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些什么你!」收回心神,敖澔橫眼冷斥,真覺他挺會「胡思亂想」的。
「那你倒說說,打我們坐下到現(xiàn)在,你就時不時恍惚出神,究竟是神游到哪兒去了?」這個好友難得會有如此失常的狀況哪!
「干你什么事?」被抓到自己的異常,敖澔有些老羞成怒。
該死的!事實上,他自昨夜遇上那個名叫上官秋澄的女人后,思緒常會在不經(jīng)意間就轉(zhuǎn)到她身上,搞得他幾乎一夜無眠,就連出了敖府,還是一個樣。
可惡!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昨夜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將了一軍。
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那娶進(jìn)門后就不管的女人,竟然會是個跛足又毀容的女子;更想不到的是,還有著古怪到令人費解的性情,不但在半夜游蕩亂晃,甚至在見到他后,也完全沒有絲毫的怨忿。
真是詭異至極!這是一個自新婚之夜就被夫婿忽略,獨守空閨兩年的女人該有的反應(yīng)嗎?還是……她根本不知他是誰,就如他在她尚未說出自己閨名前,也不知她是誰一樣?
不!應(yīng)該不是!
昨夜,當(dāng)她用那雙秋水般的眼瞳瞅著他輕笑時,那種奇異的感覺讓他直覺知道,她很清楚他是誰,所以……所以才會讓他深深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究竟,她心底在想些什么?為何像她那樣有著缺陷的女子,卻給他一種既沉靜又強烈的存在感,就像一汪深不可測的湖水,讓人摸不透、猜不清,卻又令人無法不在意……
「敖澔,你又神游了!」忍不住嘆氣,聞少秋不敢置信他在須臾間竟然又出神了。
被這么一叫喚,敖澔猛然拉回神志,隨即對自己暗惱起來。可惡!為什么思緒又莫名其妙轉(zhuǎn)到那個叫上官秋澄的女人身上了?
「算了!」擺了擺手,聞少秋決定放棄!肝仪颇憬駜簜異常的很,大概也沒法談?wù),索性我們兩個就別太銅臭,生意甭談,閑話家常吧!」唉……他們兩家有生意往來,沒有在他心神恍惚的時候,乘機拐他應(yīng)下不平等合約,真是夠朋友了吧!
「還能有什么閑話好聊的?」強鎮(zhèn)定心神,敖澔啜了口香茗,故裝一臉的不在意。
「當(dāng)然有!」揚眉一笑,既然不再討論公事,聞少秋神態(tài)更加輕松,折扇輕搖,眨眼揶揄道:「譬如……打算何時把含香姑娘接進(jìn)府里去?」嘖!一年前就幫美人兒贖身了,沒想到卻只把她安置在外頭的金屋中,真讓人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敖澔冷冷道:「就跟你說了,我和含香不是那么回事兒!」都說過幾遍了,這姓聞的是聽不懂人話嗎?
「一個替青樓姑娘贖身,還幫她安置好生活的男人,說他和這姑娘沒什么,你想,有人會信嗎?」調(diào)侃反問,聞少秋自認(rèn)自己是俗人,實在無法相信他這種十個人聽了,有十一個人不信的話。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箼M睨一眼,敖澔冷冷嘲諷。
「竟然罵起我來了!好吧!小人就小人了!」啼笑皆非,聞少秋依然打死不退,隨興說笑道:「那么麻煩請幫小人解惑吧!敖大公子,都這么久時間了,為什么還不快把你金屋藏嬌的美人兒接進(jìn)府?莫非……是令夫人不答應(yīng)?」心知肚明有人自成親后便把明媒正娶的娘子晾在腦后,是以最后這句,純粹是玩笑話。
然而,這句玩笑話卻出乎意料的起了大作用,就見敖澔忽地變了臉色,怒瞪一眼后,猛然起身--
「你慢坐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話落,神色不悅地徑自走了。
「不會吧?」詫異地看著他變臉離去的背影,聞少秋回過神后,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難不成真讓我給捅中馬蜂窩了?哈哈……這下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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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著臉一路回到家門,敖澔萬分懊惱為何才聽人玩笑地提起那個古怪女人,心底就一陣發(fā)惱?
就連回到府里,本該轉(zhuǎn)回自己的院落去歇息的,可是……當(dāng)他發(fā)覺時,自己卻已經(jīng)站在「清秋院」外頭了。
瞪著門墻上那明明白白的三個大字,敖澔不懂自己兩年未曾接近這兒,如今一雙腳怎會像有了自主意識似的自動走了過來?
瞪眼又瞪眼,躊躇又躊躇,好不容易,他強壓下心底騷動地輕哼了聲,正打算邁步離去之際--
驀地,隱隱約約的叫鬧聲由向來清清冷冷的院內(nèi)傳了出來,他不禁一怔,下意識地,腳步自動朝里頭跨了進(jìn)去。
循著聲響,他不動聲色地隱身在某扇微啟的窗外,聽見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嗓正在哇哇哭訴--
「嗚嗚……秋澄丫頭,我對不住妳、對不住妳爹……」花廳內(nèi),敖老太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懺悔著。
「爺爺,您快別這么說!來,眼淚擦擦,喝口茶吧!」遞上手帕,上官秋澄噙著淺笑,倒了杯清香好茶給他潤潤喉。
不客氣地?fù)寔硎峙梁鷣y抹了抹眼淚鼻涕,敖老太爺哀切完后,義憤填膺地破口大罵起來!付际俏夷遣恍O兒不好,把妳娶進(jìn)門后就晾著不管,連來關(guān)心過問一下也不曾,不管我怎么罵就是罵不聽,害得妳至今獨守空閨……」頓了頓,眼眶忍不住又泛出傷心老淚!溉魥吔K生幸福盡毀在我那不肖孫兒手中,叫我死后怎么有臉到九泉之下見妳爹?」嗚嗚~~他對不住老友!
「就是!就是!都是少爺不好,虧待了夫人!」一旁,兩年前被上官秋澄留下來當(dāng)貼身丫鬟,長得清秀機伶的冬兒,同仇敵愾地猛點頭附和。
這兩年來,她服侍夫人,深深明白夫人的好,一顆心早向著夫人了,可偏偏府里的其它下人老是傳言,說夫人就是生得丑才被少爺嫌棄,一進(jìn)門就失寵,甚至還有人故意在她面前說些奚落夫人的譏笑話兒,讓她每次聽了都好生氣。
是!夫人臉上確實有著明顯的傷疤,但若撇去那道疤痕不論,認(rèn)真細(xì)看夫人的五官,其實是細(xì)致秀麗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是兩汪清澄不見底的湖水,當(dāng)瞅著人時,像會勾魂奪魄似的,美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久久無法回神呢!
「對!都是阿澔不好!」有人支持,敖老太爺更是精神高漲,連連拍桌罵道:「那個沒心、沒肝、沒肺的不肖子孫,回頭兒,我再去罵罵他,要他搬回妳這兒住下,好給妳個交代!箚琛氡⌒䦟O。】蓻]圓房,哪來的玄孫能蹦出來,是不?
其實……不必麻煩了!目前這樣,就是她最希望的狀態(tài)了,若敖澔真的搬回來住,她才頭疼呢!
心下暗忖,可畢竟不好說出口,上官秋澄也只能淡笑著不接腔,任由老人家嘴里叨叨絮絮罵著自己的「不肖孫兒」。
「狼心狗肺的東西,丟下自己的娘子不顧,兩年來也沒個聞問,真不是個男人……」沒人阻攔,敖老太爺罵得更是盡興,邊罵還邊偷覷上官秋澄的反應(yīng),只見她從頭至尾,唇畔一直噙著淡淡淺笑,當(dāng)下他搔了搔頭,討好地搓手陪笑。「秋澄丫頭,爺爺這樣罵,妳滿不滿意?若是滿意的話,那……那這盤棋能不能讓我五子?」
說到底,老人家方才炮聲隆隆地拿孫兒開涮,原來圖的就是搏得孫媳婦兒開懷,答應(yīng)在棋盤上讓他。
窗外,躲起來偷偷當(dāng)壁腳的敖澔,聽得真是額上青筋猛爆,不敢相信老人家在背后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就只為了一盤棋。
早熟悉他這種老掉牙的招式了,上官秋澄不禁失笑。「爺爺,您要我讓子,何需費這么大勁兒,直接說就是了!挂贿呎f,一邊很自動地從棋盤上拈了五枚白子起來。
「無功不受祿嘛!」一見她拈起白子,敖老太爺注意力馬上回到棋盤上,專心思索該怎么走下步,同時嘴里喃喃道:「我?guī)蛫吜R人,妳讓我子兒,這樣不是挺好的?再說,那個不肖孫兒確實也欠人罵……嗯……該下哪兒好呢……」搔頭,好生煩惱。
見狀,上官秋澄輕笑,候了好一會兒,老人家才慎重萬分地落下一子。
「好!就這樣,該妳了!」信心滿滿,確定這回自己不會再輕易敗陣。
掃了棋盤一眼,上官秋澄連想也沒想地拈起白子往密密麻麻的盤中落下,當(dāng)下就聽老人家一聲凄厲慘叫--
「不算!不算!剛剛的不算!」飛快地將自己方才苦思多時才下的黑子收回,也把那枚殺他個措手不及的白子丟還給她,敖老太爺存心耍無賴!钢貋恚∥乙貋!」
哇--他是老眼昏花了不成,怎么剛剛就沒發(fā)現(xiàn)那處危機?秋澄丫頭也著實狠了些,竟然想乘機把他殺個落花流水,真過分!
「爺爺,起手無回大丈夫!惯@兩年陪老人家下棋,上官秋澄早已被反悔的很習(xí)慣了,但還是故意取笑提醒。
「知錯能改真漢子!灌恋梢谎郏嚼咸珷?shù)故抢碇睔鈮,毫不知臉紅!肝沂钦鏉h子,所以知錯能改嘛!」
輕笑不已,上官秋澄由著他去當(dāng)「知錯能改真漢子」,不過再怎么知錯能改,棋藝不如人,沒一會兒還是被殺了個落花流水,一下子就敗下陣來。
瞪著自己的黑子被殺得片甲不留的棋盤,敖老太爺一臉懊喪,忍不住抱怨。
「秋澄丫頭,妳不夠意思,也不知要讓讓老人家……不玩了!我要回去了!」末了,還氣呼呼地耍起小任性。
見他一如往常般地輸棋就耍賴,上官秋澄禁不住失笑,連忙柔聲安撫!笭敔敚鷦e惱了!這樣吧!明日我讓您十子,如何?」
「當(dāng)真?」像個得到糖吃的孩子似的,敖老太爺兩眼登時閃閃發(fā)亮,馬上轉(zhuǎn)怒為喜。
「當(dāng)真!」強忍住笑意,她故作嚴(yán)肅點頭。
「好好好!妳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谷杠S不已,敖老太爺自椅子上起身,這下可神清氣爽了!复一厝ズ煤醚芯縿倓偸窃趺磾〉,明日再來找妳廝殺!乖捖,高高興興地轉(zhuǎn)身往外而去,準(zhǔn)備回去苦思一番。
「冬兒,送老太爺回去!挂娝d高采烈地扭頭就走,上官秋澄連忙吩咐冬兒送人。
「是!」早在一旁偷笑的冬兒,這會兒忍不住咧開大大笑容,忙不迭追上老人家的腳步。
窗外,敖澔乍見老人家走了出來,當(dāng)下就往柱子后一躲,直到那名叫冬兒的小丫鬟陪著老人家步出了「清秋院」,再也不見身影后,他才又緩緩自柱子后轉(zhuǎn)出,再次佇立于窗外。
哼!瞧他們方才談笑風(fēng)生的熱絡(luò)樣,她倒是和爺爺處得很好哪!
心下暗忖,敖澔目光沉沉凝看著屋內(nèi)那踩著微跛步伐,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把長簫的纖細(xì)身影,就見她掌心輕撫著簫身好一會兒后,這才緩緩舉簫貼唇正欲吹奏。
驀地,她動作一頓,澄澈清亮的秋水眼瞳直朝窗外凝來,一瞬也不瞬地對上他深沉黑眸。
是他!
上官秋澄一怔,怎么也沒想到那突如其來、讓她感覺到股凝覷視線的主人竟會是他--敖澔。
緩緩放下長簫,她沉靜微笑。「有事嗎?」兩年來,有名無實的夫婿第一次來訪,所為何事?莫非……是為了昨夜那意外的偶遇?
為何見到他,她竟能如此的波瀾不興?這是被冷落兩年的女子該有的反應(yīng)嗎?眉梢微揚,敖澔只是沉默地緊盯著她瞧,心中滿是疑惑。
他不回話,上官秋澄也不再問了,徑自起身將手中長簫收了起來。
「為什么不吹了?」敖澔終于打破沉默開口了。
「技藝不精,不敢獻(xiàn)丑!沟恍,四兩撥千金。她從下在外人面前吹簫,有幸聽得她吹奏一曲的,也就只有兩個人,一個已經(jīng)過世,而一個……許久未來看她了。
是這樣嗎?不知為何,敖澔就是覺得是因為他的存在而讓她停下吹奏,隨意找了借口搪塞。
想到這種可能性,一股被排斥的奇怪的不悅感莫名升起,讓他兩年來第一次主動越過兩人之間的生疏藩籬,在離開窗口邊后,不顧她微訝的眼神,徑自從門口步入,來到花廳內(nèi)。
「妳介意我的到來嗎?」揚起眉,彷佛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敖澔終于笑了?偹,她眼底的沉靜有了絲波動,真叫人看了非常、非常的滿意。
「怎么會?」眸光一斂,詫異之色消失,她恢復(fù)原有的沉靜!钢皇鞘軐櫲趔@罷了!」
受寵若驚?
挑眉凝睇,敖澔無法不懷疑這話中的嘲諷意味,但她神色卻又平靜得看不出真正心思,當(dāng)下,他黑眸沉凝,若有意、似無意開口了--
「妳怨我?」他想弄清楚她波瀾不興的神色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沒料到他會如此單刀直入質(zhì)問,上官秋澄略感驚訝地瞅他一眼,隨即搖頭輕笑!改愣嘈牧!
多心?總覺古怪,敖澔追問:「這兩年,妳當(dāng)真心底無怨?」被夫婿漠視兩年卻完全無動于衷,教人如何相信!
將他的質(zhì)疑全看在眼里,上官秋澄有趣笑道:「并非只有你一人不愿這樁婚事呢!」
她這話意思是……
「妳亦非心甘情愿嫁給我敖澔?」瞇眼輕問。
「爹親遺命,我只是不想違背罷了!灌咧鴾\笑,她淡聲道:「你不甘、我不愿的婚事,能有什么怨呢?我們兩人各居一方,你過你的生活,我度我的日子,不是挺好的?」
聞言,確定她對這樁婚事同樣無意,敖澔不知該感高興,還是覺得羞辱,當(dāng)下有種啼笑皆非之感,但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濃厚興致。
縱然感受到他瞅凝不放的古怪注目,上官秋澄依然一臉淡定,微跛著步伐慢慢來到桌前,正想收拾棋盤殘局之際,卻聽他忽然開口了--
「陪我下盤棋,如何?」視線往桌上棋盤殘局一掃,敖澔突然要求。
爺爺?shù)钠逅,他最是清楚。方才見她能在讓子情況下還贏棋,讓他忍不住也興起了對弈的興致,想試試她棋藝究竟有多高明,
收拾棋盤的小手一頓,她興味瞧他一眼……這算是友好的第一步嗎?也好!和有名無實的夫婿以朋友關(guān)系來往也挺有趣的,是不?
「不愿賞臉嗎?」沒得到響應(yīng),敖澔不禁挑眉。
搖搖頭,上官秋澄笑了。「需要我讓子嗎?」
太小看人了!
被她那帶著輕辱的詢問給激起傲氣,敖澔氣勢萬鈞地大手一揮!覆挥!」
笑了笑,她不再多說,素手一擺,示意他先。
當(dāng)下,就見敖澔帶著尊嚴(yán)與傲氣,神色嚴(yán)謹(jǐn)?shù)亻_啟戰(zhàn)役,展開一場棋盤上的斗智與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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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盤!」瞪著準(zhǔn)備收拾殘棋的小手,敖澔沉聲喊道。
還要再來?這已經(jīng)是第三盤了!
瞧了瞧他有些灰頭土臉的神情,又看看外頭天色,上官秋澄強忍住笑意,輕聲提醒!柑焐砹恕!
敖澔扭頭瞪著她沉靜臉蛋,怎么也不敢置信自己多年未有敵手的棋藝,竟然在她手下連敗三盤,盤盤一敗涂地,被殺得片甲不留。
「妳棋藝是向誰學(xué)的?」因為自尊心嚴(yán)重受創(chuàng),直覺認(rèn)定她有名師指導(dǎo)。
「看看一些閑書、棋譜,自個兒下著玩兒,還能向誰學(xué)呢?」邊收拾殘棋,上官秋澄邊隨口回答,覺得他的問話挺奇怪的。
咚!
一枝利箭正中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自尊心,敖澔怎么也沒想到她只是看看棋譜、自個兒下著好玩,就能把曾拜過名師的他圍剿得落花流水,這……這……這真是太傷人了!
一股不服輸?shù)膱?zhí)拗讓他不甘落敗,誓死掙回顏面。「再一盤!只要再一盤就好!」可惡!他不信自己贏不了!
呵……這叫作有其爺爺必有其孫兒嗎?想當(dāng)年,敖老太爺?shù)谝淮握宜龑穆鋽r,可不就是這種反應(yīng)。
思及此,上官秋澄終于忍俊不禁地輕笑起來。
她這一笑,可終于讓自尊心嚴(yán)重受創(chuàng)的敖澔稍稍拉回神志,當(dāng)下不禁有些尷尬,俊臉浮現(xiàn)可疑潮紅。
該死!他剛剛是怎么回事?竟然像一個不服輸?shù)暮⒆釉隰[別扭,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越想越覺羞恥,敖澔暗咳了聲,裝作若無其事!柑焐_實晚了!我也該離開了。」自成年后,第一次感到如此窘迫,他忙不迭起身,在失笑目光下來到門邊,最終還是捺不住心中那股執(zhí)拗。
「明天再來一盤?」不死心。
「歡迎!」強忍住笑。
「好!我會來找妳的!购陧涣,臉現(xiàn)喜色,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表現(xiàn)得實在太明顯了,登時又故作鎮(zhèn)定點頭,深深又看了她一眼后,這才大步踏出屋外。
一出屋外,就見回廊下,那名服侍上官秋澄的小丫鬟正在守候著,瞧見他出來時,兩眼頓時瞠得圓滾滾,好似他在這兒是多么的驚人似的,讓他不由得眉頭大皺。
「少、少爺好!」抖著嗓音請安問好,冬兒怎么也沒想到午后送了老太爺一趟,誰知才回來,就見少爺他人已經(jīng)在花廳里和夫人下棋了,嚇得她差點沒瞪出眼珠子,一時之間直慌了手腳。
所幸夫人看出她的無措,吩咐她出來外頭候著,這才有時間恢復(fù)被驚嚇到的情緒,一直等現(xiàn)在天色都暗了,少爺他才終于出來呢!
掃了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神色一眼,思及上官秋澄行動不便的跛足,不知為何,敖澔心底隱隱有了絲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憐惜,當(dāng)下不由得嚴(yán)厲交代。「好好伺候著夫人,明白嗎?」
「冬、冬兒明白!」嗚……好兇!人家她這兩年本來就把夫人伺候的好好的,哪還用他說啊!對夫人不好的是少爺他自己才對啦!
「明白就好!」?jié)M意點頭,敖澔這才慢步離去。
目送他身影出了「清秋院」,冬兒這才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奔進(jìn)花廳內(nèi),哇啦哇啦地連聲叫了起來--
「夫人,少爺他……他……他怎么會來這兒和您一起下起棋來了?」激動地七手八腳胡亂比劃著,憋了一整個下午的疑問,這會兒全宣泄出來。
兩年來不聞不問,怎么今兒個會突然心血來潮過來找夫人下棋?詭異!太詭異了--
「閑著打發(fā)時間吧!」輕聲淡笑,上官秋澄自認(rèn)自己不是敖澔,可不知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夫人,這種理由很差耶!妳要搪塞應(yīng)付我,麻煩也請認(rèn)真一點嘛!」一聽就知是在應(yīng)付,冬兒嘟嘴抗議。
由于兩年來,主仆倆可說是在這座清冷院落內(nèi)「相依為命」,情誼早超過一般的主仆之情,是以她平日說話也就較為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
見她氣呼呼直抗議,上官秋澄不禁有趣笑道:「那妳幫我找個好理由,我好記下來,下回再拿來應(yīng)付妳!
「夫人,妳怎么這樣?好沒誠意!」鼓著腮幫子直跺腳,冬兒一張清秀臉蛋漲得紅通通。
任由她去哇哇大叫,上官秋澄徑自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清香好茶,正滿足啜飲之際,冬兒又捱了過來,只不過氣呼呼的表情已然不見。
「夫人,那個……那個……這個……該怎么說呢……」清秀小臉滿是不知該不該說的遲疑神色,她好煩惱。
「怎么了?」奇怪凝睇,上官秋澄微笑詢問。怎么回事?這丫頭向來是有話藏不住的直腸子,怎么這會兒卻支支吾吾了起來。
「嗯……」猶豫了下,最后還是憋不住,哇啦哇啦地將滿肚子的話兒全倒了出來!阜蛉,以前是因為少爺不理睬您,所以我也就不說,省得您心煩?扇缃裆贍斖蝗蛔⒁馄鹉鷣,那么有些事兒我就不能不告訴您了!
「妳說,我聽著呢!」再啜口香茶,上官秋澄可悠閑了。
「夫人,少爺他是生得器宇軒昂、玉樹臨風(fēng),迷倒眾多姑娘的俊美樣沒錯,但……但您可別因此被他給迷了去,因為他早在一年前就幫一名名響京城的花魁贖身,在外頭金屋藏嬌,聽說隨時會把人接進(jìn)府里納為小妾,您若在少爺身上放太多感情,以后免不了會傷心的!苟瑑阂还淖鳉獍言捳f完。
冬兒雖是敖府丫鬟,領(lǐng)的是敖家的月俸,敖澔才是她的真正主子,但她一顆心卻是向著上官秋澄的。
瞅著滿是憂慮的清秀小臉,上官秋澄笑了。呵!這丫頭是真心護(hù)著她,擔(dān)心她將來若真喜歡上敖澔而心傷哪!
「夫人,您別老是笑。《瑑骸瑑菏钦f認(rèn)真的!」以為她不信,冬兒急得直跳腳。
「我明白的,冬兒。」柔聲安撫,上官秋澄在熱氣氤氳的茶香中漾起一抹淡然淺笑!肝覐膩砭蜎]打算對他放感情的……」
呵……金屋藏嬌?沒什么好意外的!一個成熟男子,是會有其需求的。
說起來,她還真該感謝那名花魁幫她「分憂解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