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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質(zhì)男人 第五章

  那綾剛閉上大門,電話鈴聲馬上響起。她順手拿起話筒,就聽到房東太太客氣卻又有壓迫感的聲音說:“那小姐,你房租晚繳了好幾天呢!什么時候方便我過去拿?”



  “林太太,上個禮拜我有打過去解釋,是林先生接的電話,他設(shè)跟你提起這次我會晚一個禮拜交房租嗎?”因為現(xiàn)款都壓在電話費上了。  



  “我先生一接到漂亮小姐的電話郡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的,等到記得告訴我時,不知道會是多久以后。晚一個禮拜繳,也沒有關(guān)系,只是不要太常發(fā)生就好。那么晚還打擾你,不好意思啊!再見!



  “不會、不會!笔樟司后,那綾將袋子往沙發(fā)上一擱,洗澡去了。  



  十五分鐘后,換了一套素棉的睡衣,兩腿盤坐在沙發(fā)上縫襪子、圍兜兜和衣服,準(zhǔn)備送給于敏容的小娃娃當(dāng)見面連,她手工巧,不到幾分鐘就繡出了一只小兔子,打算為兔子繡上紅眼睛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我是那綾。請說話!彼龑⒙犕矈A在頸間。  



  對方?jīng)]報上大名,只懶懶地問一句!澳惆踩郊依?”那種引誘人的語調(diào)讓人覺得即便到家都不安全。  



  那綾雖然認(rèn)出他的聲音,但完全沒想到他會打電話來,微微一楞,針往大拇指的指尖刺進(jìn)去,等到了解自己犯了蠢事,再拔針時,傷處早滲出一小斑血漬,她忙把指頭送進(jìn)嘴里吮著傷口,順手將縫到一半的小襪子擱在矮桌上,嘟噥地問:“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嘿嘿,我有辦法就是了,至于怎么知道是最高機密,恕我保留!



  那綾想了一下,猜測,“你兩個月前趁我煮開水時,偷抄下來的,對不對?“  



  “我不用偷抄,區(qū)區(qū)八個數(shù)字,記在腦子里不是一件難事。還有,小姐請你識實務(wù)點,戒心別這么重,我主動打給你,你比較省錢!



  他的主動,那綾這一刻可不感激!拔也辉试S任何人在電話上這樣騷擾我。”



  他揄揶地反問她一句,“這樣,這樣是怎樣?”



  “你要我脫褲子,還在電話亭里!”那綾對著電話尖叫!澳阕屛矣X得自己是個廉價的阻街女郎!”



  “大小姐,你這話嚴(yán)重了吧,你有不服的自由。 



  “但是你……”那綾想插話進(jìn)來。  



  他不予理會,繼續(xù)解釋!案螞r我們隔了那么遠(yuǎn),你有脫沒脫我怎么知道!



  那綾總算聽出他的調(diào)侃,但還是氣得指責(zé)他,“你不該拿這種事來消遣我!



  “我只是讓你體會什么叫‘電話性騷擾’?”



  那綾這時才面對自己這兩個月來緊糾纏他,可能帶給他不便的事實。“我懂你的用意了,抱歉。現(xiàn)在我是問真的,如果你不希望接到我的電話的話,我不再打了!



  “你可以打,我若不在,請你不要不留話。”



  “不要不留話?意思就是你要我留話了。但你會回我電話嗎?”



  他本打算說試了才知道,想想不妥,于是慎重地說:“會的。不信的話,你現(xiàn)在可以掛掉,我再打給你!睂Π!這通電話不就是他主動打過來的嗎?



  是他“打”過來的!那綾捺不住興奮,人往沙發(fā)一仰,猛地朝半空中踢腿!皠e掛,我信、我信!



  “好,信就好,你這樣制造噪音,很容易讓人以為地又震了。說說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吧!”



  “我正坐在沙發(fā)椅上縫襪子!



  “縫襪子?現(xiàn)在除了老一輩,或干服裝的以外,會女紅的女人可不多見!



  “嘿,可別那么鐵齒,你正在跟一個很會女紅的女人講電話!



  “哪里學(xué)來的?跟你賢慧的娘嗎?”



  “不是,是跟我外婆學(xué)的。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離開我了,我是我外公外婆帶大的!



  “你說離開,指的是‘上天堂’嗎?”



  “喔,不。她人還健在,只是經(jīng)年在國外工作,遇到假期時才能回來看我,我每隔一陣子會收到她從遠(yuǎn)方寄來的錄音帶!



  “你怨她嗎?”



  “喔,不,才不怨呢。我有一列愛我的長輩和成打的表兄弟姊妹,童年生活很快樂、充實!蹦蔷c知道對方已往連續(xù)劇那方面想去了,遂解釋!拔覌屇贻p時曾到法國攻兒童心理學(xué)和比較文學(xué),放假時跟同學(xué)到西班牙的一個小島上度假,那個島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罪惡島,因為島上當(dāng)年都被只會說英文的新教徒觀光客占領(lǐng)。不過島上還是有一座半觀光的哥德天主教堂,我媽玩興正濃就進(jìn)去用拉丁文做懺悔,誰知那個聽她懺悔的神父是從葡萄牙南部的一個教區(qū)派出來實習(xí)的,本以為會碰到只會說英文的觀光客,一聽到我媽用拉丁文,緊張地說不出活來!



  “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跟我說你媽和那個神父戀愛了!



  “你怎么猜到的?”



  “這不難,老掉牙的劇情,好象在哪一出連續(xù)劇里看過!



  “我知道,你是指‘刺鳥’對不對?但是我還沒說清楚的是那個被我媽嚇到的神父其實還沒正式宣誓過,他只是神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在正式宣誓前,學(xué)院理的院長主教派他出來尋找真性情。”



  “嘿,想必他一碰上你媽就確定她是他人生所愛的人,決定還俗了!



  “也不完全是。根據(jù)我媽的說法,他和我媽算是一見鐘情,他雖喜歡她,但更愛上帝,即使毅然拋下一切跟我媽回法國住了六個月,但他總是會在半夜抱著十字架哭,后來我媽懷孕后,離開他回到臺灣來生下我,等到再回去找他時,才知道他以平民的身分到南美洲最蠻荒的地方傳教去了!



  “所以你是中葡混血兒,難怪我覺得你的五官不太尋常!



  “嗯,你若不提,連我自己都會忘。我記得小時候,人家看了我都說我好可愛,長得象洋娃娃。我外公一方面很高興,一方面又很介意人家發(fā)現(xiàn)事實,所以總是跟街坊鄰居說我父親是北部人,有荷蘭人血統(tǒng),和女兒在國外進(jìn)修。我沒有我父親的照片,所以從來沒見過他,大概就因為這樣,我愈長成愈象中國人,到國中時,就沒人再提出疑問了!



  “那你媽和你爸到底有沒有再相遇呢?我希望有,要不然前面聽的全算是廢話!



  “不要急嘛,我現(xiàn)在就說了。我媽加入紅十字醫(yī)療單位,自愿到中南美洲照顧當(dāng)?shù)厥р锘蛞虿”贿z棄的兒童,冀望能夠探聽出我生父的消息;但很顯然地他改名了。南美洲地廣人稀,除了交通不便外,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事又多,等到她進(jìn)過朋友間輾轉(zhuǎn)的聯(lián)系找到他的下落時,已是十年之后的事。  



  “別跟我說他已結(jié)婚生子,要不然我會認(rèn)定你從頭到尾都在唬人!



  “喔,沒有,我跟你講的都是真話。當(dāng)我媽跟我爸重逢時,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只不過他病得很厲害,當(dāng)他看到我媽時,以為上帝就要來接他走,所以幫他找來了可以解他心結(jié)的女人。事情很奇怪,我媽當(dāng)初離開我爸時,沒將懷孕的消息透露給他知道,多年后,在安地斯山脈里一個世外桃源的小部落里,有個巫師告訴他,他其實有一個后嗣流落異鄉(xiāng)。為此他很難過!



  “他在當(dāng)?shù)貛椭撕芏嘁驊?zhàn)爭、疾病與政客奪權(quán)而流離失所的孤兒,沒想到卻讓自己的小孩也陷入這種可能性。所以他跟上帝祈禱希望能得到救贖,由于心上一直掛念著這件事,整個人開朗不起來,心病再加上慢性腎臟病讓他終于垮了下來,后來被同事送進(jìn)我媽服務(wù)的秘魯天主教醫(yī)院里,兩人才再次相逢……”那綾說到這里,突然聽到線路發(fā)出“收”地一響,聽來象空包彈,馬上問:“你在干什么?”



  “你說話不渴,我聽故事的人已受不了了。我只是從冰格里拿罐啤酒出來喝罷了。”他解釋完,牛飲過癮,然后催著,“不要停,我聽故事的興致正濃著!



  “他們相逢后,兩人自然是抱頭哭得浙瀝嘩啦的。我媽將一切有關(guān)我的資料如數(shù)家珍的告訴他,他聽了后才松口氣。他坐在輪椅上和我媽在當(dāng)?shù)氐男〗烫美锍苫,之后因為病情轉(zhuǎn)惡,不得不回葡國里斯本接受醫(yī)療。我媽陪在他身邊整整一年后,他在睡夢中走了,此時只有三十四歲。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你媽設(shè)試著要你去看他嗎?”



  “當(dāng)然有,但我外公反對,堅持不放我走。之后來信中只要有關(guān)我父親的照片和消息都會被事前攔截下來。”



  “所以你對你父親完全沒有概念了?”



  “嗯,一直到我高一時,我母親帶著我父親的遺照和遺囑到學(xué)校的宿舍來找我,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透露出來后,我才有所了解。我母親當(dāng)時告訴我,我父親來自葡萄牙的一個釀酒家庭,雖是次子但還是從他父親那邊繼承到一筆為數(shù)可觀的遺產(chǎn),我如果愿意,可以回父親的老家看看。并認(rèn)祖歸宗,完成繼承手續(xù)。”



  “你去了?”他猜測著。  



  “沒有!彪娫捘穷^傳出一陣驚嘆的口哨聲!拔翌^一回聽到有人這樣跟錢過不去的!”



  “你不懂,我外公是個很愛面子的舊式男人,母親從小叛逆讓他失望,未婚生下我,讓他在鄰里間丟面子,再加上我小時候又是一臉外國人E.T.Phone  Home的模樣,他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忍下心底的排斥,慢慢接受我,到最后全心全意地呵護(hù)我長大。我知道我當(dāng)時若答應(yīng)我媽離開臺灣的話,會讓我外公傷心的。”  



  “他有他愛我的方式。雖然有時讓我覺得快窒息了,但我了解他心里的苦悶與懼怕,所以我選擇不去,并把繼承到的遺產(chǎn)都賣給我未謀面的大伯。然后將現(xiàn)款捐給父親生前服務(wù)的單位,只留下他的十字架利玫瑰鏈珠。從那一刻起,我心底好象有了一股堅強的信仰,而這是找父親留給我和母親最實在的東西,他讓我和我媽了解愛一個人是一件美好的事,但能像我父親那樣愛那么多人而不求回報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可惜,博愛這種民法西無法透過基因傳給下一代。我目前的愛心最多只能喂喂野貓野狗,有余款時多指給各大勸募組織而已,好啦!這就是我。換你說說自己吧?”那綾講述完自己的身世后,線的兩端各陷入一片沉默。他遲遲不吭氣,只聽到他不斷吞進(jìn)啤酒的聲音,半晌才避重就輕地開口!奥犃四愕墓适,我發(fā)現(xiàn)能愛人是天賜的福氣!



  “我也這么覺得……”那綾楞了一下,馬上機伶地說:  



  “嘿,別想要賴,你知道我那么多,我卻對你不甚了解,甚至連你的真名那不知道,你多少說一些吧!薄澳阋叶嗌僬f一些,是吧?那就換我長舌了。聽清楚了,從前有一個蟾蜍王子,生在一個富可敵國、爺爺既疼姥姥又寵上天的貴氣人家里,那個王子的個性很像土匪,但因為大家都寵他、所以他也不以為怪。”



  “本來一切全很好的,有一天,很會織布的女主人不幸死了,男主人不久再續(xù)弦,將一個很不會織布的女人娶進(jìn)門,共同生下一個小公主似的女娃娃。蟾蜍王子誰都討厭,偏偏喜歡那個女姓姓,那個女娃娃天生文靜善良,久了也感化了蟾蜍王子,直到又有一天,第二任女主人又病垮了,死沒多久后男主人不堪寂寞,又再續(xù)弦,這次第三任女主人是蟾蜍王子的家教女教師,她是個美麗又陰險的女人,有智慧又擅長權(quán)術(shù),先毒害了蟾蜍王子的妹妹,又使計將蟾蜍王子驅(qū)逐出門,最后掌握住男主人,命令蟾蜍永不得跳入家門一步。從此那只蟾蜍就東邊跳跳,西邊叫叫地過著無家門回的日子。完!”



  “你是在告訴我你是那只東邊跳跳西邊叫叫的蟾蜍王子?”



  “以為我編出來的是嗎?”



  “嗯……是有那么一點,因為你的故事聽起來好家是白雪公主加上睡美人再添進(jìn)青蛙王子的中國童話綜合版本!薄昂冒!你是對的。我更正,我家并非富可故國,只是比小康好一點的商人之家,所以我是不是王子,用肚臍眼想就知道結(jié)論,而我老頭子是個喜歡換老婆的色鬼,兩個后母呢,則是一個比一個年輕貌美,總之我跟誰都處不來,自己一個人過活最自在。好了,這個故事很遜,編得沒什么建設(shè)性,不提也罷。你還想知道什么?”



  “你多大年紀(jì)?血型、星座、嗜好如何等等!



  “我說多沒趣,不如你猜猜看吧!



  “我說你大概三十左右吧!”



  “嗯哼!滿近的。事實上是三十一!



  “至于血型嘛,除了不是O和B型以外,什么都有可能!



  “為什么這么猜?”



  “直覺。我自己是O型的,典型O型人固執(zhí)不懂得變通,而B型的人心事全都反映在臉上,Do  Re  Mi得比五線譜還容易認(rèn)讀。至于你呢,一副防著被人掀開鍋底的封閉模樣,A型的可能性很大。”



  “你確定嗎?”他的聲音低沉,有一種哄人的味道。“我對血型沒研究,但我有一個換帖的好朋友是A型的,聽說A型的人臉皮比紙還薄,做不出那種半路跟陌生人搭訕的事,更別提拐人上床了!



  那綾停頓了兩秒思考,有點緊張地問:“所以你不是A型嘍?”



  “是哪一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很契合,尤其是肉體上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那綾重復(fù)他的話尾,但心里卻被一個事實所箝制住。他是AB型的!  



  “我在想、如果我人在臺灣,你現(xiàn)在一定不會穿得整整齊齊地和我聊天!彼恼Z氣沙啞輕薄,像含有大量動情激素的賀爾蒙,通常能讓女伴在瞬間發(fā)情。但是,今天似乎不管用,也許是越洋線,臨場感較低,不夠身厲聲。  



  那綾體會不到他挑逗的暗示,口氣尖銳地質(zhì)問:“你在暗示我,你是AB型嗎?”言下之意,她根本沒把“他在想”的那一段聽進(jìn)耳里。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說得夠明確了。”他所出她口中的敵意,問:“怎么了?你不喜歡嗎?”



  “何止不喜歡,簡直就是犯沖!我小時候時常被AB型的人整,第一個是國小三年級的風(fēng)紀(jì)股長,小小年紀(jì)就陰森森地,AB得可厲害了,我連打哈欠都會被他誣控成上課講話,睡午覺流口水都會被他指控在偷吃東西,那個小兔崽子是第一個跟我結(jié)怨的AB型人。第二個是國中二年級的班長,早自習(xí)遲到二十秒被她記曠課不打緊,才質(zhì)疑她的權(quán)威一句,就又被她記上課講話。高一時更慘,隔班一個女同學(xué)和國文女老師交惡,我因為跟女同學(xué)交情好,連帶也被國文老師記恨,沒事就出難題要我回答,若我答不出來,她一臉像作戰(zhàn)勝利在望的模樣,恨不得活埋了我這個假想敵!薄安挥谜f,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國文老師一定是AB型的!



  “沒錯。AB型的人一掌權(quán),整個天下就會被他們玩弄于股掌間,是死是活全都把在他們手里。”



  “你未免以偏概全了點!



  “我寧愿以偏概全,也不愿再吃虧!蹦蔷c沉浸在幼時不愉快的回憶里,咬牙切齒地說:“我所碰到過的AB型大都很會吃人!



  “喔,是嗎?剛才不知道是誰說過‘愛人是一件美好的事’的?”



  “那句話不適用在我所碰到過的AB型人身上,他們對我來說是食人獸!



  齊放有點不是滋味地說:“別忘了你正在跟一個你假想的食人獸講電話,甚至更慘的是,你在不知不覺中和他發(fā)生過親密關(guān)系!彼氚阉那榫w導(dǎo)回來,聊一些“有色彩”但“沒營養(yǎng)”的話題。譬如她是不是和他一樣,一直對那夜念念不忘。  



  但那綾心上的舊疾復(fù)發(fā),根本無心同他抬價,“對不起,我要掛電話了,不掛的話,一定會得罪你!



  “等等,別急著掛電話!”他沒想到自己的血型會這么困擾她,心里頓起了挖探的念頭。  



  “你那么開朗樂觀的人,竟為了統(tǒng)計學(xué)上的預(yù)測而生悶氣,這樣跟自己過不去,你白浪費自己的腦細(xì)胞了。”



  那綾不說話。  



  他在那頭慫恿著,“我們別理血型了,你剛才不是問我星座嗎?也許我們的星座有互補也不一定。你是什么星座的!



  那綾口氣很強勢,因為頭一回碰到一個肯當(dāng)場退步跟她和解的AB型人。  



  “先報你的!



  “嗯,我不太清楚。”基本上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幾月幾號生的?”



  他考慮了一下,勉為其難地報了一個概括的日期!耙辉鲁酢!彼佬噪y改,回話總是要留一手資料。  



  那綾沒好氣地說:“你是天蝎座的!



  “哇,你會算,這么厲害。我這樣隨口報出,你就算出來了?”他難得有這么巴結(jié)人的時候。  



  可惜她也是難得有不領(lǐng)情的時候!笆亲鶎]男朋友的女生來說是常識,請你拍馬屁時不要拍到馬腿上!



  他厚著臉皮問:“好,照這種天文常識來判斷,我跟你到底合不合啊!鄙飳W(xué)上,他個人淺見是覺得合到“天衣無縫”了。  



  “照以前問過的理論是很合,但現(xiàn)在我自己發(fā)現(xiàn),也許骨子里永遠(yuǎn)都要犯沖!



  “怎么說?”



  “因為天蝎座的AB型人永遠(yuǎn)都不會好奇。你是哪一個星座的,除非對己身有益!彼挪还苄亲鶊D怎么解,她此刻解的是自己對他的心情。  



  齊放不是傻子,經(jīng)她一點就通!拔覄偛庞袉栠^你的星座的,是你鬧別扭不答,不過既然你要我再問,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F(xiàn)在,請仁慈的小姐告訴我,你是什么座的?”



  那綾氣還沒消,不想那么快告訴他,冷冷地說:“我是肉做的,你想怎么樣?”



  他聞言起初不說話,片刻后噗哧一聲,最后隱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好一個肉做的,如果我跟你坦白,我想吃了你的話,你又會怎么樣?”



  “我會掛電話。”那綾不給任何預(yù)警,沖動之下便掛了他的電話,身子趕忙往另一端縮去,忽地收抬起兩腿。整個人蜷縮在沙發(fā)另一頭,防備似地呆瞪著靜悄悄的電話,好象它是只會咬人的怪物。  



  那綾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搞的。這兩個多月來,她即使沒想他到瘋狂的地步,也快到廢寢忘食的階段了,能接到他的來電,理該是大旱望云霓,高興得跟個跪地朝天狂拜的農(nóng)女才是。如今只為了一個血型的芝麻小問題,她竟掛他電話。她掛他電話!  



  那綾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不可置信地捂嘴瞪大眼怨自己。毀了!他要記恨了,以后恐怕連你的電話都不會接,更遑論再打來我你,除非算帳。  



  才剛這么想,電話鈴馬上在瞬間乍響起來。  



  那綾抿著嘴,任鈴聲響了九次后,才爬過去接電話,電話筒一事,只敢俏俏地應(yīng)一聲,“喂!”



  連“喂”的尾音都還沒來得及收,他馬上咆哮,“搞什么鬼?你高興時說打,不高興時說掛,你當(dāng)我是什么?蒼蠅拍子嗎?”



  那綾下意識她用抬頭塞住耳朵,電話拿離耳洞一尺遠(yuǎn),愧疚地回答,“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



  “我是AB型的事實讓你那么困擾嗎?”聲音冷漠到可把那綾的心凍僵了。  



  那綾支吾了半天,才承認(rèn),“也不是,是害怕。”他不說話,想來是被她反常的舉止氣爆了,但他還是將心中的不滿沉淀到心底。  



  那綾想取得他的諒解,只好深呼吸一下,解釋,“我從小就怕AB型的人,總拿他們沒撤。或許我該說,我從小就很崇拜AB型的同學(xué),覺得他們很有能力,想跟他們做朋友,但也許是我自己太不懂得做人,過分討好的結(jié)果,反而讓他們對我的感覺很不屑一顧,甚至認(rèn)為我是個虛有其表的多嘴婆。碰了兩三次的釘子后,我只好學(xué)著武裝自己,先去排斥這一型的人,甚至跟自己發(fā)誓絕對不交AB型的男朋友!彼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態(tài)度!拔抑皇歉闵洗惨淮味眩瑳]打算和你維持長久關(guān)系,你也還沒破誓,窮緊張什么?”



  那綾聽了他無情的話后,心頓時碎成萬片,痛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緊張地笑,最后聽起來竟有點像小老鼠在吱吱叫。好久,她穩(wěn)住氣息,啞著聲音說:“既然這樣……我想……我們還是講到這里就好!边@大概是命,天生開朗的她一碰到AB型的人注定要吃啞巴虧。“再見!



  “等一等,你在哭嗎?”



  “沒有!彼f的是實話,但也是謊話,因為她心眼里淚是不停地淌出來。  



  “那你剛才就是在笑了!  



  “也沒有。我是哭笑不得!  



  “為什么?”口氣仍是咄咄逼人。  



  “因為……你剛說的話很傷人。”



  他不語良久、最后誠懇地說:“對不起,我是被你摔的那通電話氣昏了,我其實……”



  那綾馬上接口,“你只不過說出實話罷了,不需要為說實話而道歉。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被你冷漠的氣質(zhì)所吸引,現(xiàn)在想想,我早該有所警惕的,因為你是那么典型,我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如果你當(dāng)時知道我的血型,還肯和我有牽扯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經(jīng)過這次教訓(xùn)以后,要先確定對方的血型,以免又重蹈覆轍!



  她怎能如此悲觀,卻又那么樂觀?竟能在他面前坦然地透露要找下一個男人的事?她受得了,他可完全不能包容這種可能性!叭绻氵@么做,那就表示你不是真的被對方吸引。”



  她當(dāng)然知道,囁嚅地應(yīng)了一句!翱墒潜容^保險!



  他沒來由地心浮氣躁起來!氨kU!怕死的人連保險都沒用。你以為談戀愛可以跟買車一樣,保個險就萬無一失了嗎?”



  “這樣做不好,那樣做不對,你到底要怎樣?”



  “我要收回一句話。”



  “哪一句?”



  “沒打算和你維持長久關(guān)系的那一句!



  那綾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了,但不答腔。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我只是在想,你等一下是否又要反悔,打算收回你剛才說要收回的那句話。”



  “本來的事我怎么會知道?”他答,心里卻不悅地想,女人總是愛抓把柄。  



  “那就表示其實你還沒下定決心!



  “但起碼我想試一試,沒試怎么知道行得通?”



  “你以為我是鞋子嗎?你說試就試!”



  他聽出她口氣里的堅持,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熬痛松⒘,是嗎??nbsp; 



  那綾沒答腔,她希望他能改口,給她一個確切的答覆,但是她知道他不會,因為受傷的蝎子總是會先翹起尾巴去螫人,那是天性,很難改;如同她被他的外貌所吸引一樣,即使看到死亡征兆,也甘冒被他螫的風(fēng)險。  



  出乎意料之外,他沒惱羞成怒,反而冷靜地說:“我以為你是那種鍥而不舍的人。兩個月來將近一百多通的電話都讓你退縮,今日只因為我的血型就想打退堂鼓,如果能,我要告你歧視!



  “可是你已說了,你不想維持長久的關(guān)系。”



  “那是氣極攻心的違心之論好嗎?我只能說,我這個人雖無情,但從沒摔人電話,自然恨別人摔電話。等清醒些時,想收回這一句話,你卻不給我臺階下,這一點,只能怪我自己魯莽。但是,我不解的是,兩個月來,當(dāng)你打那些電話時,你明白我并不想維持長久關(guān)系,但你還是不停地打電話進(jìn)來,為什么今日就不同了?說來說去恐怕又是我無辜的血型和你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怪。”



  那綾沒回應(yīng)他,反而更沉默!耙琅f不答是嗎?好,我的耐心只有這么多,等你想清楚后,再打電話給我好了。拜拜!”他沒掛,等著她應(yīng)聲。見她沒反應(yīng),于是他又補上一句。“再見!



  她還是不吭氣。  



  這個女人似乎知道怎么讓一只蝎子氣到患上失心瘋癥,但他還是等了!肮媚,說句話好嗎?”



  終于,姑娘開金口了,不料卻是教人失望的一句,“我想還是早散早好!



  他聞言噤聲不語,不知該生氣,還是該高興,最后他只能隱藏心里的遺憾,僵著口氣說:“說定了。我明天就換電話號碼!彼M力地擠出一句話,“再見。”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再見!



  不到一秒,傳來他放下話筒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道長而刺痛的鳴響充斥她的耳際。她發(fā)了好一陣子的呆后,突然拿起擱在矮桌上的小襪子,一手捻起針線往小兔子的眼睛繡上紅線,待一針一線地繡完后,她的眼睛也紅起來了,深夜里,不禁悄悄問自己。  



  那綾,不是說過要用盡一切辦法挽留住對方嗎?你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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