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奇怪了,如果平先生不高興,干嘛還找我去?」她立刻反駁。
「問題就出在這里,妳私闖人家別墅,為什么他還指名要妳去?何況他又沒見到妳!股鄱ㄩ缘芍龁枴
「我哪知道?」她聳個肩。
「妳啊,會不會連自己闖了禍都不知道……」他瞪她一眼。
「!會不會是平先生…….」她倏地睜大眼。
「怎樣?」邵定樵看著她。
「……比較喜歡女生?」她接著道。
「啐!」還以為她會有什么答案呢!他翻了個白眼,無力地道:「妳這副德行像女生嗎?」
也不知道是他教得不好還是太疏忽了,蘭心一年到頭總是一條牛仔褲,夏天上衣清一色是T恤,冬天則換成長袖T恤,外加一件中性的運動夾克,踩著一雙球鞋,和一頭短薄的頭發(fā),遠遠看去十足像個大男孩。
還記得她讀國中時,一個外地轉(zhuǎn)來的學(xué)生還來他家投訴,說被他「兒子」痛打一頓……
唉!有時他還真希望蘭心是個兒子,這樣他就不用替她操這么多心了。
「哪里不像了?我都把頭留長了!」邵蘭心拉了拉已經(jīng)披到頸肩的薄長發(fā)抗議。
「妳以為頭發(fā)留長就像女人了嗎?多向妳姐姐學(xué)學(xué)怎么當(dāng)淑女吧!同樣是我女兒,怎么會差這么多?」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我如果不用天天跟著你種花當(dāng)花農(nóng),我馬上就能變得很淑女。」她嘟噥著。
「別找借口了,快點起床,還有工作等著妳呢!」邵定樵點了一下她的前額輕喝。
「工作?什么工作?」她摀著前額,皺眉問。
「去別墅整理庭園!人家都指名要妳了,當(dāng)然得由妳去……」他說著在心里竊笑,這樣也好,他正愁蘭心又要嚷著去臺北。
「。课也挪灰偃ツ菞澒砝锕須獾膭e墅!」她迭聲大喊。
「妳非去不可,這是工作,以后別墅的園丁就是妳了!
「爸,你就不怕你可愛的女兒被人給宰了?」她瞪大眼睛問;叵肫鹉莻怪人殺氣騰騰的眼神,要不是他行動不便,恐怕真的會跳起來打她。
「誰會宰了妳?在咱們鎮(zhèn)上,誰還打得贏妳?再說,平先生不是那種人啦!」他擺擺手。
「我說的不是平先生,而是那個……」
「哪個?別墅里不就只有平先生一個人而已嗎?」他雙手背在腰走往外走。
她一怔,敢情老爸不知道別墅里還有一個人?
「爸,你去別墅都沒見過其他人嗎?」她跳下床,跟在他身后問。
「沒有!
「你都沒進去別墅里過?」
「我都在外頭的庭園忙,而且,平先生非常注重隱私,他交代過不能太靠近別墅!
「是嗎……」她沉吟著。
「妳啊,今天去別墅也要注意這一點,把花種好就行了,可別又太好奇或是發(fā)神經(jīng)想從窗戶爬進去探險什么的,聽到了沒有?」邵定椎突然站定,回頭叮囑。
她心頭一驚,像是被抓包了一樣,一臉尷尬訕訕。
「呃……知道了……」她小聲道。天底下最了解她的大概只有老爸了。
「知道了還不趕快去,都已經(jīng)快九點了!顾僖淮未咚,才轉(zhuǎn)身下樓,到前方的花店去了。
「才九點,還早嘛……」她打個呵欠,搔著后腦,正要走進浴室,卻看見姐姐蘭真全身已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老姐這么早起絕不是為了幫忙花店的工作。
「拜托,九點在我們這種鄉(xiāng)下地方算晚的了,妳要幫爸經(jīng)營花店最好養(yǎng)成早睡早起的習(xí)慣。」邵蘭真瞅了一眼她邋遢的模樣,語帶嘲弄。
「妳干嘛?一大早就打扮成這樣,不在家?guī)兔吹辏忠鋈ネ胬?」她瞪著花技招展的姐姐,蹙了蹙眉?br />
「我和男朋友約好要去看房子。」邵蘭真拂了拂長長的卷發(fā),得意一笑。
「看房子?妳想結(jié)婚了?」她一呆。
「是啊,他已經(jīng)向我求婚了!股厶m真伸出右手,上頭無名指戴著一只不小的鉆戒。
唉!依她看,她這位姐姐八成是釣到一只特大號的金龜婿了。
「他到底是誰?」她好奇不已。
「妳不知道?爸沒說嗎?就是鎮(zhèn)長的兒子王俊豪。 股厶m真大聲宣布。
「嘎?妳男朋友竟然是那個臭小子?」她驚呼。老姐挑了半天,竟挑上當(dāng)年最沒種又最惹人厭的男生?
「喂,妳這是什么口氣?」邵蘭真變了臉色。
「妳有沒有長眼睛。磕切∽訌囊郧熬陀颓换{(diào)的,妳竟然還跟他在一起?」她忍不住批評。
「喂,邵蘭心,妳嫉妒就直說,別故意拿話損人。」邵蘭真怒道。
「嫉妒?天哦,別笑掉我的大牙了,王俊豪在我眼里連根稻草都不如,只有妳才會把他當(dāng)寶!顾p蔑地哼了一聲,走進浴室關(guān)上門。
「邵蘭心──」邵蘭真氣得在門外大叫。
她在浴室里聽而不聞,邊刷牙邊暗暗咕噥:「啐,又不是男人全死光了,居然會挑上那種男人,只要有錢就好了嗎?那自己賺錢就好了嘛,干嘛靠男人?真不懂老姐在想什么……」
「死丫頭,妳自己找不到好男人還敢說我?妳這個男人婆──」邵蘭真用力捶打門好幾下,又丟下這句惡毒的話,才氣呼呼地下樓。
男人婆……
她瞪著鏡中的自己,平凡無奇的臉龐,凌亂的頭發(fā),分不出性別的灰色休閑睡衣,老實說,還真沒半點女人味。
但那又如何?她可不像老姐那樣,沒男人就無法肯定自己的價值,再說,她對愛情這種虛無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任何憧憬,因為打她懂事以來,她就沒看過有哪個同齡男生有點擔(dān)當(dāng)?shù)模粋都沒有。
所以,老姐的話該修正,不是她找不到好男人,而是象樣的男人到底在哪里?
迅速梳洗完畢,她回房間換上牛仔褲,長袖T恤,套上運動外套,隨手抓了抓頭發(fā),三步并兩步?jīng)_下樓,走出住屋,沿著一道架著藤蔓的走道踱向花店。
基本上,「隱花園」就是一大片土地,花店和她們家的住屋就建在這片土地上,只是當(dāng)年怎么會有這么一塊土地,她已經(jīng)沒印象了,她只知道她母親很喜歡種花,而她則是在一片花草樹木間長大的,聞著泥土氣味,吸著山林霧氣,跟著老爸種花種草種樹,像個野丫頭,卻也自由自在。
她實在很難想象自己怎么能在臺北待那么久,當(dāng)然,她同樣難以想象,如果沒有了這個花園,她會變得如何……
所以啰,盡管任性地向老爸說她不接管花園,可是她比誰都清楚,這里是她的根,是她的靈魂,她絕不會讓這個花園就此敗沒的。
在藤蔓下吸一口清新的空氣,伸個懶腰,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蘭心!」
老爸的聲音從店里傳來。
「來了!顾笕轮,從側(cè)門走進店內(nèi)。
隱花園的店面是以玻璃蓋成的平房,像個小型溫室,里頭擺滿了許多觀賞用的綠葉盆栽,她一跨進去,老爸就將貨車鑰匙丟給她。
她眼明手快地接住鑰匙,瞪了老爸一眼!父陕?」
「快去吧!平先生剛才又打電話來說他已經(jīng)在等妳了!股鄱ㄩ源叩馈
「嘖,這么急干什么?好歹讓我吃個早餐……」她嘀咕著,走向停在店外的小貨車。
「呿!晚起的鳥還想吃蟲嗎?懶鬼,去街上的豆?jié){店包個燒餅吃就行了,別讓人家等太久!股鄱ㄩ哉驹诨ǖ觊T口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她嘆口氣,老爸就愛念她,為什么就不念念姐姐?
一想到老姐剛剛說的話,她忍不住站定,回頭問:「爸,你知道姐要結(jié)婚了嗎?」
「是嗎?」邵定樵一付無關(guān)緊要地應(yīng)了一聲。
「她的對象竟然是王俊豪耶!」她又道。
「是!」
「你沒意見?」她瞪著他。
「妳姐一直想挑顆大石頭,只要她高興就好。」邵定樵對大女兒并沒有太多要求。
「偏心!你對姐特別好,如果我說我要嫁人了,你一定又有一堆意見……」她大聲抗議。
「妳啊,妳這丫頭嫁得掉才怪,別在那里嘰嘰歪歪了,快去工作,記住啊!妳只是去整理花園,別給我惹事,更別得罪人家。 股鄱ㄩ詻_著她揮揮手。
「又來了……」她為了不聽老爸啰唆,趕緊跳上車,猛催油門離開。
今天的天氣陰霾,看不到陽光,整個小鎮(zhèn)灰蒙蒙的,她的眼皮也莫名地跳了好幾下。
嘖,一早就被念,準沒好事,她暗暗嘀咕著,忍不住抬頭眺望隱在山邊的那幢別墅,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非常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