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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的天使 第六章

  瑞德視若無睹地望著大偉辦公室外的花園,喝光了他第三杯威士忌。經(jīng)過幾個月毫無進(jìn)展的搜尋後,大偉終於通知他找到安琪了?墒撬掖覐募~約趕來後,大偉卻不巧出城去了。他心浮氣躁地乾等著,火氣愈等愈大。

  正當(dāng)窗外一道閃電,預(yù)示夏日風(fēng)暴的到來時,辦公室的門也大開,大偉身穿旅行服裝,走了進(jìn)來。

  “你真該死!”瑞德劈頭便吼,“你以為我窮極無聊嗎?讓我坐在你辦公室乾等!”

  大偉疲倦地一笑,神情比實際的四十歲顯得蒼老多了。他慢條斯理地脫帽子和大衣,然後重重往辦公桌後面一坐!捌鋵崙(yīng)該罵你的是我,結(jié)果又被你捷足先登了!”他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過我還是要罵你,瑞德。你怎麼這麼糟糕?老是下班時間才來找我?我剛剛到家,原本以為趕上吃晚飯時間了,結(jié)果又被你叫出來。如果不是這樣,就是三更半夜被你挖起來!”

  “我花錢雇你就是要你隨時提供服務(wù),你別以為我會道歉!”瑞德反駁道。

  大偉惱怒地兩臂一伸,“我真倒楣,不但不能你叫上班時候來,反而應(yīng)該不吃飯、不睡覺地替你賣命了!”

  瑞德終於輕松下來,咧嘴一笑,“沒辦法,我很多好主意都是三更半夜突然想起來的。而且,再告訴你,通常都是在比辦公室更有意思的地方想出來的!冒,我們招呼也打完了,所以談?wù)铝税桑克谀抢铮俊?br />
  大偉先是哼了一聲,才責(zé)問道,“你倒是不浪費時間,馬上就談到重點啦?”

  “你也知道我等這個消息等多久了!”瑞德笑容不減,“快說吧!”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瑞德!贝髠ヂ愿胁话财饋恚拔也粦(yīng)該先通知你的。”

  瑞德蹙著眉頭!霸觞N了呢?”

  “我們確實找到一個安琪,年齡也沒有錯,樣子也很像,但是卻不是你要找的安琪。”

  “你確定嗎?你只見過安琪一面吧?而且還是匆匆忙忙的!”瑞德不死心地追問道。

  “不會錯的。我去見的那個安琪是個好女孩!”

  “我的安琪也是個好女孩啊!”瑞德憤怒地駁斥道,“你不能因為她……”

  “你不懂,瑞德!贝髠マq解道,“那個女孩是牧師的女兒,家教很嚴(yán)……”

  “這又有什麼關(guān)系?我告訴你,我的安琪既不是妓女,也不是賊,當(dāng)初是我錯怪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這個安琪有個三歲大的親生女兒,這一點總不符合你的要求了吧!你不是說你的安琪遇到你時還是處女嗎?”

  “好吧!”瑞德終於死心了,“那我算是白跑了一趟!”他又沮喪起來。

  “抱歉!等我知道時,已經(jīng)來不及通知你了!”

  “唉!她究竟跑到那里去了呢?”瑞德喃喃自語著,然後又再燃起希望,期待地望著大偉!澳氵有沒有其他線索?……任何消息?”

  大偉坐立不安地側(cè)了側(cè)身。他覺得瑞德在商場上一向以精明干練著稱,但是在安琪一事上似乎失去了平日的自持,“放棄吧!瑞德。那個女孩真的值得你花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嗎?”

  “她當(dāng)然值得!”瑞德又憶起安琪柔軟的曲線,醉人的紫色眼眸,優(yōu)雅而迷人的美貌,以及像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八恢怪档枚眩 

  大偉沉吟了一會兒,“那麼我們還是回原先那個女校試試看吧!那里有個安琪,雖然不姓史,但是卻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

  “不過,我也去那個學(xué)校打聽過,校方告訴我那個安琪是南方人。我的安琪根本不可能是南方人!她告訴我她是麻州人,而且她一點南方腔也沒有!”瑞德還是不相信。

  “那你準(zhǔn)備試試看呢?還是就此放棄?”大偉反問道。

  瑞德嘆了一口氣,“好吧!就試試看好了!”

  瑞德意興闌珊地回到旅館,只是柜臺職員卻似乎根高興見到他,而且微笑著交給他一封電報。

  “這封電報是剛剛接到的,先生!蹦锹殕T客氣地解釋道。

  “謝謝!比鸬禄卮鹬,并懊惱地拆開電報。他原本以為紐約又找他回去,沒料到電報內(nèi)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父病危,速歸。斯大夫。

  ※※※

  梅杰可臥病三個禮拜後,漢娜正好碰到由杰可房間躡手躡腳走出來的安琪。“主人睡了嗎,孩子?”她輕聲問道。

  “睡了。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找斯大夫再來一趟!卑茬鲬n心地回答。

  “為什麼?”漢娜一驚,“他病情轉(zhuǎn)壞了嗎?”

  “我不知道!卑茬髯仙难垌锸M了關(guān)切,“他今天晚上胃口不錯,不過睡著以後卻一直在講夢話,好像有點神智不清的樣子!

  “哎喲,我的小姐。”漢娜笑了,神色也輕松了下來!斑有什麼好擔(dān)心的?杰可主人常常會講夢話的!

  “真的嗎?”

  “當(dāng)然真的!”漢娜笑著搖搖頭,又去忙她的了。

  安琪沉吟著走進(jìn)廚房。她聽到杰可在睡夢中叫過三次她母親凱莉的名字。她原先以為杰可錯把她當(dāng)成她母親;但如果漢娜說得不錯,那麼杰可顯然在夢中見了她母親。這怎麼會呢?

  正在此時,水晶出乎意外地翩然駕臨廚房,“原來你在這里,我到處在找你!

  安琪好奇心大起,因為水晶一直視她如蛇蝎,避之猶恐不及的!澳汶y道希望我陪你嗎?”她半譏嘲地的問道。

  水晶虛偽地一笑,“是啊!我一直想和你談一件事。”她自顧自地往安琪面前一坐,然後關(guān)門見山地說道,“我覺得你不應(yīng)該常常和我哥哥在一起,有人已經(jīng)開始講閑話了!”

  “這一次又有什麼閑話了?我可以聽聽嗎?”

  “嗯……這不重要!”水晶懊惱地回答,虛偽的笑容也一掃而空,“羅伯如果浪費……花費時間在你身上的話,他就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太太!

  “這種事,你不是應(yīng)該去向羅伯說嗎?”安琪的耐心已瀕臨崩潰。

  水晶站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熱巧克力,“我已經(jīng)跟他講過了,但是他不肯聽。他實在應(yīng)該定下來,建立自己的家庭了!

  “這不關(guān)我的事,水晶!

  “這當(dāng)然有關(guān)你的事!”水晶叱責(zé)道,“他一直想娶你。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安琪有些驚異,因為她從來不知道羅伯有認(rèn)真的意思。羅伯確實一直想占地便宜,但是由於羅伯本性不惡,因此兩人相處得尚稱融洽。“你確定羅伯有這個意思嗎?”她蹙起眉。

  “當(dāng)然,他一直在等你畢業(yè)。”水晶好奇地望著她,“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我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要他死了這個心了!”安琪沒好氣地回答。

  水晶的藍(lán)眼瞪得更大了,“你不想嫁給他嗎?”

  “我又不愛他,我怎麼可能嫁給他?”安琪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

  “那好極了……我是說,我們可以舉辦一個舞會,讓羅伯多認(rèn)識一些合適的對象。唉,我們家好久沒有舉辦舞會了!”水晶開始充滿了企盼之情。

  “你不是兩年前才舉辦過一次嗎?”

  “那一次不一樣!那一次剛好戰(zhàn)後不久,杰可不準(zhǔn)我們辦得太豪華。這一次我可以好好計畫了……還有你,你也可以順便認(rèn)識一些年輕人。 

  安琪勉強(qiáng)笑了一下,她希望羅伯能夠迅速找到一個新的對象,至於她,她已經(jīng)放棄這項嘗試了。

  第二天,羅伯向安琪提出了求婚,安琪委婉地拒絕了。當(dāng)羅伯兩眼露出受傷的神情時,安琪竟然有同病相憐的感覺。羅伯哪里知道,她也是情場上的傷兵!

 。

  梅瑞德在旅館柜臺結(jié)帳後,即雇了一輛馬車,往金橡園急駛而去,在怡人的陽光中,他第一次體會他對於紐約生活的厭倦,他通常在下午工作,到了晚上則豪飲豪賭,羅曼史也一個接一個,從來沒有認(rèn)真過,他懷念南方的陽光,也懷念在原野中放馬奔馳的一刻;最主要的,他懷念他的父親!

  他昨天柢達(dá)墨比城後,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斯大夫,他很高興他父親總算安然度過險境了,不過,他對於他父親發(fā)病的原因卻百思不解,莫非跟傳言中那個據(jù)說是他父親情婦的女孩子有關(guān)?

  當(dāng)熟悉的景物漸次展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不禁對睽別七年的家鄉(xiāng)有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慨,如果不是水晶的絕情,他不會在三十歲便扛起梅氏王國的重?fù)?dān);他會執(zhí)著於他的理想,帶著水晶到他熱愛的德州牧場去拓荒……他皺起眉頭,他現(xiàn)在還恨水晶嗎?或者,他現(xiàn)在還愛她嗎?他懷疑那分純純的愛能否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不過那分苦澀的感覺卻是殘留不去的。

  在兩排蒼郁老橡樹的前引下,一幢巍然壯麗的白色建筑終於映人眼簾,瑞德付錢將馬車打發(fā)走後,便悄悄進(jìn)入久別的家,他沒有驚擾任何人,直接上樓往他父親房間走去,他希望他父親還是老樣子,不要被病魔奪去他旺盛的斗志。

  “查理主人,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有……”漢娜的聲音突然中途煞住。

  瑞德回望著站在餐室門口,一臉愕然表情的漢娜,竟然有種深受傷害的感覺,“你也沒有想到我會回來嗎,漢娜?怎麼每個人見到我都好像見到鬼似的?”

  “哦,沒有。我……我只是……”漢娜口吃著,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

  “別告訴任何人我回來了,漢娜,我只是來看我父親的,他在房里吧?”

  漢娜木然地點點頭,瑞德不再理會她,繼續(xù)上樓,去敲他父親的房門。

  當(dāng)杰可望見走進(jìn)來的人竟是他多年不見的長子時,他百感交集地盯著瑞德,久久無法言語,“好久不見了,兒子,太久了!”他嘟嚷著,喜悅的淚水也涌了上來,“我很高興我的病至少把你引回家了……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我一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見到你們兄弟再度和睦相處!”

  “爸爸,我們不要談這件事好不好?我只住一晚就走!比鸬?lián)䦟嵒卮鹬,并瞥見杰可眼中的光澤立即消逝了一些,“你身體還好嗎?怎麼會突然發(fā)病的?”他立即換了一個話題,并坐在他父親床邊的椅子上。

  “哦,這都該怪我!”杰可對自已的火爆脾氣知之甚詳,“查理找我談安琪的事,我大發(fā)脾氣。其實,斯大夫已經(jīng)警告我許多次了,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原來她也叫安琪!”瑞德喃喃念著,內(nèi)心不禁有些驚異,怎麼有那麼多人都叫安琪?

  “查理怎麼了?他是老古板,不能接受你的情婦嗎?”

  “我的老天!原來你也聽說那些謠言了!我真失望,你怎麼問也不問一聲就相信了呢?”

  “我不是不問,我是覺得這種事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要你也快樂,只要沒有人受到傷害,那麼別人的意見都是多馀的!”瑞德解釋道,他是在看到他父親一如平常的氣色後,才認(rèn)定這個年輕情婦一定對他父親不錯。

  “瑞德!你怎麼越說越離譜了?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兒子!”杰可提高聲調(diào),顯然已開始動氣。

  “嘿!不要生氣嘛!”瑞德安撫著,并提高了警覺,“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絕對不會隨便批評你,媽媽過世那麼久了,你本來就應(yīng)該有你的生活!

  “唉!我也不是愛生氣!”杰可的氣又消下去了,“我只是覺得這種空穴來風(fēng)的謠言對安琪傷害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講呢!”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瑞德好奇地問道。

  杰可開始從安琪的喪父講起,并講到他是基於和她母凱莉的情誼而收容了安琪。

  當(dāng)杰可提到凱莉時,瑞德立即記起了他幼時對他父親的恨意。其實,他早已從他母親口中得知他父親和凱莉不尋常的關(guān)系了,由於他母親每次在提到這件事時均聲淚俱下,痛不欲生,因此連帶的他也十分痛恨他父親和凱莉,直到凱莉後來突然銷聲匿跡,他母親再度快樂起來,他才慢慢原諒了他父親。

  從他父親對安琪的描述中,使他想起了那個他曾經(jīng)救過、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如果她就是外傳他父親的情婦的話,那麼他實在無法置信,因為不說別的,只要是有一點道德觀念的人,誰會找自己老情人的女兒當(dāng)情婦呢?

  杰可仍然對安琪贊不絕口,“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今年剛剛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yè)。而且,她人長得漂亮、心地慈善、性情又溫柔,只是偶爾精力過剩,閑不住而已,我真希望你今天能見到她,可惜她和羅伯到朋友家去了!”他講到安琪時,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慈祥的微笑。

  “她既然這麼好,那還有什麼問題呢?”瑞德提醒道。

  “哦!問題出在查理和水晶身上!苯芸傻男θ菔諗苛,“他們兩個都不喜歡安琪,而且處處找她麻煩,我原本以為,他們所以對安琪反感,是因為嫉妒我把她帶回家,而且把她當(dāng)自己女兒一樣看待,沒有想到查理真的以為我對她有什麼念頭!”

  瑞德默默聽著他父親訴說查理和水晶排斥安琪,以及羅伯想娶安琪的情形,“如果你覺得羅伯不適合娶安琪,那麼你能不能做一次公開聲明等等,把事情講清楚呢?”他嘗試地建議道。

  “沒有用的,無論我說什麼,喜歡亂講話的人還是會亂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要不要我?guī)湍忝?”瑞德兩眼閃爍著促狹的光芒,“我明天順便把安琪帶到城里,然後在公共場所表演一個親熱的親吻鏡頭,我保證,另一種謠言又會滿天飛了!”

  “你不怕康荻知道的話會打翻醋壇子嗎?”杰可莞爾一笑。

  “哦!康荻沒關(guān)系,她不會在乎!比鸬侣柭柤。

  “那你呢?你在乎嗎?你愛她嗎?”

  “不愛。我已經(jīng)放棄尋找愛情了,即使找到的話,我還是可以收她做情婦!”

  “我不喜歡你這種觀念!”杰可坦言道,“我一直希望你能為愛情結(jié)婚,而不要像我和你媽媽一樣,始終有所遺憾。”

  關(guān)於這一點,瑞德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我原本以為我娶康荻的話,至少可以讓你高興,但照你的說法,你其實并不開心,是嗎?”

  “如果你開心的話,那我也會開心,但問題是,你已經(jīng)承認(rèn)你并不愛她了!”

  瑞德嘆口氣,“其實,我不久前還愛上了一個女孩子,而且很想娶她,結(jié)果她卻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他站起身,開始焦躁地踱著方步,“雖然我還沒有放棄,但是我總不能等一輩子啊!”

  “我的老天!你今天才三十呢!瑞德。”

  “我知道。不過,一方面我可能一輩子找不到那個女孩;另一方面,康荻又是個好女孩,而且一直耐心地在等我,你說我還有什麼選擇呢?”瑞德有些無奈地回答,然後又加了一句,“誰曉得?說不定我慢慢會愛上她!”

  他們父子倆拋開了不愉快的話題,開始談?wù)撋虅?wù)上種種問題,以及七年來許多人事與環(huán)境上的變化等等,由於久別重逢,兩人個性與觀點又多所雷同,因此聊得淋漓盡致、不亦歡乎。到最後,他們終於又回到了眼前的問題。

  “我想明早就走,省得碰到查理和水晶,大家都不痛快!”瑞德決定道。

  “你準(zhǔn)備直接回紐約嗎?”杰可知道他留不住瑞德。

  “我想到德州牧場去,把那邊的事務(wù)整理一下,那麼我和康荻結(jié)婚以後就可以住在那里了!比鸬禄卮鸬,“紐約的事我已經(jīng)留給馬吉姆主持了,如果你還需要休養(yǎng)的話,我就仍然負(fù)責(zé)決策!

  “好吧!既然你都已經(jīng)決定了,那我也沒有什麼話說了。不過,決策的事還是由你繼續(xù)負(fù)責(zé)好了,反正不久以後也全要靠你了!

  瑞德緩緩站起身,握住了他父親的手,“我真的希望能多陪陪你,爸爸。不過,我還是不愿意和查理照面,還有水晶。對了,他們兩個呢?”

  “查理帶水晶進(jìn)城買東西去了,那個女人一直很喜歡花我的錢!我看他們八成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那最好!我先去梳洗一下,等下來陪你吃飯。不過,吃完飯你最好休息一下,別累著了!”

  由於羅伯和安琪正巧留在他們朋友蘇絲家過夜,因此瑞德第二天清晨離去時,并未如愿見到安琪。

  這是一個美麗的夏日早晨,藍(lán)天白云,使得離家的游子倍添依戀之情,瑞德心血來潮,決定騎他的愛駒到墨比城車站,而讓齊克帶著他的衣物駕著馬車跟在後面。

  他先是放馬直奔,像許多年前在德州一樣,直到齊克落後他太遠(yuǎn)以後,他才放緩了馬速,他放眼望去,只見一個騎士也正以飛快的速度迎面而來,那個騎士騎著一匹灰馬,身著長褲與寬松白襯衫,騎馬的姿勢十分儒雅優(yōu)美,不久後,瑞德突然發(fā)覺那名騎士是個女的,因為她金色長發(fā)迎風(fēng)飛舞,在陽光下泛著金黃的光澤。

  生著那麼柔美而卷曲的頭發(fā),瑞德暗忖,大概是個年輕女孩子吧?不過,當(dāng)雙方距離逐漸拉近,那個女孩顯露出凹凸有致、渾圓美好的身材時,瑞德驟然一驚,那明明是個成熟的女人,為什麼會一副男性打扮呢?

  在瑞德一眨也不眨,專心一致的注視下,那名女騎士的臉龐逐漸清晰而熟悉,剎那間,他先是不敢置信,隨即一陣狂喜襲來,正在此時,那個女的也朝他瞄了一眼,并交錯而過。

  但是,似乎在預(yù)料之中的,她也猛然將馬煞住,而回頭朝他望來。瑞德可以見到那女人也是一臉錯愕,不過卻似乎缺少喜悅的成分,然後她一踢馬肚,絕塵而去。

  “喂!”瑞德大嚷著,并立即反轉(zhuǎn)馬身,朝那匹灰馬追去,而且不旋踵便抓到那匹灰馬的韁繩,逼使兩匹馬一起停了下來,“你為什麼跑?”

  不待那女的回答,他便翻身下馬,并將那女的拉下灰馬,摟進(jìn)自己的懷里,他一語不發(fā),將他思念已久的人兒緊緊摟貼在自己身上,并藉此回味著她的感覺,與他們曾經(jīng)度過的美好時光,他曾經(jīng)以為懷里的人兒不過是一場夢幻,直到此時,他才敢相信她是真實的,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良久以後,瑞德才靜靜開口,“是不是魏大偉帶你來的?”

  “誰……誰?”

  瑞德并未感覺出她的畏懼,“我的律師!我叮囑過他,如果找到你的話,要他直接把你送來,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安琪!

  安琪恍然大悟,原來瑞德還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也不知道她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你找我干什麼?”她不禁苦澀地問道,“你不是已經(jīng)玩夠了,不愿意再和我有所牽扯了嗎?”

  “什麼?”瑞德大吃一驚,“你明明自己失蹤了!”

  “亂講!我去年暑假在學(xué)校等你等了一個禮拜,結(jié)果你根本沒有來!

  瑞德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怎麼可能?我送花給你,結(jié)果花被退回來了,我又到學(xué)校找你,你們學(xué)校硬說沒有史安琪這個人!”

  “我……”安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應(yīng)該如何解釋史安琪是她杜撰的,謝安琪才是她本人呢?

  “安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怎麼會陰錯陽差的、冤枉分開了那麼久?”

  安琪正沉吟間,跟在後面的齊克已經(jīng)趕了上來,并將馬車停在他們身旁,“安琪小姐,你怎麼會這身打扮呢?你昨天穿的那件紅衣服呢?”

  安琪立即警覺地後退一步,但是瑞德卻悚然一驚,然後有如大夢初醒一般,兩眼冒出了金黃色的火焰。

  安琪驚惶失措,并轉(zhuǎn)向齊克,企圖轉(zhuǎn)移瑞德的怒氣,“昨天晚上睡覺時,不知道誰故意把我的衣服剪破了,因為蘇絲的衣服太小,所以我借了她哥哥的衣服趕回來,你不要告訴杰可,他……”

  “好了!謝安琪!”瑞德打斷了她的話,“你等在這里,齊克!你!”他扣住安琪的手臂,“你跟我來!”

  瑞德怒氣沖沖地將安琪拖往路邊的樹林,一直到齊克無法看見或聽見他們交談聲,他才停下來,將安琪狠狠面對自已。

  “為什麼?”他責(zé)問著,兩眼也逼視著安琪,“你那天為什麼要跟我進(jìn)妓院,而且不告訴我你是誰?”

  “是你不認(rèn)得我的,你以為我……”

  “你管我以為什麼!”瑞德咆哮道,“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是誰?”

  “是的!

  “那你為什麼還讓我花錢買你的身體?而且把貞操也送給了我?為什麼?”

  “瑞德,你弄痛了我!”安琪想要掙脫自己的身體,但是瑞德反而扣得更緊,使她情不自禁地嚷出聲來。

  “我到處花錢找你,你卻一直躲在學(xué)校!難怪我找的史安琪沒有一個是你!”瑞德忿忿指責(zé)道,“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

  “瑞德,你不要問了好不好?你不會懂的!”安琪哭嚷著,淚水也沿著兩頰淌了下來。

  “你給我說!”瑞德仍怒不可遏,“你明明知道我要你,而且不管你要什麼,我也會給你,……是不是我父親比我更有錢?”他突然厭惡地推開安琪,“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安琪幾乎為之心碎。

  “我要你說實話!你為什麼要找上我,為什麼要跟我做愛?”

  “我……我不能告訴你!”

  “你非告訴我不可!你是不是妓女?自從跟我分手以後,你又有過多少男人?”

  “沒有……哦,上帝,根本沒有!”

  “那為什麼偏偏找我?”

  “你……哦!你現(xiàn)在一定恨死我了!我不能告訴你!我就是不能!”安琪反身往大路跑去,而且顛顛簸簸地終於爬上灰馬,并朝金橡園直奔而去。

  迎著勁風(fēng),她的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直瀉而下,她的心一直拍痛著,因為正如她所恐懼的,瑞德真的化愛為恨,對她再也沒有感情了。

 。

  回到家後,安琪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哭得死去活來,午餐時,她也偽稱身體不舒服,根本沒有吃飯,她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著瑞德咄咄逼人的怒態(tài),而每當(dāng)想到她的愛意竟然換來此種待遇時,她便倍覺委屈而黯然淚下,她悲痛於瑞德的不解風(fēng)情,如果她真的將自己的愛意坦白以告的話,瑞德在這種情形下,不但不會相信她反而可能大加嘲笑。

  從尤拉口中,她得知瑞德來去如風(fēng)的訪問已經(jīng)掀起不少風(fēng)波,她固然遺憾瑞德的離去,但是,他即使留下來,自己又何以面對他呢?

  晚餐時,由於杰可病後第一次下樓吃飯,因此安琪也被迫打起精神,勉強(qiáng)換上一襲綠色皺紗與金色鑲邊的新衣服,當(dāng)她終於步人餐室時,查理、水晶、和羅伯已經(jīng)就座了。

  “別說了,水晶!辈槔砭娴溃鞍职诌沒有下來呢!安琪又沒有耽誤開飯!別忘了我剛剛跟你說的!

  “你忘記跟我講的話了嗎,梅查理?”水晶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我才不會因你爸爸的威脅而長首畏尾,當(dāng)偽君子呢!”

  “爸爸不是隨隨便便威脅的,水晶!辈槔聿桓适救醯胤磽,“你最好聽我的勸告,管管你的舌頭,否則你一定不會有好處。”

  “你少威脅我!”水晶叱責(zé)道,一雙湛藍(lán)的眼眸也一片冰寒,“我高興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說她又怎麼樣?”

  羅伯用拳頭狠狠敲了一下桌面,“你們兩個閉嘴好不好?安琪就坐在這里,你們不能收斂一點嗎?”

  “你小聲一點嘛!羅伯!辈槔砥蚯蟮,“這又不關(guān)你的事!”

  “我希望你們不要為了我斗嘴!”安琪嘆口氣,并直視著水晶,語氣堅定地說,“我們早已知道彼此的立場和觀點了,又何必再爭執(zhí)呢?今天是杰可病後第一次下來吃飯,別惹他生氣好不好?”

  “你們在講我嗎?”杰可笑咪咪地走了進(jìn)來。

  “我們在講你的身體!”安琪立刻接口道,“你實在應(yīng)該多躺一天的。”

  “胡說,我身體好得很!”杰可回答道,“其實,我今晚實在太開心了!”

  “開心你恢復(fù)健康嗎?”水晶無趣地搭訕道。

  “開心所有的事!”杰可咯咯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開心瑞德回來了一趟?”查理諷刺道。

  “是的,可以這麼說!

  “他……他有沒有談到我?”查理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他現(xiàn)在還恨不恨我?”

  “你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呢?”

  正在此時,瑞德帶著懶散的笑容出現(xiàn)在門口,并靜靜地望著在座每一個人,驀地,整個餐室都陷入了沉寂:查理臉色慘白,水晶怒不可遏,羅伯不可置信,安琪搖搖欲墜,只有杰可是唯一高興見到他的長子的。

  安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這一餐的,她埋頭食不知味地吃著,沒有加人任何對話,也沒有聽清楚其他人在講些什麼,當(dāng)晚餐進(jìn)行到甜點,她正慶幸可以逃過一劫時,瑞德卻找她講話了。

  “你變得太多了,安琪!比鸬碌u論道,“我七年前看到你時,你還是個骨瘦如柴的小鬼呢!”

  “哦!”安琪真巴不得能逃出餐室,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覺得又悶又熱,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拉出胸前掛著的金幣,用手把玩著,希望它帶給自己足夠的勇氣。

  “你的項鏈?zhǔn)謩e致,是那里來的?”瑞德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我曾經(jīng)遇見過一個漂亮女孩,她也帶著和你一模一樣的項鏈。”

  “這是我十一歲時,一個騎著黑馬的紳士給我的,”安琪郁郁地回答,“他……他把泥漿濺在我衣服上了,所以給我這個金幣,要我去另外買一件新衣服!

  “那你為什麼不去買,而把金幣留下來呢?”瑞德追問道。

  “沒有為什麼!”安琪自衛(wèi)性地回答,“我那個年紀(jì)并不著重穿著!

  “那你為什麼不用金幣去買其他東西呢?”瑞德仍不肯放松。

  安琪頓時覺得被逼進(jìn)死角,氣也透不過來,她猛然站起身,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我可以先告退嗎,杰可?我今天晚上真的覺得不太舒服!”

  “當(dāng)然可以,親愛的,需不需要我找斯大夫來看一下?”杰可關(guān)切地問道。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個晚上就會好了!”她說著,并迅速離開餐室,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道晚安。

  她奔回自己房間,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在心底大嚷:瑞德為什麼要回來呢?他這一回來,所有事情更惡化得難以忍受了。

  榮耀的天使
  Glorious  Angel

  我會盡力去了解你
  也會讓你明白我的想法
  I  WILL  ALWAYS  TRY  TO  UNDERSTAND  YOU
  I  WILL  ALWAYS
  LET  YOU  KNOW  WHAT  I  AM  THIH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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