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心想吻我的。」
岫青原本以一種很男人、很滿足的眼神笑看著她,卻在聽見這一句話時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什么?」他失控低吼,氣急敗壞地瞪著她。
這個女人……也許她被吻得還不夠,真該好好教訓(xùn)磨練個幾千次!如果他不是真心吻她,他為什么要吻她?
炊雪夷然不懼地迎視他殺人般的怒氣,指控道:「而且你也不是真心跟我求婚!」
躲在廚房里,手上拎著一壺豬腳面線的西門林罔笑汗顏得要死,她怎么會生了個這么笨的女兒?
就大聲說「我愿意」就好了嘛!
害她現(xiàn)在走出去也不是,不走出去也不是,連想送消夜到醫(yī)院給老公都沒辦法。
等老頭子好了以后,一定要他在廚房開個后門不可。
如果說剛才岫青想吐血,現(xiàn)在他恐怕已經(jīng)快要噴血而歿了。
等等,他得冷靜,炊雪需要一個有智慧又穩(wěn)重的丈夫來引導(dǎo)她看清楚事實的真相。
他跟她求婚,而且他們一定會結(jié)婚。
他在電光石火間已經(jīng)想過了──父親要他年底前結(jié)婚,害怕他與依蓮舊情難忘糾扯難分,對此他原是嗤之以鼻,但此刻他已改變想法。
既然要結(jié)婚,他會挑選一個不再愛得那么深、那么痛的女人,這個女人必須要和他談得來,如同知己般,他希望他們的婚姻生活是輕松愉快的,而不是天天揪疼著一顆心。
他再也不談那種愛一遍教人老了好幾十年的愛情,但是他可以擁有可愛又有趣的炊雪做他的小妻子,疼她、寵她,尊重她。
相信炊雪也一定會讓他的日子每天都充滿笑聲,至少娶她當(dāng)老婆,他每天都不會覺得無聊。
而有她在他身邊,他或許會有足夠的勇氣與冷靜去面對依蓮。
「炊雪!顾嘀宰幽托母嬖V她,「我們會結(jié)婚,而且最好盡快!
「怎么?你趕著去哪里嗎?」她諷刺道,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竸e開玩笑了,還是你不知道單單接吻是不會懷孕的?」
「如果唯有懷孕才能夠讓妳盡快嫁給我,」他邪惡地微笑,「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開始努力。」
她臉頰緋紅起來,羞窘到頭頂都快冒煙了!肝也皇悄莻意思,我是說你大可不必為了那個吻而娶我!
「嘿!」他溫柔地提醒她,「我是在向妳求婚后才吻妳的。」
炊雪一怔,「可是我跟你說過,我打算嫁給億萬富翁的!
「嗯哼!顾b作傷腦筋,深思了兩秒后道:「好吧!
她小臉迅速垮了下來,頓時深感失望。「你……不想娶我了嗎?」
「不。」岫青側(cè)頭打量著她,眸底漾著趣意盎然!肝矣X得娶妳一定會很好玩,婚姻生活從此不愁無趣。」
什么呀,難道他要娶她跟愛情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嗎?他……甚至沒有一點點愛她嗎?
她神情黯然,內(nèi)心矛盾到極點。她想要生活無憂又想要同時擁有丈夫的真愛,這樣算是太貪心了吧?
可是她要騙誰呀?她早就不能自己地愛慘了這位S先生,明明知道他不是有錢人還是一頭栽進(jìn)去。
難道她真的會落得愛情與面包都兩頭空嗎?人生還有可能更慘的嗎?
當(dāng)然,除了愛情與金錢外,她是可以確定他的性能力一定超強(qiáng)超高竿到會讓她很幸福,但她要的是賺錢機(jī)器、戀愛機(jī)器,還是性愛機(jī)器?
天,她快精神分裂了。
岫青望著她一臉苦惱到幾乎要動手扯頭發(fā),不禁噗地失笑,輕柔地揉揉她的頭發(fā),「傻瓜,什么都不用多想,嫁給我就是了。」
「你想得簡單喔!勾堆┌琢怂谎郏肝揖瓦@樣嫁給你,那我爸媽怎么辦?大家一起喝西北風(fēng)嗎?就算我愛你,可是愛也不能當(dāng)飯吃!
愛……她說了「愛」嗎?
「那么妳愛我嗎?」他低沉沙啞地輕問,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如果不是早就對你流口水,我有可能被你吻完還這么平靜嗎?早就掄起菜刀追殺你了。」她幽怨地瞪他一眼!窼hit!都是那個可惡的一見鐘情!」
西門林罔笑在廚房門后聽得又是愛笑又是驚嚇,哎喲,這對歡喜小兒女呀……咦?他們家小雪剛剛是不是罵了臟話?
岫青的男性自尊深感滿意極了,愉悅地點點頭,「很好,我們下個星期結(jié)婚如何?」
她駭笑,「我跟你說過了,我──」
「我叫孫岫青!顾驍嗨脑挕
炊雪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唱起臺語歌星張秀卿的成名曲「車站」──
「無情的喇叭聲音聲聲彈,月臺邊依依難舍心所愛的人……」
岫青聽得咬牙切齒,不知該捂住她五音不全的小嘴,還是苦笑。
他三年前曾經(jīng)在臺灣待了三個月,在那三個月里,已經(jīng)夠他聽得懂這首紅遍街頭巷尾的閩南語歌曲了。
「我姓孫,煙嵐云岫的岫,青天的青。」他慍然地解釋。
「煙嵐……」她眨眨眼,迷惑的皺眉思考著。
他嘆了口氣,「出自宋朝陸游的《萬卷樓記》,但我想妳也許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眼睛霎時亮了起來,大叫道。
他滿臉懷疑。
她清了清喉嚨,非常囂張得意地一個字一個字念出:「煙嵐云岫,洲渚林薄,更相映發(fā),朝暮萬態(tài)。對不對?」
他難掩滿臉的贊賞之色,「妳真的知道,了不起!」
「也沒有啦,因為我以前老是把岫念成妯的音,所以后來在讀到那一首詩時,自然印象深刻了些!顾d高采烈地道:「我很不錯吧?」
「非常棒。」他真心地道。
「原來你叫孫岫青!惯祝窟@個名字怎么好像有點耳熟,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曾在幾時聽過!肝矣X得好像在哪里……」
忽然間,電話鈴聲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連忙從書堆里翻找出響動的電話,「喂?」
岫青不禁苦笑連連。
原來他沒有讓她知道自己的中文名字根本是多余,這個小女人根本不認(rèn)識他。
他幽默地想著,是該松口氣還是感到自尊受傷?
趁她接聽電話時,岫青環(huán)顧這棟同時是老式租書店也是住家的房子。
這棟頗有年代,融合巴洛克和閩南建筑風(fēng)格的老屋看起來古色古香,雖說缺乏良好的保養(yǎng)與修繕,并且屋子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說和書籍,泛著淡淡陳舊書香味,但是房子結(jié)構(gòu)還挺堅固,是屬于能維持百年以上的良好建筑。
但也許是租書店真的太舊,西門家又缺乏整頓的能力與財力,所以讓整個大廳看起來就像是停留在五十年代或更早以前的風(fēng)情。
他沉吟著,相信有很多電影與文化工作者會非常高興見到這棟老屋,只要投入些許金錢與精力,這棟老屋就能夠被重新賦與新的生命傳承下去。
當(dāng)然,這一切還是要尊重炊雪他們的意愿。
而他非常樂意助一臂之力。
「爸,對不起啦,本來一回來就要趕到醫(yī)院去看你的,因為有事耽擱了!勾堆┯悬c發(fā)窘地偷偷瞄了岫青的側(cè)面,唉,怎么帥成這樣啦。
電話那端哇啦哇啦地埋怨。
「我知道、我知道,你肚子餓了嘛,我馬上送消夜給你……」她嘆了口氣,「不,你還不能出院,除非醫(y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哀聲嘆氣。
「別小孩子氣了,我馬上過去,你給我乖乖躺著休息!顾嫱晔芰藗不安分的父親后,轉(zhuǎn)過頭對岫青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去搭夜車回臺北吧,我要去醫(yī)院照顧我爸。」
「我和妳一起去!顾麥嘏植诘恼菩奈兆∷男∈郑瑘猿值溃骸高@么晚了,妳不該一個人上街。」
「我不是上街,是到醫(yī)院,而且嘉義很安全的!顾D了頓,又補(bǔ)了一句:「大部分地區(qū)啦。」
「不!顾Z調(diào)輕快,大手輕易將她緊緊牢牢地鎖在身邊。「跟伯母說一聲后,我們一起去!
「可是……」
「伯母,我們要去醫(yī)院看伯父了!顾麑在廚房門口徘徊的西門林罔笑露齒一笑,「需要帶點什么嗎?」
終于輪到她出場了嗎?
西門林罔笑雙眼一亮,吁口氣跑出來,獻(xiàn)上可能已經(jīng)涼掉的紅燒豬腳面線,還有一袋武俠小說。
「那就勞煩你了,這是給我那老頭子的,你就跟他說我明天一早就去換班!
岫青點點頭,「我會請一位看護(hù),您不用操心。」
「可是請看護(hù)很貴吧?」西門林罔笑擔(dān)憂的問。
炊雪忍不住偷偷踩了他腳尖一記,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痛不癢的樣子,但她總算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用浪費那個錢,我今天晚上和明天整天都可以照顧我爸爸!顾龔(qiáng)調(diào),「『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不!顾俣韧鲁龇磳Α
她氣惱地仰頭瞪著他,「你是不是說上癮了?搞清楚,他可是我爸耶!
「但他是我未來的岳父!贯肚鄤e過頭對西門林罔笑燦爛笑問:「我這么說您不反對吧?」
「完全不反對!」西門林罔笑興奮極了,就差沒有立刻在女兒脖子綁上紅緞帶蝴蝶結(jié),然后一把推進(jìn)他懷里。
「媽──」她抗議。
就算她真的無法抵抗這個性感得要死的男人,也不表示媽媽就能夠輕易棄械投降吧?
「快去、快去,妳可憐的爸爸已經(jīng)餓到前胸貼后背了吧。」西門林罔笑直催著女兒。
炊雪無力地捂著額頭,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咧?
統(tǒng)統(tǒng)都脫軌了,連她都弄不清搞不懂?dāng)[不平這一團(tuán)亂糟糟了。
嗚嗚,她要嫁給億萬富翁啦!明明就是這么簡單明了,但是他的出現(xiàn)卻打亂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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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真是講不聽。
不管西門罄和西門林罔笑怎么苦口婆心要她跟著他回去,炊雪死活都不肯離開醫(yī)院。
所以岫青也在醫(yī)院里窩了一夜,雖說安排的是頭等病房,有電視,有冷氣,還有長沙發(fā),和一張看護(hù)專用軟床,但是對他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材來說還是一種酷刑。
但他寧愿曲起身子不舒服地蜷縮在長沙發(fā)上一晚,也舍不得讓炊雪去睡沙發(fā),甚至是獨自留在這兒照顧她父親。
再說他也很喜歡老人家,他們談?wù)摿舜蟀胍沟奈鋫b小說,若不是炊雪發(fā)飆,他們可能會忘情地談到天亮。
第二天天一亮,岫青不死心地繼續(xù)游說炊雪。
「聽我說,我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好看護(hù)……」
「你錢太多要請看護(hù),還不如把那些現(xiàn)金給我,我來賺!顾媸翘嫠馔催@些流水般花出去的鈔票,光是頭等病房一天就要不少錢,再加上請看護(hù),他不怕為了要討好她娶她,而把自己弄到破產(chǎn)嗎?
岫青被她搞到啼笑皆非!笂吺菑哪膬旱脕淼挠∠螅J(rèn)為我很窮?」
「就算不窮也算不上有錢。」她苦口婆心的勸著他,「年輕人,你還有大好的前途,省下這些錢好好去創(chuàng)業(yè)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有朝一日絕對會成功的。」
他嘆口氣,「我已經(jīng)很成功了,妳這顆小腦袋瓜到底聽不聽得進(jìn)去?」
「反正你先回去吧,沒有必要跟著我請假少領(lǐng)一天薪水!顾龘(dān)心的都是錢。
「西門炊雪。」他揉著眉心,發(fā)現(xiàn)這個小女人固執(zhí)到教人頭痛,可惜現(xiàn)在知道已經(jīng)太晚了,因為他喜歡上自找麻煩了。
「孫岫青!」她也連名帶姓地喊他。誰怕誰,烏龜怕鐵錘。
她已經(jīng)很懊悔了,早知道老爸只是扭到腰住個兩天醫(yī)院,她就該把家里那堆手工拿來,這樣兩天下來,起碼也可以攬到一兩千塊的外快。
「西門炊雪跟孫岫青?!」躺在病床上吃肉包的西門罄忽然睜大雙眼,猛揚兩道蒼眉,擊腿大喝一聲,「我怎么會這么笨?這真是天賜良緣啊,這是老天的意思啊!」
他倆不約而同愕然地望向一臉興奮的西門罄。
「爸,你確定你只是閃到腰嗎?」炊雪一臉狐疑和憂心!改愕念^沒問題嗎?」
「我馬上安排照計算機(jī)斷層掃描!贯肚鄶嗳坏。
「不是啦、不是啦!」西門罄嚇了一跳,慌忙擺手!肝业哪X袋沒有毛病,而是這一切真是太巧合、太緣分了啦!
她看也未看父親一眼,直接仰視著岫青,冷靜道:「有辦法安排他第一個檢查嗎?」
他神情嚴(yán)肅的點頭,「可以!
西門罄瑟縮了下,急忙解釋,「哎呀,你們不要把我當(dāng)白老鼠推進(jìn)去任人宰割啦!我說,我說,難道你們倆都沒發(fā)現(xiàn)嗎?古龍武俠小說里第一劍客西門吹雪就是娶了孫秀青啊!
他這話一沖口而出,現(xiàn)場登時陷入一片岑靜。
「哎呀!」岫青恍然大悟。
「啥?」炊雪依舊一臉茫然。
西門罄對女兒的反應(yīng)深感痛心疾首,「嗚嗚,我對不起西門家的列祖列宗呀,我生的女兒沒文化啊……」
「老爸。」她眼角抽了抽,冷冷的開口,「別忘了你每個月的『老人年金』是誰發(fā)的。」
西門罄乍地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滿意地點點頭,「嗯,這樣好多了!
「炊雪,妳不覺得這真的很巧嗎?」岫青愉快地道:「我們兩人的名字……」
「那有什么?我還有個同學(xué)叫歡瑩,結(jié)果嫁的老公就叫光麟!顾鏌o表情地說,「連起來就叫『歡迎光臨』。」
「噗!」他失聲笑了出來,驚覺到這不太符合他鐵漢總裁的形象,連忙用一連串咳嗽掩蓋過去,「嗯咳咳……那也很巧。妳確定不是妳自己捏造的?」
「我的幽默感還沒好到這種程度!顾旖情_始在抽動,因為她想到之前接到歡瑩的電話,她兒子的名字更是一絕!傅俏铱梢愿嬖V你,小孩的名字最近取好了,叫鄭我嘉,撇開姓不提就是──」
「歡迎光臨我家!顾镄Φ叫「购猛,嘴角更是忍到快僵了,但他仍努力清了清喉嚨,「不,我絕對相信妳是在瞎掰。」
她不服氣地手扠腰,「不信的話等一下給你電話求證!
無論如何,她都是相當(dāng)以認(rèn)識這個同學(xué)為榮的,起碼三不五時可以拿出來炫耀個兩下。
「謝了!顾嘀Φ桨l(fā)酸的小腹,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西門罄痛苦地在床上扭動!覆福!」
炊雪一驚,「爸,你怎么了?」
西門罄渾身顫抖扭動,最后忍不住苦笑連連。「拜托……我腰疼,別逗我笑……哈哈……哎呀!我的腰……哈哈哈……」
「爸──」她嘆口氣,差點被嚇出一身冷汗。
岫青也忍住笑意,好心地過去拍拍老人家的背,「您冷靜點!
「謝謝,謝謝,我盡量!顾难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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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岫青還是堅持讓一位專業(yè)護(hù)士和一位看護(hù)來照顧西門罄。
因為縱然炊雪態(tài)度強(qiáng)硬,但是他看得出她眼睛底下的淡淡淤紫與渴睡的疲倦。
她昨晚沒有睡好,今天一早更是忙進(jìn)忙出,張羅吃喝。
她那小小的肩膀,能夠承擔(dān)這副重?fù)?dān)多久呢?雖然他毫不懷疑她的能力和意志力,但是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夠久了,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妻子再獨力支撐。
以后,這些事都會由他來,包括讓兩位老人家衣食無憂,甚至讓他們快樂。
他深信他們快樂就會讓炊雪快樂,而……他很喜歡看她笑。
「我還是覺得花錢請看護(hù)太貴,尤其一次請兩個。」炊雪憂心忡忡地在醫(yī)院外圍的公園散步,神經(jīng)兮兮地隨時準(zhǔn)備要沖回病房。
他大手溫柔卻霸道地搭緊她的頸項,準(zhǔn)備隨時揪住想偷跑的她。
「這是伯父、伯母的堅持,他們要妳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微微一頓,得意地道:「不,我想他們最大的愿望是妳快快嫁給我。」
她抬頭白了他一眼,納悶自己怎么現(xiàn)在才看清楚原來他是個意志頑固到如鋼似鐵的大男人?
真是的,在他溫文爾雅的談吐風(fēng)度下隱藏的是一個霸氣十足的靈魂,就跟他的體魄和容貌一樣,這個男人真是個矛盾復(fù)雜又迷人的組合。
「孫先生,請讀我的唇。」她指指自己的唇瓣,夸張地大喊:「我、現(xiàn)、在、不、會、嫁、你!看得懂嗎?」
岫青微挑高眉,一臉深具信心的笑著,「妳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會嫁我,婚禮一個月后才舉行!
「你是水泥筑成的腦袋嗎?我是說……」她深吸一口氣,「我很喜歡你,我也情不自禁愛上你,但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對象,我不能欺騙你和我自己!
他好整以暇地道:「聰明如妳,難道到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嗎?我不是個窮光蛋!
「當(dāng)然你一定沒有我窮,我是說……」她忽然一頓,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地想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你……是搭直升機(jī)到我家?」
「對。」他忍不住嘆口氣,昨晚整個嘉義市起碼有一半居民聽見嘈雜的直升機(jī)聲音了,偏偏就這小妮子還如同在夢里。
「那架直升機(jī)不是政府的?」她嘴角開始抖動,明亮的雙眼睜大,心跳加速。
「不是。」
「啊……」她張開小嘴,啊了半天,腦袋呈現(xiàn)半停頓狀態(tài),完全忘記下一句要問什么。
岫青干脆替她釋疑清楚。「我安排醫(yī)院院長為伯父看診,是因為他正好是我父親在臺灣就學(xué)時的學(xué)弟,但就算沒有這層關(guān)系,我想他也會愿意幫這個忙,因為我是孫岫青!
雖然他個人并不覺得擁有特權(quán)或驕傲自大,但是生意做到某種程度,總會有許多的便利性,做起事情來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咦?等一下,孫……岫青!顾鋈幌肫鹪谀穆犨^這個名字了,不禁指著他大叫:「你今年二十八歲,是華人,未婚,『霍克國際航業(yè)集團(tuán)』的總裁?!」
他謙遜地微一欠身,「失禮了!
她腦子一陣暈眩,眼前閃過一片雪花白光。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霍克國際航運集團(tuán)」的總裁?他今年才幾歲?就算從一出生就開始賺錢到現(xiàn)在,也不可能擁有那么大筆的資產(chǎn)和那么大的一個集團(tuán)公司!
她的心跳狂奔,脈搏沉重地悸動著,乍然狂喜和巨大驚疑同時在她內(nèi)心交戰(zhàn)。
「只是同名同姓。」半晌后,她虛弱地吐出這句話。
「為什么不相信我?」岫青的自尊有一絲絲受傷,但仍舊語氣溫和地問,「我知道這對妳而言沖擊太大,的確很難相信,但我曾經(jīng)暗示過妳,只是妳一直選擇堅信我兩袖清風(fēng)!
「你今天才幾歲?」她眨著驚詫的眼眸,澀澀地道:「怎么可能……」
「我祖父孫四海留給我一筆信托基金,等我二十歲后,還在念大學(xué)就靠著它進(jìn)出華爾街股市。」他輕描淡寫地道,微微一笑!富蛟S我運氣好,一年后我累積了原基金的十倍財富──」
「那是多少?」她低喘一聲,忍不住問。
「六千萬美金左右。」他的語氣很平靜,但炊雪的心臟卻已經(jīng)快從嘴巴跳出來了。「后來我厭倦了股市,剛好大學(xué)里有個同學(xué)的父親經(jīng)營的航業(yè)公司出現(xiàn)困難,我便買下它接手經(jīng)營,然后七年之后……就是現(xiàn)在的『霍克國際航業(yè)集團(tuán)』,『霍克』是我祖父的英文名字!
「為了紀(jì)念你祖父!
「是的!顾芨吲d她了解。
祖父一向非常疼愛他,父親雖然也有強(qiáng)烈的父愛,只是他是個嚴(yán)肅的傳統(tǒng)東方男人,對于子女向來以嚴(yán)代愛。
所以他從小就和祖父非常的親近,他還記得國小一年級的時候就讀臺北某小學(xué),總是祖父親自去接他,他也迫不及待邁開一雙短腿賣力爬上那輛黑色奔馳后座,爬進(jìn)祖父寬大溫暖的懷里。
祖父那襲淡藍(lán)色的長袍,上頭淡淡的檀香味永遠(yuǎn)是他童年最美的回憶。
而父親……他們始終未能達(dá)到那樣的親近關(guān)系,尤其在他娶了依蓮的母親后,他們父子關(guān)系更加緊張。
炊雪凝視著他眼底掩飾不住的一抹思念和感傷,胸口一緊,不由自主地為他感到心疼。
「你一定很懷念他?」她輕輕地走近他,張開雙臂環(huán)抱住他堅實的腰,也許只是不想讓他感到孤單。
也或許她受不了看他孤獨寂寥的樣子,她會心痛。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已經(jīng)在她生命和心房里深深地扎下根,緊緊地攀附縈繞在她靈魂底,怎么也拔不開、揮不去了。
「我是。」他低沉喟嘆,緊抱著她柔軟幽香的身子,汲取著她的溫暖和撫慰。
她的擁抱奇異地?fù)崞剿麅?nèi)心深處從不愿去證實的黑暗寂寞。
他雖然財富多得一輩子也花不完,但是在孫家卻猶如被驅(qū)逐的外人,也許對父親而言,依蓮夫婦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他苦澀地將她擁得更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忍下眼眶灼熱的淚意。
可是現(xiàn)在不怕了,他已經(jīng)有了炊雪;可愛的、靈巧的、精明慧黠又體貼的炊雪,她漸漸豐富了他枯槁的生命和靈魂。
「其實除了你祖父外,也還有很多人愛著你呀!顾樕嫌幸唤z害羞,「比方說我……雖然我是不太想承認(rèn)啦,而且我敢打賭我爸媽也很喜歡你,還有你也有愛你的家人……」
「我沒有。」岫青的口氣有些激烈,隨即沉靜下來!肝壹胰恕蛫呄胂蟮牟惶粯印!
「怎么會?你那么出色又那么了不起……」她還是忍不住添了一句,「又賺那么多錢,他們怎么會不以你為傲呢?」
他的笑意里有著冷冷的疏離!赶嘈盼,錢不是萬能,更不是唯一。」
「我知道,但是沒有錢萬萬不能!顾龖嵖氐溃骸肝曳浅7浅A私膺@一點!
「以后妳愿意讓我來照顧妳嗎?包括妳的父母。」他溫柔地低頭看著她。
炊雪心頭一熱,隨即面紅過耳。「我是很喜歡你,也非常想嫁億萬富翁,可是在五分鐘前我還死活不肯嫁你,現(xiàn)在知道你是億萬富翁后便答應(yīng)你……這樣我會覺得我很愛慕虛榮,你也會這么覺得。」
「傻瓜,我很了解妳!顾p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妳如果愛慕虛榮,不可能那么辛辛苦苦地賺錢安養(yǎng)父母,不會甘愿過得那樣苦。至于妳想嫁億萬富翁……每個人都有向往更美好、更安定的生活理想的權(quán)利!
她瞪著他,不禁感動到熱淚盈眶,聲線不穩(wěn)地道:「你……你真的這么覺得?」
「是的。」他修長的指尖輕撫過她的額、她的發(fā)……低下頭如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輕吻了下,「那么妳愿意嫁給我嗎?」
「你是真心的問我嗎?」她含淚喜悅地問道。
「我是真心的問妳。」他溫柔重復(fù)。
「好。」炊雪再也控制不住激動與狂喜緊緊地環(huán)住他,「好,我愿意,一千一萬個愿意!
彷佛內(nèi)心某個大缺口被完美熨貼溫暖地填滿了,他驀然感覺到整個人像是又完整了起來。
岫青深深被震撼了,他輩子做過無數(shù)高難度的抉擇,但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向她求婚可能是他此生所作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謝謝妳。」他英挺的臉龐深埋入她泛著清香的頸項間,由衷地感謝老天。
他不再感到孤獨了。
※文中引用的歌曲,曲名是「車站」,由林垂立作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