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她還是個小學(xué)六年級的女孩，那一天，她很不乖，吵著要參加畢業(yè)旅行，可是爸爸就是不同意。
打從父親結(jié)婚后的不解和怨懟全部發(fā)泄出來，讓方念綺大叫�！笧槭裁疵妹每梢匀ィ课覅s不行？」她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你以為你是誰？要怎么樣就怎么樣嗎？」方俊弘氣怒的臉就像電視上的壞人，叫方念綺心頭發(fā)毛�！改阋滥愫驼l比都比不過，誰叫你有個不要臉的媽媽！」
「俊弘！」宋儀君挽著丈夫的手�！改阍诤f什么？她只是個小孩罷了，而且那已經(jīng)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好久以前？儀君！那叫好久以前？」方俊弘氣得渾身發(fā)抖�！妇退闶且话倌昵�、一千年前，我也忘不了��！」他和她的苦怎么可能因?yàn)闀r間而洗刷殆盡？說著，他回頭，對著女兒無情的開口�！溉绻皇且�?yàn)槟悖液蛢x君也不會這么苦……如果不是你，我的日子會比現(xiàn)在還要快樂一百倍、一萬倍……」
「俊弘，別說了……」
可方俊弘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溉绻麤]有你，該多好啊……」
如果沒有你該多好……該多好啊……
從噩夢里醒來的方念綺，眼里蓄滿淚水，好久沒作這個夢了，但那雙充滿怨恨的眸子，她卻永遠(yuǎn)也忘不掉……是的，永遠(yuǎn)……所以，她才想逃……
因?yàn)樗浪裁匆哺淖儾涣恕?br />
她能恨嗎？她能怪別人嗎？
恨誰？怪誰？爸爸？還是宋儀君？
呵……宋儀君啊……那個可憐的女人……她知道宋儀君是真心想待她好，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每個星期都發(fā)電子郵件給她，可……她很清楚，就算她是出于善意，還是無法將媽媽造成的裂縫補(bǔ)起來——因此，那個家根本就沒有她容身之地。
過去沒有，現(xiàn)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在乎？是的，不在乎了，一點(diǎn)也不在乎了……因?yàn)楝F(xiàn)在的她有值得在乎的家人……
方念綺抬頭看了墻上的鐘，原本想要擾人清夢的意圖打消了。
都已經(jīng)兩點(diǎn)了，她怎么能夠因?yàn)樽髁艘粋�噩夢就打電話給捷宇？
事情根本就沒那么嚴(yán)重，再說，她一直都很堅(jiān)強(qiáng)的……是啊……只是一個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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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文綺沒有讓方念綺等太久。
一個星期后的某一天，那個美麗的女人出現(xiàn)在女兒的面前。
沒有任何自我介紹，沒有任何預(yù)兆，可是方念綺一眼就知道她是誰，除了先前的記憶，除了她從姑姑那里得到的照片，還有母女連心的天性。
「念綺，我是你媽媽。媽媽回來了……」藍(lán)文綺的笑臉伴隨著淚水，這樣的場面任誰都會感動的，可方念綺卻是動也不動，呆傻的立在原地。
她扯開嘴，給母親微笑�！肝抑滥闶钦l�！顾褪悄翘煸诳觳偷晖忸^的女人……
母親飛奔過來擁住她，哭得像黃河決堤。
但方念綺卻哭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從小，她一直就希望母親活著，一直就認(rèn)為如果媽媽活著，她就不會受苦，可……今天，她見了她，為什么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是這份奇跡般的快樂還沒有傳到她心里，還是自小到大的經(jīng)歷讓她蒼老而且絕情？她想不明白，也得不到答案，只能任由母親抱著她發(fā)泄。
藍(lán)文綺擤擤鼻子，愛憐的撫著女兒，「念綺，我真高興能看到你，這些年我好想你�！�
想嗎？有個聲音在方念綺的腦海大吼。如果想的話，為什么不來找她？為什么不帶她走？可長久以來的閉鎖讓她開不了口。
她的沉默讓藍(lán)文綺有了更多說話的空間。「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吧？坦白說，我的運(yùn)氣真的很好，大海沒淹死我，反而給了我新生活——有個人撿了我，他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沒多久，我就從你爸爸給的痛苦中恢復(fù)了……然后，我嫁給了他，我們還搬到巴黎……」
聽著母親滔滔不絕的說著，方念綺的心口越來越悶。難怪媽媽不來找她，因?yàn)樗^著快樂又幸福的生活……所以，她這個女兒就不重要了，是嗎？
藍(lán)文綺瞧見女兒發(fā)白的臉色，她舔舔唇，心虛的說：「念綺，你生氣了嗎？怪我不來找你？怪我忘了妳？其實(shí)，我一直很想你的，只是……我不能破壞你的新生活嘛……對不對？」
是嗎？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她好？可，她有好過嗎？方念綺苦笑，她略過母親的問題�！改恰瓔寢尀槭裁磿貋砟�？」
方念綺問中了藍(lán)文綺此行的目的�！改鞘且�?yàn)椤液臀捏弦恢倍紱]有小孩，可是我們開的店又不能沒有人接手……所以，我才想如果你愿意來巴黎該多好啊！我們可以互相照顧��！念綺，你會答應(yīng)吧？」
這算什么呢？如果不是這樣，媽媽根本就不會來找她了，是不是？「可是我結(jié)婚了，也有份好工作�！�
藍(lán)文綺搖頭�！肝抑滥愀萦罱Y(jié)婚了，捷宇這孩子，打小我就喜歡他，但是你們不是一直過著各自的生活嗎？現(xiàn)在交通這么方便，隨時都可以見到面的；再說，你的工作是不錯，但是公務(wù)人員的生活太死板了，哪有經(jīng)營小店有趣？」
說到底就是她的想法最好，有點(diǎn)受不住的方念綺輕笑，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話題�！高@－次回國，媽媽打算住多久？」
「一個月吧！」藍(lán)文綺隨興的說�！鸽m然媽也知道你工作很忙，可是可以的話，你能帶著媽媽到處看看嗎？如果能跟你在一起旅行，媽媽會很開心的……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啊！」
一直到現(xiàn)在，母親的話終于讓方念綺的心里起了一絲暖意。「媽……」
「好不好？念綺？讓媽媽有機(jī)會彌補(bǔ)你……好嗎？」藍(lán)文綺懇切的請求�！覆灰芙^我……求求你，念綺……」
方念綺的心軟了。
是��！她是媽媽唯一的女兒，血濃于水的牽系是怎么也撇不清的，她怎么能把媽媽想得那么可惡？如果她連媽媽都不信，又該怎么去面對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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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方念綺卻忘了另一個對她來說同樣重要的人。
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來到宜蘭卻撲了空，讓賀捷宇的心情沉到谷底。
「念綺！你現(xiàn)在在哪里？」在打了無數(shù)次電話之后，手機(jī)終于接通了。
「我在臺東�！狗侥罹_的聲音間間斷斷的，「收訊不是很好�！�
誰管那個！「你在那里干什么？」現(xiàn)在的她不是該在縣政府等他來嗎？
「我媽來找我，所以，我請了幾天假陪陪她。你呢？現(xiàn)在在哪里？」
「我？」方念綺的回答叫賀捷宇抓狂，他沒好氣的說：「我在妳住的地方�！�
「哦，對了，今天是星期五！」方念綺嘆氣�！笇Σ黄穑揖谷煌恕勾藭r此刻，她多想見他啊，為什么他們只能打電話？
忘了？一句忘了就想打發(fā)他？「太過分了吧！？我們一星期才見一次面，你不怕我欲火焚身去找別人嗎？」
他會嗎？方念綺搖頭。不！捷宇對她的愛是這世上她唯一能確定的事，就算她不相信真理，也不會愚蠢到去懷疑他。想著，她軟語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炙手可熱，人人都愛，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賀捷宇當(dāng)然知道她的意思，幾十年沒出現(xiàn)的母親忽然冒出來，可不是每個人都會發(fā)生的故事。但他的心里就是有著不安，「念綺！我問你，你媽為什么突然跑來？她回來的目的是什么？」他直覺認(rèn)為這不是好事。
方念綺一點(diǎn)也不想瞞他。「她再婚了，卻一直沒有小孩，因此，她想帶我去巴黎繼承家業(yè)。」
開什么玩笑？把自己的女兒丟在臺灣受苦受難，過了二十年后，才想來個感人的大團(tuán)圓？可對方是念綺的母親，賀捷宇不想說得太明，只是問：「你要跟她去巴黎嗎？」
「如果我說是，你會擔(dān)心嗎？」方念綺笑笑的反問。
賀捷宇背脊發(fā)涼�！改罹_……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如果她真的去了巴黎，他該怎么辦？
他的聲音聽來好緊張啊！方念綺在心里偷笑。「我干什么開玩笑？我很認(rèn)真耶……」
就是這樣他才擔(dān)心啊！賀捷宇口無遮攔的說：「我不喜歡你跟她在一起�！故堑�，打從知道她父母的關(guān)系之后，他就對她的家人很感冒。
方念綺笑不出來了，她提醒他�！附萦�，她是我媽耶！你知道我一直很期待跟她見面的�！�
「我知道�！官R捷宇嘆氣，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是他不打算收回。「念綺，你是我的心肝寶貝，也許我這樣說你會不高興，可是為了保護(hù)你，我不想說假話�！�
「捷宇……」
「記得每天都要跟我聯(lián)絡(luò)，好嗎？」
那像是盯小孩的話語讓方念綺好感動，她還能說什么呢？
＊＊＊
一個星期的休假終于結(jié)束了。
當(dāng)方念綺送藍(lán)文綺回到礁溪的溫泉旅館時，藍(lán)文綺還是拉著她說個不停。
「念綺，答應(yīng)媽媽，你會跟我一起到巴黎�！顾{(lán)文綺知道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如果不能說動她，她這次回來就算是白跑了�！改阒�，媽媽年紀(jì)大了，媽媽需要你�。 �
母親的話讓方念綺有些不是滋味，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想起她嗎？她多希望不是在這種情形下跟母親見面��！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絕�！笅尅屛以傧胂氚�！」
「有什么好想的？臺灣會有法國好嗎？無論是空氣、交通、生活品質(zhì)……」藍(lán)文綺的話在方念綺的凝視中停頓。
「我知道媽是為我好，但是，我就是喜歡臺灣��！」畢竟這里是她的家鄉(xiāng)，而且這里還有她留戀的人。
「可是……」
「好了，媽，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先休息吧！」方念綺微笑�！高@么晚了，我不回去真的不行，明天還要上班呢！」
聞言，藍(lán)文綺的肩都垮了�！负冒�！」她轉(zhuǎn)身，自言自語的說：「難怪人家不理我……誰叫我沒養(yǎng)人家嘛……」
也許有點(diǎn)心酸，但母親的虧損沒讓方念綺崩潰，事實(shí)上，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明白，母親的個性十分自我，如果不能順?biāo)囊�，她會讓別人不好過。想也知道媽媽在年輕的時候，一定讓爸爸和儀君阿姨吃了不少苦頭吧？
搖搖頭，滿心愁緒的她走向車站。
為什么她最期待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為什么在跟她相處時，不但沒有新聞里那些母子相會時的感人鏡頭，還有些許無奈？為什么她在她身邊還是感覺不到她想要的親情？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嗎？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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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綺回到宜蘭已經(jīng)是十一點(diǎn)了。
別說路上的行人早就不見蹤影，店家也全關(guān)了。
在這樣靜的晚上騎著摩托車，有一種孤獨(dú)的感覺，好象全世界的寂寞全部聚集到她身上，這么沉，這么重。
當(dāng)她停好車子，坐上電梯，回到她的小窩，正想開門時，有個人從樓梯間走了出來。
「捷宇！」方念綺呆了。「你怎么來了？怎么不進(jìn)去等呢？」
賀捷宇抱住她�！敢�?yàn)槲蚁肽恪蚁朐缫稽c(diǎn)看見你�！�
知道有人等她的感覺真好�！附萦睢顾χ�，心都暖了。是的，就算她什么都沒了，也還有他��！
「怎么了？」她的默不作聲讓賀捷宇挑眉�！赴l(fā)生什么事了嗎？」
「沒事。」方念綺搖頭�！肝抑皇窃谙搿绻滥銜䜩�，我一定不會待那么久�！�
說著，她啟了門，讓他進(jìn)屋。
當(dāng)燈亮起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變了好多——那張有神的笑臉變得憔悴，俊朗的眸子滿是紅絲，總是光滑的下巴竟然有著胡碴，一向束起的領(lǐng)帶松開，袖子也卷了起來，厚實(shí)的大手冰涼得叫她吃驚。
「老天，你在外頭等多久了？」
賀捷宇看向別處，他怎么能說他中午就跑來了？「我以為你會很早回來的�！�
那囁嚅的聲音是不是代表著期待？「這么想我？」方念綺高興的摟住他。
她的擁抱讓賀捷宇多少有些開心，可他還是酸溜溜的說：「至少比你想我來得多。」
「你以為我不想你？」方念綺有點(diǎn)不高興。
「如果想我，為什么不早點(diǎn)回來？」賀捷宇揚(yáng)起下巴。
真是有夠小氣巴拉的，「我有什么辦法？我媽每天都拉著我東看西逛的，不停的說服我到巴黎去，剛才要不是我堅(jiān)持回家，現(xiàn)在還在礁溪呢！」
「你怎么說？你會去嗎？」是的，這才是他待在這里最大的理由，他絕對不讓她去巴黎。
這個嘛……方念綺抿抿唇�！缚赡軙タ纯窗桑俊巩吘顾恿四敲炊喟�，有很多補(bǔ)休可以請，而且她還沒去過巴黎耶！
「妳真的要去巴黎？」賀捷宇不敢置信的按住她的肩，他還以為她會拒絕！難道他對她而言這么不重要嗎？「你不是答應(yīng)我不去了？」
她哪有答應(yīng)這種事？方念綺當(dāng)然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以為他對她母親的成見太深�！附萦睿瑒e這樣！我知道我媽不好，可是她不會害我的。」
「才怪！」什么叫不會？賀捷宇氣得大叫�！杆心闳グ屠杈褪窃诤ξ覀�！念綺，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方念綺的臉倏的刷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是的，雖然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可是……就算是他，她也有不想讓他知道的悲哀。因?yàn)樗糜憛捵屓送椋糜憛捵寗e人知道，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沒有一個愛她……
「為什么不行？念綺！我們比誰都明白她的個性，她一直就是一個為了自己不擇手段的人！難道你會傻得相信她回來找你，是為了彌補(bǔ)你這二十年來欠缺的母愛？這根本就是……」
方念綺截去他的話尾。「就算是不可能的事好了，為什么你一定要說破呢？難道你不能給我一個作夢的空間，讓我以為我也是有人愛的？」是的，就要愛了，她知道，媽媽就要愛她了……
「念綺……」賀捷宇傻了，他說了什么話��？為什么他會把一切弄得如此混亂？他不是早就想好了該怎么說、怎么做？為什么話到嘴邊卻成了傷人的利刃？
「再說，我去巴黎又怎么樣？現(xiàn)在交通這么發(fā)達(dá)，坐飛機(jī)幾個小時就到了�！顾涯赣H的話拿出來。
哪有她說的那么容易？可他又能怎么說？「我……算了……」
「什么算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嘛！」方念綺不以為然的嚷著�！溉绻胰グ屠瑁憔鸵曳质謫�？」這個想法讓方念綺慌了，她扯住他不放�！改氵@樣想嗎？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分手？這是多么可怕的結(jié)論！但是，他明白他心里害怕的就是這個——雖然他不想跟她分手。「你以為呢？」賀捷宇嘆氣�！改罹_，坐飛機(jī)不要錢嗎？你以為我每個星期跑來跑去不累？這種耗錢又傷身的事是持續(xù)不了多久的�！�
她當(dāng)然知道他累他煩，可是他不該這么說。
方念綺冷聲問：「你是在跟我抱怨，我不該讓你這么辛苦嗎？」
他還能說什么？她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賀捷宇嘆氣，「念綺……也許我該走了，我明天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故堑模麄兊那闆r已經(jīng)是一團(tuán)亂，禁不起意氣用事。
說著，他開了門就要往外頭去。
他的反應(yīng)讓方念綺好氣�！负冒�！你走��！反正，我們本來就算不上什么真夫妻，當(dāng)然也沒有什么真感情嘛……」
賀捷宇停下腳步，如果沒有真感情，他來干什么？可既然有感情，為什么不能為對方退一步？
正想著，一直望著他背影的方念綺打破沉默。「怎么不走？」
賀捷宇回頭，發(fā)現(xiàn)她的眼又紅了，他的心擰了，卻回得簡單�！肝矣袞|西忘了拿�！�
方念綺瞧著他東張西望的模樣，在心里嘆氣，她在期待什么呀？期待他向她道歉嗎？為什么她總在等他開始？為什么不能由她先做呢？如果……如果她不想失去他，她該怎么做呢？「呃……」
「怎么？」也找不到話題的賀捷宇輕問：「你是不是后悔了？想跟我道歉？」
叫她道歉？方念綺賭氣的轉(zhuǎn)身，拋下一句�！覆挪皇�，我只是想告訴你，找到就快走……」
語未竟，她已經(jīng)讓他抱住，那樣強(qiáng)勁的懷抱叫方念綺的心跳停了一拍，她很快就想起自己的原則，開始奮力掙扎�！改阍诟墒裁�？你不是來找東西的？」
賀捷宇沒跟她吵，只是在她耳畔輕言：「我找到了�！�
找到了？「……你在胡說什么？」
賀捷宇將她抱得更緊�！肝乙呀�(jīng)找到我掉的東西了……她就在我懷里�！�
方念綺又好氣又好笑�！刚l說我是你的？」
「我們一起發(fā)過誓的。」賀捷宇提醒她。
「那算數(shù)嗎？我們也立了契約�。 狗侥罹_回道。
「你真的這樣想？打算一輩子都跟我嘔氣？」賀捷宇的話成功的讓她閉嘴�！肝颐魈煸缟显倩厝�，好不好？念綺？再收留我一個晚上�！�
「為什么？」她是不是聽錯了？可是他的懷抱這樣真實(shí)，尤其是他在她耳邊的輕蹭，柔得叫她心慌意亂……方念綺抬起下巴�！改悴皇勤s著回臺北？」
「可是我想陪妳�！官R捷宇認(rèn)輸了，好聲好氣的說：「好不好，念綺？等我空一點(diǎn)，我們?nèi)ヂ眯�，隨便哪里都好，就算巴黎也成……只要你開心……只要你不要生我的氣……」
他干什么對她這么好？「我以為我們才大吵一架，不該這么要好的�！�
「為什么不該？」賀捷宇低語�！溉f一你一去不回，我該怎么辦？我不想失去妳……」
他就是為了這個生氣嗎？方念綺的眸子濕了。她抿抿唇，明白的說：「我怎么會一去不回？那里又沒有你……」
他呆了，她說的可是真話？
她轉(zhuǎn)頭，瞧見他吃驚的模樣，她了然的輕咬他的唇�！改愫紒y想了，對嗎？你真傻！就算是我媽，也不過只是個陌生人！誰會比你重要呢？我一直……一直就只想跟你在一起啊！」
「念綺……」
方念綺輕罵�！副康�！」
接下來，她被他緊緊的擁住，方念綺知道他釋然了。
＊＊＊
在那之后，方念綺申請調(diào)回臺北，而她也成功了。
為了快點(diǎn)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她每天都好忙，但是這樣的日子，她還是覺得開心。只不過，不用上班的星期假日就變成了她的偷懶日。
然而，這樣美好的睡覺日，卻有人存心不讓人好眠。
聽著門口不斷響起的鈴聲，想也知道是誰去應(yīng)的門。
然而，來人卻叫賀捷宇嚇了一跳。
「爸爸，你怎么來了？」雖然對方俊弘有著諸多不滿，賀捷宇還是很有禮貌的請對方進(jìn)屋。
方俊弘沒有進(jìn)去，「我……我只是來說幾句話，念綺呢？」
「因?yàn)樾鹿ぷ骱芾�，所以假日的時候，她總是起得比較晚�！官R捷宇說的是真話，可有一半是為了私心——他不想讓他跟念綺見面，他怕方俊弘會再次傷了念綺。
方俊弘明白他的用心，他沒生氣，只是給了他一個悲哀的笑。
「是嗎？也好……」因?yàn)橐恢钡浆F(xiàn)在，他還是沒有跟她相處的勇氣�！钙鋵�(shí)也沒什么事……我只是……只是想告訴她，我對不起她……我對過去的事很后悔……」
「爸……」聞言，賀捷宇傻了，一會兒才道：「我去叫念綺�！谷绻罹_知道了，她一定會……
「不用了�！狗娇『肫查_頭。「就是這樣而已……我先走了�！拐f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賀捷宇正付著該怎么把這件事告訴妻子，卻發(fā)現(xiàn)方念綺站在樓梯口�！改罹_……剛才……」
「我都聽見了�！顾裏o奈的笑了，「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高興�！�
賀捷宇當(dāng)然明白她的想法——她從來就不要道歉，她要的只是愛……可惜的是，她的父母從來就不想給她這種東西，他走過來抱住她�！钢辽龠@是個開始�！故堑�，雖然悲哀，雖然晚，可有總比沒有好。
「也許吧？」方念綺無所謂的笑笑�！阜凑�，我也沒有什么期待�！�
他不喜歡她如此悲觀。「你怎能這么說？我會難過的。」
方念綺伸出雙手環(huán)抱他�！肝抑�，所以我才會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你身上。」是的，面對父母的無情，她還是會難過，還是會心痛，但是她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釋懷。
「這么看重我？」他開始說起俏皮話。
「是��！」因?yàn)樗褪亲屗杏職馊ッ鎸@些不完美的人。
他笑嘻嘻的說。「看來我該更努力一點(diǎn)�！�
「放心好了，我會在你身后不斷鞭策你的。」
賀捷宇揚(yáng)眉，說了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我好象誤上賊船？」
聞言，了然的方念綺笑笑�！笡]錯，而且，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