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嵐是他的妹妹……這一個消息不停地在東山道也的腦海里晃蕩、盤旋,他實(shí)在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shí)。
“不相信嗎?”看到他一怔一愣的表情反應(yīng),本田道失笑得更得意、更邪惡了,“不然,你可以問大龍安史事實(shí)是不是如此!
東山道也不相信這件事,但是大龍安史的沉默神情,卻又令他無法不去面對這個事實(shí)。
“道也。”冷若嵐的叫喚聲,輕輕響起,“你還是走吧。”她言下之意是要他先行離去,別管他們了。
“不行。”東山道也很快地拒絕她的要求,“我今天來是要帶你們走,我不會沒達(dá)到目的,就這么離開的!彼麍(jiān)決地說著自己的打算。
不論如何,他就算受傷或是死亡,也絕對不會丟下他們,一定得帶他們離開。
“哼!北咎锏婪蚶溧鸵宦,對冷若嵐說著,“你以為他不帶你們走,我就會放過他,讓他離開?”
“你……”冷若嵐瞪視了本田道夫一眼。
“我也沒打算你會放我全身而退!睎|山道也氣定神閑地回著本田道夫的話。
“你明白是最好了!
“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現(xiàn)在解決!睎|山道也打定主意,心一橫,像一道旋風(fēng)般閃至本田這夫身邊的一名保鑣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搶奪了他懷里的槍,并且將槍口對準(zhǔn)了本田道夫。
看到他這么迅速的動作,本田道夫不禁在心里捏了把冷汗,但面容卻是不動聲色,并笑出聲,“你的手腳功夫挺不錯的嘛,真不愧是堂堂日本第一大幫會讓人聞之喪膽的邪神!
“別廢話!”東山道也手一拿槍,整個人已進(jìn)人最佳狀態(tài),他的眼神陰冷無比,說話不帶任何感情,“如果你還想保命,就放他們兩個過來。”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說。
本田道夫沒有說話,只是對著跟在冷若嵐和大龍安史身邊的保鑣,作了一個手勢。隨即,保鑣推了冷若嵐和大龍安史一把,沒半分鐘,冷若嵐已扶著大龍安史走到東山道也的面前。
“若嵐,你帶他先離開!睎|山道也輕聲地對冷若嵐說著,同時將手中搶來的槍枝,交到她的手上。
“你先走吧,別管我了!彼芙^著他,同時也拒收他遞過來的槍枝。
“別說這種話!”東山道也低低地喊著,“現(xiàn)在沒這么多的時間做推托!闭Z氣透露出他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
在這樣危險的環(huán)境下,多爭取到一點(diǎn)時間,就會有多一點(diǎn)的勝算。
冷若嵐抬起頭,眼光直直望進(jìn)他的眼底,“如果你真要做如此那就別后悔!彼穆曇敉蝗魂幚湎聛,輕如寒風(fēng)。
“若嵐?”東山道也微微一怔。若嵐怎么了?她的話令人費(fèi)解,什么不要后梅?還有……她的眼神不對!
就在東山道也發(fā)覺不對勁,冷若嵐已經(jīng)趁他猶豫不注意時,冷不防地?fù)屵^他手上的槍,眼神一變,顯得寒沉嚴(yán)肅,同時手指一扳,毫不猶豫的將槍口對著東山道也的左胸開了一槍。
在槍響的瞬間,東山道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被大龍安史用力一推,往旁邊閃去,但始終來不及,子彈仍然無情而不長眼地飛射進(jìn)他的左胸里。
在沒有防備之下,東山道也硬生生地接受了這一顆子彈,他左手緊按住胸口,然而刺目的鮮血仍是不停地直淌出來,染滿他的手。
“若嵐,你……”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再次無情地攻擊他,想要他的命。
“她現(xiàn)在不是若嵐了!贝簖埌彩吩谝慌猿林氐卣f著,面容滿布他的痛心與難過。
對于他的答案,東山道也并沒有覺得意外,因?yàn)樗难凵駸o光,而且充滿了肅殺之氣,這和之前她第一次要?dú)⑺难凵袷窍嗤摹?br />
“她又被催眠了?”忍著胸口的劇痛,東山道也強(qiáng)撐著不穩(wěn)的身子,吃力地問。
“嗯!贝簖埌彩烦镣吹貞(yīng)著。
“她……”老天!若嵐又被催眠了,看來他今天要能夠活著離開這里,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了。
“東山道也,你的死期到了!”冷若嵐將槍口對準(zhǔn)了東山道也的頭,一張清麗的容顏,罩上一層令人不寒而栗的冷。
東山道也慘然一笑,吃力地站穩(wěn)身子,凝望著她,“也許今天真的是我的死期,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會是死在你的手里。”也好,死在若嵐的手里,總比死在別人的手中來得好,畢竟她是自己所愛的女人,一個可以用生命去愛的女人,死在她的手里他也該瞑目了。
“哼!”她冷然地笑了一聲,“你少說廢話了,我今天非取你性命不可!”話尾一落,她的手指再次不留情地扣動扳機(jī)。
然而,這扳機(jī)一扣,所響起的并不是只有一聲槍聲,連帶著還有一陣巨大的玻璃破碎聲,再加上另一聲槍聲。
東山道也的頭部并未被冷若嵐射中,反而是他看到她的槍口偏掉了,因?yàn)榱硪粋槍聲響起,擊中她的右肩頭,致使她整個人身子不穩(wěn)地往地上倒去。
“若嵐……”東山道也連喊叫的力氣都輕了許多,看到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心疼遠(yuǎn)比胸口的傷,還要來得痛。
“道也,你還好吧?”這時,東山道也的身邊多出了兩道人影,是拓村澤明和唐瑞杰。
“是你們……”看到拓村澤明和唐瑞杰由會客廳的窗戶外闖了進(jìn)來,他牽起一個無力的微笑。
“你這個比智障兒還要低智商的人!”拓村澤明瞄了一下胸口不斷冒出鮮血的東山道也,氣得哇哇大叫,“愛當(dāng)英雄,一個人跑來救人,結(jié)果卻變成要別人來救你!”該死的!他晚來了一步,要不然道也也不會受傷。
正高興的看著好戲的本田道夫,此時見到突然闖進(jìn)來兩個人,一顆樂得飛上天的心,立即七上八下,開始不安起來。
他怒目瞪向東山道也,“沒想到你居然找了兩個幫手來?”看來,這闖進(jìn)來的兩個人,也不是好對付的泛泛之輩。
“笑話!”拓村澤明氣憤且不屑地橫睨了本田道夫一眼,“你可以不擇手段催眠若嵐當(dāng)你的幫手來對付道也,為什么道也不可以找我們當(dāng)幫手?”“你……”
“澤明,”東山道也低喚了一聲,“別再說了,想辦法帶若嵐……還有大龍安史……離開……”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身子也強(qiáng)撐不住而開始搖搖欲墜了。
唐瑞杰眼看東山道也的情況不對,立即上前扶住他漸漸虛軟的身子,“撐著點(diǎn)。”他在東山道也的耳邊輕聲說著。
“我知道!睎|山道也微喘著氣,連呼吸也不太順暢了,“記得,一定要救……若嵐……”說完,他的視線完全模糊,接著,眼前一片黑暗,而不省人事了。
“道也怎么樣了?”走到加護(hù)病房外,隔著偌大的玻璃窗,拓村澤明定定凝望著躺在里面病床上,不省人享的東山道也。
“并不是很樂觀!闭驹谶@兒已好一會兒的唐瑞杰,沉重地開了口,“醫(yī)生說道也中的那一槍,只離心臟一公分,而部分的血管也受到了傷害,安然度過危險期的機(jī)率其實(shí)并不是很大!
聽到他的說明,再看著東山道也蒼白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靜靜地躺在那兒,身上還插了一堆醫(yī)療管子,拓村澤明心里就忍不住為自己的好兄弟痛著。
“道也不該會有這樣子的遭遇……”他臉部的五官完全地糾結(jié)在一起。
唐瑞杰重嘆口氣,滿是自責(zé)的說:“這一切都是若嵐……”
“別怪她!蓖卮鍧擅骱芸斓爻雎暣驍嗨f的話,“其實(shí)這并非她的意思,都怪那個該死的本田道夫!居然威脅大龍安史對若嵐進(jìn)行催眠,才會導(dǎo)致今日的局面!”想到禍源,拓材澤明就很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將本田道夫五馬分尸、抽筋扒皮。
唐瑞杰頗無奈地?fù)u著頭,心中不斷嘆息著命運(yùn)如此安排,“對了,警方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Edgar父子預(yù)備逃回英國,卻被警方給逮到,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遣送回倫敦,接受法律的制裁!蓖卮鍧擅鲗⒆约哼@一天來,在警局奔波所得知的消息,全數(shù)說了出來。
“可是那時我們?yōu)榱司瘸龅酪病⑷魨惯有大龍安史,和本田道夫的保鑣、手下起沖突,讓本田道夫有機(jī)可趁地跑掉,到現(xiàn)在警方還沒有他的行蹤。不過,我已經(jīng)私底下吩咐我們鬼朝會的人,去尋找他這王八蛋的下落。”’
“嗯!碧迫鸾茌p頷一下首,“我先前也交代我們?nèi)毡痉痔玫娜,去找本田道夫的下落。我想有我們兩大幫會的搜尋,還有警方的查尋,應(yīng)該很快會有消息的!
“希望如此!蓖卮鍧擅髟趦(nèi)心非?逝文芸禳c(diǎn)有消息,“對了,若嵐那兒還好吧?”他換了一個話題問。
提到冷若嵐,唐瑞杰更是嘆息搖頭,“她剛醒,大龍安史一直陪著她,而且在她開刀完沒多久后,大龍安史就對她做催眠恢復(fù),不過情況并不是很樂觀!彼目谖浅錆M無奈。
“不樂觀?”他的回答,可讓拓村澤明摸不著頭緒,“什么意思?”
“若嵐之前就曾被催眠過,后來被你撞擊到腦部,使她被催眠時的那三年記憶敲掉了,前幾天又重新被催眠一次,現(xiàn)在又要恢復(fù)……”唐瑞杰是愈說愈沉重,“若嵐原本該有的記憶已經(jīng)亂掉了!
“亂掉了?”拓村澤明非常訝異這個消息。
“沒錯,若嵐原來該有的真正記憶,和催眠后的假相記憶,混亂在一起,她剛才甚至還說殺死我爸爸的兇手,是她自己。”
拓村澤明怔了一下,“她自己?怎會呢?殺死你爸爸的,其實(shí)是那些歹徒!當(dāng)時你爸在地上寫的字,是經(jīng)過他們涂改的!睋(jù)事后他和瑞杰的調(diào)查,還有大龍安史的口供,其實(shí)原本唐彬在地上寫的字,第一行是寫“殺人兇手是本田道夫”,而第二行是“若嵐被他抓走了。”
而本田道夫則是將其中幾個字涂抹去,所以變成了“殺人兇手是若嵐。”
“是沒有錯,但是若嵐的記憶卻變成了這樣,剛才任由我和大龍安史如何向她解釋,她都聽不進(jìn)去,情緒很不穩(wěn),后來還請護(hù)士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才靜了下來,現(xiàn)在是睡著了。”唐瑞杰擰著眉心,腦子里浮現(xiàn)著適才在病房里,看到自己的妹妹哭得幾近歇斯底里,喊著自己是殺父兇手的情景。
聽到這樣的結(jié)果,拓村澤明心里頭也著實(shí)心疼著!皼]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想到時若嵐也無法出面,當(dāng)指證本田道夫罪行的證人了。”
“沒關(guān)系。”拓村澤明強(qiáng)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有Edgar父子倆,其實(shí)也夠了,聽說他們已經(jīng)招供所有的罪行了!
“沒想到Edgar是Cathy的親叔父,竟為了當(dāng)年分家產(chǎn)不公,讓他心里不平衡,而想出這么狠的點(diǎn)子,聯(lián)合本田道夫和黑道的力量,殺死Cathy一家!闭f起Edgar父子行兇的動機(jī),唐瑞杰就感到一陣怨嘆,有人為了謀奪更多的財(cái)產(chǎn),竟連親兄弟都忍心去毒殺。
拓村澤明一笑,“這種事情,其實(shí)在全世界各處都有數(shù)不清的案例發(fā)生!彼@一口氣,“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這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一句話,不是嗎?為了名和利,狠心腸的人什么事會做不出來?”
“說得是!碧迫鸾茴H為認(rèn)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將目光調(diào)回到躺在加護(hù)病房內(nèi)的東山道也,“不過,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現(xiàn)在只希望道也能夠度過危險期,平安地清醒過來!
“嗯!蓖卮鍧擅鲬(yīng)了一聲,隨即自信地說著,“我相信道也不是個輕易言敗的人,他會醒的!睂τ谶@個好兄弟,他有十足的自信。
慢慢地睜開了眼,映人冷若嵐眼中的景像是病房冷冰冰的白色天花板。接著,她再調(diào)低目光,卻見拓村澤明在一邊躺椅上睡著,而唐瑞杰也斜靠在一邊的椅子上閉目入睡。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深夜吧?整個病房只亮著床頭上的一盞小燈,窗外透進(jìn)來的月光,以及寧簿沒有聲音的環(huán)境,陪伴自己的人也正在睡覺……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是深夜幾點(diǎn)了?
她腦子里思緒的運(yùn)轉(zhuǎn),并沒有隨著意識漸漸清醒而加快速度,反而混亂無章。
“你醒了?”突然,一個低柔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過來。
冷若嵐轉(zhuǎn)了一下視線,只見唐瑞杰已經(jīng)睜開他的雙眼,透出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
“嗯。”她輕應(yīng)了一聲,沒有多作什么回答。
“覺得怎么樣?”唐瑞杰關(guān)愛備至地詢問,“肩膀的傷口會不會很疼?”
她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還好。”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外面看看,哪里還有在賣東西,買回來給你吃?”
“不必了!彼窬芰怂暮靡,“我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胃口!
“嗯”
“道也……”在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一落,冷若嵐的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了東山道也的身影,“他還好嗎?”她記得前次清醒時,聽說道也左胸中了一槍,正生命垂危地躺在加護(hù)病房,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唐瑞杰面容一凝,沉吟了一下,“情況并不是很好。”
聽到這樣的答案,她的一顆心沉下谷底,揪痛不已。
“是誰下的手?”她問著,內(nèi)心起了想為東山道也報仇的念頭。
“何必問呢?”他反問了回去。
其實(shí),在大龍安史為她作恢復(fù)所有記憶的催眠時,他曾向大龍安史提及,別讓她記起是誰對道也開了那幾乎致命的一槍,還有是誰開槍打她的,不然,以她的性子,她絕對會為了她開槍要?dú)⒌酪驳男袕絻?nèi)疚不已,而這個結(jié)局,并不是大家所愿見到的。
“我想知道!彼曇綦m輕,但有著她堅(jiān)決想知道答案的心。
唐瑞杰輕嘆口氣,“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道也中槍時,我們大家都還沒趕到現(xiàn)場,所以我也無法給你一個正確答案。”他只好這么半假半真地應(yīng)付她。
“不知道?”她吶吶地低吐著話,雙眼無神地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語著,“他是為了救我而受了這一槍的!边@一點(diǎn),是她所僅知的一點(diǎn)。
“若嵐……”聽到她這么說,他內(nèi)心有了些許緊張,很擔(dān)心她會為此而內(nèi)疚難過。
“道也為了我,受了這么重的傷,”她再次自言自語,滾熱的淚水涌上眼眶,模糊了視線,“他為了救我……”她連聲音也哽咽起來。
“若嵐!彼鹕,走至床邊,驚愣著她眼中所泛出的淚水“你……”
“他不該救我的,”她哽咽地繼續(xù)說下去,“不然他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闭f著,她雙眼目承載不下一直涌出的淚水而決堤流下。
唐瑞杰輕握起冷若嵐顯得冰涼的手,“別這樣,若嵐,發(fā)生這樣子的事,誰也不希望!彼崧暤匕参恐y過的心。
“該死的是我!”她撇過頭,將臉埋進(jìn)枕頭里痛哭失聲。
“若嵐,別這樣……”看她這么痛苦地哭泣,他實(shí)在是為她心疼至極。
“道也……”她不可抑制地哭泣,任由枕頭被自己的淚水濕透了。
。溃常
一個星期后冷若嵐穿著無菌衣,經(jīng)由醫(yī)生、護(hù)士的同意,撐著自己才復(fù)原些許的身子,進(jìn)了加護(hù)病房,來到東山道也的病床邊。
他的身上仍是插滿了醫(yī)療的管子;他的臉色,依然是如床單般的白;而他胸部所顯現(xiàn)的呼吸;一樣持續(xù)微乎其微的起伏;他那深邃黝黑的眼眸,更別說是有睜開過了。
悄聲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冷若嵐靜靜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沉睡的俊美面容,一顆心是緊緊糾結(jié)在一起;隱隱作痛著。
想他一直是個叱吒黑道,令人聞之喪膽,且動作如旋風(fēng)般快速、如鷹豹般敏捷,人稱邪神的東山道也,如今,卻為了她,獨(dú)自進(jìn)人虎穴,而身中致命一槍,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兀自在生死邊緣掙扎……“何必呢?”她輕揚(yáng)起聲音,對著昏睡的東山道也說,“何必呢?道也!
他真的沒必要為了她,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顧一切地丟至腦后。
“道也,我不值得你這么做……”再次出聲,同時也喚出了淚水,她哽咽地說:“就算我們是朋友、就算你要拔刀相助、就算……我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該這么不顧自己的性命,你太傻了、太傻了……”她晶盈的淚珠,一顆顆成串的滑落,有些落在床單上,有些則是落在東山道也的手背上。
她泣不成聲。
“道也……”好一會兒,她才又找到自己的聲音,哀衷地位訴著,“你醒醒好不好?別再一直躺在這兒,連眼睛都不愿張開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別睡了,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她的淚仍猶如關(guān)不住的水龍頭,不停地落下,讓東山道也的手,和他床邊的床單,都沾滿了她傷心的淚水。
然而,她這般傷心的哭泣,還是喚不醒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他。
“道也,你要睡到何時才愿意起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昏迷地躺在這里,我的心里有多難受?躺在這的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
冷若嵐哭啞了嗓子,紅腫著雙眼,定定地注視著病情仍沒有任何起色的東山道也,“我真的寧可自己丟了命,也不要你這個樣子,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啊,道也,你聽不聽得到我說的話?”邊說她還禁不住內(nèi)心漲起的激動,搖晃著他的手。
在這一刻,她內(nèi)心翻騰而起的情緒,已經(jīng)讓她不得不去承認(rèn),自己是如此深愛著面前的東山道也。
“你聽不聽得到我說的話?道也……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會不顧自己的生命救我,既然你對我有感情,就請你醒過來……為了我,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命,為什么你現(xiàn)在卻不能為了我,睜開你的眼睛醒過來呢?道也……”
她不停地?fù)u晃著東山道也的手,低聲地哭泣道:“你醒來吧,別讓我擔(dān)心痛苦好不好?雖然在道德倫理上我們是兄妹,是不允許相戀的,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啊……我不想看到你這么沉睡,這比殺死我還要痛苦,你真的忍心讓我痛苦嗎?道也……”
冷若嵐一聲聲痛楚的低訴哭喊,讓整個密閉空間里彌漫著傷痛、凄楚的氣氛,只是她的吶喊,還是沒有喚醒東山道也。
他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安詳?shù)仂o躺在病床上。
望著這一幕幕令人感傷的情景,隔著玻璃窗站在外面的拓村澤明,心里忍不住響起陣陣嘆息,連鼻頭都有了酸意。
唉!道也何其忍心,讓一個女人為他這么心痛哭泣,而仍不肯睜開眼睛醒過來呢?他如果睜開眼睛瞧瞧,就會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有多傷心痛苦,日形憔悴了?此@樣子,身體還虛弱得很,且肩上的槍傷傷口都還沒拆線,卻不肯好好休養(yǎng),三餐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吃,一心只掛念著他的病況,為他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缸的淚了。
聽說以前在中國有個孟姜女,為愛哭垮了長城,他雖不知道那孟姜女哭得有多夸張,但是他相信面前的若嵐和孟姜女比起來,可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道也啊道也,你再不起來的話,這個智障兒真的會哭垮醫(yī)院的,說實(shí)在的,他真怕她會哭壞了身于,甚至把眼睛都哭瞎了。
如果真是這個樣子,這教人情何以堪?而且,更該死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shí)他們兩人是互相深愛著對方,可是老天爺偏偏和他們作對,居然給他們一個兄妹的血緣關(guān)系!
該死的!這分明是折磨死人。
仿佛看穿了拓村澤明的心思,正好走來要探望東山道也的大龍安史走到他的身邊,站定身子,望著玻璃窗內(nèi)的情景,嘆了口氣,“其實(shí),道也和若嵐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妹!
大龍安史的話,像是一道雷電劈在拓村澤明的頭上,讓他神游的思緒一怔,身于僵直了一下。
“你說什么?”他轉(zhuǎn)過頭,睜大了眼看著大龍安史沉凝的側(cè)臉。
老天!他沒聽錯吧?噢!真希望自己沒聽錯才好。
“道也和若嵐并不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妹!贝簖埌彩分厣陝偛诺脑挕
“真的?”再次聽到相同的話,拓村澤明漂亮的大眼睛為之一亮.“你真的沒有說錯?”
大龍安史沉吟一下,“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太好了!簡直酷斃了,剛才他還在怨恨道也和智障兒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現(xiàn)在有救了!
不過為何之前大龍安史要說他們倆是兄妹呢?這一點(diǎn)疑惑立即問進(jìn)了拓村澤明的腦子里。
“我以前是個專門研究人類腦部的東大教授!辈坏韧卮鍧擅鏖_口問,大龍安史遂自己開口解釋,“那時,我整天窩在研究室里做研究,連后來,道也出生,我也沒盡過什么做父親的責(zé)任,還是繼續(xù)我的工作,最后更是沉迷于催眠腦部的研究。”想到過往的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忽略了做父親的本分,也忽略了一個做丈夫的責(zé)任,冷落了我的妻子和道也,致使我的妻子背著我,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說到這,他不禁嘆口氣,沉默下來。
拓村澤明安起眉頭,“若嵐不會是你老婆和那個男人生的吧?這樣子她和道也還是有同母異父的血緣關(guān)系!”
“不!贝簖埌彩窊u搖頭,否絕了他的猜測,“那個男人是個離過婚的中國籍男子,他和他的前妻生有一女!
“這個女孩是若嵐?”拓村澤明追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再一次猜測。
大龍安史點(diǎn)頭,“沒錯!彼nD一下,又繼續(xù)說下去,“我妻子很喜歡若嵐,也愛那個男人,所以,最后她向我提出了離婚的要求。”
“你答應(yīng)了?”
“我答應(yīng)了,因?yàn)楫?dāng)時我對我的研究著了迷,根本無心眷戀家庭之事,所以我答應(yīng)離婚,同時,也答應(yīng)我的妻子帶走道也,和那個男人到臺灣生活,只不過那時道也已經(jīng)七歲了,但他并不了解情況,只知道要和他母親離開日本,他不愿意,所以趁我們不注意時離家出走,從此沒了音訊!
“道也離家出走?”拓村澤明有點(diǎn)意外。沒想到道也這么小,才七歲哩,就這么老練,玩這種十七、八歲小孩玩的游戲了。
“沒錯,當(dāng)時他失蹤之后,我妻子很傷心,但是,她還是決定要去臺灣!闭f到這兒.大龍安史的面容更加沉痛起來,“不過,在往機(jī)場要搭機(jī)去臺灣的路上,他們出了車禍,我妻子和那個男人當(dāng)場喪生,但若嵐卻只是受了輕傷而存活下來!
“哦?”拓村澤明的眉頭一挑,這下子他可愈聽愈津津有味了,“那后來呢?若嵐怎會被臺灣的龍盤幫收留了?”
大龍安史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下去,“車禍之后,我看若嵐一個人孤苦無依,所以收養(yǎng)了她,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那時,她才只是個一歲大的娃兒,我因?yàn)檫在忙于我的研究,沒法子照顧她,所以就將她托給一個朋友養(yǎng)育!
“托給朋友……”拓村澤明聽到這兒,有點(diǎn)兒明白了,“這個朋友是唐彬?”
“沒錯,我和唐彬是在因緣際會下而相識,他一看到若嵐就很喜歡,而他的兒子也吵著希望有個妹妹,所以,我成全了唐彬,將若嵐交給他扶養(yǎng)!
“原來如此!蓖卮鍧擅鼽c(diǎn)點(diǎn)頭,這下子可真相大白了!
“三年前,唐彬打電話給我,告訴我若嵐要結(jié)婚了,我很開心,也飛去倫敦參加她的婚禮,卻沒想到遇上了那件慘事……”
“對了,提到這事兒,我也有一個疑惑!蓖卮鍧擅骱鋈幌氲绞裁,遂開口問他,“你怎會去催眠若嵐,把她的記憶去除呢?”
大龍安史頗為無奈地一笑,“大概是我命大,我也是慘劇的幾個生存者之一,當(dāng)時我逃出來后碰上若嵐,她中了槍還帶著Josie,于是,我不由分說便帶著她和Josie躲起來!
“若嵐和Josie?她們當(dāng)時并沒有當(dāng)場被本田道夫他們抓走?”
“沒有。我們躲在一個小旅館里,若嵐當(dāng)時很氣憤傷心,說要為大家報仇,但我不愿她有這種心態(tài),所以,我趁她不注意時,對她和Josie下了安眠藥,想為她們催眠,忘了那件慘事,沒想到這時本田道夫的人找上門來,用他的管道把我們送回日本。”
拓村澤明聽到這兒,似乎完全明白了,“后來本田道夫知道你會催眠術(shù),所以逼迫你為若嵐進(jìn)行催眠?”
大龍安史輕頷著首,“他拿若嵐的命逼我就范,而我為了若嵐的生命,只好這么做了。結(jié)果沒想到,本田道夫會要我催眠若嵐,去殺死我失去音訊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
“我聽道也說,那時本田道夫還對人Josie打了許多毒品,為什么?”
“因?yàn)镴osie那時遭遇婚禮的屠殺,她年紀(jì)大小,所以受的驚嚇很大,再加上又被本田道夫抓來日本,她常會哭鬧不休,尤其是她見不到若嵐時,更是害怕。為了要她安靜,本田道夫枉顧她只是個孩子,吩咐手下,只要她一哭鬧,就給她打針!
拓村澤明罵道:“老天!本田道夫真不是人!”
“不過幸好那時若嵐要做的催眠療程需要一段日子,我不忍心看Josie被這么對待,也不愿意看到若嵐被我催眠而去殺道也,所以,有一次我趁半夜本田道夫不在時,偷偷的放了若嵐,要她帶Josie逃走,卻沒想到,正好被本田次一郎看見!
“于是若嵐和本田次一郎起了沖突,而Josie則在那時誤殺了本田次一郎?”拓村澤明接下去說。
“也因?yàn)镴osie開槍誤殺了本田次一郎,槍聲引來所有的保鑣,結(jié)果若嵐始終沒有逃走,而Josie則在她死命的掩護(hù)下,逃了出去!
拓村澤明完完全全的明白了,“后來,Josie在東京街頭流浪了兩年多,最后還是幸運(yùn)地遇上了道也,然后發(fā)生了接下來的事!
“嗯。”
現(xiàn)在,一切可完全真相大白了!道也和智障兒不是親兄妹,而且,只差本田道夫未抓到,還有道也未醒來,到時他們倆還是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嘿!他們倆如果知道彼此不是親兄妹,想必會樂翻天。
道也,你這個臭小子,還是快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