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血知道梅耶先生懷疑是他把霧藏起來,因?yàn)槭撬谝粋發(fā)現(xiàn)霧失蹤,居然遠(yuǎn)在日之家就知道霧失蹤,而且他也在城堡里失蹤了一陣子。但是他無法向梅耶先生解釋霧去了哪里,所以只好故作不知。今天梅耶先生邀請父親去城堡喝下午茶,藏血猜到一點(diǎn)他們要說什么。
伊賀顏大學(xué)。
真秀的辦公室。
“梅耶先生請了日之先生喝茶?”穿著柔軟質(zhì)地的衣料,背后拖個帽子的真秀十指交叉地坐在椅子上,“我印象中,似乎梅耶先生和日之先生的交情并沒有好到這個分上。” “我猜,說兩件事。第一,試探霧是不是被我藏起來了;第二,”藏血聳聳肩,“他懷疑我和霧!
“他懷疑你試圖拐走他女兒!闭嫘阏f得咬文嚼字,之后補(bǔ)了一句,“你本人是沒什么大事,看履歷的話,很少人有你那么工整的。上好的家世,上好的學(xué)歷,上好的能力,上好的相貌!闭嫘闼菩Ψ切Φ睾攘艘豢诓瑁爸饕敲茨菣n子事不要讓他查了出來,那可就大大地降低你的分?jǐn)?shù)!
“你在說什么?說得我好像很希望被人家挑中做人家女婿。”藏血斯文擦著一個新的茶杯,“他查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不在乎,真秀挑眉笑,轉(zhuǎn)開話題,“這可是你第一次進(jìn)我這里居然還會擦茶杯,我這茶杯是新的,我不信你在家里也這么勤快!
藏血舉起那個茶杯,茶杯晶晶亮,看了一陣他自己啞然失笑,“看來我回家也要勤快一下才可以,做兒子做了那么多年,居然沒擦過家里的茶杯!
“你在擔(dān)心!闭嫘憬o自己倒茶,沒給藏血倒茶,反正他也沒心喝。
“我在擔(dān)心什么?”藏血笑笑。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做挑撥人心的刺猬!闭嫘阋恢皇植暹M(jìn)口袋,“下午沒課,和仲海約了打球,你去不去?”
“我?”藏血又是那樣笑笑,“我想回家!
“那你就回家!闭嫘闱屏怂麅裳,淡淡地笑,也不多說什么。
藏血走了,他很少這么安靜,安靜得近乎寂靜。
藏血的心很亂,連最經(jīng)常的斯文的微笑都做不出來,來找他似乎是想說什么吧,但是他最終只是擦了一陣茶杯,什么也沒說。藏血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女孩吧,不僅如此,他知道那個女孩去了哪里。真秀拿起藏血擦的那個茶杯,聳聳肩,往里頭倒了茶繼續(xù)喝。
藏血知道那個女孩在哪里,但是他不能說。
他擔(dān)心梅耶先生。
他更擔(dān)心他自己。真秀不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但是似乎藏血對自己這分嶄新的愛,沒有什么信心,對霧沒有什么信心,對自己也沒有什么信心。
藏血不堅(jiān)持,他是一個不強(qiáng)勢的人,不喜歡勉強(qiáng)。而且他體貼,不喜歡別人不愉快,換句話說,他不自私。但是,真秀嘆了口氣,愛是自私的吧,為什么藏血留不住名檀?因?yàn)椴匮谒鶒鄣哪莻人選擇離開的時候,他不會挽留,他會放手。那樣的話,如果有人與他搶奪,他怎么能不輸呢?他讓名檀離開的時候,仲海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他只是推了推眼鏡微笑,“我不喜歡勉強(qiáng)!薄 〖藿o了藏血,是會很幸福的。但人們都喜歡那種強(qiáng)勢的、瘋狂的愛戀,那種一霎眼冰棱破裂的心動,藏血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有一個女孩,能夠理解他的愛人的方式,那該是瘋狂的愛戀之外的另一種幸福了。
霧·梅耶,那個妖異的女孩,她能嗎?真秀持保留意見。
風(fēng)吹來,衣發(fā)俱飄。
藏血仰天吸了一口空氣,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沒開車來上學(xué),學(xué)校距離日之府很近,散步就能夠到達(dá)。
日之府地域廣闊,道路上鋪著青磚,路邊生著短短的青草,草上開著白白的小花,長著紫黑色的漿果。很溫和的天氣,所謂春天。
藏血的辮子在風(fēng)中微微地?fù)u晃,繞過脖子辮稍落人口袋里,辮子上青色繩子的繩帶輕輕撞擊著他的手背。
一個人走路,總是覺得缺點(diǎn)什么。藏血把手從口袋里伸出來,手心是那片水晶花瓣,在白天的光線下,水晶光滑透明,像一汪真正的水。她在魔界永遠(yuǎn)不回來了嗎?瑪瑪說得沒錯,霧不留在瑪瑪身邊的話,他保護(hù)不了她。
他保護(hù)不了她……
“日之!庇腥说睾魡。
藏血抬起頭,有些意外,站在不遠(yuǎn)處樹下的是名檀,他身邊居然沒有人陪著,一頭長發(fā)隨著風(fēng)飄,映著他那種多年冰封,近乎是被封印的臉和他的眼睛。“名檀?你不是去了芬蘭?”
“我回來拿東西!泵囱垡膊徽,冷冷地說。
“哦。”藏血應(yīng)了一聲,辮梢在口袋里,他帶著一陣風(fēng)從名檀身邊走過,“好久不見了!
名檀站著不動,藏血從他身邊走過了,他才說:“對不起!
藏血意外,站住、回頭,笑了,“你居然會道歉?”
“嗯!泵吹貞(yīng)了一聲。
藏血聳聳肩,“不客氣!彼剡^身,繼續(xù)往前走,走得很輕松,仿佛他從來沒有在這條路上遇到名檀。
名檀沒有回頭,“你從來沒有要求我留下!
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藏血皺眉,又停了下,“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開口說挽留的話,誰都會為你留下的!泵吹氐溃爸皇悄銖膩聿徽f!
藏血推了推他發(fā)光的眼鏡,也淡淡地道:“我從不喜歡勉強(qiáng),從不喜歡‘要求’別人為我做什么事!
兩個男子相互背立,相隔十米站著,誰也不回頭。
“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名檀開始往前走,緩緩地消失在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日之,你是一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情人!
藏血沒動,,直到名檀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還站在那里沒動。
“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
是我的錯?
藏血緩緩抬起頭,如果那天我說,霧,你和我一起走,就算我保護(hù)不了你。霧,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你如果開口說挽留的話,誰都會為你留下的。”
不,名檀,你不明白的。我保護(hù)不了她,所以……
“哥哥,回來了?”屋里日之媛像個漂亮的大洋娃娃,和藏血有八分像,只是日之媛矮一點(diǎn),藏血高一點(diǎn),日之媛更像她的媽媽。
藏血笑了笑,“回來了!
日之媛毫無心機(jī)地笑,“犀澤哥哥來過,和梅耶伯伯還有爸爸一起喝下午茶,他說回來拿東西!
藏血站住,名檀……“他回來拿什么東西?”
“緞帶啊,就是你房間里那一盒緞帶,我不知道那盒子什么時候在你房間里的!比罩轮钢覆匮纳砗,“我也不是很清楚犀澤為什么要拿走,梅耶伯伯一直和他在一起,你問梅耶伯伯!
藏血苦笑,回過身,“梅耶先生!
梅耶先生依舊看起來沒什么表情,“回來了?”
藏血只能輕咳一聲,“回來了!
“我想問你幾句話!泵芬壬谝巫由献。
“日之媛,過來!比罩壬诜块g里呼喚。
“來了!比罩畫苷玖似饋,從房間里離開。
真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擔(dān)心!
“我在擔(dān)心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藏血居然覺得緊張,和梅耶先生獨(dú)處在一個房間里,他居然很緊張。自然不是因?yàn)槊芬壬?jīng)是一只大蜘蛛,藏血在心里苦笑,自從梅耶先生要和爸爸喝茶,他就覺得不安,對真秀說不在乎,現(xiàn)在卻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么。
“梅耶先生居然來這里請爸爸喝茶。”藏血勉強(qiáng)笑著說,“我以為梅耶伯伯不喜歡出莊園!
梅耶先生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一絲笑意,慢慢地說:“你不歡迎我?”
“我……”藏血不是不擅言語的人,此刻卻啞口無言。
“你一向叫我先生,不叫伯伯的!泵芬壬卣f,“你很緊張,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他雙手安詳?shù)胤旁谝巫臃鍪稚,并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卻讓人無法回避! 〔匮櫰鹈碱^,“我不是……”
梅耶先生打斷他的話,“你以前不會的,我記得!
藏血嘆了口氣,他還能說什么?“以前是以前。”
梅耶先生微笑,“是害怕?”
藏血苦笑,“有一點(diǎn)!
“害怕我知道名檀的事?”梅耶先生淡淡地問。
藏血也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不是。”
“還是害怕,我會因?yàn)檫@件事排斥你?”梅耶先生淡淡一笑。
藏血搖頭,“我害怕你會怪霧。”
梅耶先生有些意外,“怪霧?”
“怪她招惹了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辈匮猿暗匦α诵Γ拔衣犝f川穹的事,先生并不贊成,我似乎也并不比川穹好多少!彼柫寺柤,“我怕你怪她,也怕讓她煩惱!
梅耶先生笑了,“你和川穹不同!彼舷抡J(rèn)真看了藏血一陣,“你以為我會看不起你嗎?不會,我不看重你過去的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只看重你值不值得霧愛!彼卣f,“霧是個任性的孩子,她古怪,不端正,不聽話,而且喜歡掩飾自己。不要以為她很放蕩、靦腆、很少說真心話,她是那種要人逼,逼到絕境才會原形畢露的女孩!
“我知道!辈匮猜卣f,“她其實(shí)很簡單,只是她怕太容易給人看穿,所以她喜歡掩飾自己。說假話的時候,她總是笑得特別燦爛!
“喜歡她嗎?”梅耶先生微笑著問。
藏血笑而不答。
“霧是個單純的孩子,你相信嗎?”梅耶先生嘆了口氣,“可能因?yàn)槲液退龐寢尫珠_得太早,霧從小就很少有人能認(rèn)真地關(guān)心她,她變得古古怪怪,喜歡捉弄人,但是你要相信,她不是壞孩子!
藏血輕咳了一聲,“無論她是不是壞孩于,總之我不想看見她傷心!彼麚Q了個姿勢坐,“我愛過名檀,先生不在乎?”
梅耶先生微笑,“名檀說,你是個體貼的人!
藏血哈哈一笑,“我不否認(rèn)!
梅耶先生也哈哈一笑,“所以我說你和川穹不同,你是會給人幸福的人!
藏血眨眨眼睛,笑了,“難道川穹只會帶給人痛苦?”
“有些人的感情,是非常凄厲的!泵芬壬畹卣f,“我不反對瘋狂的愛戀,但是不希望自己女兒也卷進(jìn)去,霧是個脆弱的孩子!彼⑿χf,“名檀說你不擅長向別人要求什么,霧可是要人逼的孩子,你明白我意思嗎?” “名檀了解我,但不徹底。”藏血呼了一口氣,雙手枕在頭頸下,“霧了解我,了解得讓我有些害怕。”他轉(zhuǎn)過頭,望著梅耶先生,“她第一個告訴我,我從名檀那里畢業(yè)了,我已經(jīng)愛上了別人。那個時候,我自己真的一點(diǎn)也不覺得。她了解我,比我自己還了解!
梅耶先生有些意外。
藏血笑了笑,“同樣的我了解她,也許比她自己還了解,她不知道我愛上的人是她!
“你可以告訴她!泵芬壬⑿,“如果錯過了你,她會后悔的!
“先生,她不會相信的,或者說她拒絕相信。”藏血笑得有些黯淡,“她害怕我們之間的感情變質(zhì),她只能接受曖昧,不能接受那是愛,挑明了我愛她,我們之間就不會這么自然了!彼饋黼p手支撐在膝蓋上,“愛川穹,已經(jīng)讓她害怕愛情,霧是個脆弱的孩子,你說得一點(diǎn)也沒錯!
梅耶先生深沉地看著他,“日之,你比我預(yù)想的要成熟,如果霧能接受你,我很放心!
藏血笑笑,“我是不是要說謝謝你?”
梅耶先生哈哈一笑,“該是我說謝謝,謝謝你選中了我的女兒。”他站起來,“我該走了,你知道霧在哪里是不是?她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藏血的眼中閃過黯然,“先生慢走!
梅耶先生走了。
放心?她并不是和我在一起,我無法保護(hù)她,我也沒有留下她。
藏血手里握著那個水晶花瓣,第一次覺得瑪瑪?shù)拇嬖,是如此令他痛苦?br />
月亮很圓。
霧在瑪瑪?shù)拇蟊緺I發(fā)呆,今天是十五月圓吧,瑪瑪會進(jìn)入休眠,不知道長發(fā)兔族會受到多少影響?如果今天是十五,那么她留在這個魔幻的世界,也已經(jīng)十五天了。
為了安全留下來,其實(shí)如果那天藏血開口要求她和他一起走,她也許不一定會倒向瑪瑪這邊,雖然她討厭骷髏,不想死,但是留在藏血身邊,要遠(yuǎn)遠(yuǎn)比留在瑪瑪身邊要……怎么說呢?幸福,幸福許多。
“姐姐,我不想編辮子!笔窒碌臇|西可憐兮兮地說。
霧拿開手,才知道不知不覺又把卡露椰的長毛拿來編辮子,這幾乎已經(jīng)成了她十五天的惡習(xí)!鞍。憬悴皇枪室獾!膘F水濕的眼睛閃爍著流光,哀怨地蹙起眉頭。
卡露椰縮了縮頭,“我……我不是在生氣!
“你就是在生氣。”霧泫然欲泣。
“我不生氣、不生氣。”卡露椰兩個耳朵塌下來,霧乘機(jī)在它耳朵毛上多編了條辮子,“姐姐在想長辮子哥哥!
這個小笨蛋居然也有聰明的一天?霧詫異地看了它一眼,“我在想,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看見他!
“姐姐想看見他?很容易啊,你看這里。”卡露椰指指墻上的鏡子,“我很厲害吧!
墻上的鏡子映出藏血,他一個人坐在房間的角落,把玩著手里的水晶花瓣。
“好漂亮的頭發(fā)哦!笨兑V迷地看著藏血的頭發(fā)——藏血大概剛剛洗過頭,沒有扎辮子,一頭的黑發(fā)飄散,映得藏血手指間的水晶更加澄澈透亮。
霧只想敲死這個只會對著頭發(fā)流口水的小妖,對卡露椰來說,只要頭發(fā)漂亮就是最漂亮,相貌是完全不能和頭發(fā)相提并論的。藏血的確是個花瓣似的美人,但是她很少意識到這一點(diǎn),他最重要的,尹他總給人一種被縱容被關(guān)懷的感覺,和藏血在一起,你會覺得做什么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他是在想她嗎?原來這個東西他還沒丟,還在的。霧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藏血,這是人界什么時間?他在做什么?
“我很厲害吧?霧姐姐,我可以讓你看我更厲害的!笨兑靡庋笱,“你聽。”
“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日之,你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情人。”
霧吃了一驚,這是名檀的聲音,“從鏡子里還能聽到聲音?”那豈不是和電視差不多?
陡然間鏡子里什么也沒有了,卡露椰垂著耳朵大口大口地喘氣,“累死我了,我只能做到這樣,如果是瑪瑪大人,你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居然還可以聽見聲音!膘F自育自語。
“那不是聲音,是心聲,是那個哥哥,在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心里想的,不是他說的,鏡子照不出聲音!笨兑蹣O了,“啪的一聲,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著了。
心聲?霧慢慢回想起剛才聽見的聲音——“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日之,你是一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情人!
名檀的聲音,磁性、動聽,沒有感情。
是對藏血說的嗎?藏血到現(xiàn)在,即使手里握著水晶,心里想的依然是名檀嗎?霧看著鏡子里自己不愉快的眼睛,最終笑了一下,是自嘲的、是苦澀的。勸他不要逼自己忘記名檀,勸他遵從自己的心,勸他去愛第二個人,可是聽到他心里想的是別人,她卻有一點(diǎn)高興不起來! 〔匮皇呛们槿藛?不是的,名檀,你居然不了解藏血,他是最好的情人,不勉強(qiáng)你做任何事情,你要走的時候,就讓你走。只是你適合強(qiáng)勢的愛,而藏血不會強(qiáng)人所難。你為什么只能在被迫的時候才能留下,是你自己從不考慮為任何人留下,所以才會責(zé)怪他不曾打算留下你。
為了藏血留下。
也許藏血一輩子,真的在等候一個人為了他而留下。他真的不是會追逐會要求別人什么的人,不肯為了別人改變自己,所以縱然他認(rèn)識過交往過那么多人,卻誰也留不住就是因?yàn)樗粫裟恪?br />
無緣無故居然有點(diǎn)想哭。她突然很想回家,去安慰那個對每個人都好,但每個人都成為他人生過客的——總是微笑的他。
“咯啦”一聲,門開了,瑪瑪走了進(jìn)來。
一股清清的水氣,瑪瑪?shù)哪_印,每一步都是水印,整個人似乎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怎么了?掉進(jìn)水里了?”霧嫣然一笑。
瑪瑪森然看了她一眼,慢慢坐在了椅子上,“今天我要休眠!
霧巧笑情兮,“今天是月圓,我記得!
“今天我不能保護(hù)你!爆敩斅痤^看她,“你害怕嗎?”
霧嫣然一笑,“不要緊,你不能保護(hù)我,我保護(hù)你!
瑪瑪凝視了她一陣,冷笑了一聲,“花言巧語的小女孩。”他閉上眼睛,躺到床上去休眠,不再理睬她。
瑪瑪從不曾相信她。霧悠悠地舒了口氣,花言巧語的小女孩,如果可以的話,瑪瑪也許不會選擇她,他可能是被她那樣清純一朵白花般的外表欺騙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瑪瑪不會喜歡她,也許會討厭她。
“瑪瑪大人。”卡露椰醒了過來,本能地?fù)湎颥敩敗?br />
霧攔住它,“讓他休息,他已經(jīng)打了很多天的仗,很累了!彼w細(xì)的雙手為瑪瑪蓋上被子,瑪瑪進(jìn)入休眠,對外界毫無感覺。
“霧姐姐,瑪瑪大人好像很不高興!笨兑瑦瀽灥亍
“打仗了,有誰會是高興的?”霧摸了摸卡露椰的長毛,輕輕拍了拍它的頭。
“如果可以不打仗,那有多好?”卡露椰悶悶地。
“你們和骷髏靈是怎么打起來的?”霧問。
“魔界有一個月輪天的傳說!笨兑菚r高興了起來,洋洋得意給霧解釋,“月圓的時候,該隱拿著—束荊棘在月輪天做獻(xiàn)祭,如果你能夠拿到該隱獻(xiàn)祭的那束荊棘,你就能成為魔界僅次于該隱的魔王。月輪天的地址在我們長發(fā)兔的范圍內(nèi),但是我們長發(fā)兔是沒有野心的
種族,只是看管月輪天的入口,從來沒有進(jìn)去,也從來沒有去拿荊棘。骷髏靈想要霸占那個入口,所以就打死了我們很多兔子!彼亩溆执沽讼聛,沮喪地,“我們打不過骷髏靈,所以召回了正在轉(zhuǎn)變期的瑪瑪大人,敩敶笕苏谵D(zhuǎn)變,他會從兔子變成精靈,但是打仗打斷了他的轉(zhuǎn)變,他可能永遠(yuǎn)都不能變成精靈了!
霧輕輕嘆了口氣,“該隱的荊棘……”
“如果拿到了該隱的荊棘,魔界除了該隱,人人都要聽話!笨兑J(rèn)真地說,“但是月輪天據(jù)說很危險(xiǎn),即使是我們長發(fā)兔,也被警告不能靠近那里,靠近那里將會遇到不幸。所以這么多年以來,誰也不知道月輪天里面是不是有該隱的荊棘!
“如果拿到了荊棘,除了成為魔王,就沒有其他用途了?”霧問。
“嗯,說可以向荊棘許愿,荊棘會滿足你一個愿望。”卡霹椰努力地想,“但是該隱會懲罰你,你偷走了他的東西,他會懲罰你。”
“這樣——啊!膘F拖長聲音,應(yīng)了一聲。
白蕭偉昂咖啡館。
第一次遇到司狐,就是在這個咖啡館的深處。白蕭偉昂咖啡館依山而建,咖啡館深入山腹,咖啡館的最深處,與司狐的房間只有一墻之隔。
藏血握著水晶花瓣走進(jìn)咖啡館,館里的調(diào)酒師認(rèn)得藏血,笑著說:“日之少爺,真秀少爺和一個有點(diǎn)像外國人的朋友剛走,你現(xiàn)在才來?”
藏血的長外套微微有些飄蕩,有點(diǎn)像外國人的朋友?是中國水吧。法醫(yī)的中國水,這學(xué)期剛從英國轉(zhuǎn)學(xué)過來。“我定了x57的座位!
“空著呢,這個點(diǎn),店里沒人。那里光線不好,墻上刻著那些字看起來也有點(diǎn)嚇人,一直都空著。”調(diào)酒師呵呵地,“要喝什么?”. “皇家咖啡吧!辈匮刮牡匦,長外套帶起一陣微風(fēng),走向咖啡館的深處。
咖啡館深入山腹的最深處,墻壁上的刻字讓人將信將疑,但是藏血知道司狐就在這堵墻壁的后面,荒謬詭異的刻字之后,就是更加詭異的司狐的房間!
傳說中貯藏亡靈的人,停靈士司狐。
妖異與邪魅的化身,忽隱忽現(xiàn)的幽冷的詭譎的笑
“日之少爺,咖啡!
“謝謝!辈匮曋始铱Х壬蠙M架著的咖啡匙上白蘭地方糖燃燒的藍(lán)色火焰,等調(diào)酒師走遠(yuǎn)了,豎起兩只手指,輕輕敲了敲刻字的墻壁。
“人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腐朽,金剛是森林的野獸,結(jié)
發(fā)走進(jìn)困惑的城堡,伶女在酒紅的煙花里哭泣,希臘神流下眼淚……當(dāng)預(yù)言應(yīng)驗(yàn)的時候,我的命運(yùn)之匙,就會開肩!蹦且贿,隱隱約約傳來非男非女的聲音,詭譎幽異地唱,一會兒飄遠(yuǎn),一會兒飄近。
藏血嘆了口氣,喃喃自語:“看著我們困惑,你好像很高興!
他身邊的咖啡座上隱隱約約有一個身上披著一件黑袍的人,他在笑,露出尖銳的牙齒,牙齒尖是透明的,閃爍著咖啡店的燈光,是人間沒有的鉆石色彩。如果藏血是一個花瓣般的男人,這黑袍人就是一朵妖異的殺人花!浸滿鮮血的殺人花,甚至充滿了深湛邪惡的嫵媚。
他當(dāng)然就是司狐,貯藏亡靈的人。
“我要怎么樣才能保護(hù)她?”藏血看著皇家咖啡上的火焰燃盡,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很多天不見了,我很擔(dān)心她!
司狐的黑袍無風(fēng)自飄,他分明在藏血身邊,他的聲音卻遠(yuǎn)遠(yuǎn)近近,“魔界有月輪天的傳說,月圓的時候,該隱帶著荊棘在月輪天里獻(xiàn)祭,得到那束荊棘的人,是魔界的魔王,并且荊棘能實(shí)現(xiàn)愿望。”
藏血笑了,“我的問題是,我是人,不是妖魔。你告訴我魔界的傳說,我進(jìn)不了魔界,也是沒有用的。”
司狐的手輕輕抬起,黑色的長袍從手臂上滑落,露出他骨骼均勻的纖細(xì)的手臂。那手臂上一道遭密集的烙痕,像被燃燒的枝條印上的咒語!叭绻阆蚯G棘許愿,你就能保護(hù)你想保護(hù)的人。我也曾經(jīng)是人!
藏血驟然抬頭,“什么?”
司狐低低地笑,“我也曾經(jīng)是人,要你向荊棘許愿,并且如果能夠抵御該隱的懲罰,就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這其妖如鬼的司狐,也曾經(jīng)是人?藏血震驚地看著司狐。
“記住,一束荊棘,只能滿足你一個愿望。”司狐的手指點(diǎn)向皇家咖啡,溶人白蘭地的咖啡上再度燃起了藍(lán)色的火焰,當(dāng)火焰燃起的時候,司狐就突然消失了,一點(diǎn)他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等一下!辈匮蔚厣焓诌^去要攔住他,司狐也曾經(jīng)是人,還有什么消息比這個更令人震驚?如果司狐也曾經(jīng)是人,那荊棘就不是傳說,并且能夠把人化為這種非妖非魔非神非鬼的東西,如果荊棘是真的,他也許可以用荊棘換回霧!他可以許愿——希望她不必被困在虛幻的地方,可以許愿讓她安全,甚至可以許愿讓她不再為了川穹痛苦。念頭還沒有轉(zhuǎn)完,手穿過了虛空的地方,司狐坐過的咖啡座居然是空洞的,藏血猛地站起來穿過那個空洞,登時站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三點(diǎn)五十五分,調(diào)酒師奇怪地看向藏血坐的位置,日之少爺走了?但是他還沒有付賬呢,他什么時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