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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之徒 十、深情纏綿 情意綿綿

  順著日出的方向,花飄紫一路上眼光低垂,謹(jǐn)守做下人的本分,腳步輕而快的向前走去。

  一日之計在于晨,堡里人來人往忙碌著,沒人會注意到這樣眼生的丫鬟。迎面若沒人來時,她才會四處張望。看多了像弄春院那樣富麗堂皇的大門深戶,難得這里全是純樸的山水風(fēng)貌,她深深被這幅大自然美景所吸引。

  接近山谷邊有兩座屋宇相鄰著,聽著不遠(yuǎn)處的淙淙流水聲,哪一座才是蕭左的鶴園呢?

  花飄紫拿不定主意,見左右前后無人,于是她快步一蹬,往山谷的方向奔去。

  她的輕功了得,在山谷岸邊的大石上幾個起落,三兩下便置身在一處視野良好的大石上。

  溪澗迎風(fēng)拂面,薄陽暖暖照耀,樹葉沙沙作響,她伸展著四肢。除了跟著師父習(xí)武那幾年,她已經(jīng)不曾有機(jī)會這樣貼近山水的呼吸。

  蕭家堡真是個世外桃源!

  從這里往下看,可以看見那兩座屋宇進(jìn)出的情況,也許可以探出一些端倪。

  這時,踩斷樹枝的聲響在下方的谷邊響起,她警戒的往后一退,趴低身子,躲藏在谷邊的草叢里。

  她從樹葉縫隙間往下望去。是他!三日不見的蕭左。

  他不是都要日上三竿才起床?今日為何起得這么早?

  她觀看著他的動靜,只見他在潭水邊站定。他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要脫下長靴?就在她不解之時,卻見他卸下系在腰間的長帶子,接著脫下衣衫,當(dāng)她終于明白他的用意時,蕭左已經(jīng)裸露出一身精壯的上半身。

  這個登徒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寬衣沐。!

  她不敢再看,緊閉上雙眸。男子丑陋的身子,又從記憶里浮現(xiàn)出來。

  想甩掉不堪入目的影像,偏偏影子像已根植似的,害她胃底又開始蠢蠢欲動的翻攪。

  她連忙摀住嘴巴。天呀!她千萬不能再敗在這個心病上。

  一只大手輕柔的拍撫她的背脊,如同每一次她不舒服時。

  「妳還是這樣沒用!」

  她一驚,睜開的眼里看見的是蕭左溫柔不舍的眼神。

  「你……」在看清是他后,她隨即恢復(fù)鎮(zhèn)定!改阍趺粗牢以谶@?」

  「如果不知道妳在這,那蕭家堡豈不讓人來去自如,早讓盜匪給掀了?」他說的滿嘴大話,事實上以她無聲無息的輕功,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時進(jìn)入蕭家堡。只不過,她太小覷了蕭家堡內(nèi)的丫鬟小廝,她這一問路,也把自己行藏露了餡。

  想到他的裸露之身,她的眼睛沒敢往脖子以下瞧;就是他脫衣的動作,才會害得她警覺心全失。

  「你離我遠(yuǎn)一點,快點去把衣服穿上!」她自以為冷靜,可是微顫的音調(diào)還是泄露了她的慌張。

  「妳該看看我英雄少年的強(qiáng)壯身體,才會忘了許文義那個糟老頭的豬腸豬腦樣,以后妳就不會這般難過想吐了!顾墒怯兄骠尕S采的精壯身軀,說不定她還會愛上他不穿衣衫的模樣。

  他丹鳳眼里流轉(zhuǎn)著曖昧。自從那要命的一掌后,她已經(jīng)不曾見他如此的邪魅。

  她又緊閉上眼睛。「不看不看!這么難看的東西!」她不想害自己又吐又嘔的。

  「妳這樣子我會很難過傷心的,妳看過許文義的,卻不肯看我的,哎!」他加重語氣的嘆了口氣,邪魅的眼,又轉(zhuǎn)為無奈的可憐。

  「你……你在胡說什么……我是不小心見著的,你竟說出這樣下流的話!」想吐的不適讓她干嘔連連,使得她只能摀緊嘴巴說話,原來他已經(jīng)知道那晚她在許府發(fā)生的事情。

  「本來是想用我自己來幫妳治好心病,看來妳并不領(lǐng)情。也許我得替妳除去許文義這個禍害,或者干脆把許文義去勢,這樣才能泄妳心頭之恨!顾f得很是扼腕,大手卻還是在她的后背替她平順?biāo)牟贿m。

  她急急睜開眼!竸e……」她也很想殺了許文義,可是她不能,她只是竊,不是搶,更不是奪。「我已經(jīng)拿走了他的青瓷劍,就等于要他的命了!

  「那妳肯看我嘍?不然妳會一輩子活在許文義的陰影當(dāng)中。」其實他對自己的身體很有把握的。

  「不!」她驚喊出口。

  「看妳嚇的。妳放心,該讓妳看的,會等到我們洞房之夜;不該讓妳看的,妳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到!顾幌蚨紱]把他看在眼里,連這件事他都輸了那個色老頭一著,叫他怎不氣悶?zāi)?他一向在姑娘堆里如魚得水,怎么一遇到她,就連連吃敗戰(zhàn)。

  「你……你別再胡說八道!什么洞房之夜?!」她是又氣又惱又羞又赧。

  他霍然站了起來,也順勢執(zhí)起她的手。

  她被他的突然之舉牽引而不得不看著他,心頭也因此松了一口氣。他雖然還是裸露上半身,不過衫褲卻完整。

  「你故意嚇我?!」她不依,有著嬌羞的紅艷。

  「我哪有嚇妳?我是真的很想讓妳看我一絲不掛的樣子,我是絕對不會輸給許文義的!

  「你別再提那個骯臟的名字,我不想聽!」

  「好,不說,都依妳!」他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愛上這樣的姑娘,可能是老天爺故意給他的懲罰,才會讓他在感情路上多嘗些苦頭。

  她被他的火熱狂燒著,只好垂低眼睫,卻瞥見他正握住自己的手;她手心翻轉(zhuǎn),不愿讓他繼續(xù)這樣的親密。他五指再一挪動,又握住她的手,見招拆招,兩人在指掌間轉(zhuǎn)眼較勁了好幾回。

  她不愿傷他,他怕傷到她,一切恰似在嬉鬧調(diào)戲般,更增添感情的溫度。

  「蕭左,別亂來!」

  「那妳乖乖讓我牽手!

  「不行!我不是那些花旦!

  「我從來沒有把妳當(dāng)花旦,妳是妳,我是因為喜愛上妳,才會想要抱妳、親妳,妳早該知道。」

  「就算我早知道,你也不能踰矩!

  「在弄春院我都不怕了,何況這里是我的地盤!

  她也不想再說什么威脅的話,反正一點用也沒有。其實她心里也有著甜蜜蜜的喜悅,只是她出身在弄春院那樣的地方,言行稍有不慎,總是要惹人非議,愈是歡喜,她更是要懂得自律,不能讓他人給看輕了。

  「被別人看到了,總是不好。」她幽幽地說。

  「沒有別人的!咕退阌,也早被他趕出了鶴園!肝覀冏。」

  「去哪兒?」

  「妳忙了一整晚也該累了,我?guī)吶コ栽顼!顾麍?zhí)意握緊的小手還是沒能松開他的箝制。

  「我是來竊走鳳凰雙刀的。」

  「我知道,吃飽才有力氣呀!」

  有這么大方要請偷兒吃飯的苦主嗎?

  他在潭水邊將自己的衣衫穿妥,接著帶她來到他所居住的院落。

  穿過奇花異草的庭院,大廳上已經(jīng)擺滿一桌的吃食,看來她的形跡早就被他給發(fā)現(xiàn)。

  「我不餓!惯@樣的情形很奇怪,花飄紫堅持站在門邊不肯進(jìn)門。

  「妳該嘗嘗蕭家堡自種的野菜、自養(yǎng)的山雞,最重要的還有我在溪澗里剛抓到的大魚,這是在弄春院里絕對吃不到的美味菜色!

  她被他說得食指大動,可是還是堅持著!肝也幌氤浴!

  「那我先帶妳去看鳳凰雙刀,看完了妳再來吃!顾ρ劭粗鸟娉。

  「你不怕我偷走鳳凰雙刀?」

  「怕!

  「那為何……」

  「就算我不告訴妳鳳凰雙刀在哪,憑妳神偷的名號,妳還是能輕易的查出來,那我何不大大方方的帶妳去看,也省得妳老是半夜爬墻!

  他說得冠冕堂皇,她卻覺得疑云重重。

  出了主屋,他帶她走過一處回廊,經(jīng)過一排的正房,來到右邊的廂房。

  「這……」她佇立在廂房口,不肯進(jìn)房。

  「紫兒,這是我的臥房!

  「我不能進(jìn)去!鼓信谑懿挥H,于禮不合。

  「如果妳不進(jìn)去,那妳要怎么偷鳳凰雙刀?」他戲謔的看著她。

  被他這樣一激,她壓下不該有的心猿意馬,隨著他走進(jìn)房內(nèi)。

  是呀!她是偷兒,而且還是在弄春院長大的,這些道德規(guī)范,她或許不該執(zhí)意遵守。

  說是臥房,倒不如說是書房比較恰當(dāng)?粗鎵ι蠞M是字畫和書籍,她倒沒想到蕭左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她在一排字畫前慢慢欣賞,最后目光停在一幅「將進(jìn)酒」的字帖上。

  「那是我八歲那年,我義爹收我為義子時贈予我的禮物!

  她知道,因為落款寫著陸臺厚三個楷字。

  娘手里的那封信函和這幅李白的將進(jìn)酒,除了落款陸臺厚那三個字相似之外,其余的根本是出自兩個不同人的手筆。

  泛黃的紙質(zhì)顯示年代已久遠(yuǎn),在日影長年照射下,照成字體陰亮深淺不一,這幅字不可能是假造的,那娘手里的信函……

  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一旋身飛上高墻,迅速拿下卷軸再飄然落地。

  「這幅字畫借我,我會歸還的!顾韯泳磔S。

  「紫兒,這幅字畫有問題嗎?」這就是他帶她到這里的目的,他要讓她自己發(fā)現(xiàn)事實的真相,而不是透過他嘴里說出。

  「我不知道,我得找我娘問問!顾蘸镁磔S后,內(nèi)力一施,沖出了鶴園,見蕭左也快步追來,她停步說:

  「你別追來,這是我和我娘的事!」

  蕭左微瞇著眼看著她愈走愈遠(yuǎn)。

  該不該去通知義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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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飄紫一路奔回弄春院,也不管弄春院在日夜顛倒下,花娘還在睡夢中,就直接闖進(jìn)了花娘房里。

  「娘,娘!顾诖才陷p輕搖晃著娘的身側(cè)。

  花娘柳眉一皺,雖然好夢被無端打擾,但還是很快的清醒起身。

  女兒從來不曾這樣失措過,就算有天大的事,女兒也不會這樣沒分寸。

  「怎么了?看妳急的!

  花飄紫將手中的卷軸打開!改铮瑠吙,妳仔細(xì)的看!」

  卷軸長長拖地,花娘一時睡眼蒙眬,還看不出個什么端倪。

  「紫兒,妳要娘看什么呀?」

  「娘,妳瞧那落款,這是他的親手字跡!

  花娘眼光垂低,才在地上找到那個害她這一生跌得爬不起身的名字!戈懪_厚?妳拿他的字畫做什么?」

  「娘,妳仔細(xì)瞧這首將進(jìn)酒的字,是不是跟他寫給妳的絕情信不一樣?」

  花娘不用拿出信函,就能認(rèn)出上頭的字,因為這十八年來那封信里的字,早就烙印她心中。

  「妳確定這是他親筆寫的?」花娘這下整個人都驚醒了。

  「嗯!够h紫點頭。「娘,這中間是不是真的有誤會?」

  花娘斂眉沉思,久久后才緩緩啟口:「以前我很恨他,恨他薄情寡意,所以我記仇似的讓妳姓花,想讓這個姓氏永遠(yuǎn)的提醒我們母女倆。這該算是對他一種最嚴(yán)重的侮辱,其實娘本姓郭!

  娘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guān)于姓氏的事,只是她從來也不問。小時候是因為不懂,長大后是因為認(rèn)命。

  花娘的利眼蒙上一層陰影!改飳吅鼙,在那樣仇恨的心態(tài)下生下妳、把妳養(yǎng)大,更讓妳生活在這樣不名譽(yù)的地方!

  花飄紫搖著頭!改铮瑠厔e這樣說,妳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妳!

  花娘欣慰的笑著。女兒從小就懂事,不哭不鬧,只是長久壓抑下的性格,不知對女兒是好是不好。

  「紫兒,卷軸收起來,我們上陸府去!

  「娘,妳別沖動!

  「我沒有沖動。事情若不問個明白,別說娘哪日下了黃泉會不瞑目,就是對妳或?qū)λ砸彩羌还降氖隆!?br />
  蕭左說過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娘,我看還是先讓徐總管送拜帖到陸府,邀他來弄春院一敘。如果他愿意來的話,我們再詳談;如果他不愿意來……」花飄紫沒有把話說完,只是靜靜的看著娘親的愁容。

  假如他并非負(fù)心之人,那么世上的男子或許沒有她想象中的可惡,那蕭左對她的喜歡,她是否就可以真心接受?

  「自從上次他來到弄春院,娘跟他談過之后,我對他的憎恨,在不知不覺中竟少了許多。如果沒有那封絕情信,娘若嫁進(jìn)陸府,依娘的烈性子,也未必能跟他的夫人好好相處,或許會更不快樂也說不定。」

  「娘……」

  「就讓徐總管去送拜帖吧。」是非對錯,就讓它攤開來吧。

  傍晚,徐總管才要持拜帖出門,陸臺厚和蕭左就連袂來到了弄春院。

  清幽雅靜的上房內(nèi),花娘、花飄紫及陸臺厚和蕭左圍著圓桌而坐。

  一場誤會,十八年后終于水落石出。

  原來當(dāng)年的護(hù)衛(wèi)在陸夫人的游說之下,自以為精忠護(hù)主,怕主子的功名前程會毀在一個花魁手里,因此才會模仿陸臺厚的筆跡,假造了那封絕情信。

  陸臺厚以為水蓮是無情無義的花魁娘子,一定是有了新歡才會遺忘他這個舊愛,他雖沒有痛恨花娘,卻也對花娘有著深深的怨懟,從此對情愛死了心。

  兩人溫言軟語的敘舊,往事重提下總令人不勝唏噓。陸臺厚感嘆著年輕時的愛戀歲月,如今歲月不饒人,他也已兩鬢斑白。

  原來當(dāng)年自己并沒有看錯人;餃I潸潸,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關(guān)于神偷的事……」話題在花娘的刻意下回到正事上頭。

  直到此刻,花娘還是無意說出女兒的身世。誰會相信一個花魁的貞操?說出了真相會不會自討沒趣,反遭羞辱,以為她想帶著女兒攀上枝頭當(dāng)鳳凰?

  「娘……」花飄紫欲阻止娘親的說詞。

  「紫兒,聽我把話說完!挂娕畠好銖(qiáng)點頭,花娘才又繼續(xù)對著陸臺厚說:「我若擾得長安城紛亂,那些大戶必會向你施壓,消息若傳上京城,你又無力破案,到時你知府的官位一定不保!

  既然沒有相恨的理由,該讓陸臺厚明白的事就得跟他說清楚,況且蕭左能查到弄春院來,相信陸臺厚應(yīng)也對神偷的事了若指掌,即使不說還是瞞不過,倒不如大大方方先說清楚。

  「不,我才是神偷,不關(guān)我娘的事!」她怎能讓娘親頂罪?

  陸臺厚沒有吃驚,只有滿臉了然!府(dāng)初,左鶴就是覺得弄春院有很大的嫌疑,才會負(fù)傷住進(jìn)弄春院。那日在許府中,左鶴明明可以捉到神偷,最后他不但沒有捉到神偷,還流連在弄春院里不歸,當(dāng)時我本氣極了,才會親自上弄春院打算把左鶴給逮回家,沒想到卻遇上妳。后來左鶴跟我說,他心愛的姑娘在弄春院里,他是寧愿為了心愛的姑娘也要背棄我這個義爹,那時我心里就已經(jīng)有底了,卻也不愿為難左鶴。他是個有作為的男子,我相信他一定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蕭左真的如此對他義爹說嗎?花飄紫偷瞄了蕭左一眼,沒想到正好與他灼熱的視線相遇。她趕忙收回目光。蕭左不但沒有出賣她,還寧愿為了她而背棄陸臺厚,她心里著實有說不出的感動。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打算怎么辦?」花娘詢問,神情坦蕩。

  「真的很令我為難。案子不能不破,否則我無法對朝庭和那些失主交代。」

  「義爹,如果交出了贓物,是不是對朝庭就有了交代?」蕭左問。

  陸臺厚回答:「當(dāng)然。世上沒有絕對能破的案,如果只能追回失物,我頂多會落個辦案不力,相信朝庭也不會再問罪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抓人了?」花娘不怕深陷囹圄,怕只怕讓女兒吃苦受罪。

  以陸臺厚公正廉明的清譽(yù),要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很難!杆,妳自首有功,又肯供出贓物的下落,是可以功過相抵,相信我,頂多是兩三年的牢獄之災(zāi),不會有多嚴(yán)重的審判!

  花娘轟的一聲站了起來。「意思是你要抓人了?!」

  「娘……」花飄紫握住娘親的手臂,希望她不要意氣用事。

  「水蓮!龟懪_厚慣常的威儀中,難得有了縷縷溫情!肝矣形业目嘀裕抑廊魶]有當(dāng)初的因,就沒有現(xiàn)在的果。我愿意盡我最大的能力補(bǔ)償妳,但是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逮捕犯人,那我如何對得起黎民百姓?如何對得起朝庭對我的栽培?」

  「我娘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會是高來高去的神偷!我才是神偷,要抓就來抓我!」面對親爹,花飄紫不敢奢望遲來的親情,但她也滿心不愿父女反目成仇。

  「我自己認(rèn)罪并不是怕了你,而是不想讓你因神偷之事而丟官位,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捉走紫兒!」誤會初釋的濃情蜜意轉(zhuǎn)眼成空,花娘還以為陸臺厚肯為了她而放棄追捕神偷,沒想到她大錯特錯,她應(yīng)該早就了解他那忠心愛國的節(jié)操。

  「水蓮,自首者可以減輕刑責(zé),妳得三思,若讓府衙發(fā)出通緝令,那可就不是兩三年的牢獄可以解決的!

  「義爹,」蕭左從原本在陸臺厚身側(cè),走到了花飄紫的身邊!改悴荒茏阶咚齻!

  陸臺厚問:「為什么?」

  「紫兒是我心愛的姑娘,花娘是紫兒的娘,也就等于是我的娘,所以你不能捉走她們!故捵竺C穆的表態(tài),一點玩笑的成分也沒。

  「左鶴,這是與匪同謀、窩藏人犯,你也會被牽連進(jìn)去!

  「義爹可能不知道,我連為紫兒死都不怕了,更何況是這樣一丁點的罪名。」

  「紫小姐當(dāng)真對你這么重要?」

  「義爹,紫兒就是我的命,你說重不重要?」

  「我若執(zhí)意要捉她們呢?」

  「這個簡單。一來義爹沒有證據(jù),別說人證,就連物證也沒,因為義爹連贓物都還沒有查出來!

  陸臺厚點頭表示贊同。

  「二來,我會帶著弄春院的老老少少、上上下下溜之大吉,憑蕭家堡的勢力,憑我和紫兒、張遲的功夫,義爹就算撒下天羅地網(wǎng)也捉不到我們!

  「左鶴,你在威脅我?」陸臺厚剛毅的揚(yáng)眉詢問。

  「義爹,孩兒不敢。只是也請義爹三思,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紫兒并沒有殺人放火十惡不赦,她只是欲向義爹討回從小被遺棄的公道,這是義爹欠她們母女倆的,就算義爹的前程會被毀也是應(yīng)該的!

  花飄紫微側(cè)的臉看盡蕭左的意氣風(fēng)發(fā),這個男子,是連死都不怕了,她真心的折服在他的深情之下。

  「蕭左,沒想到你這么好樣的,前兩日我才聽繡梅說,你白白挨了紫兒一掌,差點魂歸離恨天,而你不但不記仇,還不顧自身之危,將僅剩的丹藥先救了紫兒,看來你對我家紫兒是動了真心了!

  「花娘,我對紫兒是絕無二心,否則會遭天打雷劈的!

  他的誓言很老套,對花飄紫而言卻很受用。她雖少了父愛,卻有了另一個男子的疼愛,她想,此生已足矣。

  陸臺厚還震驚于蕭左剛剛的那一番言詞。「左鶴,你說清楚,這是我和水蓮的事,為什么紫小姐要向我討回從小被遺棄的公道?」

  蕭左看著花飄紫和花娘,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事情的真相。

  花娘不語,瞅著陸臺厚。

  花飄紫也不語,眼眸中有著明顯的抗拒。

  「義爹,很多事不該由我來說,如果她們想讓你知道,遲早你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著紫兒形于外的冷淡,陸臺厚從初見她開始,就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他心中猜測著蕭左的話。依年齡推斷,難道紫兒會是他的親生女兒嗎?

  如果紫兒真是他的女兒,那他虧欠她們母女倆的,就算用一輩子還也還不清,他怎能還執(zhí)意抓人?!他細(xì)細(xì)斟酌蕭左的一番話,權(quán)衡著得失。若蕭左有心要袒護(hù),他就算派出所有官差,也未必能抓到人,現(xiàn)在至少還有贓物可以追回,也可以對失主們有個交代。

  陸臺厚經(jīng)過沉思后,才說:「好吧,人我可以不捉,但贓物得全數(shù)交出!

  「所有的贓物都可以歸還,就只有青瓷劍不能,這是我答應(yīng)紫兒的!故捵笳劻藯l件。

  「為什么?」花娘不解。

  「蕭三,把話說清楚。」陸臺厚威聲詢問。

  「許文義是個無惡不作之徒,有了青瓷劍護(hù)身,只會讓他惡上加惡,取了他的青瓷劍只是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狗凑捵蟛皇芄俑s束,他不在乎是否會被陸臺厚論處。

  一提到許文義三個字,花飄紫的臉色凝結(jié),蒼白的唇瓣讓她連連干嘔出聲。

  「她怎么了?」陸臺厚從沒看過花飄紫這樣的心病,他緊張的關(guān)心著。

  「沒事,只是提了不該提的色胚子。」花娘眼波一瞪,沒好氣的。

  「花娘,義爹,你們聊聊,我?guī)ё蟽合瘸鋈!故捵笈膿嶂h紫,在長輩面前,他尚不敢有太親密的行為。

  「這樣好嗎?」花飄紫不安,畢竟陸臺厚先前還揚(yáng)言要抓人。

  「放心,我義爹和我一樣說話算話,他既答應(yīng)了,就絕不會食言!

  聽蕭左這么說,花飄紫這才放心的跟他離開上房。

  上房內(nèi)十八年的恩怨總算解決;锖完懪_厚相看兩無言,許多話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也訴不盡曾經(jīng)離別的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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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亮晃,樹靜風(fēng)止。

  花飄紫一身夜行衣,依約在期限將屆前,再次造訪蕭家堡。

  一路從西邊的平原落地?zé)o聲的直闖東邊的山谷。

  她決定速戰(zhàn)速決,一個起落便上了鶴園的屋頂。

  在屋瓦上的斜角行走,她依然點足輕盈,算準(zhǔn)方位來到臥房之上,她用纖纖十指搬開屋瓦,探頭察看。

  室內(nèi)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幸好她辨識地形的能力極佳,幾個翻滾,她落在書柜前的空地上。

  鳳凰雙刀就擺放在書柜后所隔出的臥房內(nèi)。

  她耳貼柜面,屏氣凝神,確定了里頭靜悄悄一片,她才摸黑轉(zhuǎn)進(jìn)。

  鳳凰雙刀為鴛鴦刀的一種,兩把刀共享一刀鞘,刀鞘為銀白色,鞘身上鳳凰飛舞,刀身為重鐵煉制,其刀把呈半圓形,兩刀刀把還可以合成一圓月。

  暈黃的月影下,輝映著鳳凰雙刀的獨(dú)特銀白。

  她本想見了刀就竊、竊了就跑,可是就在此時,她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從紗帳后飄散出來。

  那是蕭左獨(dú)特的體味加上汗水味。也就是這樣的氣息,總是平復(fù)了她身體反應(yīng)的不適;她在鳳凰雙刀前頓了頓。如果她竊走了鳳凰雙刀,他會拿她怎么辦?

  故意忽略蕭左的存在,她一掌握住刀柄。

  他的氣息來得很快,已經(jīng)在她近身之處。

  「紫兒,妳執(zhí)意要竊走鳳凰雙刀?」他幾乎是咬上她的耳朵說話。

  「沒錯,除非你有辦法攔下我!顾艘徊,隔開距離,怕自己靠他太近而心悸得無法呼吸。

  「妳就這么不想嫁給我?」他再次貼近她,眼波流轉(zhuǎn)著苦惱。

  「目前還沒出嫁的打算!顾嗔苏{(diào)皮的嬌羞。

  「那妳打算什么時候嫁給我?」她退,他則進(jìn),上演著重復(fù)的老戲碼。

  「等我想把鳳凰雙刀還給你時!狗凑龥]了鳳凰雙刀,他根本無法娶親,所以將鳳凰雙刀放在自己身邊是最安全不過的事。她早該想通這層道理,也就不會被他所設(shè)的計謀困得死死的。

  「妳若不還,那我不就永遠(yuǎn)成不了親?」他再進(jìn)一步,身子幾乎要貼上已經(jīng)靠在墻面的她。

  「算你聰明!」眼與眼凝望,她已經(jīng)較能習(xí)慣他這種赤裸裸的情欲了。

  「妳就可憐可憐我,留下鳳凰雙刀吧!够镆呀(jīng)不讓他踏入弄春院一步,怕花旦們情不自禁的陷入他的桃花眼中;而紫兒也不讓他進(jìn)入紫軒四周,說尚未成親之前,禮俗約束不能相見。

  哪來這么多規(guī)矩和禮儀!害他什么都不能做。今兒個好不容易她自己送上門來,焉有放走她的道理?手臂一伸,攬上她的柳腰,將她整個人卷入他懷里。

  落入他懷里,她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竟空無一物!改恪銢]穿衣衫?」她吃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夜太黑,他又一直靠她太近,讓她只能專注于他那張好看的臉皮,完全沒發(fā)現(xiàn)原來他早已使出這等詭計。

  「沒辦法,妳天不怕地不怕,來無影去無蹤,為了能留下鳳凰雙刀,我只好使出美男計,直接從妳這個弱點下手!惯@樣的軟玉溫香抱在懷里,男人的欲望呀,讓他血脈賁張。

  她的眼不敢斜視,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擺,就怕碰到他發(fā)燙的肌膚。

  他趁著她羞得不知所措時,輕而易舉的將她手上的鳳凰雙刀取走,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鳳凰雙刀扔上床鋪。

  驚覺手上的雙刀被奪,花飄紫跺腳。「你怎能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男子漢,就該用光明正大的方式。」

  悶悶的笑從他嘴里逸出!肝移褪潜氨蔁o恥,而妳更是注定要讓我糾纏一輩子!」

  「你怎么知道我今夜會來?」沒道理呀,她不致露了破綻。

  「我不知道妳今夜會來,我是用最笨的方法,天天守在這兒,早晚妳都會來的!

  原來是守株待兔!難怪他那么好心,要將鳳凰雙刀的藏身之處告訴她!阜砰_我!」她扭動身體,想脫離這樣的親密。

  「答應(yīng)嫁給我,我就放!」他忍受體內(nèi)竄升的熱度。天呀!她千萬不要再掙扎了,否則他的自持力會被她的嬌軀給全面瓦解。

  「哪有人用這種方式求親的!」她不依,這根本是搶親嘛!

  他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鶴園寂靜的四周。沒辦法,他實在太開心了,也不管現(xiàn)在是半夜三更。

  她靜靜的看著他的狂笑。

  「紫兒,是我不對,我明日就請我爹娘上弄春院向花娘正式提親!

  「蕭左……」她原已垂低的頭顱,此時垂得更低了。

  「嗯?」他等著她的問話。

  「你是堂堂蕭家堡的三公子,你不怕你的聲譽(yù)受損嗎?」

  「妳嫁給一個好色之徒,妳不怕妳的名節(jié)受損嗎?」

  「你爹娘會答應(yīng)嗎?」她再問。

  「花娘會同意嗎?」他也問。

  所有的不安,讓他短短的話給撫平了。

  「蕭左……」她輕喚。

  「嗯?」

  她踮起腳尖,輕吻著他愛笑的薄唇。

  她終于想通了嗎?懂得他漲滿滿的欲望嗎?他太驚喜于她的主動,像是個初嘗親吻滋味的小男孩,根本忘了要反應(yīng)。

  沒料到自己還有幾分勾引的本領(lǐng),趁他癡迷于曖昧的氛圍,她雙掌一推,力道恰好的推離他的懷抱,一個俐落跳躍,雙足還未落地,她已經(jīng)拿起了床鋪上的鳳凰雙刀,再一個翻身,直接破窗而出。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停頓,蕭左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她拿走鳳凰雙刀。

  「神偷不能再失手了,不然就太對不起神偷這個名號。鳳凰雙刀我先帶回弄春院,等到我歸還鳳凰雙刀時,你再讓你爹娘來提親……」

  乘著風(fēng),她的話語消失在鶴園之外。

  蕭左怔愣,他自以為的完美之計──以裸身相誘──沒想到她棋高一著,這個賭注,到底誰贏誰輸?

  早知道他就該一絲不掛,直接讓她神魂顛倒,干什么還顧忌什么禮儀分寸嘛!眼睜睜看著到手的新娘飛了,如今他可是懊悔不已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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