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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探花請婚 第九章

  天色微微泛白,載著白露與柳之秋的馬車順利回到了貞親王府。

  聽過白露的說明,柳之秋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推測真的沒錯,白虹所吟的詩句當(dāng)中,的確有暗指白露生父的名字。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白露的生父竟然就是貞親王單華音。

  如此一來,白露也等於是個郡主了,婚姻大事自然是由貞親王做主,所以皇上的安排,自然只有取消一途。

  思及此,柳之秋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而緊張了一整夜。

  忙了半天,白露根本就不需要他救,而他也沒必要逃。

  這件事要是讓夏無采與娘得知,他肯定會被取笑很久,而且娘也一定會好好地數(shù)落他一頓。

  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都沒用了,還是趕緊趕在貞親王回府之前將白露送回王府才是,否則這笑話可就要越鬧越大了。

  "之秋。"

  白露輕輕扯了下柳之秋的衣袖,"把馬車停在這兒便成,我自個兒回去就好。"

  柳之秋依言將馬車停在王府附近的小巷里,瞧著白露下車,他心里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唉!等會兒他還得趕回柳江客棧,跟已經(jīng)在收拾包袱的爹娘道歉。

  "對不起,我應(yīng)該早點跟你說清楚的。"白露的聲音里有著歉意。

  "沒關(guān)系,你能找到親生的爹,這應(yīng)該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柳之秋柔聲安慰著她,"先回去吧,否則時候再晚些,府中醒來的下人一多,你要偷溜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白露依依不舍地拉住柳之秋的衣袖,撒嬌地問道:"那么,之秋,你什么時候會來提親?"

  "如果讓我娘知道了,她大概會立刻逼我上門求親吧。"柳之秋笑道。

  "那就是說你很快就會來提親羅?"白露迫不及待地問。

  "你說這話,可真是要惹貞親王難過了。"他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說不定我上門提親時,貞親王會因為舍不得把你嫁出去,所以不讓我進門呢!"

  "才不會有那種事呢!"白露拚命地搖著頭,"其實,我已經(jīng)同爹說過你的事了。"

  "你已經(jīng)說過了?"柳之秋有些錯愕,他還在想要怎么向貞親王說明這件事,孰料她居然已經(jīng)先說過了。

  唉!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的,依白露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提呢?

  只是不知道白露究竟同貞親王提過多少關(guān)于他們之間的事?

  "爹說他絕對不會反對,只是會有點寂寞。"白露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不過,雖然會有點對不起爹,但我還是想早點嫁給之秋你。"

  "我也很想快一點迎你過門。"現(xiàn)在,柳之秋總算能夠放松心情地說這句話了。

  "那么我先回府里等你。"白露緊緊地握著柳之秋欲收回的手,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我會的。"反手緊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柳之秋的話氣十分堅定,"我回去會立刻稟明爹娘,然后盡快上門提親……"

  "小姐!"

  一個驚叫打斷了柳之秋與白露的依依不舍。

  白露訝異地回過頭,在看清來人之后忍不住搖頭嘆氣。

  "之秋,我看你是用不著回去了。"白露指著從不遠處跑來的幾名王府侍衛(wèi)與帶頭的總管,語帶歉意地說道:"我想,爹大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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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兒,你整晚都與柳舍人在一起?"

  單華音沉著臉端坐在大廳的主位上,目光來回不停地在柳之秋與白露身上梭巡。

  午夜時分,他回到了王府,卻聽下人說王府后門開著,四下一尋才知道白露溜了出去。

  因為擔(dān)心她的安危,他立刻派人連夜四處尋找,沒想到她竟是與柳之秋私逃出城。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單華音忍不住搖頭嘆氣。

  "爹,你別生氣嘛!我是因為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心里很擔(dān)心之秋出事,所以看到了之秋的信,我才會偷溜出去的。"

  因為害怕單華音生氣會怪罪到柳之秋的頭上,白露忍不住地出聲為柳之秋辯解。

  "爹不是生氣,而是擔(dān)心,你一個姑娘家,怎能三更半夜跑出家門?你可知道爹為你擔(dān)心了一整夜?"單華音再度嘆了口氣,"你這一趟出城,沒遇著什么危險吧?"

  "沒有,有之秋保護我,才不會有什么危險呢!"白露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甜蜜。

  "王爺,這件事都是因為我一時糊涂所造成的,真的是很抱歉。"柳之秋不忍心看白露被責(zé)備,連忙為她說話。

  "罷了,不知者無罪,我知道你這么做也是為了露兒好。"

  單華音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他也明白柳之秋之所以會偷偷將白露帶走,八成是因為皇上逼白露相親,他才會出此下策。

  既是如此,他自然是不會怪罪柳之秋,因為他的這番舉動,也等於是間接證明了他對白露的真心。

  舍人一職,雖不比皇親國戚,卻也高居五品,而且皇上對柳之秋極為器重,甚至沒打算治這回他私藏白露的罪,所以柳之秋的未來絕對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他為了白露,卻甘愿放棄這一切……

  這該說是他太癡情,還是該說他傻?

  唉!能得此良婿,他也沒什么好埋怨的了,但才剛認了女兒就要嫁女兒,這實在是讓他覺得十分寂寞。

  "那爹是不生氣羅?"白露開心地問道。

  "你都已經(jīng)跟柳舍人互許終身了,爹還能說什么?"單華音苦笑道。

  原本他就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將白露嫁給柳之秋,只是沒料到中途會出了這么可笑的亂子。

  "那么倘若王爺不介意,之秋改日再正式登門拜訪,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得知單華音早已有意將白露嫁給自己,柳之秋立刻出聲提議。

  單華音自然是沒有異議。女兒都已經(jīng)快要跟對方私逃了,他再不答應(yīng)的話還得了?

  "關(guān)于這件事……"

  單華音正想要點頭答應(yīng),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啟稟王爺,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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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聽說你的愛女不見了,所以才特地前來關(guān)心,沒想到原來是讓柳舍人給帶走了?"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柳之秋一眼,才又轉(zhuǎn)頭看向單華音,"朕倒想問問皇弟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怎么處理?"單華音挑高眉,反問道:"不知道皇上有何高見?"

  嘴上雖然是這么問,但單華音心中卻很想問問這個看起來很閑的皇兄,為什么當(dāng)了皇帝還這么愛管閑事?難道他就沒別的事情好忙了嗎?

  而且白露失蹤才沒幾個時辰,他竟然就已經(jīng)知道了?真不知道是府里哪個多嘴的下人泄露出去的!

  "依朕來看?"皇帝含笑看向一臉嚴(yán)肅的柳之秋,"柳舍人擅自帶走你的寶貝女兒,他們又孤男寡女地獨處了一夜,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么方法能夠處理他們的事?"

  "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允許他們成親了?"單華音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他這個愛管閑事的皇兄,怎么會如此輕易就放過露兒與柳之秋?這其中必定有詐,他可要小心點才行。

  "成親?"皇帝輕哼了聲,"誰說朕允許他們成親來著?"

  "皇上?"柳之秋錯愕地抬起頭。

  莫非皇上有別的打算?

  "皇上說這話的意思是?"

  單華音蹙起眉頭。他果然猜中了,就知道他這個皇兄不會這么容易就妥協(xié)。

  可奇怪的是,昨夜他進宮向他解釋白露的身份,并提起要讓白露嫁給柳之秋時,也沒見他發(fā)脾氣,為何才經(jīng)過幾個時辰,他就突然改變態(tài)度?而且敵意似乎還挺重的?

  "為了保全你家露兒的名節(jié),當(dāng)然是只有委屈柳舍人了。"皇帝的視線移到了柳之秋身上,"相信為了白露公主,柳舍人應(yīng)該不會不答應(yīng)吧?"

  "皇上的意思是……"柳之秋還是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只要賜你死,就可以保全公主的名節(jié)。"

  皇帝的聲音雖然很溫和,但卻讓在場所有人震驚萬分。

  "別開玩笑了!"

  白露又氣又急地喊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沒安好心眼,早知道我就跟之秋一起逃走!"

  "露兒,你先冷靜點!"單華音連忙制止她的歇斯底里。

  "爹,他想處死之秋哪!這分明是故意找碴,為什么我不能嫁給之秋呢?我跟之秋互相喜歡,為什么我不能嫁給他?難道真要我們像你和娘那樣被活生生地拆散,他才會高興嗎?"

  白露急得亂了方寸,眼淚也跟著不爭氣地往下掉。

  "露兒……"

  聽見白露的話,那一字一句彷佛都在控訴著他的無能為力,也讓他想起了昔日的白虹。

  "原來皇上還是不肯原諒臣。"

  柳之秋知道皇上是沖著自己來的,白露已經(jīng)被證實是郡主,皇上自是不會多加為難,所以皇上定是在怪罪他隱匿實情一事。

  "柳舍人多心了。"皇帝冷笑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要你帶公主私逃呢!"

  "臣與公主私逃,是因為想要相守一生。"柳之秋不慌不忙地應(yīng)道。反正橫豎都要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些。

  "皇上,臣是因為真心喜愛公主,可是又擔(dān)心皇上硬逼公主與貞親王成親,所以才會帶公主私逃,但是臣當(dāng)時并不知道王爺便是公主的生父。"

  既然有了將死的覺悟,柳之秋干脆將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依臣來看,皇上多半是在怪罪臣當(dāng)初知情不報。犯下欺君之罪,臣確實是死不足惜,但是恕臣直言,皇上若要將臣處死,也請?zhí)幰云劬,而非其他莫須有的罪名?quot;

  任誰都聽得出來,說什么帶公主私逃,或是破壞公主名節(jié)之類的說法,其實都只是皇帝在找柳之秋的麻煩罷了,柳之秋實在無法接受被冠上一個不實的罪名。

  "你不打算求饒?朕可以再給你最后一次的機會。"皇帝挑高眉,對於柳之秋的堅決似乎很不以為然。

  "什么求饒!你若是要處死之秋,就連我一起處死好了!"白露不顧一切地大聲喊道。

  "白露,別說傻話。"柳之秋聞言連忙出聲制止。"你若死了,最難過的人是王爺,難道你要讓王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可是……"白露咬著下唇,覺得心像是要淌出血來似的,哽咽地道:"可是我不想失去你,雖然我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好好孝順爹,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失去了你,遠比死還難過。"

  "白露……"柳之秋蹙起眉,她的話在在刺痛了他的心,但他卻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好半響,偌大的廳堂里只聽得到白露的啜泣聲,以及沉重的喘息聲。

  "罷了!"皇帝突然出聲嘆道。

  "皇上?"柳之秋抬起頭,臉上盡是不解。

  "朕明白了,就讓你們成親吧!"

  皇帝掃了柳之秋一眼,又看向因訝異而停止哭泣的白露。

  "唉!瞧你哭成這副德行,朕只是擔(dān)心你即使嫁給了柳舍人,也不一定會得到幸福,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想試試你們兩人的感情有多深,沒想到……"

  "皇上!"單華音錯愕地忍不住叫了出聲。

  怪不得他一直死命地反對,原來根本不是想阻止他們兩個成親,而是在擔(dān)心白露!

  "皇上只是想知道臣對公主的感情有多深?"柳之秋也愣住了。

  原來,這就是當(dāng)初他覺得皇上反應(yīng)怪異的地方。

  難怪平日通情達理的皇上,會在一夕之間改變了那么多,原來只是想試驗他對白露的感情!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不是嗎?"皇帝的態(tài)度已不復(fù)初時那般冷淡,反倒帶著一絲笑意與包容,"朕雖然覺得柳舍人絕對不會虧待公主,但是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何況你們才認識了不久便已互許終身,這教朕怎么能放心答應(yīng)你們這樁婚事呢?"

  "所以、所以皇上才……"白露一邊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說道:"說什么要處死,和親全都是假的?"

  "朕只是想試試你們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你們的感情這么深,這出戲也用不著再演下去了,是吧?"皇帝點點頭后應(yīng)道。

  "那、那我可以和之秋成親了嗎?"白露睜大眼,臉上滿是期待。

  "那當(dāng)然,為了補償你和柳舍人,朕就封你為露郡主,擇日讓你與柳舍人成親。"

  "謝主隆恩!"柳之秋感激地跪下叩頭行禮。

  "柳舍人不怪朕這么刁難你嗎?"皇帝笑問道。

  "臣不敢。"

  柳之秋搖頭,"有皇上如此為臣設(shè)想,倘若臣還不知感恩,那就真是要遭天譴了。"

  "那么,露郡主呢?"皇帝轉(zhuǎn)頭看向白露,他記得白露對他成見頗深,畢竟他打從一開始就在扮黑臉阻撓他們的婚事。

  "既然皇上答應(yīng)我和之秋成親,我就不怪皇上了。"白露雙眼發(fā)亮,笑意重現(xiàn)。

  "要不然就像之秋說的,會遭天譴的,我才不要呢!好不容易能跟之秋白頭偕老,我才不要因為不知感恩而遭到報應(yīng)。"

  "是嗎?可是朕倒是有些吃味。"皇帝微笑地說出一句令人費解的話。

  "吃味?"

  柳之秋與白露一樣感到不解。

  "可不是嗎?朕的愛卿為了你這位露郡主,連性命和官位都可以不要,比起朕,柳舍人寧可選擇與你斯守。"

  皇帝挑了下眉,似笑非笑且含帶著些許控訴地又道:"露郡主的魅力可比江山哪!你倒是說,朕應(yīng)不應(yīng)吃味呢?"

  "皇上……"

  白露皺了下眉。瞧柳之秋,再看看皇帝,緩緩開口反駁道:

  "不論我怎么想,都覺得皇上好像是在指桑罵槐──表面上是說嫉妒我,可是私底下卻是在抱怨之秋為了我而放棄與您共保江山。"

  "你多心了,露郡主。"皇帝露出一個意味深遠的笑容。

  "皇上,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吧?"白露追問著。

  真是的,身為一國之君還這么沒度量!

  "你真的是多心了。"皇帝還是不打算承認,但唇邊的笑意卻已經(jīng)泄了他的底。

  "我才沒有多心……"

  "好了,白露,皇上不過是說笑罷了。"柳之秋無奈地拉住白露。

  對他而言,皇上到底是基於什么樣的原因而如此阻擾他與白露,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因為現(xiàn)在,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履行與白露的約定──

  共度紅燭鴛鴦夢,同偕白首安天年。

  這是他給白露的承諾,也是他們畢生的誓約,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后,從此他與白露終於可以共偕白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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