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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愛使壞 第十章

  暑殘,秋臨。

  秦府布置得清幽雅致的書齋里,一人坐,二人站。

  “就這么決定,可好?”

  坐在王椅上的儒雅男子,笑眸探詢立在桌案前的父女。

  “當然好當然好!少主要為安兒主婚,是咱們平家好幾代修來的福氣,安兒你說是不,呵呵呵……”秦家總管平順感激涕零、又哭又笑,拿著手巾拭淚擤鼻涕,只差沒叩首謝主隆恩,高呼圣恩浩蕩。

  “平安,你的意思如何?”秦嘯日微笑問。

  “我……平安只求留在秦府,為少主盡忠!

  平安垂眸,神情不若爹親那般雀躍感動,亦無姑娘家聽聞有人前來說親那般害臊,或跺個腳、意思意思喊個“人家不依了啦”的嬌羞。

  盡管平安想掩飾,秦嘯日仍捕捉到她眼底的愁悒,沒有點明,仍續(xù)道:“阿綬身為秦家客棧掌柜,我們都清楚他的為人,年輕上進、老實誠懇,與你是天造地設(shè)的佳偶!

  平順忙著點頭附和!笆茄,少主為你作主的這門親事,爹也舉雙手贊同。少主,老奴來生銜環(huán)結(jié)草也無以為報啊……”說著說著又老淚縱橫了起來。

  秦嘯日莞爾淺笑。平總管,你這輩子做奴才還做不夠呀?

  “我知道阿綬哥人很好,但我想繼續(xù)幫爹的忙!逼桨驳偷馈

  其他的她不愿多想,被指控為一廂情愿的情感,她也不去想了。不去想龍炎天指控時的輕蔑神情,不去想龍炎天指控時的冷漠眼神,不去想龍炎天一真是!早就跟自己說好不再想他的,怎么又回想起來了呢?她怎么這么沒用!

  平安柳眉緊蹙,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探深挫敗,忍不住嘆息。

  “安兒,別難過,爹也很舍不得你嫁人啊……”聽見女兒的輕嘆,平順這回眼眶流下的老淚,是屬于為人父的驕傲與疼惜。

  “不過沒關(guān)系,秦府與客棧僅隔兩條街,往來方便,阿綬那孩子也要在客棧附近添購新宅了呢,往后咱們還是能天天見面。你說,少主是不是對咱們父女倆太厚愛了?安兒,來,咱倆一同向少主道謝……”平順壓低女兒的背脊,兩人朝主子一鞠躬、再鞠躬……

  呃、爹可能誤會什么了。平安苦笑。

  她的意思是,爹如果沒有她看著,帳房少帳他來補,奴仆拙薪他倒貼,哪還能有積蓄養(yǎng)老,總管之位也遲早被他這爛好人拱手讓人。

  爹爹老學不會有原則點、為他自己著想點。

  自私足人的本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私其實沒什么大不了。

  依然鮮明的一句話,躍上平安腦海,她心口陡地一震一龍炎天說得對。人們總是不自覺“嚴以律人、寬以待己”,捫心自問,連她都自然而然會有私心,她憑什么去論斷他?

  秦嘯日沒忽略平安的落寞,順著平順的話道:“沒錯,阿綬是自己人,待你嫁給他后,若是愿意繼續(xù)留在秦府做事,他定無微辭,我更是樂見其成!

  因為他們都擁有一顆對他這個主子堅貞不移的心,呵!

  “少主,我……”不想嫁呀!平安欲言又止。

  她雖然年幼便認識在秦家工作的阿綬哥,但對他并沒有男女之情,他們充其量只是好朋友,她的心上人不是阿綬哥,而是--

  也罷,她放他在心上,他沒當她一回事,她還在掙扎什么呢!

  “你不滿意這門親事?”秦嘯日語調(diào)不慍不火,仍是一派閑適溫和,但一針見血,刺人平安的要害。

  “安兒?!”平順瞠目低呼。

  “對于少主的安排,平安沒有不滿!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對這樁婚事滿意得緊,比爹更令她尊敬的少王又替她作主說媒,她還有什么好不滿?如果她還是那個未嘗愛情滋味的平安,她的激動比起爹,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心中另有牽絆?”秦嘯日再問。

  其實他早在平安無功而返的時候,就看出些許端倪。

  當時平安轉(zhuǎn)述龍炎天不方便前來京城義診,因此不克簽定合同之類的婉拒理由給他,照道理說,她應(yīng)當將合同歸還,但她沒有。

  他打從平安呱呱墜地就認識她,她性情耿直、不善欺瞞,拿那個理由想騙他,還不夠火候!

  就是因為她耿直,最近她看著他時,老睜著一雙寫滿“我錯了”的歉疚眸子,拼命將他交派的瑣務(wù)做到“過度”盡善盡美,例如:叫她匯整秦府人口數(shù),她把秦府上下每個人的生辰八字、興趣習慣都列表;讓她打點他今年新制的冬衣,她把明年的夏衫也給準備好。他再看不出事有蹊蹺的話,就不配當人主子了!

  “沒……沒有。只是,日子定得太倉促,準備婚嫁的喜餅妝奩需些時日!逼桨仓雷约貉圆挥芍。

  唉,究竟自何時起,她愈來愈別扭了……

  平順恍然大悟!皩︵福也铧c給忘了!少主,您還沒成親的經(jīng)驗,嫁娶需要籌辦的禮俗相當多,呃,老奴就只有安兒這么個心肝女兒……”

  “平總管,我定讓平安嫁得風風光光!鼻貒[日會心笑允,轉(zhuǎn)而望向平安。

  “原來你介意的是這個,這簡單,我會請人挑個晚一點的黃道吉日,至于嫁妝就交由你爹采辦!

  平安擠出一抹干笑。

  交給爹采辦,到時候事情還不是又落到她頭上。

  為自己辦嫁妝……她有那個心情嗎?

  “少主,您等候的貴客已到,人正在大廳!币幻P恭敬來報。

  “好,我知道了!鼻貒[日自椅中起身。

  貴客?平安一臉茫然。她怎么沒聽說今天少主會有客人來?

  “平安,我已經(jīng)吩咐廚房做了盤糕點,你去看看弄妥沒,順便端上。秦嘯日囑道,適然步伐朝書房外踱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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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仰神醫(yī)大名,秦某有失遠迎!

  秦嘯日抬手作揖,攝入對方的目光里,有著興味的探究。

  “哪里,秦少主之名才是如雷貫耳!

  龍炎天回以抱拳,不著痕跡打量起平安口中的“我家少主”。

  兩個男人初次見面,將來又有合作關(guān)系,自然得互相吹捧一下,這是慣例。

  “好說,龍神醫(yī)不遠而來,風塵仆仆猶仍英氣煥發(fā)、神儀明秀!

  聽說龍炎天是神醫(yī)世家中少見的年輕名醫(yī),有著比經(jīng)驗老道的老大夫還成熟的醫(yī)術(shù),但行醫(yī)需要經(jīng)驗的累積,他料他少說已過不惑之年,但沒想到居然如此年輕俊逸,不是替身吧?

  “秦少主抽空接待龍某,龍某不勝感激。”

  聽說秦嘯日少年老成,豈料年歲看來與他相差無幾,外貌溫文爾雅看似無害,卻能在狡檜詭譎的商場立于不敗之地,根本就是只披著人皮的狐貍!

  “龍神醫(yī)妙手回春,名聞遐邇,精湛醫(yī)術(shù)為人津津樂道!

  不過,人人都道龍炎天極其孤僻怪異,他也早料到平安會鍛羽而歸,只是,依平安盡忠職守的性子,無論如何都會排除萬難辦妥他交代的事,簽約失敗的機會應(yīng)該能減到最低,卻仍失手了,可見龍炎天的難纏。

  “秦少主叱吒商場,赫赫有名,京城首富實至名歸。”

  不過,有人說秦家是個積善之家、行善不落人后,秦嘯日卻能眉頭皺也不皺就終結(jié)掉別人的商肆,心狠手辣的程度無人能及,想必不是什么好東西。安兒對這種表里不一的人忠心耿耿作什么!

  “今日一見龍神醫(yī),果真不同凡響!鼻埔娏艘粋怪人。

  難道平安近日的異樣,乃因龍炎天而起?

  “此朝一會秦少主,始覺百聞不如一見!笨吹搅艘粋奸商。

  說不定安兒認定的好主子,只是個假象!

  兩個均有著極度自信的出色男人,一來一往接受對方的吹捧,絲毫都不感到臉紅。

  一旁的眾仆則是完全沒人察覺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其實他們都已經(jīng)沉浸在龍炎天的“美色”里,久久不能自己。

  大家都猜錯了,神醫(yī)根本不是什么中年大肚男,而是個年輕美男子!

  他們少主已是京城有名的俊公子,儒雅俊挺、玉樹臨風;而神醫(yī)非但俊矣,更邪美幾分,清逸中卻見陰柔,陰柔中又不失陽剛!這兩個男人站在一起,只有“賞心悅目”四個字可以形容哪!

  倒是端著糕點走進大廳的平安,聽出龍炎天淡然語氣中慣有的嘲諷。

  “你……怎么會在這里?!”

  要不是她下意識緊緊抓著盤沿,捧在手中的盤子也許就會因她的震驚顫抖而落地。

  “神醫(yī)前來履行合同,明日便開始為期十五日的義診。”秦嘯日笑答。

  “請神醫(yī)此段時日便在秦府隨意住下,務(wù)必讓秦某克盡地主之誼!

  她問的人是我!龍炎天冷冷掃了眼搶話的人,扯出敷衍一笑,根本不在意他說了哪些客套話,如矩目光只想放在平安小臉上。

  嘖,有敵意哩?

  秦嘯日不解自己何時得罪了他,依然端持有禮的微笑,眼底藏了一抹玩味。

  什么?!履行合同?義診?

  “可、可是,那張合同……”平安結(jié)結(jié)巴巴,訝異得不知如何啟口。

  “你說的合同在我這里!鼻貒[日自寬袖里掏出平安再熟悉不過的文書,上頭有著龍炎天龍飛風舞的名字,是她親眼看著他寫下的。

  “怎么會?”她明明把合同和辭別信放在一起,現(xiàn)在怎么會在少主手上?!

  “我差人送的,你不知情?”龍炎天終于搶到機會開口,見她螓首搖得篤定,冷眸又掃了秦嘯日一眼。

  這奸商沒告訴安兒?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知情嗎,哦,大概是我忘了告訴你!鼻貒[日若無其事的解釋,卻很難讓人相信。

  “那我現(xiàn)在大略補述--神醫(yī)來信說明,合同之事經(jīng)過他重新考慮,認為沒有拒絕的必要,因此排除先前不克前來的因由,改變了主意。神醫(yī)懸壺濟世,繁忙之余,仍愿意抽空至京城義診,秦某感佩不已。

  “為什么?”平安看著龍炎天,問得心急。

  得知他的“秘密”后,她毅然決定當作合同沒有簽署成功。由于知道他說到做到,必定不認同她擅自作主,所以她才將合同書與辭別信放在一起,而沒有當面告知他。她以為這樣的結(jié)果他求之不得,可他為什么還要反其道而行?!

  “正如秦少主所言,我排除先前下克前來的因由,改變主意!饼堁滋煺Z氣淡然,然而填滿那張急切小臉的黑瞳,卻散發(fā)炯若星子的柔和熒輝。

  “之前令你為難,我很抱歉。”

  “可是,你的……我就……”他的道歉與他的眼神同樣溫柔,讓平安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她知道他正在少主面前替她掩飾自作主張的“背叛”,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是個讓他覺得惡心的女人呀,他為什么要替她這么做?

  他看她的眼神,又為何能如此溫柔專注,而不是她以為會有的鄙夷、輕視、甚至厭惡?!他的道歉,又為何能在剎那間撫平她心中的傷痕,這分明只是一句圓謊的說辭而已呀,不是嗎……

  至此,秦嘯日大抵看明白了,愜意笑眸閃過一道精芒。

  他的見習總管和遠近馳名的神醫(yī)……耐人尋味呵!

  “既然事情圓滿順利,就無須計較前因后果了。”秦嘯日走向平安,唇畔加深的笑意里揉進了溫醇的親切,將他文質(zhì)彬彬的爾雅俊逸襯托得更形出色。

  “安兒,請神醫(yī)至廂房稍事歇息,再吩咐廚房準備,今晚我要設(shè)宴替神醫(yī)洗塵接風。”

  “是……”

  “你辦事,我很放心!

  主子的贊許,在場秦家人聽起來根本沒什么,但一傳入龍炎天耳中立刻變得曖昧不明,一把無名火直燒心頭,臉色微青。

  安兒?奸商叫她叫得這么親密?還有,他那惡心巴拉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龍大夫,請!逼桨残闹衼y紛紛,領(lǐng)龍炎天往廳外走去。

  “對了,安兒,關(guān)于你的婚事細節(jié),我們方才談到一半,你待會忙完再到書房一趟。”如果秦嘯日剛才那句話,對龍炎天的影響力像一把火種,那么這句,就有百噸火藥大了。

  “是……”

  曲廊上--

  “請你回去,好不好!”走在前方的平安,陡地止步回身。

  “你要成親了?”龍炎天繃著臉,眉心緊揪。

  “我診會遇到各色病患,你應(yīng)該知道的呀,為什么還要冒險!”與其博得好名聲,她寧愿他安然無恙就好。

  “對象是誰?”沉怒的呼吸在他胸間起伏。

  “拜托你去跟少主說,你有困難必須終止合同,或者、或者將你能視得天定命數(shù)之事告訴少主,他會體諒的!不然,由我來說?”她滿臉殷切,等待他的下文。

  “是秦嘯日那奸商?”

  “我家少主不是奸商!”他先前說什么她沒聽清楚,但這句,她有意見。

  “你要嫁給秦嘯日?”龍炎天擰眉瞪眼。

  他妒火中燒,燒得亂七八糟,她竟然還一臉無辜,替奸商打抱不平?可惡!

  “我沒有要嫁給少主。”她搖頭澄清!笆巧僦髯髦,要我嫁給阿綬哥!

  “誰?”無論人選是不是秦嘯日,確定婚事屬實,惱怒的單音還是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間進出。

  “秦綬!

  她語落,轟然怒斥便在她頭頂上爆開--

  “明知是禽獸,你還嫁他?!笨蛋,停止你的愚忠!”

  她皺眉揉揉嗡嗡作響的耳,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是秦綬呀,你有必要這樣吼我嗎?”

  “你不能嫁他!”他低咆,黑眸里的不痛快像是想把她生吞活剝般。

  “為什么不能?”

  “因為你喜歡的人是我!”

  “你--”豈有此理,是誰說她一廂情愿,現(xiàn)在居然又來阻礙她的婚事!“我愛嫁誰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龍炎天嘴角二鞏。

  “你寧愿嫁給一只禽獸,將來慘遭凌辱,也要把我撇開?”他不準!該死,被她撇清關(guān)系的感覺,比討厭還討厭!

  “阿綬哥是個好人、名字叫做秦綬,不是三只禽獸”!”

  “不就是禽獸的‘禽’,禽獸的“獸”?”干嘛解釋得這么認真。難道……

  “你喜歡禽獸那家伙?”龍炎天語調(diào)不自覺上揚,口氣酸得仿佛喝了一大缸的醋。

  “我沒有,他只是個我從小就認識的大哥,談不上男女之情!

  天際撥云見日,灑下萬縷金輝。

  “沒有還答應(yīng)婚事!”他沒妤氣道,但她的否認著實讓他心頭輕松不少。

  哈!禽獸,他還蠻同情這家伙,名字比他還難聽哩。不過,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在心里笑個兩聲就好。

  “不過少主和我爹都中意他!

  云又掩住了日,霎時黯淡無光。

  “你的意思是,如果秦嘯日要你去死,你便會傻傻的高呼“平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可惡!

  在龍炎天惡狠狠的瞪視下,平安從點頭換成搖首!吧僦鞑粫菢幼。”

  “你怎知他不會,他不是把你許配給你不愛的男人?”他悶悶道。

  “不然我還能怎么辦?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由爹娘作主的,我娘早逝,少主又看著我長大,就像我的親大哥豈樣,畢竟我只是個下人,不應(yīng)該將敬如天的主子視為大哥,但他真的就像個兄長待我好。我爹也很疼我,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龍炎天驀然體悟--從平安言語之間,可見她對爹親與主子心懷感激,不該責怪她的忠孝是愚蠢的,她只不過是忠于自己、誠實面對自己,別人對她好,她也懂得回報,甚至給予更多。

  “由我來說服他們,你嫁我!”

  既然他們圖的是給平安一個好歸宿,他有自信他的條件不會比禽獸那家伙差,他可是皇宮貴族士大夫都爭相攀求的女婿人選呢!

  “我是喜歡你,可是你不要我啊,我怎能嫁你!”慢著!“你說什么?!”

  “我說過我很喜歡這只白玉指環(huán)。”

  龍炎天拿出一只表面環(huán)刻著精雕祥龍的玉戒,在手中把玩。

  指環(huán)清白通透,一如平安回憶里的模樣。白玉指環(huán)是她與他共享的回憶,她以為回憶已經(jīng)停止在將它與合同一起還給他的那一刻,但卻沒有,她仍清楚記得,他執(zhí)意將指環(huán)送給她時的笑容。

  “我厭惡看到別人的臉,偏偏龍家莊算是個醫(yī)館,我小時候,進出莊里的病患很多,我總是獨自一人逃到最偏僻的無人角落,從未與人分享過喜歡的事物。

  當我從啞奴那里得知你將指環(huán)穿線、綁成項墜戴在身上,而不是視其為可有可無的雜物,我才知道,分享、付出其實也很快樂!

  他忽然眸中含怨瞅著她!翱墒,第一次送東西給人,就被無聲無息退回來,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窩囊?”

  “我……”他哀怨的眼神讓她又慚又憐,良心馬上大受譴責!拔乙詾槟闼臀覗|西只是你一時興起,根本不代表什么,這只指環(huán)又那么貴重,我更沒有理由收。我不知道這么做會傷了你,對不起……”

  龍炎天一瞬也不瞬,緊緊凝視比起任何珠寶玉石都要晶瑩剔透的淚水,滑過她的芙顏。

  “由于對它愛不釋手,我想若是要將它送人,定是送給我鐘愛一生的妻子,如此一來便能由夫妻兩人共同守護它。我只想把它送給你,你能收下嗎?”

  等待她回應(yīng)的同時,龍炎天不禁坐立難安起來,生平頭一回感到緊張。

  “龍淡水,你好可惡!嗚哇--”平安淚如泉涌,哭得更凄慘了。

  “你是個大騙子!你把指環(huán)送給我,卻狠心趕我走,如果我真的把它帶走了,你要怎么守護它,你說……”

  他輕嘆,將淚人兒擁入懷中。

  “安兒,我這不就來了?”聽小東西哭著喊他名字,這種感覺還真討厭。

  “你想把指環(huán)送給你鐘愛一生的妻子,卻嘲笑我是一廂情愿,我好傷心……那夜,我知道你背上的傷口流了血,離開龍家莊后,我在鎮(zhèn)上待了三日未走,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那時見你替人看診,我排了好久的隊伍,只想問你身子可好,可是我不敢……  尼似額吶遍之、吶遍之……”平安已經(jīng)哭得淅瀝嘩啦,口齒不清。

  她一滴一滴淚落下,龍炎天心頭就一次一次抽緊,他的雙臂擁得更緊了,幾乎想將她揉人自己身體里。

  “是,我是不折不扣的大騙子,那天夜里說的混帳話,全是為了讓你死心的謊言,你愿意信我嗎?”

  感覺一雙小手在他襟衽上揪緊又放開,再揪緊又再放開,他喟道:“安兒,你能體會我不忍心讓爺爺和阿清看我受折磨而將他們氣走,為什么不能依樣畫葫蘆?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痛苦得不成人樣,我害怕你看到我因痛極而發(fā)狂的模樣,會嚇得落荒而逃。我不想嚇壞你,只好用卑劣的手段趕走你!

  這回,小手緊緊抓著襟衽不放,啜泣聲全成了破碎的哽咽。

  他苦笑!鞍⑶逭f得對,在乎就是在乎,心里的感覺不會因聚首就多痛一點、少開心一點……你一離開,我?guī)缀跆焯焯嫒丝床!?br />
  “不可以……”滿是淚痕的小臉從哭濕的衣衽前抬起,慌張注視看他。

  “沒關(guān)系了,我已是個正常人!绷纤厝焕Щ,他淺笑續(xù)道:“記得你在鎮(zhèn)上幫助過的老乞丐嗎?”

  “那位病重的老人家?”

  “沒錯,有天他帶了個白瓶來找我,一字不差說出我能洞察眾人天定命數(shù)的秘密,要我以瓶中之水清洗雙目。反正要是老乞丐拿毒水來加害我,沒了這雙怪眼倒好。

  我當時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tài)依言照做,說來很神,洗過雙眼之后,我便看不見人們旋聚于眉心的氣數(shù)了!彼呎f,邊以指尖抹去她眼角將要落下的淚珠。

  “真的?!”這么神奇?

  他從袖里掏出一個紅色東口小錦囊遞給她。

  “這是老乞丐要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他說只有你能看,你打開瞧瞧!

  平安趕緊打開袋口,錦囊里面只有一張字條,她小心翼翼退到一旁去看。

  龍炎天的新生,算是我報答你一杯茶水的回禮,請笑納。

  她笑了,開心的撲入他的懷抱,笑中有淚,淚中有笑。

  “那位老人家一定是個神仙,一定是!”

  “安兒,你嫁我,我娶你,可好?”龍炎天細吻她光潔的額心,每一記輕吻都印滿了憐惜。

  提心吊膽等了半晌,他懷中的人兒,遲遲不給回應(yīng)。

  “安兒,是你嗎?”一顆在他們旁邊探頭探腦的頭顱,發(fā)出疑問。

  如果這名俏生生的姑娘是安兒的話,那么這時跟她摟抱在一起的男人應(yīng)該是阿綬那未婚夫羅?可是不對呀,這男人比阿綬高了很多、比阿綬俊了很多、也比阿綬有錢很多,看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料就知道。

  嗯,很確定他不是阿綬。那么,她也不是安兒噢?

  “喂,手伸出來。”龍央天一臉不爽。

  呵,是他的女兒平安沒錯耶!平順看清了從男人懷中跳開的臉紅姑娘,厘清心中的疑問后,很老實地在男人面前伸出雙手。

  “你的脊椎有舊傷,經(jīng)脈郁結(jié),連帶牽動肩腰酸疼!毙|西拒嫁,他不爽!

  “沒錯沒錯,我痛了十幾年,天候一不好,肩膀、腰桿子就犯疼發(fā)酸呢!”好神喔,他什么都沒透露,這男人光摸他的手腕就知道哩!

  “轉(zhuǎn)過身去!辈凰凰!

  “是!逼巾樃杏X對方在他背上幾處,以指按壓施力!鞍パ窖窖窖!天殺的沒良心啊,痛痛痛痛哪一”

  “龍炎天,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平安驚呼。

  “明日至秦家藥鋪,我開方子給你!辈凰凰凰!

  “咦?”平順扭了扭肩腰,霎時感到酸疼盡除、通體舒暢、身輕如燕!拔已鼦U從昨兒個到今天都還疼著呢,現(xiàn)在不疼了耶。年輕人,你是個大夫?”

  “嗯!”他輕哼。還是不爽!

  “哪里還有人想治病?”

  “這里這里!”四面八方突然竄出眾多人影,爭先恐后。“我我我我我!”

  “平總管,你的腰真的不疼了嗎?”某個長工問。

  “是呀,不疼了呢!”平順馬上來個下腰以示所言不假。嘿嘿,不疼!

  平總管?龍炎天突然抱拳,單膝跪地。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他最沒看在眼里的就是金銀財寶。

  “請平總管將平安嫁給我,我定讓您藥到病除。”

  “好好好!”平順笑得合不攏嘴,爽快的把女兒推向龍炎天。

  “爹,那要怎么向少主交代?!”

  “不必掛慮我!鼻貒[日不知何時已立于他們身后,牽起一抹得逞的笑!吧襻t(yī)倘若愿意與秦家結(jié)親,秦某求之不得!

  “是與平家結(jié)親!饼堁滋煲阎逼鹕碥|,不客氣糾正。

  “既是兩情相悅,神醫(yī)與平安的婚事就這么說定了,只不過婚期得緩一緩!

  “為什么要緩?”

  因為要讓你親眼證實,平安到底是不是秦家人。

  這句實話,秦嘯日沒有說出口,而是面露為難之色。

  “平安是個不可多得的見習總管,她這一出嫁,我突然少了個左右手……”這么大的損失,誰賠他?

  “請少主放心,就三年,平安一定訓練出足以勝任總管之職的優(yōu)秀總管!逼桨残攀牡┑。她方才的遲疑,就是因為不放心此事。

  喂喂喂!請少主放心,那他不放心咧?

  她的意思是還要留在秦家三年?這怎么可以!

  “平安自幼便將總管之責當作畢生職志,神醫(yī)對她如此看重,相信必定不忍剝奪其志,也不愿見她嫁得心不寧吧。”秦嘯日乘勝追擊,平安很捧場的拼命點頭。

  曉之以理后又動之以情,這下子,龍炎天頓失立場,想為自己伸張公理正義都難。奸商!他可以讓步,但全是為了安兒!

  “好,就三年!”他咬牙道:“義診提前到今日!”

  后來,這三年內(nèi),龍炎天當然不可能只在合同約定的義診之日前來京城,他足足在秦家賴了三年才得以將新娘迎娶回家。當然最大獲利者還是秦嘯日,因為光這三年,龍炎天數(shù)不清多少次的義診,就為秦家藥鋪凈賺十年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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