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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huán)計 第四章

  次日,雨下個不停。

  文震上完早朝,坐著馬車才轉(zhuǎn)過青石鋪地的橫街往文府方向去,就有一名官員裝束的男子冒雨趕來。

  「文大人!文大人請留步……」

  文震挑起車簾,見是同僚馬政俞,隨即笑道:「怎么了?馬大人,為何跑得這么急?」

  「文大人,下官有要緊事稟報。」馬政俞言語間討好之意甚濃。

  「馬大人,你我同朝為官,同為御史,下官兩字,文某愧不敢當(dāng)。」

  怎么,難道二皇子這幾日比其他兩位皇子代理朝政的時間多些,他們就起了巴結(jié)之心?

  「當(dāng)?shù),?dāng)?shù)谩柜R政俞用手抹著順額而下的雨水,眼睛卻不停瞟向坐在車前的文宣,遲遲不愿說出來意。

  文震心有不耐!肝哪臣抑羞有要事,馬大人若不方便說話,本官告辭了!

  「文大人……」馬政俞再度用手抹了抹額頭,終于道:「近日五皇子脾氣暴躁異常,昨晚又為了點小事割了一個小丫鬟的舌頭,文大人可曾聽說?」

  「文某并未聽說!菇裉煸绯霸卸首拥挠H信向他提起,五皇子昨晚宮中有異動,但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要他多留意,他當(dāng)時心有旁騖,并沒有太當(dāng)真。「五皇子脾氣直爽,會體罰下人,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丫鬟只不過是收拾屋子時,不小心將荷包掉在書房里,她半夜想起去拿,就被五皇子割去了舌頭!柜R政俞補(bǔ)充道。

  「哦?馬大人對這事知道的可真清楚。」

  「下官只是一時氣憤,忍不住要為那小丫鬟叫屈,也順便請文大人提醒二皇子以后多注意些……」

  氣憤?叫屈?只怕后面那幾個字才是他要說的吧。

  馬政俞絲毫沒有注意到文震愈加不耐的臉色,還湊近他小聲地說:「那丫鬟是下官第四房小妾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據(jù)她說,當(dāng)時有位異族人士正在書房里和五皇子促膝秘談……」

  「馬大人,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文震眉峰一挑!改茄诀呱囝^被割,又怎能開口說話?」

  他知道,御史大夫這個職位清閑,大有按捺不住寂寞的官員想往上爬,趁著局勢動蕩投靠新主子,無疑是一條事半功倍的捷徑。這家伙無緣無故討好告密,不過是見到圣上病入膏肓,下賭注找靠山而已。

  「文宣,回府!」他輕喝,不想再看馬政俞那張阿諛奉承的臉。

  「文大人,請聽下官解釋!」馬政俞急跑幾步,抓住車框不放。

  「下官的小妾原本是書香門第,家道中落后才嫁與下官為妾,那小丫鬟也念過幾年書,昨夜逃離后,忍痛把事情經(jīng)過寫下來,交給下官看了。」

  「馬大人,五皇子生性豪爽,就算結(jié)交異國好友,也無需驚訝。你家那個什么遠(yuǎn)房親戚準(zhǔn)是偷聽主子談話太多,才引得五皇子做出如此過激之舉!

  馬政俞額上冷汗再起,混著雨水一同淌下。

  「是、是、文大人教訓(xùn)的是,下官也狠狠責(zé)備過她,可她說,當(dāng)時只因五皇子聲音太過激動,一個勁兒罵七皇子無恥,只會派個叫什么狐貍的雞鳴狗盜之徒干些暗箭傷人的事,才起了好奇之心。」

  「百變神狐?!」文震脫口而出。

  「對、對,就是百變神狐,這名字古怪,下官一時忘了!

  見文震興致轉(zhuǎn)濃,馬政俞連忙湊上臉接著說道:「而且,他們還提到南邊的瑯邪王什么的……」

  瑯邪王!真有這么回事?文震蹙起眉頭。

  皇子之間爭權(quán)奪利乃人之本性,沒什么大不了,若要借助外族勢力,可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可惜就在這時,下官的遠(yuǎn)親被人發(fā)現(xiàn)……」

  文震沒心情再聽馬政俞表功,直接叫文宣驅(qū)車回府。

  到了府里,他仍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想厘清現(xiàn)下的情況──

  這幾天,不僅五皇子,就連七皇子手下,都在四處搜尋一個年輕女子。

  他現(xiàn)在明白,風(fēng)千舞一路攜帶入京的,準(zhǔn)是能決定五皇子生死的重要把柄?伤恢睕]弄懂,她為什么沒將東西交給七皇子?

  奇貨可居,難道她想待價而沽?還是另有一方的勢力介入,引得她做出如此舉動?

  「文大人?」

  清亮中略帶嘶啞的女聲響起,文震慢慢回身,在府里會叫他文大人的,恐怕只有她了。

  「多謝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在這兒向您致謝!

  細(xì)密的雨絲,白茫的空氣將風(fēng)千舞年輕的臉蛋襯得更為美麗,她撐著油紙傘,整個人亭亭玉立,嬌美動人,可不知怎么的,她眉眼間彎彎的淺笑,看在文震眼里卻假了點。

  「風(fēng)千舞?」他遲疑地喚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大人居然記得小女子的名字?!」風(fēng)千舞笑容加深,眸光中透出驚喜。

  文震瞇起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張帶著討好笑容的面容!革L(fēng)姑娘那么特別,本官怎會不記得?」

  「文大人謬贊,小女子哪有什么特別,只不過……」臉蛋做作地紅起。

  「妳身體不好,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到處亂跑做什么?」

  「大人在關(guān)心小女子?!」風(fēng)千舞受寵若驚,聲音夸張地尖起,又驀地啞下,似在害羞!感∨釉谶@里等大人……」

  實在不對勁!這真是那個讓他驚艷的風(fēng)千舞?

  不、不可能!他昨天認(rèn)識的那個風(fēng)千舞不是這個樣子,他昨天認(rèn)識的風(fēng)千舞,淡雅秀麗,有脫塵飄仙之美;而眼前,同樣的面容,同樣的裝束,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表情卻是那般令人生厭。

  就算明知她的愛慕有利于自己問出五皇子、七皇子相互爭奪的內(nèi)幕,但他已沒半點興趣同她多說什么。

  如此做作的女子,他竟會看走眼,錯將頑石當(dāng)美玉!

  「文大人?」見文震半天不吭聲,風(fēng)千舞試著走近一步。

  哼,她還想向他獻(xiàn)媚?

  「風(fēng)千舞,妳真令人失望!」文震甩下一句話,轉(zhuǎn)頭就走。

  文震明顯的怒氣讓風(fēng)千舞一時摸不著頭腦,傻愣愣站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什么,他怎么說變臉就變臉了?

  早上醒來,她思前想后,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自己,利用這個難得的機(jī)會接近文震。至于見到他時的表情、動作,是她苦苦思索了一個上午才想出來的,表演起來更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可是……怎么會搞成這副樣子?

  花花公子不是最喜歡女孩子為他著迷嗎?為什么文震滿臉不悅,是她表現(xiàn)得太含蓄,不夠熱情奔放嗎?

  正納悶時,風(fēng)千雅不知從哪里冒出來,見到她,高興地奔近。

  「三姐,妳在這里……啊,文震哥哥,那是文震哥哥!」她拎起裙子,飛快地追去,險些撞上風(fēng)千舞,綢傘拋在一邊也不管了。

  風(fēng)千飄和風(fēng)千嬌隨后而至,有志一同的撩起衣裙,不顧形象的狂奔。

  看著自家姐妹的表現(xiàn),風(fēng)千舞終于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了。

  果真是熱度不夠!

  可是……剛才的表演已是她的極限!

  追了一陣沒追上文震,風(fēng)家三姐妹氣急敗壞地跑回風(fēng)千舞身邊。

  「說!這是怎么回事?文震哥哥他為什么不理我們?」風(fēng)千飄怒氣沖沖的問。

  「妳是不是背著我們干了什么好事?」風(fēng)千嬌橫眉冷目。

  「嗚、嗚……人家不要……」風(fēng)千雅干脆跺腳開始掉眼淚。

  「我、我哪知道……」風(fēng)千舞聳了聳肩,連她自己都滿頭霧水,又怎能給姐妹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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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些日子,文震結(jié)束與二皇子的秘密會談后,子夜時分悄悄回府,路過自家花園,正好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黑沉的夜色中。

  朝中形勢緊迫,風(fēng)聲鶴唳,各路人馬蠢蠢欲動,風(fēng)千舞深夜在花園中走動,該不會有什么企圖吧?

  想起這些天風(fēng)千舞一直躲在廂房里,從沒在自己面前出現(xiàn)過,文震停下腳步,陷入思索。

  「大人,可要屬下去查看一下?」文宣顯然也看見了風(fēng)千舞,覺得她鬼鬼祟祟煞是可疑,于是自動請纓。

  「不用了!刮恼鸬灰恍Γ^續(xù)往前走。「有我在,諒她也玩不出什么鬼花樣!

  說實話,他對她十分失望,雖然知道該讓文宣前去打探,但他心底不屑她的為人,也懶得同她再有什么交集。

  「是!刮男c頭,默默地跟在主人身后。

  「文宣,你父母雙亡,自幼和我一起長大,不知心里可有什么喜歡的人?」沒走幾步,文震忽然問道。

  文宣一愣,抬眼道:「回大人,屬下沒有!

  「沒有?」文震有些驚訝!改隳昙o(jì)也不小了,竟然沒有喜歡的姑娘?」他這個屬下處處靈光,沒想到這方面卻是個呆子。

  「大人沒有喜歡的姑娘,屬下自然不敢逾越!

  「誰規(guī)定主子得先有喜歡的姑娘?」文震忍住發(fā)笑的沖動,不知怎地竟想起風(fēng)千舞,心情不覺一沉!笡]有也好,省得牽掛太多,F(xiàn)在朝廷又是打仗又是地方割據(jù),局勢亂得很,我們被卷在風(fēng)暴中心,以后的兇吉,難料得很……」

  「大人所言極是!刮男皖^垂眸稱是。

  文震不語,走了一會兒,想著與二皇子的談話,并無半點睡意。抬頭,看著空中清冷的星子,整個人竟感到一股寒意。

  「大人……」文宣驀地出聲。

  「嗯?」文震回頭。

  「風(fēng)姑娘上了望月閣。」遲疑了一下,文宣小聲說。

  循著視線望去,文震果真瞧見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在望月閣的樓頂一閃即逝。

  停住步伐,他沉吟片刻。「文宣,你先回屋休息,不必等我!

  「大人,風(fēng)姑娘身手不錯,而且居心叵測,屬下怕萬一……」文宣并未移步,再度遲疑道。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文震挑眉看他。

  「屬下不敢!

  「回去休息吧。」文震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閑聊,文宣卻已不敢再說什么了。


  北方的夏季,日夜溫差極大。

  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寒風(fēng),文震收緊領(lǐng)口,在黑暗中穩(wěn)步前行。

  望月閣里除了書籍,并無半點別的東西,風(fēng)千舞去那做什么?別告訴他是要秉燭夜讀!

  沉思間,他發(fā)現(xiàn)已不見前方的身影,凝起目光仔細(xì)看,也沒瞧見閣中有任何亮光。

  她換了地方?或者……潛在閣樓中?

  借著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掩護(hù),文震飛身躍上望月閣,幾乎腳尖才點到樓頂?shù)耐咂,就看見了風(fēng)千舞的背影。

  她雙手抱膝,蜷坐在閣頂?shù)耐弑成希^卻仰向天空,一身素白的衣裙,在清冷的夜色中顯得異常單薄。

  站在她身后,文震靜靜地凝視眼前的身影,心里有種感覺,她……又回來了。

  「討厭……究竟怎么搞的嘛?」

  好似被什么事困擾著,眼前的女子忽然低下頭,苦惱地咕噥一聲,嗓音純凈無比,并無半點惹人討厭的矯柔做作之聲。

  她果真回來了!

  心底的某根弦被隱隱牽動,文震踏步上前,對上聞聲訝異回頭的風(fēng)千舞。

  「文大人……你、你……」她毫無心理準(zhǔn)備,一時間忘了獻(xiàn)媚。

  「風(fēng)姑娘好興致,半夜在屋頂賞月!刮恼饻\淺一笑,盯住風(fēng)千舞晶瑩剔透的眼眸,那里面有著一彎淺淺的月牙兒,還有一個小小的他。

  這才是那個令他驚艷的風(fēng)千舞!

  「小女子只不過一時興起,文大人才是好興致,真是、真是……」風(fēng)千舞一邊假笑,一邊努力思忖著后面的話該如何說。

  「妳想說我風(fēng)雅嗎?」

  文震不理會她臉上刻意的虛偽笑容,坐到她身邊。「風(fēng)雅也有真假之分,有人風(fēng)雅是為了做給人看,有人風(fēng)雅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有人風(fēng)雅是境由心生。

  我一向喜歡附庸風(fēng)雅,倒是風(fēng)姑娘,我兩次見妳獨自在此賞景,想必姑娘才是真正風(fēng)雅之人!

  風(fēng)千舞愕然,見他眉宇間并無半點譏笑嘲諷之意,才小聲道:「文大人,風(fēng)不風(fēng)雅小女子從不在意,只是小女子習(xí)慣了坐在高處散心。」七歲養(yǎng)起的習(xí)慣,怎能說變就變?

  「散心?」聽她話中有話,文震不自覺將身體靠近問道:「原來姑娘也有煩惱之事?」見她不自在地往后瑟縮了一下,旋即拉開兩人的距離!溉绻媚镌敢,可以說給我聽,說不定講出來,姑娘便再也沒有煩惱了。」

  那有這么簡單的事?風(fēng)千舞才不信。

  但……若是文震愿意告訴她,他不是那個用離魂掌殺人的兇手,事情自然另當(dāng)別論……可是,她再笨也知道這種事問出口沒人會承認(rèn)。

  瞟了文震一眼,風(fēng)千舞想起師父的交代,她可不想丟掉這次接近他的機(jī)會,畢竟,他對自己態(tài)度還算和善。

  心念既定,她不再猶豫,說出了另一個令她困擾的原因。「這些天來,我天天作惡夢,今夜又被惡夢驚醒,所以才跑到樓頂來散心。」

  文震側(cè)頭,看著風(fēng)千舞隱含驚懼的眼眸!溉沼兴迹褂兴鶋,恕我直言,姑娘可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才會夜夜惡夢纏身?」

  「沒有,當(dāng)然沒有!」風(fēng)千舞連忙否認(rèn),不過……想起夢里的怪異情形,忍不住又蹙眉道:「壞事我半點沒干過,只是……我一直住在南方,前段日子回京,途中遇上點意外,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的緣故……」

  要不然她怎么會反反復(fù)覆,一直夢見那個在破廟里頭戴新郎帽的老和尚,渾身是血的站在床頭,要她把東西──喏,就那個鐵塊,那個她帶回家后、找了塊破布裹著塞到床底下吃灰、準(zhǔn)備遺忘它一輩子的鐵塊,交給七皇子?

  尤其今天晚上,醒來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走到屋外,嚇得她覺都不敢睡了,生怕自己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聽姑娘說得嚴(yán)重,不知是什么意外,讓姑娘受到如此驚嚇?」文震盯住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想從里面讀出些什么。

  「也沒什么大不了……」風(fēng)千舞猶豫了一下,含糊道:「就是被人誤會拿錯東西的那種!

  「有人當(dāng)姑娘是賊?」文震眉一挑,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驚訝。

  「不是啦,我才不是賊呢!」賊這個字多難聽,風(fēng)千舞連忙否認(rèn)!改翘煳抑徊贿^在草堆上睡了一覺,醒來后就有許多人莫名其妙的找我要東西……」

  「他們找姑娘要什么?」文震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我……我也不知道……」風(fēng)千舞聳聳肩,心虛地避開文震探詢的目光。

  現(xiàn)在時局不穩(wěn),幾位皇子爭奪權(quán)位,她再無知,也曉得不能沾上這種事。而文震,大家都傳他是二皇子的親信,所以還是不說為妙,免得又給自己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那個老和尚,她努力想忘記,他卻夜夜闖進(jìn)她夢里!長久下去,她肯定會瘋掉的!

  文震抿唇一笑,沒再追問,只是看著風(fēng)千舞略顯不安的臉蛋。

  他當(dāng)然不信她的話,但能和她說這么多,已經(jīng)是一個好的開端,他并不想操之過急。

  「風(fēng)姑娘,那天我差點被妳嚇到!顾粗,巧妙地轉(zhuǎn)換話題。

  「嚇到?」風(fēng)千舞疑惑地抬起眼睛!赣袉?」至今為止,她好像沒有做過什么驚世駭俗的事。

  「沒有嗎?妳現(xiàn)在的樣子明明很自然,那天下午妳干嘛要怪模怪樣地對我擠眉弄眼?」

  「你不喜歡?!」風(fēng)千舞好驚訝,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了他好一陣子,囁嚅道:「我以為,你喜歡那種樣子的女人……」

  身旁,傳來一聲嘆息。

  「風(fēng)千舞,妳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妳自己。」

  「才沒有,我當(dāng)時只不過……是想討好你。」猶豫了一下,她決定實話實說,不管怎么樣,文震不喜歡那類女人,和她想象的花花公子一點也不同。

  「討好我?」文震眸光閃動!高@么說,妳是喜歡我的啰?」

  夜色之中,視物本就不易,他卻緊緊盯住她,執(zhí)意想看清她臉上顯露出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

  風(fēng)千舞不覺遲疑,想了想,最后還是紅著臉點頭,自己都覺得肉麻兮兮,但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意圖吧?

  她為什么遲疑?為什么會有心虛的表情?

  是害羞嗎?不像。

  文震審視她良久,終于敞開明朗的笑容。「風(fēng)姑娘,我也開始喜歡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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