放柔索求的速度,讓她慢慢習(xí)慣他的侵入,以熟稔的技巧領(lǐng)導(dǎo)她享受唇舌相交的愉悅,把她腦里的黑白刷成繽紛的彩色。
江琉璃不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她只感到整個人急驟地往下墜,緊接著又迅疾地往上升,恍如飛到了另一個火燒般的世界,渾身炙熱難當(dāng),卻又混著麻栗飄然的歡欣。
她不愧是優(yōu)等高材生,俯仰之間已能配合他的熱情,他于是加高溫度,將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熾燥燙掌,潛進(jìn)她的衣服里面,灼熨她未讓人開發(fā)過的每一寸肌膚,吞下她每一聲嬌喘。
在齒與齒互撞間,父母的吵架、離異和父親的再婚、又出軌,赫然翻卷上來淹沒她細(xì)胞里沸騰的燠熱,她沒由來地覺得恐慌惶惑,她好怕……
“不要……”她音同寒蟬,但他還是聽到了。
欲念猝地冷了下來,霍旭青懊惱地坐直身。
“該死!”他怎么又失控了?他差點在客廳的地毯上要了她,而旁邊的傭人隨時都有可能瞥見和闖入,他嫌目前的蜚短流長還不夠嗎?
為何他越想保護她,在無形中卻制造出更多的傷害來催殘她?
“對……對……對不起!”江琉璃以為他在生她的氣,不禁顫著唇畏縮地抱著蜷曲的身體。
“不,我不是在罵你,我是在罵我自己。”和往昔安慰她時一樣,霍旭青摟摟她,又拍拍她,只是這回多了一分懺悔。
“我……對不起!”江琉璃歉疚地挨著他。她也不曉得她何以退避,明明一開始是好好的,她也很喜歡他這么待她,可是一想爸媽她就沒辦法繼續(xù)下去。
“傻女孩,不是你的錯!”霍旭青輕撫她被他吻腫的艷唇!拔以撟吡耍液筇煲辉鐣䜩斫幽!
或許,他該考慮把她帶在身邊,不該放她一個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