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燕寒讓展錫文、丁季國帶著花紫凝與晨平公主先行至此,一面避開皇上派出搜查晨平的軍隊,一面亦是對花紫凝安全的考量。
誰曉得汪老夫人還會不會有什么驚人之舉。
燕寒不愿再見到有任一突發(fā)狀況發(fā)生,故每一步都安排的極為小心。
晨平遭劫,燕寒這位新科駙馬爺歷經(jīng)緊鑼密鼓的巡查后,遲遲未見佳人歸來,于是在傷心氣餒之余,便留書辭官出走,了卻殘生——這就是他們仔細(xì)編排過的劇本。
想那燕寒叱吒風(fēng)云、不可一世,可他不僅沒逮著展錫文,還被他以劫走新婚妻子的方式徹底侮辱,燕寒怎么會丟得起這個顏面
想當(dāng)然爾,他必定因極度的羞憤而隱退。
而晨平更甭提了,展錫文想帶走的人,幾乎沒有活著回來的可能。
他們一票人就這樣消失的理直氣壯,堪稱天衣無縫,
“在想燕寒?”屋外,花紫凝一個人獨(dú)自坐在高臺上,眼光拉得很遠(yuǎn),不知在看些什么,而展錫文悄步靠近她,含笑地問。
“我很擔(dān)心他的處境!毙^身面向展錫文;花紫凝略帶憂煩地說。
如果京城的局勢有變,燕寒留在將軍府不是太危險了嗎?都過了好多天,他卻無消無息。
“我剛好得到一份傳書,要聽嗎?”明知道她很著急,展錫文還存心釣她胃口。
“怎么?是燕大哥……”
花紫凝一聽,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果然是個水做的女人!展錫文趕緊解釋道:“他沒事,而皇上派出大量的軍隊也收回一大半,所以燕寒派人傳來消息,他明日便可出發(fā)到此!
“這么快?”她以為她至少還要再等上十天半個月。
“快?若若,你明明就等不下去了!”
他們還是早早團(tuán)聚得好,免得他們這些“閑雜人等”看了難過。
“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會想知道,但我仍是告訴你一聲——皇上已下旨冊封汪老夫人為國母,這可謂是開國以來最值得大書一筆的史事!
國母的地位形同太后,汪老夫人是風(fēng)光了。
“她做過最不劃算的買賣,大概就是這件了……”燕寒的好,世上沒有哪樣?xùn)|西比得上,汪老夫人的目光短淺得可笑!
最珍貴的寶藏,往往不在遙遠(yuǎn)的彼岸,而是近在身旁。追求的同時,人們永不會明了,自己究竟錯過了什么。
“汪老夫人要的,她已得到,就讓他們各取聽需、各安其所吧!”
拋開心中的仇恨,她與燕寒,代替了幸福的名字。
百花齊放的季節(jié),天藍(lán)如水,水連藍(lán)天。不盡黃沙巖漠中,竟有波光漣漣粼粼。而數(shù)以萬計的牛,羊,馬群,隨性地在池子周邊嚼草,飲水,無人趕牧。安適閑定的景象,讓人不禁產(chǎn)生一股想要擁懷天地的沖動。
再望的遠(yuǎn)些,一座接連著一座的帳幕所豎起之紫色旗幟,取代了棉軟般的藍(lán),化為朵朵紫霞翻飛。
誰道漠里無限愁?好風(fēng)又好日,此番美景何似人間有?
“嚏——嚏——”燦陽下,壯馬疾馳,那馬背上的一對人兒竟似由天邊而來。
“當(dāng)心。”粗厚帶繭的大掌提握住一段織纖細(xì)腰,輕輕地、牢牢地。
“黑風(fēng)長得好高,我都快摸不到它的頭了!痹镜腿岬纳ひ,如今多了幾分蓬勃的朝氣;一貫蒼白的臉蛋,也有著粉紅的光潤,花紫凝笑彎了眼望著愛馬,氣色看起來好極了。
“別把它給寵壞,它會跑不動的!毖嗪此龘е陲L(fēng)又親又抱,天真爛漫的和馬兒說說笑笑,嘴角忍不住咧出一個憐惜的弧度。
距離他趕至黃石關(guān),接了花紫凝到大漠中的這片綠洲展開新生活,至今已經(jīng)有一年的時間。
他們買下了大批的牲畜,讓人去管理。自己則每日乘著馬兒四處游賞。走到哪兒,只要花紫凝喜歡,他們就在那里住下,直到她發(fā)掘到更向往的地方,他們才又復(fù)移居。
燕寒徹底的寵溺著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完全依她。
她的笑容,他一輩子都看不厭倦。
“沒關(guān)系嘛,我們又不出遠(yuǎn)門,它跑慢一點(diǎn)也不打緊。黑風(fēng),你說對不對?”花紫凝還替它求情呢!
黑風(fēng)很高大,但它很有靈性,總愛賴著比它足足小上好多的花紫凝撒嬌,是以她最疼愛這匹馬兒,乃至于喂草、給水的工作,都嚷著要燕寒讓她親自來做。他拿她沒輒,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了。
“歇會兒,不要累著了!毖嗪蝗菟棺h的扶她坐在草地上,一個眼神就讓黑風(fēng)乖乖走遠(yuǎn),不敢多作停留。
“瞧黑風(fēng)怕你的~”黑風(fēng)壓根兒是倉皇逃走。花紫凝看它跑遠(yuǎn)的可愛模樣,笑倒在燕寒懷里。
這種感覺真好!不管她開心、難過,或者憂愁,隨時隨地都有一雙臂膀在等著她投入,給她力量,花紫凝想不出還能怎么樣更幸福了。
燕寒的愛,她的愛,是個圓滿。
“寶寶踢你嗎?”撫摸著她渾圓的小腹,燕寒感覺到那份震動,臉忽地就皺了起來。
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身子卻依舊太過于纖瘦,燕寒幾乎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著,害怕寶寶讓她不舒服。
“正常啊,大娘說寶寶會動的愈來愈頻繁!敝浪磳⑸駷槿四,附近的婦女都很熱心地告訴她有關(guān)胎兒的知識,讓本來緊張不已的花紫凝放松了不少。
好笑的是,身體是她的,寶寶也是生長在她肚子里的,可是燕寒卻把這方面的每個過程都問得鉅細(xì)靡遺,就怕有了什么遺漏。
譬如她懷孕初期,惡心嘔吐得十分嚴(yán)重,而燕寒不知打哪兒聽來,多食用酸澀的梅子可以減緩這種情形,于是他命人特地腌制了好幾大缸的青梅子,全都是準(zhǔn)備給她吃的。
花紫凝心里雖然為他的體貼而感覺甜甜蜜蜜的,但燕寒的反應(yīng)真的太過頭了。想想看,連她要端盤菜擺上桌,他都嫌太重,急得不惜把那盤菜給打翻,那她在這十個月期間不就啥事都別做了嗎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币驗闀o她帶來不適,燕寒似乎已經(jīng)開始排斥生孩子的主意了。
“我知道!泵總女人至少都會經(jīng)驗過一次生育的苦,這是她與燕寒的孩子,花紫凝怎么會不多加注意自個兒的身體狀況呢
她多想給燕寒生個肥肥壯壯的兒子啊,
“錫文又來信了!惫们宜沙趹揖o的心,燕寒自袖里掏出信遞給她看。
“他們?nèi)嗽陉P(guān)口了?好快!”前不久,展錫文還在中州一帶,沒想到他的腳程居然這么快,沒幾天的工夫就要到了。
一別就是一年,花紫凝非常想念展錫文。
“過兩天,我會去接他們!
“嗯,真希望能夠快點(diǎn)見到他們。”展錫文和他們一直保有聯(lián)系,在諸多的信件中,花紫凝曉得展錫文并沒有把晨平公主送回宮中,反而讓她跟在身邊玩遍大江南北。
他必定是喜愛她的,否則依他獨(dú)來獨(dú)往慣了的性子,絕對受不了晨平在旁礙手礙腳。
“你呀!”見她興奮的模樣,燕寒也跟著有了笑意。
“展大哥和晨平的感情應(yīng)該很好了吧?”在他懷里懶洋洋地趴著,花紫凝猜測著,幻想他們在一起的美麗畫面。
晨平是個很好的姑娘,花紫凝也很喜歡她。但愿他們此次前來,亦帶來了喜訊。
“等他們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她的長發(fā)披了他滿身,燕寒摟著她,愛煞了她這副嬌懶的媚態(tài)。
“說的也是,不過……”
“不過什么?”
“就是……”
春風(fēng)依舊,綠茵草地上,依稀有個昔日的小女孩,問那些永遠(yuǎn)也問不完的問題。
不過,她已經(jīng)不用等待解答——
因為,這一生她所有的答案,盡在這個抱著她在懷里的男人身上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