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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心妹妹 第四章 選擇

  在愛與不愛之間徘徊,
  再想與不想之前留連,
  誰能告訴我,
  究竟是該愛不愛,
  該想不想,
  多情的你?


  “該死!阿淵,你該負(fù)責(zé)禁區(qū)的,干嘛跑去跟人家搶球?”  

  張若培大聲斥責(zé),丁淵卻是冷冷地哼了哼,對他指名道姓的責(zé)罵完全不予理會,張若培幾乎要?dú)庹恕?nbsp; 

  李依杰忙去安撫他的怒氣,否則難保不會發(fā)動另一場世紀(jì)大對決。  

  “底線沒人,快!阿元快去補(bǔ)位……媽的狗屎!阿元,你到底在搞什么?叫你補(bǔ)位你卻……天哪!讓我死了吧!”張若培拍著額頭哀嚎。  

  依茹和林華相對苦笑,雙掌交叉地搭在腦后。谷健則慵懶地半躺在依茹身邊的座位上,雙眼半閉,輕蔑地注視著場中那一片混亂。連一年級的人都打不贏,他們還有什么好玩的?  

  突然,球往谷健這邊砸過來,依茹驚呼一聲,正想叫谷健閃開,卻見谷健輕輕松松地接住球,而且還是以單手抓住喔!  

  柳近元跑過來,驕傲地命令。“給我!”  

  谷健懶懶地瞥他一眼,而后盯著手中的籃球片刻。  

  “給我聽到?jīng)]有?”柳近元不耐煩地催促著。  

  谷健依舊是懶懶地抬眼看他一下,然后慢吞吞地站起來,慢吞吞地走進(jìn)場中,慢吞吞地建議道:“張老大,來場斗牛(三對三)如何?”  

  張若培愣住了一下,李依杰則是不耐煩地?fù)尠椎溃骸澳阍谡f什么呀?你嗎?你又不會打籃球!”  

  谷健聳肩笑笑!拔覐臎]說過我不會打籃球,我只說我不打籃球,意思不一樣吧?”  

  李依杰愕然!澳闶钦f你會打籃球?”  

  谷健不發(fā)一語的笑笑,徑自轉(zhuǎn)身慢慢的走到中線,然后輕輕松松地往上一個(gè)彈跳,單臂將球投向50尺遠(yuǎn)的籃框,“咻!”的一下,投了個(gè)漂亮的大空心!  

  眾人全驚愕地張大嘴,在他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時(shí),谷健又以閃電般的速度奔向禁區(qū),迅速的撈起才剛落地回彈的籃球,反身又是一個(gè)驚人的戰(zhàn)斧式灌籃,而后回身再次撈起籃球,順手來一個(gè)拉竿灌籃,單手掛在籃框上晃了兩下后,谷健才放手落地。  

  “還不錯嘛!一年多沒碰球了,好像還沒生銹喔!”他邊喃喃自語道,邊朝目瞪口呆的眾人緩步走來。  

  “怎么樣?來場二十分鐘的斗牛吧!你們?nèi)齻(gè)一隊(duì),”他指了指那三個(gè)前兩分鐘還驕傲得不得了,此刻卻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后來的家伙!拔液蛷埨洗、李老大一隊(duì),輸?shù)娜艘院蠖家犣A的那一隊(duì)的話,如何?”  

  李依杰是飽受驚嚇的一群人中最先口過神來的,他猛地抓住谷健的雙肩,激動得連說話也結(jié)巴起來了。  

  “你……你正式打……打過嗎?”  

  谷健聳聳肩!拔覐乃哪昙壱恢贝虻礁咧挟厴I(yè),你說我正式打過嗎?”  

  “那……那你……你是校隊(duì)嗎?”  

  谷健頷首。  

  “得過名次嗎?”李依杰有些興奮的問。  

  這回,谷健沉默許久后,才又點(diǎn)頭。  

  “區(qū)域性的校際比賽?”李依杰猜想道。  

  谷健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陡地轉(zhuǎn)頭望向依茹。  

  “全美高中聯(lián)賽。”他輕聲地回答,“連續(xù)三年的全美高中聯(lián)賽冠軍!  

  一連串的抽氣驚喘聲陸續(xù)響起,李依杰震驚得差點(diǎn)說不出話來了。  

  “那……那沒有……”  

  谷健長嘆一聲,“有,有四家大學(xué)一直在找我,都已經(jīng)過了一年了,可他們還是不肯放棄,但是……”他聳聳肩!拔也幌朐俅蚧@球了!  

  “為什么?”李依杰驚叫。  

  谷健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因?yàn)槲矣憛捇@球!”  

  “你討厭籃球?”李依杰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霸趺纯赡埽磕愣即蚰敲淳昧,甚至有大學(xué)搶著要找你,可見你有多厲害,你怎么可能會討厭籃球呢?”  

  “我就是討厭!”谷健恨恨地道:“我恨死籃球了,我會一個(gè)人跑到臺灣來念書,就是不想再打籃球了。”  

  聞言,李依杰不由得傻了,過了半晌,他才又吶吶地問道:“可……可是你現(xiàn)在又……”  

  谷健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朝依茹看去。  

  依茹原先也滿眼驚訝地盯著他,片刻后,她才若有所悟地眨了眨眼,隨即,激動取代了原本的錯愕,櫻唇輕啟,無聲地問:“為了我嗎?”  

  谷健微微一笑,無言的默認(rèn)了。  

  依茹修地咬住下唇,強(qiáng)忍住摹地涌上心頭的感動與酸楚,她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仰視著他,大大的眼睛里裝滿了柔情與欣慰。  

  “不用這樣,谷健,既然你討厭籃球,就不要勉強(qiáng)自己去碰它了!  

  李依杰想開口抗議,卻被張若培一手扯住,李依杰訝然的轉(zhuǎn)眼看他,張若培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插嘴。  

  李依杰不解的皺起眉,張若培則更用力地?fù)u頭,臉色極為嚴(yán)肅,李依杰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將到口的話忍了下來。  

  谷健抬手輕撫依茹柔嫩的粉頰,平靜他說:“有你陪著我,我想可能不會那么討厭了吧?”  

  “可是……”  

  “不過,”谷健打斷她的話!拔蚁M隳苋淌芤患隆!  

  依茹很自然地脫口問:“什么事?”  

  谷健無奈地撇了撇嘴!拔以诖蚧@球的時(shí)候非常嚴(yán)酷,而且很兇狠,甚至有點(diǎn)可怕,你想你能接受嗎?”  

  “嚴(yán)肅?”依茹盯著他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兇狠?”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可怕?”唇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澳?”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一副小男孩鬧別扭的不快神情,一聲嗆笑不小心地溜出小嘴,她忙又忍住,打趣的說:“那我買根棒棒糖哄你,你會接受嗎?”  

  谷健笑笑!按龝䞍耗憔椭懒恕!  

  十分鐘后,依茹、林華和一年級生并立在一旁,等待雙方各自討論如何分配職責(zé)。  

  不一會兒,雙方人馬散開,待哨聲一響便要開始跳球,可負(fù)責(zé)吹哨子的林華卻呆住了,事實(shí)上,旁觀的一整排人全部呆住了——在他們注視到谷健的那一剎那便呆住了。  

  是因?yàn)樗雌饋碛悬c(diǎn)怕人嗎?  

  不!那根本可以說是嚇?biāo)廊耍≈灰娝镜哪菑埻尥弈槻辉佟蓯邸,陰沉肅煞的神情、狠厲蠻橫的目光,讓他就像一只狂野冷酷的荒漠野狼般,好似隨時(shí)準(zhǔn)備為了生存而展開殺戮行動,寒冽的氣息在他周身流轉(zhuǎn),緊緊的攫住所有人的心神。  

  張若培等了半天,卻聽不到早該出現(xiàn)的哨聲,不耐煩地叫道:“林華,你還在等什么?快點(diǎn)吹哨子!”  

  林華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地“。 绷艘宦,忙將哨子放進(jìn)嘴里用力猛吹一聲,一場叢林大戰(zhàn)立即開打了!  

  依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谷健僅176公分的身高,竟然能跳得比丁淵還高,那可怕的彈跳力就夠令人咋舌不已了,他驚人的速度和敏捷的身手、絕佳的彈性和柔軟的身軀,更教人看得目瞪口呆,看似幾乎只要他一個(gè)人,便足以對抗那三個(gè)一向倨傲的家伙且綽綽有余。  

  無力感很快的就出現(xiàn)在那三個(gè)人的臉上,防守谷健就有如與影子對決一般,無論怎么阻擋他,他皆能如入無人之境般詭魅地切入核心,嫻熟的盤球技巧、美妙的轉(zhuǎn)身及敏捷的步法,更讓他能在對手做出反應(yīng)前便已進(jìn)球得分。  

  最讓眾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是他詭異的抄球手法,常常是不小心被他掠過身邊,球就不翼而飛了;還有他的傳球,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時(shí)、或如何、或是要傳給何人!在李依杰和張若培各兩次漏接他的球后,他就不再傳球給他們了,反正傳了也沒人有辦法及時(shí)回應(yīng)。  

  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阻攻、搶籃板、蓋火鍋、攻內(nèi)線,還有外線,各種得分招數(shù),他無一不精,中距離、三分球、勾射、籃板、底線翻身跳投,最可怕的是他那有如表演般的灌籃技術(shù),更是展現(xiàn)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依茹突然覺得有些明白谷健為何會有那種兇狠的架式了!他討厭籃球,但卻為了某種因素而必須接觸籃球,且‘一定要’得勝,于是,他卯盡全力去搶奪分?jǐn)?shù),爭取勝利,就好像野獸為了生存而拼命一樣。  

  一場雙方實(shí)力懸殊的賽事,在谷健一個(gè)狂暴的炸彈式灌籃后結(jié)束,沒有人知道成績?nèi)绾,只知道最好不要讓任何人曉得那種丟臉的比數(shù)。  

  一時(shí)之間,沒有人出聲,整個(gè)體育館內(nèi)只剩粗重的喘息聲此起波落,所有的目光都緊盯著谷健落地后便背對著他們的身影,參與比賽的那五個(gè)人,同樣也驚悸于在比賽進(jìn)行當(dāng)中所瞥見的陰森臉孔。  

  許久后,谷健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又恢復(fù)了原先的可愛模樣,卻又多了一抹赦然和忐忑不安。猶豫了一下后,他才遲疑地走向依茹,擔(dān)憂地俯視著她怔仲的神情。  

  “我……嚇到你了嗎?”他囁嚅地問道。  

  依茹注視著他臉上的不安神情,莫名的酸楚突然浮上心頭,她眨了眨眼,驀地回轉(zhuǎn)身,在書包里翻找片刻,然后又轉(zhuǎn)回來遞給他一片口香糖。  

  “我沒有棒棒糖,口香糖可以嗎?”  

  谷健愣了一下,耀眼的招牌——可愛的笑容徐徐揚(yáng)起,最后,他開心地大笑。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茹!”他討好的說。  

  依茹俏皮地皺了皺鼻子。  

  “還好啦!”  

  谷健還想再說什么,李依杰卻已搶先插嘴道:“谷健,加入籃球隊(duì)吧!”  

  谷健才剛開口,依茹就搶著替他回答。  

  “不行!哥,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討厭籃球,你不要勉強(qiáng)他啦!”  

  谷健再次張嘴,卻聽見李依杰怒聲道:“胡說,他球打得這么可怕、這么厲害,不打多可惜。俊  

  谷健又一次努力的張嘴想說話,但速度卻還是沒能快過依茹。  

  “不管他厲不厲害,他就是討厭打籃球嘛!你為什么一定要勉強(qiáng)他呢?這樣他會很痛苦的耶!”  

  谷健悶悶的放棄說話了,因?yàn)樗肋“輪不到”他開口。  

  果然,就見李依杰又很迅速地接口道:“你又不是他,你憑什么替他作決定?”  

  谷健轉(zhuǎn)向依茹,心中猜測著她會如何回答。  

  依茹怒瞪著李依杰,下巴高高地仰起,傲然的道:“就憑我是他的女朋友!”  

  在幾秒的靜默后,谷健驀地驚喜地叫了起來。  

  “小……小茹,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了?”  

  依茹還是瞪著李依杰,連看也沒看他一眼!皩Γ≡趺礃?”前面是回答谷健的,后者則是對李依杰的挑釁。  

  面對依茹強(qiáng)硬的挑戰(zhàn),李依杰的腦筋不自覺的開始自動搜尋過去的記憶,想想,以前在依茹如此執(zhí)拗之時(shí),他可曾打過勝仗?  

  答案是——沒有!  

  李依杰長嘆一聲,然后沮喪地走開,既然知道他必定會愉,又何必在大家面前丟臉呢?  

  依茹這才滿意地放松戰(zhàn)斗姿態(tài),對谷健露出安慰性的笑容。  

  “好了,谷健,你不喜歡就不要打了,沒人敢逼你的。”  

  谷健滿心感動地喃喃道:”你對我真好,小茹!  

  聞言,依茹的雙頰倏地染上一層淡談的紅彩,“人家不喜歡看見你不開心嘛!”依茹赧然說。  

  “我知道,不過……”谷健拂去她頰上一絡(luò)散落的發(fā)絲。“我也不喜歡看見你不開心呀!”  

  依茹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我要加入籃球隊(duì)。”谷健平靜他說。  

  依茹頗感意外地睜大了雙眸。  

  “為什么?你不是……”  

  話才剛說了一半,耳尖的李依杰又立刻殺回來了。  

  “你真的要加入籃球隊(duì)?老天,歡迎!歡迎!”他滿臉的諂媚之色,可從頭到尾,卻沒有人理睬他。  

  “……不喜歡籃球嗎?”依茹逕自說完被打斷的話。  

  “拜托!就算真的不喜歡,打了也不會死嘛!”李依杰受不了地叫道。  

  谷健好可愛地笑了。“我說過,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那么討厭了!  

  李依杰忙附和似的猛點(diǎn)頭!皩、對,他說沒有那么討厭了!”  

  想想,依茹還是搖頭!翱墒牵阈睦镞是很討厭的嘛!”  

  李依杰在一旁猛翻白眼。“你又知道了!”  

  谷健聳聳肩!盁o所謂,能忍受就好了。”  

  “好了,他都說他能忍受了,你又何必多事嘛?”李依杰咕噥地抱怨。  

  依茹噘起小嘴。“不行!我不喜歡你為了我而忍受任何痛苦!  

  李依杰猛地拍了一下額頭!疤炷模⌒∪,男人天生就是必須忍受痛苦的嘛!”  

  谷健以食指輕點(diǎn)依茹噘高的唇。“你想太多了,也沒有痛苦那么嚴(yán)重啦!”  

  李依杰嘆氣!拔揖驼f你想太多了吧,人家都說沒有什么痛苦嘛!”  

  依茹倏然瞪大雙眼。“你騙不了我的,谷健,我看得出來你在打球時(shí)有多勉強(qiáng)自己,那不叫痛苦叫什么?”  

  “老天!小茹,你什么時(shí)候變成他肚子里的蛔蟲了?”李依杰火大地叫道。  

  不識相的李依杰終于引起眾怒了,谷健和依茹同時(shí)轉(zhuǎn)向他怒罵。  

  “閉嘴!”  

  李依杰愣了一下,低頭懺悔,“對不起!比缓筮h(yuǎn)遠(yuǎn)的退開去。  

  谷健轉(zhuǎn)回頭,伸手抬起依茹的下巴,溫柔地凝視著她的雙眸。“小茹,相信我,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打籃球,但是為了你打,我愿意,而且會很開心,真的!”  

  瞧見他真誠的神色,依茹不覺猶豫了起來。  

  “可是……”  

  “這樣吧!如果我真的忍受不了,我一定會跟你說,而且退出籃球隊(duì),這樣總應(yīng)該行了吧?”  

  依茹咬了咬唇。“到時(shí)候你真的會坦白說出來?”  

  “我發(fā)誓!”谷健慎重的發(fā)誓。  

  依茹回視他片刻,終于輕嘆道:“好吧!”  

  從不知道簡簡單單的兩個(gè)字居然會引起如此巨大的反應(yīng),歡呼聲在那兩個(gè)字尚未落定時(shí),便驚天動地的響起來了。  

  “老天,教練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樂翻天了!”張若培喃喃道。  

  “是啊!有這么個(gè)寶貝在,大專聯(lián)賽絕對沒問題了!”李依杰險(xiǎn)些激動得痛哭流涕!罢f不定……說不定明年的大運(yùn)會和全運(yùn)會都沒問題了!”  

  “不是說不定,”張若培斷然地道!笆墙^對沒問題!  

  “對、對,是絕對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如果谷健……”李依杰突然噤聲,旋即失聲怒吼,“你這個(gè)死小子,竟敢在我面前親我妹妹?!我要宰了你!”  

  適才的英雄霎時(shí)變成狗熊,只見谷健抱頭鼠竄,狼狽的逃出體育館,李依杰在他后面緊追不舍,口里還殺聲連連。  

  “站。∥乙琢四!你給我站住!”  

    *  *  *  *  *  

  教練和張若培商量的結(jié)果,決定要把球隊(duì)全權(quán)交給谷健訓(xùn)練。  

  不僅是因?yàn)槟侨齻(gè)傲漫的家伙只對他心服口服,最重要的是希望能讓所有的隊(duì)員們都有機(jī)會學(xué)到他那身驚人的球技,就算只學(xué)到一點(diǎn)點(diǎn),就已經(jīng)很不得了了。  

  暑假開始,谷健一聲令下,丁淵、柳近元和韓正童都乖乖的每天一大早就到學(xué)校的體育館來報(bào)到,B隊(duì)的一年級生因?yàn)槭呛笱a(bǔ)隊(duì)員,有必要時(shí)還是得上場,所以也得出席。  

  陶雨潔和簡素芬驚異地看著谷健熟練地以左手控球,右手左右揮舞著指揮每個(gè)人變換守備位置,嘴里還兇暴地吆喝著。  

  “天殺的!阿元,你給我滾到禁區(qū)去不準(zhǔn)再動,聽到?jīng)]有?”  

  剛喊完,眼看右方的他突然將球出手,只見球快速的朝左面而去,同時(shí)大喊,“扣籃!”  

  韓正童沒想到球會突然朝他飛過來,他慌慌張張地接好球,再轉(zhuǎn)身彈跳扣籃……還好,進(jìn)了!他剛暗自欣慰著,沒想到谷健的臭罵聲立刻殺了過來。  

  “你他媽的在干什么?跳起來接球就立刻扣籃不會嗎?還有你,阿元,你是木頭嗎?人家都要得分了,你不會阻擋嗎?真是一群笨蛋!”  

  下一球時(shí),一個(gè)一年級生漏接了。  

  “該死!連球都接不到,你還想打什么球?下一次再漏接,就去給我跑十圈操場!”  

  而李依杰一記外線三分球沒投進(jìn),谷健更是怒吼連連,“狗屎!去給我投一百次三分球再回來。”  

  簡素芬和陶雨潔的嘴都張得圓圓的,四只眼更是瞪得比銅鈴還大,簡素芬甚至恐怖地喃喃道:“太可怕了,他是新任的魔鬼教頭嗎?”  

  陶雨潔也咽了一口口水。  

  “聽說他很會打籃球我就已經(jīng)夠意外的了,現(xiàn)在瞧他從一個(gè)頑皮的大男孩,搖身一變成為一個(gè)兇狠的惡魔,真的讓人很難接受!”  

  依茹輕笑一聲!眲傞_始時(shí)我也是不太習(xí)慣,現(xiàn)在就好多了,雖然有時(shí)候還是會覺得他的樣子實(shí)在很嚇人,可是心里已經(jīng)不會害怕了。”  

  簡素芬驀地失笑!澳憧纯矗B李大哥跟張大哥都好像很怕他耶!”  

  “那是現(xiàn)在,”依茹強(qiáng)抑住想爆笑的念頭。“等練習(xí)一結(jié)束,就會輪到哥反過來追打谷健了!  

  “為什么?”陶雨潔好奇地問。  

  “到時(shí)候你就明白了……啊!快!币廊愣⒅鴪鲋,突然興奮地大叫!翱炜,谷健要跟他們打了!  

  谷健領(lǐng)著四個(gè)一年級生和A隊(duì)比賽,結(jié)果一場比賽下來,四個(gè)一年級生被趕去跑操場十圈,丁淵和柳近元被罰練習(xí)拉竿上籃一百球,韓正童和李依杰同樣練三分球一百次,就連張若培都被罰硬切投籃一百回。  

  “我的天哪,我還以為他剛剛幫他們練球時(shí)就已經(jīng)夠可怕的了,沒想到……”簡素芬捂著胸口吞了口口水。“沒想到他打球時(shí)更恐怖!”  

  依茹點(diǎn)點(diǎn)頭!拔乙策@么覺得,他一下場比賽,我就覺得他好像變成一只冷酷無情的野狼哩!”  

  簡素芬連連贊同地點(diǎn)頭!笆前!是啊!”  

  “你們看過大學(xué)生和國中生打籃球嗎?”陶雨潔突然問。  

  簡素芬愣了愣。“沒看過。怎么樣?”  

  依茹卻是一聽就了然,她朝自不遠(yuǎn)處向她走來的谷健微微一笑!昂芟襦福】垂冉『退麄兇蚯,感覺上就像是大學(xué)生在欺侮國中生一樣,不管他們怎么和他拼,就是差了一大節(jié);只好任他宰割了!  

  “媽的狗屎,他們簡直是廢物!”  

  越來越靠近的谷健臉上仍留有狠辣的神色,口中喃喃地咒罵著,一屁股落莊依茹身邊的座位上,暴戾的口氣活像是要當(dāng)場啃了膽敢惹他的人,陶雨潔和簡素芬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依茹卻鎮(zhèn)定如恒地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到他手上,谷健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凝視半響,而當(dāng)他再抬起頭時(shí),臉上已無半絲酷寒之色,可愛的娃娃臉赧然地笑笑。  

  “對不起,我……我還是改不了!  

  “沒關(guān)系,我也差不多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是……”依茹安慰地道,同時(shí)朝正在練投籃的那幾個(gè)人瞥去。“他們真的不行嗎?”  

  谷健皺起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沉吟片刻后,他咬了咬牙。  

  “試試看吧!他們幾個(gè)的能力都很不錯,但是,他們沒有碰過真正的大場面,經(jīng)驗(yàn)不足。反應(yīng)不夠快,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彼此之間不但沒有默契,甚至有些排斥;@球是一種團(tuán)隊(duì)活動,除非有把握一個(gè)人撐完全場,否則就得依賴彼此的搭配與互補(bǔ)!  

  他輕嘆一口氣,“不過,我會盡力的,嗯……或許我可以兇狠一點(diǎn),讓他們產(chǎn)生一種聯(lián)合對抗我的心態(tài),這樣就是默契的開始了,可是……”  

  天哪!他那樣還不算兇狠嗎?依茹暗暗吃驚。  

  “可是什么?”她好奇的問。  

  谷健突然委屈地噘起嘴。  

  “可是,那樣我們就沒什么時(shí)間在一起了。”  

  依茹笑了。“怎么會呢?你是為了我而打球,我也一直看著你為我所做的努力,雖然軀體沒有緊伴在一塊兒,但我就是覺得有種好貼心的甜蜜感受,也比任何約會都要來得開心呢!”  

  “可是,我想和你多聊聊嘛!每天一大早就來練習(xí),到傍晚才散場,李老大又不準(zhǔn)你晚上和我出來玩,這樣很不公平耶!”谷健不滿地抱怨。  

  “這樣啊……”依茹想了想!昂冒桑∧俏胰ジ缯f好了,叫他答應(yīng)讓我們晚上出去逛逛,最多不要太晚回去就是了。”  

  谷健聞言,頓時(shí)眉開眼笑!罢娴模啃∪,你最好了!”  

  “不過,真的不能太晚喔!”依茹警告道:“否則你會太累了。”  

  “好,好,都聽你的!”  

  谷健開心地猛點(diǎn)頭,眉宇間帶點(diǎn)稚氣,看得陶雨潔和簡索芬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覷。  

  剛剛那只野狼跑到哪里去了?  

    *  *  *  *  *  

  白天是一只狂暴的野狼,晚上又成了一個(gè)開朗幽默的大男孩,依茹實(shí)在很難理解谷健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不同?  

  就僅只是為了他討厭籃球嗎?  

  而既然如此討厭籃球,他又為什么逼自己打了那么多年的籃球?  

  這是一個(gè)讓人想不透的問題,但是,依茹雖然好奇,卻從未主動開口詢問。因?yàn)椋绻辉敢馓崞,表示肯定是一件相?dāng)不愉快的事,那就少去揭開痛苦的傷痕比較好。  

  然而,當(dāng)新學(xué)期即將開始前,他們將大部分的空閑時(shí)間都花在他的住處,她為他煮飯、整理家務(wù),閑逸時(shí)聊天說笑,一起觀賞電視、錄影帶。除了實(shí)質(zhì)上的關(guān)系外,他們就仿佛一對小夫妻般。常常一起共度一個(gè)溫馨的晚上。  

  在這種親昵的情況下,實(shí)在很難不去碰觸到他生命中隸屬于灰暗的另一面。  

  依茹抓著鍋蓋匆匆忙忙地跑進(jìn)客廳里接電話,雙眼下意識地瞄向依然緊閉的浴室門,心里猜想,肯定又是哥哥打電話來問她今天什么時(shí)候要回家了。  

  然而,她才剛拿起話筒,另一端便傳來一連串幾近于咒罵的年輕女人聲音。  

  “你該死的到底在搞什么鬼,小。课乙恢痹诖螂娫捳夷,為什么都沒人接?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太過分喔!雖然你偷溜到臺灣,但爸卻還體諒的說要讓你休息一下,你到底還想怎么樣嘛?你究竟什么時(shí)候才要回來?快開學(xué)了,你玩了一年也該夠了吧?爸爸叫你趕快回來決定你要選擇哪間大學(xué),是北卡羅來納、威斯康辛、佛羅里達(dá),或者是密西根州立大學(xué)?如果你不決定,爸爸就要替你決定了喔!好了,快說,你究竟什么時(shí)候要回來?”  

  對方終于說完了,依茹強(qiáng)壓下內(nèi)心的惶恐和疑慮,趕忙插進(jìn)話去。  

  “谷健在洗澡,請你待會兒再打來可以嗎?”  

  話筒那端靜止了幾秒,隨即語氣不善的質(zhì)問:“你是誰?”  

  “我……呃!我是谷健的女朋友!币廊銋葏鹊鼗卮。  

  “女朋友?”  

  話筒那端的女聲尖銳得讓依茹忍不住將電話筒移開耳邊幾秒后再放回去。  

  “他有女朋友?怎么可能?他從不和任何女孩子勾勾搭搭的!”  

  勾搭?!  

  “對不起,我們不是什么勾搭,我們是很正常的交往!币廊沲久挤瘩g。  

  “正常交往?”對方輕蔑地嗤笑兩聲。“你追他多久了?”  

  “再一次對不起,你又說錯了,我沒有那么厚臉皮,所以,是他追我,不是我追他!”依茹不高興地回道:“還有,你又是誰?憑什么這樣質(zhì)問我?”  

  “你不知道我是誰?”對方哈了一聲。“還說你們是正常交往呢!連他有一個(gè)姐姐你都不知道。你們這又算是什么交往?”  

  姐姐?!谷健有姐姐?她還以為他是獨(dú)生子呢!  

  依茹有點(diǎn)難堪地咬住下唇。  

  “我……”  

  她才開口,話筒就突然離手,依茹驚訝地抬起眼,錯愕地看著谷健對著話筒大吼。  

  “告訴你我不回去,你聽不懂嗎?我要在這里念完大學(xué),在這里工作,在這里娶妻生子,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聽到了沒有?我不回去!”  

  依茹驚愕地瞪視著谷健的第三張面孔,清秀的娃娃臉上布滿陰郁苦澀及一片愁怨,黑亮的瞳眸中盈滿了憤怒與不屑。  

  “你真笨,姐,你以為爸爸是真的關(guān)心你嗎?錯了,他只是在利用你哄我回去而已,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不管是你,或者是媽來勸我,我都不會回去的,你還是叫爸死了那條心吧!”  

  聽著對方的回答,他突然疲憊地閉上眼睛,按捏著鼻梁。  

  “怎么樣才肯回去?姐,爸比誰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可他絕對做不到,所以,我也不可能會回去的!”  

  一旁的依茹突然發(fā)現(xiàn)到自己仿佛在偷聽別人的私事,于是不安的轉(zhuǎn)身要回到廚房,谷健卻陡地從后面抱住她。  

  “不要離開我!”他低喃。  

  聽出他語氣中掩不住的哀求,依茹只好站著不動,讓他緊緊地抱著。  

  “姐,不要再跟我提這種事了,否則我會換電話,而且,不讓你們知道號碼,省得你們一直來騷擾我……我已經(jīng)說過我要完成這兒的學(xué)業(yè),不打算接受那些……我管爸怎么想,他……你真的很煩人耶……敢怎么樣?”他冷哼一聲。  

  “敢這樣!”  

  依茹什么也看不到,只聽到掛電話筒的聲音,接著是電話筒又被拿起來扔在矮桌上的喀啦聲,然后,谷健一語不發(fā)地用雙手緊抱往她,腦袋靠在她的頸項(xiàng)上,熱氣在她的耳邊急速地吹拂著。  

  良久,他才放開她。  

  “我好餓喔!”  

  她回過身,他那張依然可愛的娃娃臉撒嬌似的對著她,完全不見半絲異樣。  

  老天!在那張狀似單純開朗的臉龐底下,究竟隱藏了多少痛苦?  

  而他又是費(fèi)了多少意志力,才能將那些痛苦掩埋得如此的干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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