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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為妾 第十九章 默契(1)

  “放肆,這朝央殿豈是任你在此喧嘩叫囂之地!”皇帝怒斥著。

  “你這孽子還不趕緊跪下!”樊應(yīng)天從樊柏文腳后一踢,逼得他立刻跪下。

  事情演變脫序,讓楊如瑄更加惴惴不安。虧她央求侯爺念在手足之情三思而后行,可這混蛋家伙竟將侯爺往死里咬……這種人就算死了也不足惜!

  “皇上,微臣當(dāng)初不愿揭露,就怕家父難為,微臣已死心,心想瞎了便罷,可微臣之妻不離不棄,花費千兩置買藥材照料微臣,微臣從來無意追究,豈知終究是在這殿堂上揚開了家丑!狈卦f得似是痛徹心扉。

  皇帝微瞇起眼,道:“御醫(yī)一事,朕會詳查,至于樊柏文所說,你和三皇子議謀陷害六皇子……還有,楊致堯又是誰?”

  楊如瑄聞言,心頭微顫。要是這事延燒到堯哥哥身上……她簡直不敢想像后果。站在一旁的皇甫泱立刻啟口,“父皇,柏元從小進宮伴讀,和宮中幾個皇子皆有交情,兒臣也曾多次探望眼盲后的柏元,直到他拒絕再見兒臣為止……兒臣可以替柏元作證,他的眼先前確實是不能視物,求父皇圣裁!

  皇帝手一擺,執(zhí)意問:“平西侯,你尚未回朕的話!

  “回皇上的話,楊致堯乃是微臣之妻楊氏的兄長,是京中商賈,經(jīng)手許多南北貨和藥材,楊氏從御醫(yī)那兒得到的藥方都是托楊致堯代為添購藥材,而楊致堯是微臣年少時便識得,楊氏亦是由他說媒,才讓微臣得此賢妻!彼f著,唇角微噙笑意,輕握的手微施力道,像是要她寬心。

  楊如瑄瞅他一眼,忍不住為他出聲道:“皇上,臣妾愿以己身性命擔(dān)保,侯爺一直在府中靜養(yǎng),若有虛言,臣妾將受五雷轟頂!

  “如瑄!”樊柏元低斥著。

  “我問心無愧!彼Φ溃@可不是睜眼說瞎話,而是她愿意用命去圓他的謊。

  “你……”樊柏元緊抿著唇,沒料到她竟冒出此話。

  她明知是在說謊,還發(fā)這重誓,要是誓言成真……

  “好一句問心無愧!被实圯p拍扶手,隨即起身!皝砣耍瑢⒖率虾头匚膬扇搜合!”

  樊柏文嚇得臉色慘白,抓著樊應(yīng)天的衣擺!暗,皇上豈能未審就押人?!”

  “你給我住口!”樊應(yīng)天毫不客氣地抬腿踹去!澳氵有臉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樊柏文,朕并非未審先判,而是朕相信內(nèi)閣學(xué)士楊卿的為人,更相信平西侯的品格,而你,告御狀之前可有想過,這狀告得成告不成你都得死?要是平西侯欺君,朕會滅你樊氏一族,要是平西侯的眼是遭你母子倆毒瞎,傷了朕的重臣,同樣是死罪一條!”

  “皇上,微臣并無追究之意,這不過是樊家的家丑,求皇上讓微臣回府處置。”樊柏元突道。

  樊柏元突然轉(zhuǎn)變的心思教楊如瑄萬般不解,但也贊成他的做法。

  “皇上,是老臣理家不周,導(dǎo)致內(nèi)宅不安,請讓老臣告老還鄉(xiāng),重理內(nèi)宅。”樊應(yīng)天雙膝跪下,雙手摘下烏紗帽。

  “這個嘛……”皇帝輕揚笑意道:“也成,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要樊柏文充軍十年,十年之內(nèi)不得返京!”

  “謝皇上隆恩!”樊應(yīng)天高聲道。

  “還有……”皇帝笑睇著樊柏元。“平西侯,朕要你立即回朝,接掌皇城衛(wèi)!

  樊柏元微怔了下,立刻道:“謝皇上恩典。”

  回到樊府,樊柏元隱忍多時的惱意頓發(fā)。

  “你在皇上面前怎能胡說那些話?!”

  楊如瑄一時間摸不著頭緒,瞧他又氣又惱的,想了下總算意會過來!拔覜]說錯!

  “你明知道——”

  “但對我來說,我并沒錯,對不?打一開始我確實不知道你雙眼已痊愈,我可以當(dāng)作是我多加調(diào)養(yǎng)后才讓你的雙眼復(fù)原的,這么說有錯嗎?”

  “你不該發(fā)重誓!

  “如果一個誓言可以保你無憂,再重我都說得出口。”

  面對她再認真不過的神情,他毫無疑問地相信她的每句話,但,是愛還是贖罪?“你為何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他低聲問著。

  “那得看侯爺待我有多好,我就能做到幾分,你要是覺得我做得極好,那就代表侯爺待我,好到讓我心甘情愿!

  不是愛嗎?他想問,卻怎么也問不出口。

  無妨,無所謂,就算是贖罪,他也要,他更愿意等,等到有天她不再贖罪,只為愛而跟隨。

  見他神色陰郁,樊府內(nèi)的氛圍更是沉重得教人難以呼吸,她不由輕抱著他!昂顮,我沒想到你真會放過娘和樊柏文!

  “你都開口了,我又能怎樣?”再恨再怨又如何?真的將樊柏文往死里整,他心底真會快活?一想到她發(fā)的重誓,他就不敢再犯任何殺業(yè),就怕誓言成真。

  “可我沒想到竟連爹的烏紗帽也賠了進去!

  “這當(dāng)頭能遠離朝堂不見得是壞事。”

  “那你呢?你真要再入朝為官?”

  “皇上的旨意誰敢抗旨?”再者,他如果能領(lǐng)皇城衛(wèi),對眼前來說不啻為好消息,畢竟六皇子私藏器械一事未審,會冒出什么事來都不意外,身邊多些人可以照應(yīng),一切就好辦。

  “所以咱們真的要搬家了?”踏進梅貞院,看著梅貞院的一花一草,她已如此熟悉,舍不得離開。

  “爹已經(jīng)不再是戶部尚書,咱們自然得搬離這兒,就搬到當(dāng)年皇上賞賜的平西侯府,這回你就是當(dāng)家主母,吃穿用度不需看人臉色。”

  “你不接爹娘和奶奶一起過去?”

  “我再問爹的意思吧!彼p輕地將她摟進懷里!懊魅赵賳。”

  她偎在他懷里,輕牽他的手低喃著!昂顮敚退隳愕难垡芽吹靡,往后我還能再牽你的手嗎?”

  樊柏元怔了下,像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可以,當(dāng)然可以,也唯有你可以牽我的手!边@,算不算是她在訴衷曲?

  一開始,她牽他的手,因為他雙眼不能視,如今他能視物,她還愿意牽他的手,意味著不再只有贖罪,還有愛,對不?

  “執(zhí)子之手?”她牽著他的手笑問。

  樊柏元動容揚笑,啞聲道:“與子偕老!

  她笑瞇眼,含羞帶怯,像朵迎風(fēng)搖曳的花,艷而不妖,媚而不俗。

  三日后,樊柏文被強押至北方充軍,浣香院內(nèi)小妾通房唯有楊如琪死心塌地的跟隨著,柯氏幾乎哭斷腸,整個人瞬間衰老許多。

  七日之后,樊應(yīng)天首肯隨樊柏元遷入平西侯府。

  瞬地,樊府上下熱鬧喧騰,楊如瑄挺著肚子指揮若定,光是將物品搬遷就得要費上十?dāng)?shù)日,慶幸的是,侯府和樊府只相隔幾條街,距離不算太遠。

  臨走前,楊如瑄挽著剛下朝的樊柏元回頭望著梅貞院,卻在拱門圍墻邊發(fā)現(xiàn)那些綠色藤蔓,隱藏著些許凋零的小紅花。

  “蔓蘿?”她驚聲低呼著,走到拱門邊掀開綠葉望著那小巧花朵。

  樊柏元嘖了聲。“都快謝了!

  楊如瑄猛地抬眼。“侯爺,你……你也知道蔓蘿?”

  “我種的,我還會不知道?”

  “侯爺種的?”她微詫道。

  樊柏元動手摘下小花,從懷里取出手絹,那手絹的角落里繡著綠色蔓蘿!斑@些花摘下來,明年三月時再種下,最遲七月就會開花!

  楊如瑄看得一愣一愣的!昂顮,我的手絹……”

  “我不能帶在身邊?”他揚眉反問。

  “你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在樊府替你扎手絹的人是我?”

  “嗯,在你替我裁衣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的,畢竟咱們第一次相遇時,我的眼還看不見!睂⑿〖t花仔細包好收進懷里,他自然地伸出手,等著她握著。

  楊如瑄笑握上他的手,突地想到,“那在佛寺碰頭時,你已經(jīng)看得到我了?”

  “嗯!

  “侯爺那時很冷漠呢!

  “我跟你又不熟!睂τ谶^往,對于當(dāng)初,他封口不提,就讓他們的人生從此刻開始,和過往再無糾葛。

  “那現(xiàn)在呢?”

  “你都快替我生娃了,還不熟嗎?”

  她羞紅臉地嗔他一眼,還未反唇相譏,便聽見樊允熙在遠處不斷地喊著。

  “爹、娘,快一點!”

  楊如瑄笑抿著嘴,握緊他的手!白吡恕!

  “走慢點。”他輕柔地吻著她的發(fā)。

  兩人徐步的走,在雨后的地上踩著印子,一雙雙并行。

  入住平西侯府沒多久,皇甫泱特來拜訪過樊柏元一趟,之后為了昆陽城的治水計劃,他必須離開一段時日。

  當(dāng)晚,兩人相談甚歡,近乎天亮,皇甫泱才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無波無浪,樊柏元掌著皇城衛(wèi),家里宮中兩頭跑,楊如瑄亦沒閑著,萬象樓、絕品樓和府里三頭跑,最后干脆拔擢杏兒和蜜兒為府中的女總管,管束府中的丫鬟和內(nèi)務(wù),至于樊應(yīng)天和柯氏已全然不管事,盧氏則是為了樊柏文而天天念經(jīng)祈福。市井之中,莫不熱絡(luò)討論著六皇子的審判結(jié)果,只因日子已逼在眼前了。

  而這段時日,前往昆陽城的皇甫泱久無消息,直到一日,一名侍衛(wèi)縱馬來到侯府。

  “侯爺,這下該如何處理?”楊如瑄得知皇甫泱在昆陽城遇剌,目前下落不明,而且昆陽城附近的駐兵似乎有整軍待發(fā)的跡象,滿臉擔(dān)憂。

  樊柏元垂斂長睫半晌,低聲道:“我去一趟昆陽城。”

  “現(xiàn)在嗎?”

  “愈快愈好,不過我會先進宮稟報此事!

  楊如瑄心頭隱隱不安。“怎么好端端的會發(fā)生這種事?”

  “如瑄,我不在府里,你自個兒要多加防備,要真有什么事,你就去找致勤或是致堯!弊鲞@個決定,他亦是百般掙扎。

  如瑄下個月就要臨盆,若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愿離開她半步,然而皇甫泱的事又不能不管,他目前下落不明,自己不能不去。

  “我知道,你別擔(dān)心我,倒是你……一切小心。”

  樊柏元摟著她輕嘆一聲,在她耳邊輕柔低語著,她邊聽邊點著頭。

  翌日,樊柏元在進宮之后,隨即出發(fā)前往昆陽城。

  就在樊柏元離開后沒多久,楊如瑄前往絕品樓,卻見外頭有大批府衙的衙役,像是正在拘捕著誰。

  “發(fā)生什么事了?”楊如瑄推開人潮問。

  “如瑄……”

  “堯哥哥?”楊如瑄不敢相信,被拘捕的人竟是他!暗降资恰

  “將她一起拿下!”帶頭的衙役喊著。

  眼見衙役朝自個兒靠來,楊如瑄還厘不清頭緒,便聽楊致堯喊著,“事是我做的,與她無關(guān)!”

  “她是楊如瑄吧,亦是這絕品樓的老板,絕品樓里做黑市買賣,商議將馬匹賣往西突,這就是通敵之罪,一起帶走!”

  “你根本就沒有證據(jù),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罪名!”楊致堯不滿地咆哮著。

  “要說就到知府面前說,帶走!”

  隨侍的杏兒、蜜兒及絕品樓內(nèi)的打手、掌柜見狀,紛紛上前欲幫忙,卻被一個個動作粗魯?shù)难靡劢o包圍住,只能慌亂的喊著。

  “放開少夫人!你們怎么能亂抓人?!”杏兒急紅了眼眶。

  “你們輕一點,不知道她有身孕嗎?傷了侯爺子嗣,你們賠得起嗎?!”楊致堯見妹妹被東拉西扯很是心焦,偏偏自己亦是自顧不暇,根本顧不到她身上去。

  就這樣,兩人當(dāng)街被帶走,直接押進知府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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