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等難得的榮耀?
由此顯見,這位護(hù)國將軍若不是什么皇親國戚,也必然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心腹大臣了。
沒錯,將軍府的主人——燕寒,確實(shí)可謂是當(dāng)世首屈一指的風(fēng)云人物。
他出身名門,年紀(jì)輕輕就立下不少戰(zhàn)功,是今朝最有聲望的一名大將。上從天子,下至販夫走卒,凡提起燕寒這個名字,眾人莫不豎起大拇指頻頻贊美。
戍守邊疆多年,他不僅使四方的蠻夷敵寇不敢侵犯中土,甚至還在他的精神感召之下,前仆后繼地自愿附庸于我國,每年還進(jìn)貢、朝奉無數(shù)的特產(chǎn)名品,帶來一番民族融合的新氣象。
如此太平年,朝廷既無外患之憂,百姓又豐衣食足,這些泰半歸功于燕寒的貢獻(xiàn)。
是以,皇帝會對他特別看重自是不言而喻了。
“啟稟將軍!碧觳艅偭,將軍府里就有人等著要議事。
“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如何?”燕寒此刻正一臉肅穆的端坐在主位上,即使只是一身簡便的外出服裝,卻依舊將他不怒而威的氣勢展現(xiàn)淋漓。
“京城的百姓似乎都對展錫文的評價很高!毖嗪庀碌囊粏T忠心大將——丁季國,畢恭畢敬地向他回報消息。
由于燕寒一班人不久前才從邊疆歸返朝廷,所以守衛(wèi)京城這份職務(wù)對他來說,實(shí)在還有許多需要多加摸索與勘查的地方。而完成這份基本工作后,他才能切合此地的風(fēng)土人情,訂定出最理想的一套法規(guī)。
近年來,京城里最令人頭痛的角色,莫過于展錫文這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br />
他的身分不詳、來路不明,專門搶劫、傷害,甚至還殘殺官員,弄得人心惶惶卻又拿他沒輒。
故燕寒一被調(diào)回京師,那些整日擔(dān)心受怕的官員,才屢次向他請求整頓王畿,務(wù)必先從緝捕展錫文這個案子做起。
“我想也是。”展錫文搶的凈是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殺的亦是朝廷中玩權(quán)弄法的鼠輩,百姓會把他跟所謂的江洋大盜做截然不同的區(qū)分,是燕寒可以預(yù)期的情況。
然而,國有國法,縱使展錫文所作所為的出發(fā)點(diǎn)是善意,但搶人受罰、殺人償命,燕寒在這一點(diǎn)上絕不含糊。
展錫文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他的動向,可是根據(jù)追緝他多年的捕頭說,城里的“天香樓”,是他每次往來京師的藏身之處。
“天香樓?”
“是的,天香樓是京城最負(fù)盛名的青樓,傳言她們的當(dāng)家花魁——花娘子,就是展錫文的女人!
“那花娘子的姓名為何?”姓花?燕寒?dāng)起眉頭,對這個少見的姓氏依舊有著一份源源不絕的熟悉,故而習(xí)慣性的多問了句。
“不清楚,他們都只管叫她花娘子!
“是嗎?”可能就是個花名吧!燕寒心想。
多年來,他不是該已習(xí)慣得到否定的答案了馮?那為什么每次聽到許希望,還是讓他的心情大受震蕩。
他早該忘了那回事。
茫茫人海中,他一直在尋覓的人,也許早就像別人告訴他的那樣,化成了一縷幽魂,而他,竟無法停止期待
“將軍?”丁季國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在心煩有關(guān)展錫文的事情,于是喚他,希望能替他分憂解勞。
自燕寒出任朝官以來,這是他首次回到京城久留,而燕寒挾帶著氣勢磅礴的大將軍之名,與展錫文這個名滿天下的逃犯對決,頓時成為全天下百姓矚目的焦點(diǎn)。
當(dāng)然,這也為燕寒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丁季國打小就跟隨在燕寒身邊,對他天賦異稟的能力雖然深具信心,但京城不比邊疆,盡管燕寒被賦予極大的權(quán)力,可真要有番作為,還不是件易事。
不說別的,光從追緝展錫文這件事來說,不就是在人情施壓下,逼得燕寒不得不優(yōu)先處理嗎
愈是群官聚集的地方,要方便行事就愈難。燕寒一定也是了解到這個道理,所以長年下來,情愿待在荒涼的邊疆地帶,也不愿回到人人向往的京城任職。
那就命人先監(jiān)控著天香樓,等展錫文有下一步動作再說!毖嗪@得有幾分心煩意亂。
此次回到京城,名義上是皇帝要表揚(yáng)他的功勛,封官授爵,讓他從此不必在邊疆受苦。實(shí)際上,還不是因?yàn)檠嗪Ω哒鹬,朝廷怕他久留在邊陲地帶,會起謀反之心,才用上這招,好光明正大留住他的人。
燕寒不說,不代表他不懂。伴君如伴虎,自古皆然。
他忽然強(qiáng)烈懷念起,大漠中無垠的藍(lán)天與一望無盡的牛只羊群。那種游牧民族看似漂泊,實(shí)則安定的生活,才是他的屬性:朝廷給他的華宅美服并不能讓他得到快樂,相反地,只是在扼殺他的生命罷了。
他是當(dāng)真知道,他不適合這里。
“是。不過,將軍,這還扯上另一件事,屬下不知道該不該提……”丁季國略帶為難地說。
“說吧!”他和丁季國的感情就像親兄弟一般,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尚書府的梁大人十分維護(hù)天香樓,相傳他也是花娘子的入幕之賓。”這向來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各階層辦起天香樓的案子來,莫不是從寬處理,深怕得罪了梁大人。
“梁大人年近半百了,還這么好雅興?花娘子的艷名可不小,”燕寒冷哼了一聲,“不管他,在沒有證據(jù)之前,別動到天香樓一分一毫,梁大人那邊也說不得什么!
“是!
丁季國才領(lǐng)命而去,隨后一陣拐杖聲就由遠(yuǎn)而近的接近大廳,顯然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寒兒!眮碚呤茄嗪哪赣H,汪老夫人。
“娘!毖嗪瓚(yīng)答她,起身扶她坐上主位,沒有再開口。
他在邊疆的這些年,汪老夫人都住在京城里的燕家舊宅,以至于燕寒對母親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兒時記憶,對她總是敬重多于親密。
“我交代你的事,你是注意了沒有?”盡管白發(fā)蒼蒼,汪老夫人那種將相之女的威儀仍是不減當(dāng)年。
她本是老相國之女,憑著媒妁,下嫁給燕寒的父親,也就是當(dāng)時的中書大人,燕哲。夫妻結(jié)離三載后,才生下燕寒這個獨(dú)生子,是故他們夫妻倆自是對他百般呵疼,盡可能的栽培他。
然而,或許是她的管教方式過于嚴(yán)厲,所以在燕寒的成長過程中,始終與她處得不是很和諧。
不過娘親就是娘親,血緣天生。汪老夫人就算知道燕寒和她的疏離,可是她最在乎的還是兒子是否能光耀門楣,給她帶來權(quán)勢,其余的,她也不怎么看重。
“我沒時間!毖嗪氯卣f。
汪老夫人日前派人拿給他數(shù)十卷畫軸,上頭凈是一些名門閨秀的畫像,她的用意是要他選擇,好讓她派人上門提親。
但燕寒連動都沒動那些畫軸,任憑它們閑置一旁蒙上灰塵。
“這不是理由!蓖衾戏蛉说墓照纫坏诺兀樕巷@露些微怒氣!澳阋怖洗蟛恍×耍缭摓樵蹅冄嗉已永m(xù)香火才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舊時的兒戲怎可當(dāng)真?那花家的丫頭你這輩子是甭再想了。”
燕寒十七歲那年,燕哲為他定下過一門親事,對象是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玩伴,也是翰林學(xué)士花大人之女——花紫凝。
他們相差六歲,自小感情甚篤,故燕寒十七歲要離家前往北方拜師學(xué)藝時,燕哲就先替他定下了花紫凝。待他學(xué)成歸來,花家丫頭也長大了,兩人即可完婚。
誰知世事難料,三年后的一場宮廷之爭,花家竟被冠上欺君之罪,滿門抄斬,燕哲營救不及,而當(dāng)燕寒接獲消息趕回來時,終究是遲了一步。
花家的亭臺樓榭已成斷壁殘?jiān),荒蕪的大宅院里,一個人影都沒留下
“她沒死!毖嗪鲜沁@樣回答。
在成堆的尸首中,眾人遍尋不著花紫凝,朝廷為此甚至發(fā)出緝捕令,要捉拿她這條漏網(wǎng)之魚到案。燕寒瘋狂地搜索她的去處,幾乎把京城的每一寸土地踩遍,但是伊人的芳蹤卻從始終未現(xiàn)。
失望之余,恰巧外邦來犯,朝廷急征人員捍衛(wèi)關(guān)口,燕寒便自請調(diào)守邊疆,遠(yuǎn)離這塊傷心之地。
然而,事隔多年,燕寒始終堅(jiān)信,花紫凝必然還活在人世。
我不管她死了沒有,總之,那個婚約在花家沒落后就已作廢!你最好別忘了,你對燕家有責(zé)任,娶妻之事不宜再延遲。”一想到花家那丫頭,她就一肚子氣。
我還無心婚事!彼谶吔娜兆樱視环獯哌^一封,內(nèi)容都是要他回來談親事。尤其燕哲過世之后,汪老夫人更是變本加厲,好像他一日不成親,她就要鬧得天翻地覆似的。
“是不是無心,只有你自個兒最清楚,我頂多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否則屆時我請皇上下詔指婚,你就別怪我不通情理!”汪老夫人拂袖而去,氣急了所說出來的威脅,誰會相信這是一個做娘親所說的
燕寒面無表情,維持原來的姿勢沒移動,好像剛剛汪老夫人激烈指責(zé)的對象,并不是他
“大爺,圓兒敬您一杯。”
“好好好,美人兒,咱們慢慢來!
舞姬們個個穿著暴露的衣物翩翩起舞,妝點(diǎn)過后的精致容貌可賽西施,而一桌桌的酒宴上,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
嬉笑打罵,公然調(diào)情,沒啥好驚奇的。
因?yàn)檫@里是天香樓——最令男人向往的銷魂鄉(xiāng)。
“花娘子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出來?”人群里,有人陶醉在身旁的鶯鶯燕燕當(dāng)中,有人則不耐煩地開口。
來到天香樓享樂,他們這些人可都是付了大把大把的銀兩,就等著見上那位京城第一名妓的天仙之姿。
如果沒見著花娘子,那么這一趙是白來了。
“就來了!崩哮d一面端著笑臉安撫,一面催促著下人去喚花娘子。
“那還不快一點(diǎn),大爺我都在這塊板凳坐上幾個時辰了,連個鬼影都還沒看到,”方才說話的男人,見老鴇鞠躬又哈腰的,氣焰更囂張了。
“呵呵……”一陣暗香浮動,花娘子的人未到,串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倒是先到了!斑@位大爺?shù)男宰诱婕,花娘子就先給您陪個不是吧!”
眉目如黛,雙眸若星,櫻桃小口樊素腰;镒友U裊婷婷步入室內(nèi),在座的男人盯著她,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
果真是美得無話可說。
花娘子的面貌清艷,身段婀娜多姿,渾身上下的肌膚就像掐得出水般剔透晶瑩,看得男人們莫不兩眼發(fā)直、口水橫流。
“各位大爺,我就先干為敬了!泵理鬓D(zhuǎn),她巧笑倩兮地取來一杯酒,一飲而盡。對于男人放肆的眼光,她絲毫不以為意,依舊泰然自若。
“好,花娘子夠誠意!”呆愣了好半晌,終于有人回過神來了。
“喝酒喝酒,有花娘子作陪,做鬼也風(fēng)流!
“大爺們言重了,花娘子擔(dān)當(dāng)不起!彼砩系谋〖喨綦[若現(xiàn),開低的領(lǐng)口是眾人目光流連的焦點(diǎn)!凹热淮鬆攤兊呐d致正好,不如我來舞一曲吧!”
說罷,侍女拿來七彩環(huán)帶遞給她,花娘子微微欠身,便在廳堂之中婆娑起舞——她的舞姿曼妙,每次旋身都讓短薄的水袖掀起、輕巧的裙擺飛揚(yáng),又復(fù)落下,令眾人睜大了眼睛,實(shí)際上卻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