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琰也找了張椅子落坐,雙手放到腦后枕靠著,瞪著天花板開口,「為了掌握石萱的行蹤,他把大部份的心力都投注在偵探社的經營上,思念她時,他看著派出去的探員搜集回來有關她的影像一解相思,為了讓她實現自己的理想,多年來他一直默默的守候著她。你應該也知道吧,只要是她經手的任務,總會有人提供有用的線報,那個幕后的人就是安璋。」
語氣一變,他咄咄出聲,「你說,他愛石萱愛得深不深?你卻把出車禍的責任推到他身上,如果真的救不了石萱,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晉元浩閉了閉眼,沉默無語的垂頭瞪著地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平靜下來后,他承認自己當時將過錯遷怒到安璋身上,確實不對,他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不該如此輕忽大意,他發(fā)誓絕饒不了那個在他車上動手腳的人!握拳的拳頭狠狠擊在墻壁以示自己的決心。
見狀,殷琰也不再說下去了。
然而,透明的影子卻震驚得呆愕須臾,飄到了床邊,驚恐的俯視著床上的人。這個人是石萱,那么自己又是誰?
難道……她已經死了?!
那安璋呢?連殷琰都來了,為何他此刻竟不在她身邊?對了,適才殷琰說,安璋在找什么人來救她?
莫非她還沒死?可現在有兩個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就像人家說的那樣,她靈魂出了竅?
醒悟這點,她著急的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里。躺上床,想魂體合一,卻發(fā)現無論怎么使力,她就是進不去。
怎么會這樣?
猛然間她看到一道光,光的盡頭彷佛有一條通道,從那里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召喚著她,她被吸進了幾步。
她驚惶得隱隱察覺到,一旦自己走進了那條甬道,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死命的抵抗著,不肯進去。
她不走,她不能走,她要留下來,她不要再離開安璋了,她若是就這樣走了,安璋要怎么辦?他等了她這么久,她怎能再讓他傷心!
有一股撕裂的劇痛在全身蔓延開來,她覺得靈魂好像要被扯碎了似的,好疼好疼,疼得她無法再思考任何的事,傾盡全力來對抗那摧心裂肺般的痛楚。
求求你們,倘若真有神明、真有上帝,請你們讓我留下來吧。
我不想走,我要留在我愛的人身邊,像他如此愛著我一樣愛著他。
求求你們……
不知過了多久,房里的人似乎又說了些什么,但她已無力傾聽了。
她的意識漸漸的昏潰渙散,唯一僅存的念頭就是--留下來。
。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當石萱再有意識時,她只覺得四肢百骸幾乎要遭到肢解似的劇痛。
好痛、好痛!
住手、住手呀!她拚命的想掙扎,可是沒有用,她動不了,她的身子重如千斤,她連睜開眼睛都沒有辦法,更遑論其他。
她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妳的求生意志堅強得令我佩服,我現在正在用靈氣幫妳治療破裂的內臟,那會令妳很痛苦,不過妳要忍住,不能放棄,千萬不要有想要逃走的念頭,否則將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我的治療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關鍵便在于妳的意志!
那淡如輕風的嗓音彷佛悅耳的風鈴拂在她耳畔,神奇的略略紆解了那巨大的痛楚。
「妳一定能撐下去的,想想妳摯愛的人,妳想不想再看看他?只要妳活了下來,就能再見到他。當妳遭受著如此巨大的痛苦之際,他并未比妳輕松,他也和妳一同受著苦,妳承受著肉體的苦楚,他承受的是精神的折磨和煎熬。」那輕淡的聲音再次安撫著她。
安璋!安璋也跟著她一起受苦!
她想見他,她要活下來,跟他一起共度剩下的歲月,她再也不離開他了。
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很好,繼續(xù)這樣,妳會度過這個生死難關的!
是的,她一定不會死,她要和安璋一起……當她再次失去意識時,她心心念念著一個名字--安璋。
「呼,終于大功告成。」治療完成,女子輕輕吐息,溫暖的手覆在沉睡中的人的額上!腹矈吜,妳堅定的求生意念,幫助妳逃過閻王的催魂令,要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重生機會哦!馆p聲語畢,按了床頭的緊急召喚鈴后,無聲的步履往窗邊走去。
輕盈的身子如風一般,消失在窗外。
不需要酬勞,更不用多余的感激道謝,只有有緣的人她才施以援手。
。
病房內忙碌了起來,一群醫(yī)護人員忙進忙出。
原本已瀕臨死亡的傷患,面色恢復紅潤,破裂的內臟奇跡般的完全復元了,血壓和脈搏也都恢復正常,一群醫(yī)生們嘖嘖稱奇,急欲知道究竟哪位神秘的醫(yī)生,施了什么樣的治療,能有如此神奇的療效。
可惜沒人再能見到她,救活了石萱后,她宛如風般消失無蹤。
「我現在真的相信有奇跡這種事了!挂箸蛄藗呵欠,在醫(yī)院里整整待了三十幾個小時未闔眼,俊容難掩疲累。
「琰,謝謝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拱茶奥冻鲮闳坏男θ,握住好友的手。
「好吧,接下來應該也沒什么事了,我先走了!鬼蛞慌缘臅x元浩,他揚了揚濃眉問:「喂,要一起走嗎?」
「我……」
不待他回答,殷琰強勢的拉走他,「走啦,既然石萱沒事了,你也沒必要再留下來,回去好好睡一覺,補個眠吧!顾嫘膸ё哌@個家伙,好讓安璋和石萱單獨相處。
「璋,我們走了!箵P揚手,他強行拽著晉元浩離開。
病房再度恢復寧靜。
過去的三十幾個小時簡直如同可怕的夢魘,安璋深深吐出一口氣,凝睇著床上安眠中的人兒。
「終于熬過來了!箰蹜z的撫著石萱恢復血色的臉龐,他取來毛巾弄濕,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臉和手!篙,妳知道嗎?這次妳真的嚇死我了!顾p喃。
「對不起!挂宦暽硢〉纳ひ艋氐。
「萱,妳醒了?!」他驚喜的看著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眸。
「嗯。」
她眨眨眼,半瞇著眸適應著映入眼里的光明,然后將視線定在那張令她心悸不舍的容顏上,唇角牽起一抹美麗的笑痕,露出右頰上的梨渦,她抬起手,想碰觸他。
他會意,俯下臉,握住她的手,牢牢的貼熨上自己的臉頰。
「下次不要再這樣嚇我了,我發(fā)現我很膽小,禁不起再一次這樣的刺激!
「不會了,真的,我發(fā)誓。」捧著他憔悴的臉龐,石萱好心疼。
見她想起身,他小心扶她坐起,將床頭搖高后,再拿了一只枕頭讓她靠著。
「對不起!顾僬f了一次。
溫柔的用五指為她梳理一頭凌亂的短發(fā),安璋笑問:「為什么這么說?」
注視著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眸,她歉然的低語。「我以前很自私,從沒考慮過你的感受,滿心只想著自己想做的事,卻疏忽了你的想法!
「怎么忽然這么想呢?」
她將昏迷時所聞所見的情景告訴他。
「靈魂出竅嗎?」他沉吟,「我之前也聽人提起過類似的瀕死經驗!
「璋,能不能再找到那位神醫(yī),我想當面向她致謝!
他搖頭,「我想她之所以悄悄離開,是不希望有人打擾她,這份感激我們就放在心里吧,也許有一天會再遇見她!
當派駐香港分社的探員請來她時,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有一種感覺,這個奇特的女子像一陣清風,也像飄浮于天空的浮云,縹緲得難以捉摸。
當時她留下一句話,「在我治療期間,不準任何人進來。」接著直接走進病房,兩個小時后,聽到里頭傳來的緊急鈴聲,他們推門而入,她卻彷佛空氣般消失無影。
「好吧。」石萱語氣一頓,握住他的手,「我從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暗中幫我。」
得力于他所提供的準確情報,她才能屢次成功的破獲一件又一件的案子,也總在驚險關頭時,每每逢兇化吉,一度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原來不是,根本是他暗中找人在保護她。
「我只希望妳能平平安安的回來!顾箒硪槐,讓她滋潤干渴的喉嚨。
她閉上眼,深深吸口氣,彷佛在作什么重大的決定,再睜開眼時,晶亮的眼眸再無猶豫,執(zhí)起他的手烙下一吻,鼓足勇氣,深情的說道:「璋,我決定,要嫁給你了。」
不會再有人能像他這么待她,她也不會像愛他那樣再去愛別人,她不想再錯過他,這些年她已經飄泊夠了,她想棲息在有他的地方。
安璋愕住,顯然完全料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見他那古怪的表情,英氣的劍眉一擰,她質問:「你不愿意嗎?」
「不、不是!顾_一笑,舒懶的嗓音柔得醉人,「親愛的,我樂意之至,謹遵懿旨!
「那就好!故姹凰茻岬难凵窨吹美Ь,臉頰染上兩朵紅彩。「欸,我肚子好餓哦,有沒有吃的?」
「我馬上找人送食物過來!顾拇礁采纤稍锏拇桨,深深一吻,當他離開時,她的唇嫣紅而潤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