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里放著數(shù)顆夜明珠，仿若白晝般，和房外的雪景大相逕庭。
小女娃被身后的司馬玉麟推向前，一雙黑潤如墨的水汪汪大眼眨啊眨的，仿若就要眨下淚來，然只見她回眸一笑，剔亮的水眸子熠熠生光，翹高的唇角更是惹人憐愛地微微彎著。
名為懷笑的女娃，有一張總是帶著笑意的美顏，不僅唇角的彎度像是在笑，就連大眼微瞇時(shí)，也像極了笑得極為開懷的模樣，故取名為懷笑。
“二少爺，懷笑跟你請安�！�
懷笑向前一步，順便微拉起有點(diǎn)過長的絲絨裙擺，小手微拉開暖帳外頭的幔簾，小臉上噙著微笑。
躺在病榻上的司馬沐熏斜睨她一眼，陰郁的神態(tài)壓根兒不似他這年齡的少年郎。
“滾出去……”他氣若游絲地道。
懷笑先是微微—愣，但一瞧見他蠟黃的臉，索性爬上軟榻。
“不成，是老爺要懷笑來陪著二少爺?shù)�，倘若你不要懷笑，那懷笑�?huì)被趕出府流落街頭的�！彼龑W(xué)著坐在軟榻一角的丫環(huán)，拿起沾濕的手巾擰干，再輕輕放在他的額上。
司馬沐熏厭惡地睞著她，卻已經(jīng)病到連把手巾撥掉的力氣都沒有了。
“滾……”他氣喘吁吁道。
他豈會(huì)不知道爹的用意？但他不要如此啊！留下她，只會(huì)耽誤了她的青春，倘若他真是一輩子都得躺在病榻上的話，她該如何是好？
爹怎么蠢到相信納媳沖喜這種說法？
“不成，懷笑要照顧二少爺，直到二少爺病好了，可以輕松地下榻，又可以如懷笑這般笑著，懷笑才走�！睉研焊鶅翰慌滤l(fā)狠的臉，大眼眨啊眨的，只是心疼地睞著他。
司馬沐熏疲憊地合上眼�！半S你……”
屆時(shí)她走得成嗎？爹沒同她說嗎？罷了，橫豎他到底會(huì)不會(huì)好，還是一回事，說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眼一合，啥事都沒有了。
＊＊＊
十年后。
昏黃的燭火倒映在大紅喜簾上頭，獨(dú)坐在榻上的懷笑緊張地絞起喜服，透過頂上的紅頭巾直睇著昏暗的喜房。
二少爺是真心想娶她嗎？還是因?yàn)槔蠣敻^世，他不想上朝為官，遂不得已……
十年過去了，二少爺?shù)纳碜庸怯怖柿嗽S多，比起她初次見著他時(shí)，實(shí)在是好上許多。
當(dāng)然她不敢說是因?yàn)樗贍數(shù)牟∏椴庞兴棉D(zhuǎn)，遂二少爺根本就不需要依老爺?shù)倪z言娶她……他并不是非得要娶她才成的，是不？
雖說老爺要他好生待她，但她看得出來，二少爺并不喜歡她，既是不喜歡，又何必勉強(qiáng)？
前些年，自二少爺?shù)纳碜愚D(zhuǎn)好，老爺慢慢帶著他外出之后，他和她便不若幼時(shí)那般親近，尤其近幾年來，這種情況更是愈來愈明顯，有時(shí)他根本就當(dāng)她不存在……
說正確點(diǎn)，應(yīng)該說二少爺討厭她、厭惡她、痛恨她……但她卻始終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錯(cuò)了。
或許如喜恩說的，二少爺只不過是因?yàn)橐娭送忸^的繁華，到過幾次尋花問柳之地，識(shí)得了奢華，識(shí)得了浮麋之后，他的心自然遺忘在外頭了，就如三少爺一般……
她再也不用照顧他了，因?yàn)樗纳碜釉缇秃玫每梢晕铇屌獎(jiǎng)α�，有她無她，似乎都已經(jīng)無礙，她也算是盡到了當(dāng)年對老爺?shù)某兄Z。
司馬府三個(gè)童養(yǎng)媳里頭，她算是最幸運(yùn)的了，不用像長樂得天天守在身子骨依舊不佳的大少爺身邊；又不用似喜恩天天追著三少爺跑。但就算她一直待在這里，二少爺?shù)难劾飬s仍然沒有她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塊石頭，不起眼得讓二少爺忘了她的存在。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謹(jǐn)守著老爺?shù)倪z愿娶她呢？老爺不過是希冀他娶妻罷了，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她亦可以當(dāng)奴為婢的，他根本不需要這般勉強(qiáng)自己。
還是說，他根本只是不愿入朝為官，遂萬般不得已……
外頭大擺著喜筵，隱隱傳來陣陣喧囂聲，但卻唯獨(dú)沒聽見二少爺?shù)穆曇�，反倒是聽見了三少爺和喜恩的嚷嚷聲……二少爺定是不開心的，是不？
二少爺不開心，她也開心不起來，盡管她是恁地想要嫁他
突然，砰的一聲，大門被打開，門外的喧囂聲甫起，又立即被猛然掩上的門板給掩住，聽見幾聲打趣的笑聲之后，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她的心驀然收緊，雙眼瞪得大大的，小嘴也緊緊抿起。
“把衣服脫了�！币粋�(gè)低啞的嗓音響起，不帶半點(diǎn)情感，只是純粹的命令。
“嗄？”懷笑渾身一顫，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
司馬沐熏踩著凌亂的腳步走向她，毫不憐惜地?fù)荛_她頂上的紅頭巾，再粗魯?shù)匦断滤^上的鳳冠，壓根兒不管會(huì)不會(huì)揪疼了她。
“快些！”他粗嗄地命令著，大手拉扯著她鑲金繡銀的大紅喜服。
“二少爺……”懷笑驚恐不已，卻不敢拂逆他，只是愣愣地睞著他，不解他怎會(huì)如此不耐煩。
不對，二少爺瞧見她時(shí)，向來是不耐煩的，直到現(xiàn)在依舊未變
“礙事！”醉醺醺的司馬沐熏拉扯不下她緊系的繩結(jié)，索性用力一扯，把里頭的中衣也給扯開，露出她大片的雪脂凝膚。
“二少爺！”懷笑驚呼一聲，伸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身子，卻不知道該打哪兒遮起，亦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遮。
是長樂騙她嗎？圓房和她說的不同……二少爺像極了惡鬼，一張陰鷙又惱怒的俊臉上滿是不耐，陰晦的眸里更是不帶任何柔情，而他的手……她好怕，怕得不知道該怎么才好。
“噦唆！”
司馬沐熏的大手探入她的裙底下，放肆地扯下她貼身的褻褲，嚇得她更是直往軟榻里頭躲。
“二少爺，別這樣……”她又羞又駭，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趕在老爺過世的百日之內(nèi)，他們拜過了天地，她合該是他的妻子，是該順從他的要求，但……
“不如此，要如何圓房？”他突地壓上她，咧嘴笑得極為邪魅，然話里卻是恁地傷人。“這不就是你要的嗎？你留在這里不走，為的不就是想要當(dāng)上司馬府的二夫人嗎？”
懷笑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他是蓄意要趕她走，所以才對她不理不睬？
他為何要這么做？難道他真的如此厭惡她？
她從沒想過要當(dāng)上二夫人，才死賴在這里不走的，是因?yàn)槔蠣攲λ芎�，她才�?huì)——
“二少爺，你誤會(huì)我了，我不知道你是要……”她慌亂地解釋著，卻感覺他溫暖的大手放肆地探入她的腿間，熾燙的濕意襲上她的頸項(xiàng)，噴灑著教她發(fā)熱又發(fā)暈的醉人酒香，駭?shù)盟f不出話。
她水盈盈的大眼仿若蓄上了一池春水，然只有她知曉，她是驚懼得抗拒不了，而他的話又傷得她體無完膚……偏偏她這一張無時(shí)無刻不帶笑的臉，卻硬是淌不下半滴淚。
霎時(shí)，一道凌厲的痛楚不由分說地貫穿她，讓她痛得緊咬著牙，放任淚水和心中的痛楚一并泛濫。
她原本是希望他可以如她這般笑著的，孰知……她竟反倒讓他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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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一抹纖細(xì)的身影在偌大的司馬府后院穿梭著，一會(huì)兒跑到廚房交代，一會(huì)見又差使丫環(huán)們干活，直到靛黑的天空微微露出曙色，她才又趕忙走到后院的沁心水榭。
踏進(jìn)了架在湖面上的水榭，她推開大廳的門，再穿過渡廊，轉(zhuǎn)入接在彎曲渡廊盡頭的房間，輕輕地推開了花廳的門，再踏入最里頭，推開木門。
房里的擺設(shè)極為素雅，而軟榻上頭，正躺著一個(gè)熟睡的男人，她拿起擱在花廳里的水桶，躡手躡腳地走到軟榻的花幾，取下木盆，注入水再放下手巾。
“懷笑？”躺在軟榻上頭的人突地低嗄喊道。
“二少爺，要洗臉更衣了嗎？”懷笑守在軟榻邊，自然微勾的唇角仿若無時(shí)無刻都帶著笑意。
躺在軟榻上的司馬沐熏緩緩起身，一雙幽深的眸子直睇著她�！笆裁磿r(shí)候了？”
“五更天了�！睉研ψ呦蛩�，將沾濕的手巾復(fù)上他的臉，以手指在他的臉上輕按著，再輕輕拭凈。
必恭必敬地欠了欠身，她隨即走向紫檀柜，替他取出一件月牙白的衣裳再配以雪藍(lán)背子、墨黑精繡寬口褲、嵌玉銀珠革帶、金鎖綬環(huán)、深藍(lán)緞子錦荷、金黑頭靴，然后手腳俐落地替他備好一身行頭。
“二少爺，今兒個(gè)一早便見些許日光，懷笑猜今兒個(gè)的天氣定會(huì)比昨兒個(gè)熱些，遂只替你備了件背子�！�
司馬沐熏一如平常站直了身子，一頭黑發(fā)如瀑傾落，由著她俐落地替他褪去中衣，再換上她特地為他挑選的衣衫。
“二少爺，今兒個(gè)王師傅要來，我要他替下人做兩件新衫，不知道成不成？”
“成�！彼抉R沐熏微斂下長睫，由著她把一身行頭往他身上披掛。
“二少爺，要不要我讓王師傅也替你裁兩件新衫？”她又問，雙手則忙著替他系上革帶。
“你拿主意吧�！�
“那么……是要絲好，還是緞好？”她又問著。
“絲。”他一如往常般簡潔扼要。
頓了頓，替他穿上了背子，再替他套上靴子�！澳恰灰嫠啬锖徒{仙也換兩套新衫呢？”
絳仙和素娘一位是去年迎進(jìn)的側(cè)室，一位是年前才迎進(jìn)的小妾，她則為正室，統(tǒng)管司馬府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更是得要照料二少爺?shù)纳钇鹁印?br />
“你拿主意吧�！睌肯卵郏叩绞釆y臺(tái)前。
“那……要不要替其他兩位少爺也備些新衫？”她跟在司馬沐熏身后，拿起桌上的月牙梳，梳著他的長發(fā)，看著鏡中他那張嚴(yán)謹(jǐn)?shù)目☆仭?br />
“大少爺有長樂管著，不勞你費(fèi)心；至于三少爺，他在外頭有一干女眷伺候著，你就甭管他了�！彼抉R沐熏深邃迷人的黑眸睇著鏡中的她�！暗故悄�，府中大小全教你給問盡了，你沒打算要替自己裁制新衫？”
懷笑聞言，笑彎了眼�！皯研Φ男律蓝嗟檬�，不必再添置了�！�
看著鏡中的她，見她一身樸素，連頭上的金步搖都還是他們甫成親時(shí)的那一支。
“你不須同我客氣。”他淡道。
“懷笑沒同二少爺客氣。”見他臉色一沉，她不禁也跟著瑟縮起來。
她說錯(cuò)話了嗎？可是府里的人口眾多，當(dāng)然是能省則省，況且她的新衫確實(shí)不少，哪里還需要再添購新衣？
“是嗎？”司馬沐熏暗暗思忖著。
要同她說一聲嗎？好歹她也是他的正室，應(yīng)該同她說一聲才是。
懷笑見他不語，立即加快速度把他的發(fā)綰好，掇上穗結(jié)，戴上玉冠。
“二少爺，你要在哪兒用早膳？”
他回身睇著她�！霸谶@兒即可。”
“我去同廚房說一聲�！�
“等等，差其他人去，我有話要同你說�！币娝D(zhuǎn)身便要走，他忙拉住她�！澳阆茸��！�
懷笑驚詫地睞著他握著自己的手，乖乖地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
“二少爺有什么吩咐？”她的手微微顫動(dòng)著，不是因?yàn)樗粊淼呐e動(dòng)，而是因?yàn)楫?dāng)他這么主動(dòng)近她時(shí)，通常都會(huì)發(fā)生她所不樂見的事……記得去年是如此，年前也是如此。
“我在想……”司馬沐熏緩緩抬起眼，見她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禁有些難以啟齒。
大丈夫納妾乃是天經(jīng)地義，況且他有妻有妾，膝下卻無一子，想要再納妾，一點(diǎn)也不為過。
“二少爺？”她小聲地問。
看來……她真是猜對了。
“我要納妾。”他頓了頓，不再隱瞞。
懷笑聞言，嘴角微彎，輕勾起一抹苦笑。既是二少爺想要納妾，她又能如何？
成婚兩年，也納了兩名妾，但卻始終傳不出喜訊，二少爺會(huì)想要納妾，乃是天經(jīng)地義，她說不得什么，若真要怪，也得要怪她自個(gè)兒的肚皮不爭氣。
“是城南柳府千金。”見她不答話，司馬沐熏倒也不以為意。
“日子訂了嗎？”她笑問道。
她的心如刀剮，心如箭穿，但一而再，再而三，心里的痛仿佛也不若頭一次那般劇烈，只是覺得無奈，但……只要二少爺好，只要二少爺開心，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還沒，過兩天要差媒人上門提親�！�
“那今兒個(gè)王師傅來，我可得要叫他先把時(shí)閑空下來，替你再裁件喜服，也要替柳府千金添購一些衣物……”她不理會(huì)心中的痛楚，努力地把心思放到府里頭�！敖{仙在琴閣，素娘在秋樓，那么……”
“后院不是還有座院落？”他提醒著。
“那我得趕緊差人將那里打掃干凈才成�！彼焓炙阒�有多少日子可供整理�！澳亲郝渚吞釣榱钒�，不知道二少爺意下如何？”
“你決定吧�！币娝郎仨樀亟邮�，甚至還思忖要如何安置柳府千金，他是該要開心她的貼心，還是要無奈她的逆來順受？
雖說大丈夫娶妻納妾乃是天經(jīng)地義，但他知曉一般女子皆不愛丈夫納妾，如他娘親便是如此，打小在司馬府長大的懷笑，怎么可能沒染上娘一絲一毫的霸氣？
她該是會(huì)在意的，但打從他頭一次納妾，她便沒有反對，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至今依舊不變。
或許該說，她壓根兒不愛他，倘若她若娘親那般深愛著爹，又豈會(huì)容許他納妾？
也罷，橫豎他對她亦未動(dòng)情，只是總想著她若是能夠愛他的話，說不準(zhǔn)他也會(huì)因此而多加疼惜她，也讓他可以得到一份慰藉，然而……唉，也許這樣也好，他也可以落得輕松。
“嗯，我去差人準(zhǔn)備早膳�！睉研γ蜃煨χ�，欠了欠身隨即外去。
她走得有點(diǎn)急，甚至變成了小碎步，直到跑到了水榭外的拱橋，倚在橋墩邊，睇著河中的倒影，再趕緊拍著自己的臉頰。
“不能掉淚，不能讓二少爺見著了淚，不能讓二少知曉我不要他再納妾……”有哪個(gè)女人會(huì)心甘情愿地讓自己的丈夫納妾？肯定身不由己，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也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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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懷笑坐在水榭外頭的涼亭發(fā)愣，一雙瀲滟剔亮的大眼直睇著遠(yuǎn)方，魂不知道已經(jīng)飄到哪里去了。
“懷笑，你在想什么？”
“咦？”懷笑若然回神，驚詫眼前多了一個(gè)人�！伴L樂？你什么時(shí)候來的？”
“快要半刻鐘了，我正在想你什么時(shí)候才會(huì)發(fā)現(xiàn)我�！遍L樂噙著笑，探手取來她面前的茶�！霸趺戳耍课铱茨闶竦煤��！�
懷笑欲蓋彌彰地笑著�！皼]事……”
“是嗎？你是打算要騙誰？”長樂噙著笑，雙眼直睇著她無神的大眼。
她不禁搖頭苦笑。“我還是瞞不過你�！笨刹皇菃�？已故的老爺總說她老實(shí)，眸里總是騙不了人。
“你自然是瞞不過我，我跟隨在二少爺身邊習(xí)商也好一段時(shí)日了，外頭的那些嘴臉看得多了，倘若我連你都看不穿，憑什么管事？”
“這倒是�！彼そg著手中的手絹。
“怎么了？還不說？”
“沒什么事，只是二少爺又要納妾了，我得要替他打點(diǎn)府里的事、得差人打掃院落、得添購些新家具、得準(zhǔn)備一些下人伺候新妾、得……”她頓了頓，苦笑一聲，“很多事要忙呢，我有點(diǎn)累了，所以才到亭里歇半刻�！�
“二少爺又要納妾了？”長樂微蹙起眉。
“嗯，誰教我們這一干人不爭氣呢？也怪不得二少爺要再納新妾�！彼冀K抿著笑，彎彎的嘴角即使不勾上，也像是在笑。
“這事又不是你們做得了主的�！�
“這么說也是，不過司馬府里始終不傳喜訊，也難怪二少爺急了。”她斂下如扇長睫。“我、絳仙再加上素娘，到現(xiàn)下依舊無法為二少爺產(chǎn)下一兒半女，我自是羞愧得很，遂二少爺要納妾，我也反對不得，況且我也認(rèn)為二少爺該要納妾，要不若一直這樣下去，要二少爺如何是好？”
到最后，豈不是要落得休妻的下場？
若真是要休妻，她倒還不怕，怕的是二少爺會(huì)憂心……只要二少爺開心的話，要她做什么事，她都愿意。
“唉……”長樂輕嘆了一聲。
同樣是童養(yǎng)媳，她們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一樣為司馬府無子嗣的事憂心不已。大少爺依舊臥病在床，二少爺是妻妾成群，卻不見消息，至于三少爺，整天在外風(fēng)流快活，也不打算要把逃去北方的喜恩給帶回來，還是索性納妾……
三位少爺至今皆沒半個(gè)子嗣，這該要如何是好？
“懷笑，你說要差人打掃院落，是指……”
“水榭后頭的院落�！碧岬竭@事，懷笑不禁又道：“我得趕緊去督促他們把院落打理好，要不到時(shí)候柳府千金得住哪兒？”
“新房沒設(shè)在水榭里嗎？”長樂不禁追問。
“二少爺通常是獨(dú)居水榭，除了我早晚會(huì)到水榭伺候，其余時(shí)候，他是不準(zhǔn)任何人踏入的�！�
“這……”長樂挑起眉，思忖了一下，靠近她小聲地問著：“懷笑，難道二少爺都沒要你同房？”
“甚少�！彼叩么瓜卵邸�
“那么二少爺要行周公之禮時(shí)，該不會(huì)是像君王一般，到各個(gè)院落里臨幸吧？”長樂大膽地假設(shè)著。
“可不都是如此？”懷笑眨了眨眼，突地又滿臉通紅地垂下臉。
唉，這種閨房之事，怎么好放在嘴上說呢？不過，同長樂談倒好過同喜恩談，長樂不會(huì)笑她，但喜恩就不同了，喜恩還會(huì)捉弄她。
“二少爺不愛人在水榭里過夜，遂我們都是待在自己的院落里，等著二少爺……”說到這里，她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懂了�！遍L樂也不禁雙頰微暈。
別再說了，連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不同你說了，我得到院落去瞧瞧�！睉研泵σ鹕�。
“你急什么，還早得很呢�！辈胚^晌午，犯得著這么急嗎？
“不早了，我聽二少爺說，已經(jīng)差媒婆去提親了，但柳府似乎尚在考慮，對女兒要嫁進(jìn)府為妾一事有諸多意見……不過，我想柳府終究是會(huì)答應(yīng)的，畢竟司馬府在地方也算是名門，柳府沒有拒絕的道理�！�
“倒也是。”沒有人會(huì)笨得拒絕司馬府的提親，況且她若是沒記錯(cuò)，司馬府和柳府似乎有生意往來。
“只要柳老爺一點(diǎn)頭，婚事就得趕緊進(jìn)行，說不準(zhǔn)下個(gè)月便會(huì)迎娶，我自然得要負(fù)責(zé)府內(nèi)的大小雜事，不能讓這些瑣碎的事煩擾到二少爺。”她回答著，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難道你真的不反對二少爺納妾？”
“這……有什么好反對的？況且我也不能反對什么。”她可是老爺親挑的童養(yǎng)媳，她當(dāng)然希望司馬府可以開枝散葉。
“懷笑，柳府千金是個(gè)驕縱野蠻的人，一點(diǎn)婦德都沒有，若是讓她進(jìn)府，你會(huì)受苦的�！遍L樂殷殷勸道。
“不礙事的，我同絳仙和素娘都處得不錯(cuò)，況且大家都是一心為了二少爺，那份心意是騙不了人的�！睉研Φ碾p手交握在身后，就怕讓長樂瞧見了她手腕上的傷痕。
只要是為了二少爺，那么一點(diǎn)傷她是不會(huì)放在心上的。
“是嗎？”她可不這么認(rèn)為。
雖說她甚少到二少爺?shù)脑郝淅�，但她也知道二少爺納的兩名妾，性子頗為野烈，皆非良善賢淑之輩。
不過也難怪，出身富豪之家，難免會(huì)有千金架子，只是這么一來，苦的人可是懷笑，這怎么成？
無論如何，她一定得要替她想個(gè)辦法。
“長樂，我不同你說了，我得要趕緊到后院去了。”懷笑欠了欠身，踩著小碎步往另一頭奔去。
長樂睇著她纖弱的背影，不禁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