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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大色狼 第三章

  會住在這種地方的人,一定有兩個特征--錢多到?jīng)]處花,而且很孤僻。林恩琪打量著這棟建地少說有八十多坪的別墅,心里想。

  首先,這里距離最近的城鎮(zhèn),少說有二十分鐘車程,陸儀妃說她會在那里找地方住下。放眼望去,只有綿延的海岸線,開著車子要許久才會出現(xiàn)一兩棟看來也是所費不貲、風(fēng)格獨具的別墅。

  這屋子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并不溫馨。

  大量的玻璃建材,尤其是面海的方向,一進到大門就是樓中樓的格局,當(dāng)中有兩大面墻全是強化玻璃,建材和家具大致上只有黑、灰、白三種顏色。

  隨著恩琪到美國來的人分別幫她把行囊整理好,就全都離開了,原來還打算留下來照顧她的陸儀妃也被隔海而來的電話傳召離去,因此現(xiàn)在偌大的大廳里只有她一個人。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是淡藍(lán)中泛著橙光和紫霞,大概再過一會兒就要日落,客廳又一點人氣都沒有,讓她覺得有點孤獨。

  做啥搞得那么神秘?她心里嘀咕道,不明白大叔要她千里迢迢到這鬼地方來做什么?還不準(zhǔn)妃姨跟著。

  「從今天開始,」突然出現(xiàn)的男聲令恩琪嚇得從沙發(fā)上彈跳而起。「妳將要在這里受訓(xùn)三個月,而我是妳的教練兼導(dǎo)師,妳必須聽我的。」朱璽雅雙手抱胸,一派閑適地倚在樓梯處。

  林恩琪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睨著他。

  「忽然出聲,你想嚇?biāo)廊税。俊乖瓉磉@冰塊男不只面無表情,走路還像幽靈一樣!高有,我為何要接受什么鬼訓(xùn)練?我才不要你當(dāng)導(dǎo)師!

  要她聽他的?門都沒有!

  朱璽雅表情沒變。

  「妳以為我喜歡教一個頑劣又幼稚的學(xué)生?妳可以選擇不接受,現(xiàn)在就離開這棟房子。不過我要告訴妳,離這里最近的民宅走路得花半個小時,而這條沿海道路平日沒什么人會經(jīng)過。」

  誰是頑劣的學(xué)生?林恩琪好看的五官又扭成了小無賴似的表情,未了她想到什么似的,得意地笑道:「拜托,我又不是笨蛋!勾糇硬艜约涸谕饷嬗米叩模∷粫螂娫拞?

  陸儀妃和宣傳都跟著她到美國來了,而且儀妃說她會在附近找房子住。林恩琪開始翻著包包,想找出她的手機。

  可是翻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包包,恩琪緊張地發(fā)現(xiàn)陸儀妃似乎忘了將手機留給她。

  那總有市內(nèi)電話吧?問題是,用美國的市話打臺灣的手機,而臺灣的手機現(xiàn)在又在美國……哎呀!好復(fù)雜,林恩琪搔了搔頭,眉頭打了兩三個結(jié)。

  朱璽雅嘴角又勾起一抹疑似笑意的弧度。

  「妳不是笨蛋,然后呢?」他當(dāng)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真是笨蛋。

  「我……」林恩琪不想認(rèn)輸,眼睛四處飄了飄,最后直接耍賴似地往沙發(fā)上一坐,「我不管,我不想你當(dāng)我的教練,你也不可以把我趕出去!顾退蕾囋谶@里,看他能拿她怎么辦?哼!

  林恩琪得意地把下巴抬高。

  「好,我知道了!怪飙t雅沒有氣憤或其他情緒,而是走向衣架,拿起自己的外套一穿,就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林恩琪奇怪地看著他的動作。

  「回家!顾^也不回地說。

  回家?這里不就是他家?林恩琪急忙站了起來,追上去。

  「那我呢?」看樣子房子里好像沒有其他人了。陸儀妃方才要她自己小心門戶時,她還沒想到這問題,現(xiàn)在卻緊張了起來。

  朱璽雅在大門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神情似笑非笑。

  「我怎么知道?」他聳肩,「屋子里應(yīng)該還有食物夠妳吃個幾天,大概每一個禮拜會有鐘點傭人來打掃……」朱璽雅頓了頓,「噢,昨天剛打掃過,所以要再一個禮拜以后才會有人到這里來,當(dāng)然,妳也可以離開這里,不過我聽說離這里最近的幾棟房子的屋主,一個正好出國去,而另一個是養(yǎng)了十幾只杜賓犬、對東方人相當(dāng)感冒的德國佬。不過如果妳再多走幾個小時,可能會到達附近的城鎮(zhèn)!骨疤崾侨绻业玫铰返脑挕

  他是什么意思?林恩琪腦袋一團混亂。

  「你要把我丟在這里?」在這種鳥不生蛋、毫無人煙的鬼地方?在太陽已經(jīng)開始沉到海平面底下的這時候?

  雖然頭上還有屋頂,四面也圍了墻壁,可是因為玻璃占了大部分……林恩琪簡直不敢想象,入夜后一個人待在這間屋子有多恐怖!

  「我到這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訓(xùn)練妳,現(xiàn)在妳不需要我,那么我待著也沒意思!怪飙t雅說得像事不千己,林恩琪很肯定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

  她臉頰抽動了兩下,死都不想向朱璽雅妥協(xié)。

  「沒事的話,我走了!拐f罷打開門,海風(fēng)撲面而來。

  林恩琪很快地黏了上去,但朱璽雅的長腿顯然比她兩條小短腿來得有效率多了。

  「妳不用送我,進屋里去吧!門窗記得鎖好,聽說宵小最愛挑這種遺世獨立又格局闊綽的房子下手。」朱璽雅故意不說明,因為屋主的怪僻,這棟房子的安全系統(tǒng)幾乎就像好萊塢電影里會出現(xiàn)的場景那般神奇,最好的證明就是去年這附近宵小猖獗之時,唯獨這里沒有被入侵。

  林恩琪簡直咬牙切齒起來。

  誰要送他啊?林恩琪其實是打著賴皮的主意,直接鉆到他車子里,反正一皮天下無難事,這是她的座右銘。

  不過當(dāng)她見到朱璽雅的代步工具時,嘴巴張得老大,眼睛也快凸出來了。

  這……這……這是在演西部片嗎?

  一匹駿馬,黑色高大的駿馬。恩琪這才注意到朱璽雅腳下穿著馬靴。

  不是車子,她要怎么鉆?拉著馬尾一路跟著跑嗎?

  「喂!」林恩琪只得喊住他,朱璽雅則早已瀟灑俐落地上了馬背。

  那動作真是帥到?jīng)]話說,英姿颯爽中還帶有一股貴族般的氣勢。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欣賞他上馬動作的時候。

  朱璽雅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想,每個人都有名字!顾p聲說道。

  「朱先生,」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雖然她真的很想在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踩兩腳,林恩琪還是露出了諂媚的笑臉,「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一程?」

  朱璽雅沉默了半晌,才慢條斯理地拍了拍馬背,「黑夜不喜歡我以外的人坐在牠背上。」

  坐騎和主人一樣孤僻又難搞!林恩琪在心里啐道,臉上卻露出個只有在古裝劇里拍馬屁的小人才會有的涎笑。

  「別這么說嘛!我看我和黑兄滿投緣的,」說罷,還走近黑夜兩步,半路認(rèn)親似地想摸摸馬頭,「你說是不是。亢谛。」

  黑夜甩開頭,腳下移了幾步,側(cè)身對著林恩琪。

  厚!真是有夠跩的馬耶!林恩琪幾乎要扠腰頓足了。

  朱璽雅看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忽然有股大笑的沖動,不過他很輕易地隱忍了下來。

  「看來黑夜不喜歡妳,妳還是快進去吧,我會讓妳的經(jīng)紀(jì)人在結(jié)束紐約的任務(wù)后立刻來接妳。」

  「紐約?」林恩琪眼睛又瞪大了,「妃姨何時去了紐約?」那不是在美國的另一邊?

  「她沒和妳說嗎?」朱璽雅嘴角又勾起可疑的弧度,「她在幫妳安頓好之后就立刻上了飛機,叔叔臨時要她到紐約辦一件事!龟憙x妃其實只是去了洛杉磯。江任川憑著在美國廣闊的人脈,隔海安排了一切專輯制作需要的錄音室和設(shè)備,只等陸儀妃到LA做最后確認(rèn)。

  「怎么可能?」看冰塊男的臉不像在唬弄她……可是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表情了,「那她要多久才會回來?」眼底開始升起悲戚的神色。

  朱璽雅聳聳肩,「不曉得,可能一個禮拜,也可能更久!故聦嵣希灰獌商斓臅r間。

  不會吧!林恩琪突然有種想抱頭痛哭的沖動。

  這么說,她現(xiàn)在簡直就是個流落異鄉(xiāng)、任人欺陵的小孤兒了?

  朱璽雅很難得有忍笑忍到這么痛苦的時候。

  哈哈……這丫頭真的太好玩了!

  就算她怎么極力掩飾,還是藏不住心里究竟是晴天還是雨天,而她現(xiàn)在的表情就像突來一陣青天霹靂、接著刮風(fēng)、打雷、下大雨。

  「快進去吧!天要暗了。」他對著黑夜踢了踢腿,黑夜緩步走向整座別墅面向臨海公路的大門。

  對啊!天要暗了!林恩琪回過神,夕陽在海面上映照出波光萬頃,但她根本沒心情欣賞,連忙沖上前擋住黑夜的去路。

  幸好朱璽雅只讓黑夜以散步般的速度移動,否則林恩琪這動作篙直教人捏一把冷汗。馬畢竟跟車子不同,不可以說煞車就煞車,而且有些馬很容易受到驚嚇,他一定得找機會糾正她這種莽撞的舉動。

  朱璽雅沒發(fā)現(xiàn),他竟然開始對這個他認(rèn)為沒教養(yǎng)又幼稚的女孩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責(zé)任感,這對于待人冷漠疏離的他而言,實在是一個詭異的變化。

  看朱璽雅擰起眉頭的神情,林恩琪以為他感到不耐煩了,心里忽然覺得有點委屈。

  她現(xiàn)在不是在臺灣,而是一個人無依無靠地在異地、在一個方圓十里內(nèi)都不知有沒有人煙的鬼地方。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她忍不住輕輕咬住下唇,眼眶也漸漸泛紅了。

  她真的會怕,雖然還是很討厭朱璽雅,可是害怕的感覺明顯壓過了對他討厭的感覺。

  朱璽雅想捉弄她的心情忽然消失無蹤,而她紅了眼眶的神情讓他想起那日在江任川休息室時,她聽到自己的作品被剽竊時的模樣。

  他了解那種悲憤與無助,然而發(fā)生在她身上,卻讓他突然感覺她好弱小、好可憐,像現(xiàn)在也是,那種胸口突然揪緊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朱璽雅下了馬背,走到她面前。

  「理由呢?」他聽到自己仍然平板的聲音。

  多余的同情幫不了她,他這么對自己解釋這樣不近人情的逼迫,因為無論如何他得降服她,才能幫她。

  林恩琪抬起頭,有些氣憤、不甘,卻又難忍害怕、無助與委屈的心酸。

  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忍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嬌斥。

  聽他的就聽他的,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她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嘴巴翹得半天高,用力眨了眨濕熱的眼眶,不讓這個冷血的冰塊男看出她的懦弱。

  「請你當(dāng)我的教練。」這樣總行了吧?

  「然后呢?」朱璽雅垂下眼瞼,那一刻他的眼離不開她的嬌顏。她憤怒、軟弱,卻高傲的神情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他卻得逼自己移開視線,才能以平常冷漠的語氣與她應(yīng)對。

  林恩琪氣鼓了腮幫子,瞪向望著海面的朱璽雅。

  冷血男!大冰塊!她在心里罵道。

  「嗯?」朱璽雅瞥了她一眼,催促似地等著她的回應(yīng),見她眼里又出現(xiàn)那抹小男生般倔強的神氣和光彩,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哭,他想,卻注意到心里有些感覺變了樣。

  這丫頭很幼稚、很無賴,沒有一點矜持,卻又不是那種野丫頭般的憨直、而是頑童似的調(diào)皮搗蛋,而且擺明了是個被寵壞的小女生。

  可是他現(xiàn)在竟然覺得這樣的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惹人討厭。

  甚至還有一點……惹人憐愛。

  「我會聽你的啦!」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林恩琪在心底忿忿地補了一句。

  沒關(guān)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悲戚的情緒一下子被頑皮的天性取而代之。

  既然他這么堅持要當(dāng)她的教練,那她這個學(xué)生就只好搬出整人十大賤招,來「孝敬」一下她未來的老師啰!

  沒注意到林恩琪忽然賊笑的表情,朱璽雅淡淡一笑,不再拿冰冷的一面對待恩琪。

  「走吧!回去洗個澡,吃晚飯了!蛊鋵嵥緛砭蜎]打算走,餐廳里老早準(zhǔn)備了晚餐呢!

  「喔!」原來已經(jīng)變身成小惡魔的林恩琪,一時間無法適應(yīng)這么溫柔的朱璽雅,有些傻愣著,好半天才呆呆地跟上朱璽雅走回別墅的腳步。

  朱璽雅本來就不是個會讓女士走在自己身后的人,他回過頭,臉上那層冰霜不自覺地融化了,溫柔得讓人心醉。

  「來。」他把手伸向她。

  林恩琪望著他的微笑,好半天無法回神。

  他的笑臉襯著落日的余暉,看起來……

  好美!

  紅霞飛上了她的雙頰,恩琪避開和他的眼神交會,將手放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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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恩琪在美國接受訓(xùn)練的第一個早晨。

  當(dāng)?shù)貢r間七點整,因為近日氣候微陰的關(guān)系,天還蒙蒙亮,恩琪房里的鬧鐘卻已經(jīng)響了起來。

  鈴鈴鈴!音量之大,連睡死的人都會被吵醒,恩琪皺了皺眉,咕噥了兩聲。

  她昨天明明沒調(diào)鬧鐘,事實上她從來不使用鬧鐘,每天都是陸儀妃死命地把她從被窩里擋起來的。

  所以她是在作夢吧!林恩琪翻過身,將被子蒙住頭,繼續(xù)睡。

  鬧鐘就這樣響了三分鐘,任何一個正常人的耳膜都會受不了,可是林恩琪就是有辦法睡到打呼。

  房門輕輕地被打開了,朱璽雅穿戴整齊,面無表情地倚在門邊。

  「五、四、三……」抬起右手看著腕表,一邊倒數(shù),「二、一!

  鬧鐘戛然而止,被窩里的睡顏露出滿足的微笑。

  乖,真識相,別再吵她了。

  喀啦、喀啦……床板下突然出現(xiàn)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迷迷糊糊的恩琪還以為是夢里出現(xiàn)的幻覺,畢竟她躺在床上,床又沒裝輪子,怎么可能會移動?

  是的,她感覺到床鋪在移動,不過這只是在作夢。

  緊接著,「砰」地一聲,林恩琪來不及反應(yīng),下一刻她就連人帶被地彈到水池里了。

  房間里為什么會有水池呢?林恩琪原來并不覺得奇怪,老實說她昨天在參觀這棟房子時,還真對這棟房子的設(shè)計師佩服得五體投地。整棟別墅巧妙地運用了玻璃、光線、水,還有水生及耐旱植物的特性,建構(gòu)出充滿魔幻與未來感的設(shè)計風(fēng)格。

  而許多旅館房間內(nèi)也有戲水池或浴池,昨天她還覺得很浪漫,房間的燈光和水池交織出柔美綺麗的波光蕩漾,可是這一刻她簡直恨死設(shè)計這棟房子的人了!

  尖叫聲和著水聲,林恩琪喝了好幾口水,才摸到水池邊緣,睡意霎時全飛到九霄云外,狼狽無比地爬上地板。

  又濕、又冷,鼻子又被嗆得好難受,林恩琪接著瞪大眼,看著床鋪慢慢地移動回原位。

  這是哪門子的鬼床?它明明沒裝輪子啊!恩琪最先想到的是這個。

  門邊的朱璽雅終于出聲喚回她的注意力。

  「從今天起,準(zhǔn)時七點起床,如果賴床,后果就像剛剛那樣。給妳十五分鐘換衣服、整理儀容,我在樓下等妳!菇又D(zhuǎn)身,當(dāng)然還不忘帶上房門。

  「你……」

  這個冰塊男還真的當(dāng)他自己是什么魔鬼教練了嗎?林恩琪氣呼呼地想,對著門板扮了個鬼臉,接著很快地又想到床為什么會移動的問題。

  她馬上將對朱璽雅的不爽拋在腦后,也忘了自己渾身濕得像只落水狗,小碎步地跑到床鋪邊蹲下。

  好奇怪,沒有輪子怎么會跑?這真是太神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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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柔的樂音在晨間流動,開始時只是反復(fù)幾個簡單的旋律,緊接著同樣的旋律中出現(xiàn)了錯綜復(fù)雜的變化,竟也組合成回然不同的感受,就像是旭日破云而出,曉光由灰白慢慢轉(zhuǎn)變成七彩般的眩目。

  踩著階梯來到一樓,便可以看到用玻璃隔出了幾個不到一公尺平方的小方格,每個隔間種著一株室內(nèi)植物,泥土表面平鋪著白色石子,灑水裝置會定時替屋內(nèi)植物澆水。這些小隔間互相交錯地排列,代替死板板的墻壁,將大廳和餐廳區(qū)分開來。

  首先吸引恩琪注意力的是桌上的食物,對她而言食物為何會出現(xiàn)一點都不重要,她甚至也沒想過朱璽雅哪來的本事,變出一大桌看來就很豐富的早餐,食物的香味讓她流口水都來不及了。

  很快地在餐桌前坐定,一手拿起蘋咬了一口,另一手抓了放在籃子里的面包,一點吃相也沒有地大啖了起來。

  真不錯,吃個早餐還有音樂伴奏,一旁的玻璃墻外則是鵝黃、淡橙、水藍(lán)與薄紫交替變化的天空,還有在晨光中蘇醒的大海,真是視覺、聽覺和味覺的三重享受!林恩琪把蘋果咬得「喀滋、喀滋」響,在偌大的飯廳里聽來,格外響亮。

  不過,朱璽雅那冰塊男跑到哪里去了?林恩琪忽然想到,這個家伙一早跑到她房里看她落水,接著撂下那些聽來格外讓人不爽的話就拍拍屁股走人,她都還沒找他算帳呢!恩琪一邊想,一邊很快地將其他食物往嘴里塞。

  把他的份也吃光,不留給他,哼!

  鋼琴彈奏的曲子又變換了幾首,陽光也完全破云而出地照映在海面上時,林恩琪已經(jīng)吃得飽到不能再飽了。為了把桌上食物全部掃光,她很勉強地塞下最后一塊三明治,嘴巴塞得鼓鼓的,還不忘拿走僅剩的一顆蘋果。

  嘿嘿!這樣一來他就沒得吃啦!林恩琪得意地想,臉頰鼓得像塞了好幾顆鴨蛋在里面似的,然后笨重地站起身往大廳移動。

  慘了!邊走向大廳的恩琪臉色有些鐵青。

  一口氣吃了不知幾人份的早餐,實在有點難為她的肚子,雖然她一向很會吃,可是這當(dāng)口她真的很怕一不小心東西會吐出來。

  在大廳的一處,整片玻璃墻前和特地鋪上檜木地板的平臺上,擺著一架黑色大鋼琴,伴隨著她吃早餐的音樂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林恩琪悄悄走近,朱璽雅與鋼琴,還有他身后的沙灘和大海,彷佛是一幅唯美動人的畫。

  指尖在琴鍵上靈巧輕快的移動,沉浸在流轉(zhuǎn)音符中的朱璽雅神情仍然像大理石雕像,林恩琪心想,但至少已經(jīng)不是冰雕的了。

  眼角、眉梢的角度與眼底的溫度,不再有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疏離,有些沉醉、有些溫柔,卻仍顯肅穆,讓原本沒有一秒鐘靜得下來的林恩琪也不由得乖乖站在角落聆聽。

  不知道為什么,恩琪忽然有點羨慕那架鋼琴,因為它讓朱璽雅臉上的冰霜融化了,就像昨天他回過頭對她微笑那般……不過似乎還是有些不同,只是林恩琪說不上來。

  那個「回眸一笑」似乎就這樣在他臉上絕跡了,昨天回到屋內(nèi),朱璽雅又恢復(fù)了冰山冷臉,讓林恩琪直犯嘀咕,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因此現(xiàn)在的她才會羨慕起那架鋼琴。

  討厭鬼!林恩琪噘著嘴,有些哀怨地盯著朱璽雅完美到幾乎找不到瑕庇的臉,沒忘記努力嚼著嘴里的食物。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朱璽雅抬起眼,正好見到臉頰像塞了小皮球似的林恩琪,有些錯愕,卻很快地掩飾過去。

  頭一次看到女人吃東西吃成這樣,朱璽雅原想斥責(zé)她像野丫頭,卻又忍不住想笑,只是他臉上的表情仍然沒變,抬起手看了看表。

  九點半,這丫頭整整吃了兩個多小時!

  「妳還真能吃。」朱璽雅起身走向她,「沒吃太飽吧?等會兒還要練習(xí)發(fā)聲。」

  林恩琪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含糊不清地應(yīng)道:「我把桌上的食物全吃光了!」得意地等著看他因為沒早餐吃而露出的悲慘神情。

  朱璽雅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妳全吃光了?」

  他本來想,不知道她早上習(xí)慣吃什么,于是當(dāng)鐘點傭人六點剛要從小鎮(zhèn)出發(fā)到別墅這兒來的時候,他就吩咐多準(zhǔn)備兩三樣口味不同的早餐過來,結(jié)果足足準(zhǔn)備了五人份,而他吃了一人份,還剩四份。

  「對。 沽侄麋鞯靡獾貟K起腰,卻因為胃里的食物有向上沖的趨勢而作罷!冈趺礃?你沒得吃了,很傷心吧?」

  朱璽雅看著她好半晌,末了,嘴角和眼角彎成了可疑的弧度。

  原來這丫頭以為他還沒吃嗎?就算是,誰會為了少吃一頓而傷心欲絕?為了讓他「沒得吃」,她是不是太拚命了一點?

  朱璽雅強忍著沒爆笑出聲,只用平靜的、沉穩(wěn)的聲音說道:「我六點就起床,老早吃飽了!箵Q他開始期待她的表情。

  林恩琪眉頭打了幾個結(jié),臉上的表情轉(zhuǎn)了幾百轉(zhuǎn),簡直比萬花筒還精采。

  他……他吃飽了?她怎么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那她拚命拿食物往嘴里塞是干嘛?

  林恩琪捂住嘴,忽然覺得很想吐。

  朱璽雅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不是哈哈大笑,但那模樣還是讓恩琪覺得很嘔,胃里的食物又拚命往上沖,她顧不得其他地沖向浴室。

  「浪費食物會被雷劈喔!」朱璽雅壞心眼地在她身后喊道。

  林恩琪腳下的動作僵了僵。

  是誰告訴這個可惡的冰塊男,她最怕打雷了?不過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只是碰巧說了這句話。林恩琪心想,立刻一政畏縮的模樣,挺起胸膛。

  「我只是吃太飽,想去大便而已,不行喔!」她兇巴巴地應(yīng)了回去,以著蹣跚的步伐移向廁所。

  朱璽雅在她身后,雙手抱胸地看著她的背影。

  粗魯又口無遮攔的野丫頭!

  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忍不住為自己的反應(yīng)感到詫異。

  她明明是他最討厭的那一類人,沒教養(yǎng)、幼稚,有時還白目又欠扁,可是剛才他心里竟然還覺得她可愛?

  朱璽雅收起了眉、眼不經(jīng)意堆筑的溫柔,轉(zhuǎn)過身。

  那只是一時的同情罷了,對于她曾有過與他相同的境遇而感到同情,沒有任何意義。他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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