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媽媽的房間里，只見她正戴著老花眼鏡，看著一本滿是發(fā)黃相片的相簿。
「媽，妳在看什么？」
朱媽媽拾起頭來，竟然滿臉都是淚水。
她不好意思地摘下眼鏡，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沒事，沒事，只是看看從前的相片而已。」她把相簿推到朱偉誠面前�！竵恚憧纯�，這是何萱的媽媽，她叫宋子妍。看看，何萱長得和她像不像？」
黑白照片中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朱偉誠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在母親身邊的那個女孩，臉蛋圓圓的，笑起來的時候看起來更圓潤，竟像一顆完美的雞蛋。
「唉……妍妍長得這么可愛，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當(dāng)時不知道有多少學(xué)長搶著追她，她卻只死心踏地愛何萱她爸爸一個，說什么都不愿意改變心意�！�
朱偉誠看著那張相片，宋子妍和何萱的確長得很像，要是何萱的臉能再圓潤一些，母女倆看起來簡直就像同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樣。
他不禁脫口問出：「媽，何萱小時候是不是胖胖的？」
朱媽媽正要回答，突然眼睛一轉(zhuǎn)�！肝以趺粗溃磕憧梢宰约喝栞孑姘��！�
朱偉誠專心看著相片研究，所以沒注意到母親臉上神情的變化。
「媽，何萱是不是第一次來臺灣？」
朱媽媽點點頭。
「我以前真的沒見過她？」
這次朱媽媽也點了點頭，卻有點心虛，她只好將眼光重新投回相簿上作掩飾。
朱偉誠聳聳肩，也許只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罷了。
客廳里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朱偉誠翻了翻白眼，又來了，不知道又是哪位親戚朋友見到電視上的新聞，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為什么結(jié)了婚都不告訴他們一聲？
他無奈地走出去接電話。
朱媽媽看著他的背影，眼里不禁露出遺憾的神色。
這孩子，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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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趁著頭上的傷口要復(fù)診，何萱去完醫(yī)院后，又來到那家點心店的門口。
這天她來得比較早，還沒到中午，店里還沒開始營業(yè)的樣子。
她張望了一下，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后拿出素描簿，對著點心店寫生起來。
何萱從小就喜歡自己涂涂畫畫，她一直很喜歡這家店的擺設(shè)和感覺，也很喜歡那些擺在玻璃櫥窗里的點心，既然沒有錢進去吃，那畫下來總可以吧？
她總喜歡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畫下來，越喜歡便畫得越多，直到整整一本畫簿都畫滿了為止。
何萱畫得很專心，她畫完了店面，又細心地畫了招牌，然后又開始畫起玻璃櫥窗內(nèi)一道道的點心，她畫得太專心了，以致于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已經(jīng)站在她的背后好久了。
等到她畫累了，抬起頭轉(zhuǎn)轉(zhuǎn)脖子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洋裝的女人，個子和她一樣嬌小，長長的頭發(fā)編成了辮子夾在腦后，臉蛋看起來雖然年輕，但這樣的發(fā)型卻替她增添了不少嫵媚的女人味。
何萱的視線不由得往下，停留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妳畫得很漂亮呢！」女人指指何萱手上的畫簿。
「只是隨手涂鴉而已，沒什么�！购屋娴挂膊缓π�，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她便對這女人有一種親切的好感，總覺得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和這家點心店有些相似，同樣都是暖暖的，甚至還帶著一些甜蜜的味道。
「妳一定很喜歡這家店吧？不然怎么會畫得這么專心，連我站在這里這么久了都沒發(fā)現(xiàn)？」
「是啊，我是很喜歡這里�！购屋嬲\實地回答。
女人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笂呄矚g這里？為什么？」
「因為……」何萱站起來，走到店門口透著玻璃櫥窗往店里頭望著�！敢驗檫@家店給我的感覺很溫暖，很舒服，我很喜歡里面的擺設(shè)，也很喜歡里頭的點心喔！」
「那妳為什么不進去坐坐呢？」女人微微歪著頭問她。
何萱嘆了口氣�！肝覜]錢，進去大概會被趕出來吧！」
「咦？誰這樣告訴妳的？」
「不是嗎？我是個窮光蛋，有人會歡迎嗎？」何萱低下頭，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遭遇。
那些親戚朋友們在何家輝煌的時候，哪一個不是想盡辦法討好巴結(jié)他們？一旦破產(chǎn)了，他們就把她當(dāng)成瘟疫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就深怕她會開口向他們借錢。
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窮光蛋又怎么樣？妳畫得這么好，又這么喜歡我的店，我歡迎妳都來不及呢！來來來！今天我請客唷，到我店里坐坐吧？」女人笑了起來，眉眼彎彎，一下子變得像小女孩那樣可愛。
她走上前拉起何萱的手。
「咦？妳是這家店的老板？」何萱吃驚地說。
「是啊，沒見過這么可愛的店老板嗎？」女人笑著指指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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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名字叫做唐靜，這家店是她的老公出資開的。
何萱呆坐在吧臺前，看著唐靜挺著微凸的小肚子忙來忙去的，又見她個子嬌小，要忙這么多事，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敢灰�?guī)兔�？�?br />
「幫忙？」唐靜歪著頭想了一下�！负冒�！妳來幫我試吃吧？」
「試吃？」
「是啊，這里所有的點心都是我當(dāng)天現(xiàn)做的喔！」唐靜拿起一顆草莓得意地說。
「那，那些怎么辦？」何萱吞著口水，指指玻璃櫥窗內(nèi)還剩下的點心。
「那些不新鮮了，放了一天味道就不一樣了。有時候我會趁打烊前給幾個熟客人帶回去，或是請他們幫我送到孤兒院去。不過昨天晚上我要產(chǎn)檢，走得比較匆忙，就忘了處理掉了，看來只有把那些隔夜點心扔了�！�
「不要不要！不要扔！」何萱趕忙激動地搖著手�！改恰墙o我好嗎？」
「咦？可是那已經(jīng)不好吃了耶！」
「沒關(guān)系……它們看起來好漂亮，不要丟掉它們啦！讓我?guī)Щ厝ズ貌缓�？�?br />
「好啊，既然妳喜歡就帶走吧！不過吃了不好吃可不準(zhǔn)說出去喔！」唐靜故意露出警告的表情�！肝掖蛩蓝疾粫姓J那些是我家的點心！」
「嗯！」何萱乖乖點頭，心里對唐靜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唐靜的手腳相當(dāng)俐落，好象做甜點已經(jīng)做了幾十年一樣，只見她一會兒烤松糕，一會兒拿著刀切水果，一會兒又忙著做慕斯。何萱坐在吧臺上看著她的身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頭都要暈了。
既然閑來無事，于足她又拿出素描簿，就著唐靜專心替蛋糕涂上鮮奶油的側(cè)影素描起來。
一個專心做點心，一個專心素描，一時間整個店里安安靜靜的，只有各式淡淡的面包、蛋糕香氣慢慢漂浮，混著新鮮的水果味道，讓人聞了通體舒暢。
不知道什么時候，唐靜已經(jīng)完成了初步的工作。
她看了看仍在專心畫著店里擺設(shè)素描的何萱，轉(zhuǎn)身從冰箱里拿出一粒紅艷艷的蘋果在工作臺上作著「加工」。
過了一會兒。
「來！這給妳！」唐靜遞給何萱一個東西。
何萱抬起眼，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禮物」。
那是一顆巧克力蘋果。
整顆蘋果淋上剛?cè)诨臒崆煽肆�，然后再沾上杏仁碎片，旁邊再用鮮奶油裝飾一下，蘋果最上頭插了一根銀制的小叉子，看起來又可口又像個精致的玩具。
「哇！」何萱好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巧克力蘋果�！高@是給我的嗎？」
「是啊！來來來！快趁熱吃吧！很好吃的喔！」
「可是……可是我沒有錢�！�
「那有什么關(guān)系！這點材料又沒多少錢，就當(dāng)我請妳好了�！�
「不不不，我不能接受�！购屋孚s緊回絕，雖然她嘴巴里的口水已經(jīng)快要流出來了。
她不敢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
唐靜有些氣餒，她覺得何萱好奇怪啊！其它人見到她請客高興都來不及了，根本不會拒絕的��！
而且看何萱臉上的饞樣，她明明就是很想吃的嘛，為什么要拒絕呢？
唐靜看著何萱手上的素描簿，眼睛一轉(zhuǎn)�！改菉吥脰|西來交換好了。」
「交換？」
「是啊，妳手上的畫怎么樣？」
「這個嗎？」何萱低頭看看自己的畫。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要求耶！她從沒想過自己隨手的涂鴉也能拿來換東西，而且還是這么可口的食物！
「是��！我喜歡妳的畫，妳喜歡我的點心，那我們就來交換怎么樣？」
「真的可以嗎？」
「可以可以！」唐靜說完便把巧克力蘋果遞了過去，然后一把搶過素描簿。
「就是這張啰！我在認真給蛋糕涂奶油的模樣，給我好不好？我老公現(xiàn)在在德國出差，兩個月后才會回來，我就把這張寄給他，讓他想念我做的蛋糕想到死！呵呵……」
何萱很感動地看著手上的巧克力蘋果，眼眶都泛著淚光了。
真沒想到，自己隨便畫的素描，居然可以換來這樣一顆美麗的「回禮」。
「咦？后面還有耶�！固旗o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素描簿的最后面有一張小男孩的素描。
「�。〔灰�！」何萱很激動地說，手上的巧克力蘋果差點要飛了出來！
「哎呀！有什么關(guān)系，我都已經(jīng)看見啦！」唐靜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要不要告訴我，這是誰�。俊�
何萱鼓著臉頰不說話，臉蛋卻有些紅了。
唐靜看著好玩，便繼續(xù)追問：「喔……是不是妳的小情人��？」
何萱趕緊搖搖頭，然后低頭迅速咬了一口巧克力蘋果。
濃郁的巧克力配著蘋果的清香，再帶著杏仁粒脆脆的口感和鮮奶油的圓潤……何萱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真好吃！
「嗯？那是妳的小孩嗎？」
何萱嘴里的蘋果差點吐了出來�！覆皇恰⒉皇�！我才二十歲！」
「嗯……真的不告訴我？」
何萱悶悶地不說話，又咬了一大口蘋果，轉(zhuǎn)眼一整顆蘋果只剩下一半了。
「要是妳愿意告訴我的話，我就請妳吃今天剛做的點心喔！」唐靜看出來何萱很喜歡她的點心，于是開始利誘。
何萱搖搖頭，但這次搖得有些猶豫。
「是嗎？那真可惜啊！唉，我今天做了很多拿手的點心喔，有橘子口味的慕斯蛋糕：有櫻桃酒蛋糕，上面還有一層焦糖餅干喔，這是我老公教我做的；還有現(xiàn)做的草莓優(yōu)格和草莓薄餅，這可是純正法式料理，有一對法國夫婦很喜歡來我這邊吃呢！還有抹茶提拉米蘇，這是我媽媽教我的，還有……」
「不要再說了�！购屋婧芷D難地吐出這句話，然后努力咽下自己的口水�！杆莻�人是……」
哎呀，怎么越說越小聲？唐靜只好一個勁兒地往吧臺上靠去。
「是我的初戀情人�！�
「咦？妳的初戀情人？」唐靜的眼睛亮了起來�！杆@么小的時候，妳就認識他了��？」
何萱輕輕咬著嘴唇，又咬了一口巧克力蘋果。
自從何家破產(chǎn)后，她受盡各種嘲諷輕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沒受過苦的她，也開始漸漸學(xué)會保護自己，不再輕易與別人分享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
來到了臺灣，即使嫁給了朱偉誠，但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婚姻而已，他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絲毫沒有將她當(dāng)成一個妻子看待，不過這也是兩個人說好的，她并沒有怨言。
但是她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在新加坡有的幾個朋友自然不可能再聯(lián)絡(luò)了，在臺灣她也沒有什么機會拓展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認識的就只有朱大哥和朱媽媽。
她看了一眼唐靜，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她其實很想交朋友的。
雖然在朱家，朱大哥不至于不理她，但兩個人之間總有一種看不見的隔閡，而朱媽媽雖然關(guān)心她，但畢竟是長輩，有些話她也覺得和朱媽媽討論并不妥當(dāng)。
所以她見到唐靜這么熱情大方，又對她這么好的時候，內(nèi)心的渴望和自我防護開始掙扎。
又咬了一口蘋果，雖然巧克力只剩下余溫，但依舊好吃。
會做得一手好點心的人，心地一定也不壞吧！
何萱看了看唐靜�！笂呍俳o我一粒巧克力蘋果，我就告訴妳。」
「呵呵－－」唐靜笑了起來�！改怯惺裁磫栴}！」
唐靜快手快腳地又烤了一粒巧克力蘋果，不過這次她沒撒上杏仁粒和鮮奶油，反而是趁著巧克力還沒干的時候，在上頭黏上五顏六色的巧克力豆，再淋上厚厚一層焦糖。
「來，這夠妳吃了吧？」她笑吟吟地遞給何萱。
何萱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顆五顏六色的蘋果，幾乎都忘了要伸手接過它。
她真是愛死唐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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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遇見的喔！」何萱捧著脹脹的肚皮，滿足地說。
「我記得有一次，哥哥們想來搶我的蛋糕吃，結(jié)果他就跟哥哥們打了起來，我嚇得要死，在一旁哭個不停�！�
「后來他打輸了，卻還跑到我身邊來兇我……呵呵，他說要不是我在旁邊哭得那么吵，他才不會打輸呢！」
「后來……他說他很喜歡我，將來長大了要娶我�！�
「然后呢？」唐靜趴在吧臺上專心地聽著。
何萱的眼光稍微黯淡了一些�！溉缓螅壹揖推飘a(chǎn)了�！�
「�。俊固旗o嚇了一跳。
「嗯，沒錯，我家破產(chǎn)了，我想他也不會再想娶我了吧……」
「別胡說！破產(chǎn)而已嘛！如果他真的喜歡妳，絕對不會在乎這些小事的�！�
「可是……可是他已經(jīng)連我都記不得了呀……」何萱低下頭，輕輕咬著自己的嘴唇�！傅疫�是很愛他喔，我一直沒有忘記他小時候的諾言，所以……」她看了一眼在素描簿最后的那個小男孩�！杆晕以诿恳槐舅孛璨镜淖詈蠖籍嬌狭怂哪�，我從小就喜歡畫畫，有很多很多本素描簿喔！有的是他小時候的樣子，有的是他長大的模樣，不過那當(dāng)然都是我猜的�！�
「妳很愛他，對不對？」唐靜問。
「嗯，全世界只有他對我最好�！�
「可是妳不會想再認識其它的男人嗎？」
何萱搖搖頭�！鸽m然這聽起來可能很無趣，不過在五歲那年，我就已經(jīng)認定他是我這輩子的老公了，而且，我連初吻都給了他喔！」
「初吻？五歲就有了初吻？妳不會是因為他吻了妳才這么死心塌地吧？」
「有什么不對嗎？」何萱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所以就接吻了啊�！�
現(xiàn)在的小孩子真早熟啊，唐靜忍不住這樣想，想她五歲那年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只會吵著要吃媽媽做的紅豆麻糬。
「唐小姐，妳千萬不要說出去喔�！�
「叫我唐唐吧！大家都這樣叫我。妳放心，這是妳的秘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妳�！购屋婵戳丝词直��！冈懔�！已經(jīng)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匆忙收拾一下東西，正要推開門出去，后頭的唐靜對她喊：「萱萱，有空再來坐喔！」
何萱一愣，回過頭笑笑，然后離開了。
有空再去坐坐？
何萱的確是很想，她也真的好喜歡唐靜，很高興自己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說說心里話的朋友，可是……可是她沒錢，又怎么能一天到晚來打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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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家，朱媽媽還在午睡，她也就輕手輕腳地沒吵醒她。
她回到客房，把自己唯一的小行李箱打開。
里面只有幾件衣服，其它地方全塞滿了一本本的素描簿，還有水彩顏料。
盡管素描簿擺得有些亂，但她還是駕輕就熟地按照年份將其中幾本挑了出來。
每一本翻到最后，都是一個男孩。
男孩的年紀(jì)從五歲到二十幾歲不等，每一本上畫的男孩都大概差個一兩歲。
何萱看著那些男孩，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那已經(jīng)發(fā)黃的圖畫紙。
時間的改變真的很大呢……她嘆口氣，又把那些素描簿放了回去。
想了想，反正也沒事，她便把那些水彩顏料和畫筆倒了出來，想要替今天下午才畫的那些素描慢慢上顏色，打發(fā)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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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天后，何萱再度來到「甜蜜意外」的門口。
這次她還是提早來了，所以店門還沒開，只見到唐靜一個人在里頭忙著。
何萱敲敲門，唐靜抬頭一見是她，馬上眉開眼笑地走出來開門�！篙孑�！好久不見！妳這幾天怎么都不來了？」
何萱連忙遞上一張畫。
那是一張「甜蜜意外」的水彩畫，畫面巧妙地融合了招牌與室內(nèi)的擺設(shè)，再運用水彩色調(diào)柔和的特性，使整幅畫看起來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在畫面的左邊，也就是「甜蜜意外」的招牌后面，正是唐靜低頭專心地為一顆巧克力蘋果撒上杏仁粒。
「哇！萱萱妳真的好厲害喔！我沒想到妳這么會畫畫耶！這張圖是要送給我的嗎？」唐靜驚喜地說。
「嗯，妳喜歡就好。」見到唐靜這么喜歡，何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來來來，進來坐�。∥医裉煲靼滋业案�，還是用我媽媽自己在北海道釀的杏桃酒作的，每次一作不到傍晚就賣光了！」
何萱心里哈得要死，可是她實在不能再打擾人家了，今天來送這幅畫也只是為了謝謝唐靜前幾天對她的照顧，并不是想要再來免費吃東西的，于是她委婉地拒絕了。
唐靜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看了看手里的畫，突然有了一個主意�！篙孑�，妳要不要來我店里幫忙？」
「我？」何萱愣了一下。
「是��！我肚子越來越大，有時候彎腰很不方便呢！如果店里能有一個人能幫我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會耶！」
「沒關(guān)系，我教妳��！哪有人一開始就什么都會的？我剛開始作甜點的時候還不是常常失敗，最后還是開了這家店啊！」
「真的嗎？」何萱的眼里散發(fā)出希望的光彩。
這是說，她有工作了？有工作，就表示她可以賺錢了？
「不過剛開始我可能沒辦法給妳太多工錢，所以－－」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即使沒有錢也沒關(guān)系！只要有工作就好了�！�
至少這樣她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每天只會在朱家吃吃喝喝。
唐靜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竸e緊張，我話還沒說完呢！我這家店下午才開店，妳只要上午來幫忙我準(zhǔn)備當(dāng)天的點心就可以了，順便還可以幫忙處理一下隔天剩下的點心，看妳是要帶回去自己吃，還是要幫我送給孤兒院都可以�！�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在這里工作嗎？」何萱不敢相信地一個勁兒直問，好象這是一場夢似的。
唐靜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她當(dāng)然不知道，因為唐靜的老公也曾經(jīng)破產(chǎn)過，所以她對何萱的遭遇相當(dāng)同情，又見她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即使饞得要命，也不愿意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好意，這幾點都和她那個傻老公有些相像，所以便不知不覺對她有了好感，一心想要幫助她。
「說什么謝謝！來來來，快來幫忙吧！我今天起得比較晚，怕趕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