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浪來了,又退回去,不斷沖擊著。
啾……啾啾……
喔,還有小鳥的清脆婉轉(zhuǎn)的啼聲,一陣陣如天之樂章。
而且,還呼吸得到陽光的味道喲!
這是夢嗎?
一個猶如蔡興國的 obeo(黑管)專輯中,名喚「和平島」的意境——
啊——好美……
孟晴羽本是不想睜開眼,離開這個甜美的夢境,但孟湘君的臉卻不由分說地閃進她腦海中,她猛然睜開眼,一躍由床上坐起。
爺爺!
啾啾……啾啾啾……
咦?鳥叫聲!?
孟晴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素未謀面的房間內(nèi),草綠色的墻,白色的天花板,還有隨風(fēng)飛揚的白色窗簾;耳邊傳來海潮聲,窗外是一片蔚藍(lán)得不可思議的藍(lán)天。
「這——」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美景是真的。「這是哪里呢?」
突然,她發(fā)現(xiàn)雅致的桌上擺放了一本書,基于好奇,她情不自禁地起身多看了二眼——那是一本有日文注解的原文醫(yī)學(xué)書籍,很不經(jīng)意的瞄到一行用鉛筆寫下的日文——
也就是說,經(jīng)過癌癥物理放射治療的人,皮膚上會留下褐色斑紋……
癌癥!?褐色斑紋!?
奇怪!為什么她腦中像是突然涌進了什么似的,但卻只是一道一閃而逝的激光,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到底是什么?竟讓她有種熟悉感……
「這里是I.J.O的專屬訓(xùn)練島『 HOSANNA』,位于太平洋島上,是一中立地帶!估啄降穆曇舫霈F(xiàn)在孟晴羽身后,解答了她的疑惑。
孟晴羽回過頭去,看著那位老是戴著墨鏡的怪人,微揚眉頭問:「這算是綁架嗎?」
雷默平由斜倚著門框的姿勢慵懶地站直,毫不在意地笑道:「如果你看見一個為了救人,而奮不顧身到連自己的傷都沒好好照顧、調(diào)養(yǎng),直到前一刻才動完手術(shù),現(xiàn)在才躺下休息的傻瓜,你會認(rèn)為他是綁架犯的話,那——」
「魏彥平!?」孟晴羽心一揪,激動地抓住他的衣服,「他怎么樣了?你說呀!」
「我不知道!」他雙眼眺望窗外的藍(lán)天,英俊的唇角有著一抹狡黠的笑容?吹剿龗嗥鹑^,他立刻見風(fēng)轉(zhuǎn)舵地道:「我只知道他在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
「間」字的尾音才落下,孟晴羽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門。
在孟晴羽出去之后,宇野萬里雙手插在褲袋中,出現(xiàn)在門口,語帶嘲弄地問:「你要把愛人拱手讓人嗎?」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他快樂?」他合上桌上那本醫(yī)學(xué)百科全書,扔進宇野萬里的懷里!钢x謝你的『道具』,再來就得看那兩個人的造化如何了。喂,我們幾時的飛機回臺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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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羽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是那樣地深怕驚動到魏彥平安祥的睡顏,躡足輕聲地來到床前,俯身看那蒼白的容顏。
一時之間,她分不清心中激蕩的是心疼、不舍、內(nèi)疚,或是其他的情緒。
她跪坐了下來,細(xì)細(xì)端詳他孩子般釋然甜美的五官,不知為何地涌起了保護他、憐惜他、疼愛他的情緒,一如她初見「行知書」時的心情。
是的,她想保護他……
孟晴羽伸出手指,戀戀不舍地輕撫他俊挺秀杰的五官,低頭在他唇角輕吻了一記,「這是我和你的約定!」
眼眶中凝聚的淚,她硬生生的不讓它們掉落。霎時,她的臉上展露出堅毅無比的神情,靈動的星眸中,更是綻出勢在必行的決心——
「我會變強,為了爺爺,也為了你!」
她執(zhí)起他顯露在外的手臂,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邊,凝視著他,「絕不要你再受傷了,你聽見了嗎?我要你快點好起來,我一定會變強的!
在海潮為證,鳥鳴為監(jiān)的明媚冬陽里,她低低承諾,如風(fēng)輕吟,卻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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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后,在晚餐。
孟晴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鏗鏘有力又不容反抗地道:「我——要——學(xué)——射——擊!」
三個大男人同時停下手邊的「工作」——進食,微愕地用無言的眼神詢問——
「你知道自己說些什么嗎?」
妙的是孟晴羽竟然看得懂他們?nèi)舜丝趟餐獋鬟_(dá)的問題,用完全堅決的語氣和態(tài)度再次重復(fù)一遍——
「我要學(xué)射擊。舉凡防身術(shù)、攻擊術(shù)及實槍操彈,我都要學(xué)!」
宇野萬里首先開腔:「小姑娘,你真的確定你在說什么?這不是說著玩的喲,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哦!很辛苦,很艱難,又會要命的喔!」
真失禮!竟懷疑她的智商!
「我才不怕呢!」孟晴羽不服氣地叉了一口蝦球送入口中用力地嚼著,以示抗議。
「小女孩話別說得太滿,小心牛皮破了,找不到針線補。而且,這可不是個能讓你隨心所欲的要求。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估啄綔\笑地譏嘲。
激將法嗎?這些家伙!
魏彥平雙掌交疊,抵住下巴,好笑地看著他們的表演。適當(dāng)?shù)臅r候,他會插話的,現(xiàn)在冷眼旁觀是為了找機會,下正確的決定。
孟晴羽不高興地站了起來,惱火地喊道:「我才不會,你們少狗眼看人低了。我看你們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孬種!」
什么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看這丫頭的表現(xiàn)就知道了!
言 魏彥平低低地笑了,三個人全不明就里地看著他,孟晴羽的一顆心更是懸得老高,怕他會說她不自量力,明明是個易碎的瓷娃娃,卻還口出狂言。
情 可是,她已經(jīng)厭倦再當(dāng)個被人呵護的角色了。她也想要緊緊地守護某人,跳脫那個舊有的藩籬……
小 良久,魏彥平止住了笑,但眸光卻異常溫和,「好,我答應(yīng)!」
說「太好了!」
獨「彥平!」
家 同時有兩種南轅北轍的反應(yīng)爭先恐后地響起。
「你們對我的決定有什么意見?」魏彥平瞇起眼,唇角微揚,雙手環(huán)胸地靠上椅背,睇著挫敗的二名男性,壞壞地笑問。
「哈哈!吃癟了吧!」孟晴羽快樂地對他們作了個鬼臉,終于吃飽了,心滿意足地離開餐廳。
確定孟晴羽走后,雷默平才擔(dān)憂地問:「你確定嗎?那個陶瓷娃娃……」
「她并不懦弱的!刮簭┢降届o地笑道:「其實,我在初次遇見她時,就看出她有股潛在的反抗能力;當(dāng)然,這是每個人都有的。不過,她那是一種強而有力的內(nèi)在韌性,因為外在因素,使它沉睡了。其實,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她并不是我們想像的那般柔弱順從;一旦她下定了決心,就算是再多的口水也是白白浪費的。若是除去那些外力,她沉睡的那股潛力就會覺醒的!
「所以,你才任由西園寺抓走孟湘君?」
雷默平和宇野萬里對看了一眼,笑了,「女人的報復(fù)固然可怕,你的強硬手段也實在激進!
「沒辦法!孟晴羽逃婚,必定會讓西園寺視為叛徒,更何況,他不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人。所以,保護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自保,總比什么都不讓她知道,卻還是教她受傷的笨方法好得太多了!」
「真不知道該說你無情,還是深情!褂钜叭f里無奈地耙過額前的頭發(fā),笑了。
「喔?這么說來,你是在罵我笨羅!」雷默平皺著眉,不滿地瞪著魏彥平。
「哈哈哈……」
魏彥平哈哈大笑了一陣后,道:「被你識破啦,一點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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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場內(nèi)的人并不多,由此可知I.J.O的干員是萬中選一的精英制度;因此,當(dāng)魏彥平帶領(lǐng)孟晴羽踏入時,他們的教練會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也不足為奇。
「我不記得總部有下令會多派一個小女娃為新進人員訓(xùn)練生呀!」
真失禮!
孟晴羽吹胡子瞪眼地看著眼前這名頎長碩實的東方帥哥,著實弄不清這些長得高頭大馬的男人究竟在神氣什么?
似是察覺她的惱火,魏彥平輕笑著介紹:「這是我徒弟——孟晴羽!
「咦!是你這次任務(wù)的保護對象嘛!」對方的眼底有一抹看好戲的調(diào)侃:「小心了!干我們這一行的,和『被保護者』在一起似乎都特別『危險』喲!」
什么話嘛!這個男人外表英俊,講話卻這么令人不愉快!孟晴羽狠瞪著他,冒火的雙眸恨不得把他燒成「蒙古烤人肉」。
「不會有那種情形發(fā)生的,至少,不會出現(xiàn)在我身上!
魏彥平說這話同時,眼底有著一閃而逝的落寞。但是孟晴羽卻不懂,還以為他是在替她說話呢!可是,心底卻著實因他把她定位在「徒弟」這個身分上感到不悅,不過,她們又該算是什么關(guān)系呢?而自己又想在他的心中居何等地位呢?
她會不會不夠成熟了一點?太貪心了一點?
貪求思慕總因癡!
癡!
她有嗎?
不待她多想,那個「顧人怨」的東方帥哥又來了一句話,把她打進黑暗的深淵中。
「是嘛,反正你也有了一個『永遠(yuǎn)的愛人』了,不是嗎?」他笑著拍拍魏彥平的肩,比了比大門口,「而且,恭喜的是,他們接到老頭子的命令要來島上,待會兒你就可以看見他們了。啊,有好戲可看了!」
「你能稱呼自己未來的『爺爺』為『老頭子』嗎?」
如晴天霹靂般的驚駭震入孟晴羽的腦中——
他有「永遠(yuǎn)的愛人」了?是男生還是女生?
他在臺灣已經(jīng)有個「親密愛人」了,現(xiàn)在又冒出一個「永遠(yuǎn)的愛人」!?到底是同一個人還是……
難道……這么英俊的男人,竟是個花花公子,而且對象還是——
男人!?
「這小姐的臉真有趣,一下子變青色,一下子變白色,一下子又成了紅色。」那名東方帥哥促狹地道。
魏彥平只是笑。這時,忽然有個分外悅耳的聲音興奮的響起了,連帶的一雙纖細(xì)的手臂也纏上了魏彥平的頸項。
「彥平哥!我好想你呀!」
什么!?孟晴羽總算回過神來,但旋即氣得七竅生煙。
可惡!這女人是從哪里來的?怎么手這么緊緊地纏在魏彥平身上不放呢?
似是察覺了敵視的目光,那女孩懶洋洋的抬起頭來,不經(jīng)意的瞄了孟晴羽一眼,眸光中露出幾許挑釁地與她對視。
很美!這是孟晴羽對她的第一個發(fā)現(xiàn)。
她很美!但她的美不是在五官上,而是她的氣質(zhì)——率性、大方、明亮、毫不做作,一頭倒「U」型的短發(fā)讓她給人一種活潑卻不失端莊的感覺;而且,是柔中帶剛,靜中帶猛的俏麗女孩。
她的這些特質(zhì)自己完全沒有!
好可恨!孟晴羽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一樣痛恨自己柔弱的外表和嬌弱的身高,一六四公分,只有四十公斤的體型!
「我也很想你呀!不過——」魏彥平察覺了恨意的眸光,稍稍把那女孩推開了些,溫柔地低笑,「你不覺得還有其他人要打招呼嗎?」
那女孩這才看見站立在一旁的教練,彎起唇角笑著揶揄:「這期輪到你當(dāng)教練了?尉大哥!」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真?zhèn)业男。不過我還有事,先走了!」
尉天衡抽身先離開射擊場后,女孩才正眼看著孟晴羽,淡漠地問:「她是誰?」
什么嘛!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樣子,她是魏彥平的什么人呀?
孟晴羽不甘示弱地逼視回去,腦中卻不期然的蹦出——
待會兒你「永遠(yuǎn)的愛人」就會到了……
該不會就是——
「看不下去了!」突然有一個冷冽如北極的嗓音冒出,丟下一句話后,轉(zhuǎn)身離去。
魏彥平和那女孩似乎都不怎么在意那個比流川楓還酷的人的態(tài)度,逕自對視微笑著,好似你儂我儂,忒煞情多,多少柔情蜜意自在不言中?吹妹锨缬鸨巢俊⑽傅,都好似有盆火在燃燒,酸蝕的液體在翻騰……真難受!以前看靜和和岳虹膩在一起時也沒有這么強烈的反胃感……
「她是孟晴羽!」魏彥平低聲道。
「喔!是『黑依魯口』!(『晴子』的日語發(fā)音)」
咦!?孟晴羽尚處于錯愕的狀態(tài),那女孩就笑著大方伸出手來,那明亮可愛的友善笑容讓人無法拒絕的甜美,而剛才敵對的目光恍如一場夢。
「你好,剛才失禮了!我是葵,今年十九歲,而那個沒禮貌走開的男生是我的搭檔,十八歲,叫羽生凱!箍宄禾鹈烙萌照Z自我介紹。
耶!?
「你……你們是日本人!?」孟晴羽有些訝異。他們這個怪異的組織,好像「外國人」特別的多。
「哈,我不是。」葵微微傾身靠近孟晴羽,調(diào)皮地笑道。
她的態(tài)度前后七百二十度的大轉(zhuǎn)變,讓孟晴羽不得不懷疑她對自己這么的熱情,是不是因為她身旁那個「二愣子」!
想到這里,孟晴羽就忍不住狠瞪了魏彥平一眼,這個來者不拒,男女皆可的花心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