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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君 第五章

  窗外響起串串銀鈴般的笑聲,殷格放下手中的資料,抬眼望向窗外,只見桑雅和失憶在冰地上笑得東倒西歪,好像玩得十分開心。

  失憶的長發(fā)綁成兩條烏黑光滑的辮子,白色連身吊帶褲罩在紅色T恤外面,渾圓修長的雙腿在陽光下散發(fā)出青春特有的魅惑,殷格不知不覺站到窗口,出神地望著在陽光下嬉戲的年輕女孩。

  “她的確很美,不是嗎?動靜皆美,打扮成淑女時,美得令人目眩神迷;穿上輕便可愛的衣裳,又純真活潑得像個小女孩,真教人迷惑!币坏栏叽蟮娜擞扒那恼镜揭蟾癖澈蟆

  “你看她像個處女嗎?”殷格沒有轉(zhuǎn)頭看來人,他的眼光定定地落在那道嬌俏可愛的身影上。

  “唔……咳……”正在喝茶的哈拉特差點嗆到,他連忙把茶杯放到窗臺上,伸手抹抹嘴角!澳闶悄母窠(jīng)不對勁?安吉莉亞怎么會是個處女?”他朝殷格吼叫。

  “我是說——光從她的外表來判斷!币蟾襁是看也不看哈拉特一眼。

  “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哈拉特滿臉狐疑。

  “別問那么多,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就好!币蟾駛(cè)著臉白了哈拉特一眼。

  “神經(jīng)!”哈拉特隨口罵了一聲,他張大眼睛,仔細(xì)認(rèn)真地瞧著窗外那道身影。

  “嗯……”

  “怎么樣?你不是很有經(jīng)驗嗎?怎么看老半天不說話?”殷格忍不住嘲諷。

  哈拉特高大英俊,個性溫柔,出手闊綽,相當(dāng)能吸引二十歲以下的少女,因此,哈拉特曾經(jīng)遇過不少處女。他和殷格比親兄弟還親,每次一碰過處女,第二天總會神采飛揚地向殷格描述那種血淚交織的感人情景,然而,殷格每次都潑他冷水,叫他小心一點,免得惹上麻煩。

  至于殷格本人,處女他可是碰也不碰一下。他認(rèn)為和處女交往所耗費的成本太高了,不但要耐心哄她高興,還要講一堆甜言蜜語來麻醉她,等到她點頭愿意上床后,麻煩事才真正開始,不但要教她如何寬衣解帶,還要教她在床上的種種細(xì)節(jié)技巧,等到對方稍稍進(jìn)入情況時,他早已筋疲力竭。浪費那么多精力,只為博得那一刻的虛榮,殷格認(rèn)為太不劃算,因此他總是敬處女而遠(yuǎn)之,不想替自己找麻煩。

  “嗯……太遠(yuǎn)了,我拿把望遠(yuǎn)鏡來鑒定鑒定!惫刈叩綍袂埃瑥某閷现腥〕鲆话研∏傻耐h(yuǎn)鏡。

  “你在耍我!”殷格瞪他一眼。

  “不是啦,這樣看比較清楚,免得看走眼了。”哈拉特嘻皮笑臉,絲毫不把殷格的怒氣當(dāng)一回事!班拧闱魄颇请p腿,味美多汁、鮮嫩可口。喔——還有,你瞧瞧,她的臀部又圓又翹,哇,好想摸一把。天呀,她的胸部多挺啊,能吸一下不曉得有多爽,還有,她那張嬌艷欲滴的小嘴,好想咬一口……”

  “夠了!”殷格一把搶下哈拉特手中的望遠(yuǎn)鏡,火冒三丈地怒斥:“想不到你這么下流!甭犓幂p浮淫蕩的語氣形容她,殷格不由得勃然大怒。

  “咦——是你叫我鑒定她是不是處女的啊!惫匦Τ蛑蟾。

  “你還敢笑!”殷格揪住哈拉特的領(lǐng)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拔沂墙心憧此遣皇翘幣,可沒有叫你侮辱她!你以為她是人肉市場上的女奴,可以任你評頭論足、亂捏亂摸的嗎?”他恨不得立刻賞哈拉特兩拳。

  “喂,你生這么大的氣干嘛?”哈拉特興味盎然地注視著眼前這張青筋暴凸的怒容!八悄愕臍⒌艹鹑,你口口聲聲說要復(fù)仇,我嘴巴使使壞,講話侮辱她,也算替你報一點小仇,你不是該感激我嗎?怎么反而生這么大的氣呢?真是奇怪喔。”他促狹地眨眨眼。

  “復(fù)不復(fù)仇是我的事,要是你敢再講一句侮辱她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殷格甩掉抓住哈拉特領(lǐng)口的手,拋下警告意味濃厚的一句。

  哈拉特拍拍被殷格拉皺的絲質(zhì)襯衫,若無其事地坐到長沙發(fā)上!坝袝r候光憑外表判斷是不準(zhǔn)的!彼央p腳擱到茶幾上,氣定神閑地道。

  “你羅唆夠了沒?我只想知道你覺得她是不是處女!”殷格坐回書桌前,沒好氣地大吼。

  “嗯……”哈拉特摸摸下巴,沉吟一會!叭绻也恢浪恼鎸嵣矸,光從她天使般的臉孔和姿態(tài)來看,極可能會誤以為她是個處女——”

  “真的?”殷格心口涼了一半。

  “不過,很多事情光憑外表判斷很容易出錯,像她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惫赝蟾瘢趟{(lán)雙眸又掠過一絲邪肆頑皮的神采。“其實,要知道她是不是處女很簡單啊——”

  “你給我閉嘴!”殷格冷冷地瞪著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說可以叫婦產(chǎn)科醫(yī)師來檢查!惫卮侏M一笑。

  “這樣一來,我們亞納遜家的面子要往哪邊擺?”殷格氣得臉色發(fā)青。

  “怕沒面子?那就只好用最原始、最省事,而且也是最不為人知的方法了!

  “我才不做那種事!币蟾駸┰甑卣酒饋。

  “喔!我怎么忘了你從不碰處女呢?”哈拉特裝模作樣地擰擰眉!安贿^,安吉莉亞又不是處女,像她這種女人床上功夫一定很好,搞不好會把你伺候得比神仙還快活!

  “我才懶得碰她!币蟾襁咍獠竭呥馈

  “其實,還有個很好的方法!惫氐谋添恋孟裎缫剐浅。

  “什么辦法?”殷格好奇地回頭。

  “嗯……嗯……”哈拉特清清喉嚨,坐正身子!靶〉芪覟榱藞蟠鹉阒赜弥,愿意冒著被傳染愛滋病的危險,代替你檢查她……”

  “你給我閉嘴!”殷格勃然大怒,一腳踢翻哈拉特面前的茶幾。“你當(dāng)她是什么?她不是妓女,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玩物,她是個人,你最好給我放尊重點!”他忍不住大吼。

  “喔……”殷格愈火爆,哈拉特心里愈興奮,他隱隱覺得好戲即將上場,一向不鬧緋聞的殷格,此次恐怕難逃領(lǐng)銜主演的命運!澳銖那昂孟癫皇沁@么講的哦。”

  “我要怎么講都不關(guān)你的事,總之,不準(zhǔn)你再講一句有損她名譽的話!币蟾褚荒橁幥绮欢ǖ氐馈

  哈拉特聳聳肩,一臉無辜。“殷格……”

  這時,門口傳來一記嬌怯的低喚。

  “你——”殷格急忙轉(zhuǎn)頭一看!澳闶裁磿r候進(jìn)來的?”他緊張地問。

  要是她聽到剛才的對話,肯定會得寸進(jìn)尺。

  “沒有啊,我剛進(jìn)來。”失憶轉(zhuǎn)轉(zhuǎn)黝黑的瞳眸,一臉純真。

  “喔——”殷格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的臉隨之籠上一層寒霜。“你來書房做什么?我不是告訴過你,除非我找你,否則不準(zhǔn)你接近我嗎?你到底把我的話聽進(jìn)去沒有?”他冷冷瞪著她。

  “我只是想向你道謝而已嘛!彼械臒崆榈讼聛恚念^感到無限委屈,昨夜他還那么溫柔,僅僅一夜之隔而已,他怎又恢復(fù)原先冷酷的面貌?她原以為她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經(jīng)過昨夜之后,已經(jīng)完全不同,想不到……

  “謝什么?”他的聲音冷酷無情,她的心都被他割傷了。

  “昨夜……”想起昨夜的溫存,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不禁浮現(xiàn)兩抹嫣紅!白蛞勾蟮?fù)u得那么厲害,多謝你一直抱著我,不然,我一定會嚇得睡不著……”懷春少女總是特別溫柔多情,她很快就原諒殷格的冷漠與無情。

  殷格一聽,英俊粗獷的臉孔不禁漲紅了。

  “昨晚你——”哈拉特驚得站起來。

  “還有……”失億害羞地打斷哈拉特的話,靦腆地說:“謝謝你幫我穿睡衣,不然,光著身子睡覺一定會著涼的。”

  “殷格,你昨晚——”哈拉特張大嘴巴,震驚地瞪著滿臉尷尬的殷格。

  “閉上你的大嘴巴!”殷格朝哈拉特吼道。

  哈拉特看看惱羞成怒的殷格,又看看青春洋溢、嬌羞動人的她,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看好戲的詭笑。

  “你可以出去了。”殷格轉(zhuǎn)身坐回書桌前,看也不看她一眼。

  失憶抿抿唇,低頭看看手中的畫,鼓足勇氣走向前去。

  “我叫你滾!”殷格以眼角余光瞄見她走近,忍不住轉(zhuǎn)過頭來朝她大吼。

  上帝,救救他吧,他的心全被她弄亂了。

  “殷格,你太過分了!”哈拉特替她打抱不平。

  眼見這么個嬌美柔弱的女孩受到粗暴的待遇,任何男人都會心痛,何況是一向憐香惜玉的哈拉特。

  “沒你的事!”殷格冷眼瞪了哈拉特一眼。

  “你——”哈拉特掄起拳頭,忍不住想修理殷格。

  “先生,沒關(guān)系,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笔洔厝岬剡M(jìn)哈拉特說道。

  “我叫作哈拉特!惫剡B忙介紹自己的名字。

  “噢,原來你就是哈拉特,桑雅經(jīng)常提到你。”失憶朝哈拉特微微一笑。

  “我經(jīng)常來冰原,和桑雅一家人都很熟。”她的微笑嬌如五月初綻的玫瑰,哈拉特的心都要融化了。

  “桑雅說你又高又俊,果然如此!

  “桑雅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見他們倆有說有笑,殷格心里極不是滋味,他又氣又妒,恨不得馬上把哈拉特丟到窗外去。

  “安吉莉亞,你給我過來!”殷格朝她吼道。

  “我不是安吉莉亞。”她嘟嘟紅唇,委屈地走向他。

  “你這么愛勾引男人,不是安吉莉亞是誰?”殷格面露鄙夷之色!澳愎灰,見一個就勾引一個!

  失憶噘著紅唇,楚楚可憐地凝著他。

  她不想辯解,她知道她愈辯,他就愈生氣、愈想羞辱她。

  見她不接口,殷格不好繼續(xù)在同一個問題上打轉(zhuǎn),便轉(zhuǎn)而挑剔其他方面。

  “還有,請你為我們亞納遜家留點顏面好嗎?”

  “我做了什么事?”失憶委屈地問。

  “你做了什么?哼,果然是個無情無義的婊子。”

  “我……”她忍住眸中的淚水,欲語還休。

  算了,倘若他這么罵她,心里會舒服些,就讓他罵吧。

  “費加才去世不到三個月,你是他的遺孀,請你稍微表示一點敬意,不要成天笑嘻嘻的,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告你迫不及待想分遺產(chǎn)似的,真教人受不了。”

  失憶依舊抿緊唇不回答。

  “好了,沒事你可以滾了!币蟾駞拹旱?fù)]揮手。

  “殷格,你太過分了!”哈拉特狠狠地槌桌面幾記。“她根本記不得自己做過的事!”

  “記不得就能一筆勾銷嗎?”殷格也槌桌面一記,怒氣沖天地站起來。

  兩個年紀(jì)相仿、外形不相上下的男人隔著桌面對峙,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百M加不是你的弟弟,你當(dāng)然可以置身事外,輕易地原諒她,好博得仁慈、寬容、和善的虛名!”

  “可惡,你明明知道我把費加當(dāng)成自己的弟弟——”哈拉特氣得臉都綠了!拔耶(dāng)然恨安吉莉亞,我對她的恨并不亞于你,當(dāng)我知道她謀殺了費加時,我還想親自飛到美國制裁她!是誰阻止了我?是你,你說要好好修理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和你同樣恨她,因此毫不猶豫地舉雙手贊成你的計劃。”

  “但是,你一看到她頭就昏了。”殷格毫不客氣地罵道。

  槌了桌面一記后,他又續(xù)道:“你愛費加沒錯,然而你畢竟不是他的親兄弟,因此你無法體會我的痛苦。當(dāng)費加任性行事時,你可以超然地面對,理性的用一大堆道理開導(dǎo)他,我卻必須用強硬的手段來制止他,避免他鑄下更多的錯誤。因此,在他心里我是個苛刻無情的人,而你,總成了可親可近的大善人!彼姆尉阃吹卮蠛稹

  “是你太專制了!你不該要費加遵照你的意愿來過活,他有他的想法——”

  “他是依照他的想法來過活了,結(jié)果呢?只有兩年,他就遭人謀算,客死異鄉(xiāng)。”殷格的眉連成一線,他轉(zhuǎn)而望向早已滿臉淚痕的失憶,藍(lán)眸揚起火紅的怒火。“你這個殺人魔鬼,我非把你碎尸萬段不可——”他轉(zhuǎn)身就要捉她。

  “安吉莉亞,快走!”哈拉特沖到殷格和她之間,擋住失去控制的殷格。

  而失憶非但不逃,還朝他們靠了過去。

  “殷格,我真的不是她……”見殷格一臉狂亂,她的心好痛、好不舍,她好想抱著他,好好安慰他。

  “你瘋了,現(xiàn)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哈拉特著急地大叫。“快走!”

  難道連她也瘋了?!

  失憶望望一臉緊張的哈拉特,又望望殺氣騰騰的殷格,她猶豫了半晌,咬咬唇,把手里的畫紙塞到殷格手中,然后掩著臉哭著跑出書房。

  “你對付一個什么都記不得的女人,有什么意義?”哈拉特放開緊鉗住殷格的手。

  殷格頹然坐回椅子中,塞在雙臂中的畫紙散開來,零落地散了一地。

  哈拉特好奇地低下頭——

  “上帝,殷格,這些全是你的畫像!惫?fù)炱鹌渲幸粡,認(rèn)真地看了又看!鞍布騺啎嫯嫞科婀,引恩的報告中沒提到她上過藝術(shù)課程啊。更奇怪的是,她的素描功力可不是普通畫家所能達(dá)到的,看她運筆的技巧,倘若沒有十年的練習(xí),根本達(dá)不到這種境界。”他嘖嘖稱奇。

  “也許別人的魂附到她身上去了!币蟾裼秒p手蒙住臉,不想多說。

  哈拉特抬眼看看窗外,綁著兩只發(fā)辮的她正站在外面,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書房。

  “我出去一下。”哈拉特拿著畫紙跑出去。

  殷格依舊把臉埋在掌心中。

  “安吉莉亞。”哈拉特走到她身旁。

  “剛才謝謝你。”失憶仰起臉看向他,輕聲道謝。

  “別怪他,費加不但是他唯一的兄弟,還是他身兼父母雙職、辛苦拉把長大的,失去費加,他當(dāng)然無法接受!惫貒@了口氣。

  “殷格是孤兒?”失憶的心又痛了一下。

  “嗯,他的父母很早便出船難死了,當(dāng)時殷格只有十六歲,費加也才八歲而已。由于亞納遜家族產(chǎn)業(yè)龐大,不少親戚和有心人士見他們兩兄弟年幼可欺,意圖染指亞納遜家的財產(chǎn)。

  為了捍衛(wèi)家園和產(chǎn)業(yè),殷格一邊念書一邊整頓亞納遜企業(yè),同時又肩負(fù)起教育幼弟的責(zé)任,日子過得相當(dāng)艱苦。你知道,艱辛惡劣的環(huán)境最能磨練一個人的心性,再加上殷格天生剽悍,永不服輸;因此,他變成一個誰都打不倒的強者。不過,費加的個性就完全不同了……”

  哈拉特停頓下來,費加已死,再議論他也沒有用。

  “費加是個怎么樣的人?”失憶忍不住問道,“你們都說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

  “費加嘛……”哈拉特沉吟道!霸撛趺葱稳菟?唉——你看殷格有多強,費加就有多弱。”

  “弱?他常生病嗎?”

  “不,不是身體方面,是意志力太薄弱!惫?fù)u首嘆氣!百M加天性十分善良,他對人絲毫沒有戒心,很容易受有心人利用。”

  “果然和殷格有天壤之別。”失憶驚嘆。

  “而且,費加從小就生活在富裕的環(huán)境里,因此養(yǎng)成貪好享樂、揮金如土的習(xí)性,說明白點,費加就像個只會追逐聲色享受的紈绔子弟,除了吃喝玩樂,其他的一概不會。”

  “喔?”

  “他嫌冰島大小、太單調(diào),吵著要到美國念書。殷格原本不肯,費加求我?guī)退握f殷格,我當(dāng)時認(rèn)為年輕人出國念書可以多見見世面、增長見聞及知識,便勸殷格讓費加去美國,殷格最后終于答應(yīng)了。

  誰知,費加畢業(yè)后竟然不肯回國,成天和一群游手好閑的男女鬼混,好萊塢生活紙醉金迷、五光十色,費加樂不思蜀,銀子大把大把地砸,一天花掉上萬美金是常有的事!

  “天!他的確是個超級紈绔子弟。”失憶不禁咋舌。

  “后來,殷格忍無可忍,只好跑到加州找費加,想把他捉回冰島來?墒牵M加已經(jīng)長大了,他不再是個沒有主見的少年,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二十二歲,不管殷格說什么,他一概不聽。

  總之,那次見面,他們兄弟有了很劇烈的爭執(zhí),殷格那么愛費加,無論費加多不聽話,殷格都不會放棄費加?墒悄且淮危M加說了不該說的話,傷透殷格的心!

  “費加說了什么?”失憶急急追問。

  “費加真不懂事,他竟然說殷格想害死他,獨吞亞納遜家所有財產(chǎn)!

  “他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哈拉特苦笑!澳阒酪蟾竦淖嫦染褪且磺Ф嗄昵鞍l(fā)現(xiàn)冰島的挪威酋長嗎?”

  失憶點點頭。

  “殷格的名字就是以這位偉大先祖的名字來命名,同時,殷格的血液中也遺傳了最多古維京人的基因。古維京人驍勇善戰(zhàn),身手敏捷,是世界上最具勇士精神的人種。

  在遠(yuǎn)古時期,每產(chǎn)下一個男嬰,維京父母就會把剛出生的嬰兒丟到冰天雪地中,聽聽嬰兒的哭聲是否嘹亮,如果哭聲響亮雄壯,就表示嬰兒身強體壯,長大后必定是個勇士;如果哭聲太小,就表示嬰兒身體孱弱,這種嬰兒就會被丟棄在冰雪中,任他自生自滅!

  “天啊,好殘忍喔。”失憶捂住臉,驚駭萬分!半y道殷格對費加也……”

  “殷格使用的方式比古維京人溫和多了,何況當(dāng)時費加已是個孩子,不是嬰兒!惫剡B忙解釋!八贿^把費加放到亞納遜冰原中某個定點,目的是要訓(xùn)練費加的膽識和求生能力,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探望費加,他怕費加會冷死在冰原上。想不到費加竟然以此作為傷害殷格的藉口,實在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惫貍牡?fù)u頭。

  “所以自從那次之后,他們兄弟就不曾再見過面?”失憶斂眉低問。

  可憐的殷格!

  “嗯,殷格的心幾乎碎了,他回到冰島后,就把亞納遜家的產(chǎn)業(yè)分成兩份。他仍然代替費加管理另一份產(chǎn)業(yè)的運作,不過,所有利潤和盈收都交由費加的律師處理。

  這兩年來,殷格只是默默關(guān)心費加的情形,并不加以干涉,也不曾再和費加通過電話。而費加——唉,他似乎忘記自己還有個哥哥,不但結(jié)婚沒有通知殷格,連照片也沒寄回來,他結(jié)婚的訊息還是透過律師告訴殷格的,你說,殷格如何不傷心?”

  “這么說,費加的律師極可能看過我——安吉莉亞了!”失憶靈光一閃。

  “他的確看過你!

  “那么,他就可以分辨出我是否就是安吉莉亞羅?”

  “他本來可以。”

  “本來可以?你的意思是——”失憶愕然,難道——

  “他也在這次空難中喪生了!

  “引恩!”她曾聽過殷格提起。

  “沒錯,引恩就是費加的律師。當(dāng)時,引恩是殷格為費加挑選的律師,他是全冰島最優(yōu)秀的法學(xué)專家!

  “可是,他卻死了!”失憶捂住雙頰,哀痛地說。

  “很可惜,一個前途大好的青年——唉……”

  “安吉莉亞的父母呢?你能不能把安吉莉亞的父母找來冰島,讓他們指認(rèn)我是不是她?”失憶抓住哈拉特的手臂哀求。

  “你的父母很早就離異了,你因為缺乏健康的家庭所以才誤入歧途,四處流浪!惫夭蝗绦陌阉胁还獠实臍v史都講出來。

  “哈拉特……你也認(rèn)定我就是安吉莉亞,對不對?”她絕望地問。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你手上戴著亞納遜家的銅鐲,來自舊金山,年紀(jì)又在二十二歲左右——唉!”

  “我不要當(dāng)安吉莉亞!”淚痕未干,新淚又下,美麗的臉孔布滿傷心欲絕的風(fēng)雨。

  “在你尚未恢復(fù)記憶之前,殷格不會傷害你的!惫匾娝蕹蓽I人兒,忍不住摟住她的肩膀安慰。

  “他有時候很兇,有時候又很……溫柔。”淌淚的臉孔浮上兩抹嫣紅。

  “對,殷格的個性就是這樣。”哈拉特發(fā)覺事情愈來愈有趣了,也許這也算是整個不幸事件中,唯一值得期待的發(fā)展。“他的性情就跟冰島的地理特特質(zhì)一樣,外表是冰,內(nèi)在是火。不明白的人以為他冰冷寡情,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為人深情,而且用情專一,只不過他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愛人,因此,被愛的人并不容易了解!

  “就像費加一樣!笔浫嗳嘌劬Α

  “對。”

  “也許他們兄弟倆都不懂得溝通,又欠缺溝通的橋梁,才會造成遺憾!

  “對!惫貙@個性情溫柔的美人兒愈來愈欣賞了,連他都忍不住要懷疑她不是安吉莉亞了!皩α,這畫是你畫的?”他揚揚手中的素描。

  “嗯。”失憶頷首。

  “你記得自己學(xué)畫的情形嗎?”

  失憶落寞地?fù)u搖頭,“我什么都記不起來!

  “沒關(guān)系,你慢慢想!惫匕参康溃粗难劬,嘴角浮上抹靦腆的笑!拔以谙,你有空的時候可不可以也幫我畫一幅素描?我有收集自己畫像的習(xí)慣,但是,我家里那些畫都沒有你畫得好。”

  “好啊。”失憶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她看得出哈拉特是真心對她好。“不過,如果讓我摸摸你的臉孔,我會畫得更好!币幌肫鹨蟾癫蛔屗槪秃檬。

  “沒問題,你現(xiàn)在就可以摸!惫叵膊蛔詣佟

  “好——”失憶舉起修長美麗的十指,游走在他極具個性又不失溫柔的臉龐!斑祝S京人的骨架好像不太一樣,摸起來怪怪的……”

  “是嗎?你們東方人就多正常?我來摸摸看——”

  就這樣,失憶和哈拉特互相摸著彼此的臉孔,兩人邊摸邊批評對方,又笑又鬧。

  站在書房內(nèi)的殷格愈看愈生氣,愈看愈眼紅。

  他多么希望和她嬉戲成一團(tuán)的男人是他自己。

  兩人鬧了許久還不停止,殷格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哈拉特,你給我回來!”他朝窗外大吼,如荒野獅吼的聲音響遍寂靜的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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