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桀!”看著兒子反常的舉動,曹琇玲略顯失措的站起身。
“我沒說我要離婚!被翳麒钜挥浝滟难凵,將母親釘在原地。
“你在胡說什么?”曹琇玲嗓音拔尖,不敢相信兒子居然當著外人的面,對她態(tài)度不善。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會看著辦!被翳麒顒e開眼,對上目光茫然的楊思穎。
“梓桀,你這是在干什么?你忘了楊明旺是怎樣扯霍家后腿,也忘了這女人給你丟的臉,害我們整個霍家都因為她而丟盡顏面!”
“那是我跟她的事,與霍家無關。”霍梓桀駁絕母親的指控,盡管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和楊思穎的婚姻,每一步都牽動兩家上下,當然不可能無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曹琇玲氣得雙肩微顫。“是你父親要我出面解決這件事,你要我怎么對你父親交代?”
“我自己會向爸交代。我和思穎的事,請媽別再插手。”霍梓桀握緊楊思穎發(fā)涼的手心,轉身離開。
一步出大門,握在掌里的小手猛然抽回,霍梓桀停下腳步,臉色陰沉的轉過頭。
楊思穎有些怯怕的仰起嬌容,神情卻很堅定!拔疫沒簽字,不能走!
簽字?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打算跟他離婚!
盤據(jù)著怒焰的胸口頓時炸開,霍梓桀整張俊臉宛若被潑上黑漆,陰晦無比。
“我不準你簽字!倍潭塘鶄字,從快咬碎的牙關中僵澀擠出,配上那張黑沉冰寒的俊臉,連站在五公尺之外的霍依茵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嗚哇,堂哥是真的發(fā)飆了!就連之前幾次被商場敵手暗算,或是當面挑釁,堂哥的臉色也沒這么臭過。
霍依茵縮在心愛的紅色跑車旁,睜大眼睛瞅著,暗暗替堂嫂緊張。
“離婚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痹谀菑埧∧槓汉莺莸牡梢曄,楊思穎吶吶的說。
“我看,是對你自己比較好吧?”霍梓桀冷笑,闐黑眸心燃起妒火。
“我不懂……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
“你私下跟許維文見而,還需要我提醒嗎?”
許維文?他確實找過她幾次,不過都被她躲掉了。除了前陣子,她回楊家時,正好碰見許維文跑去找張莉雯幫忙,偶然碰頭,兩人根本沒什么接觸。
“我跟許維文只有見過一次面!睏钏挤f怔怔回道。
原本只是臆測,想不到她會親口證實,霍梓桀怒火燒心,手臂往前一探,緊緊握住她細瘦的手腕。
“痛!”她下意識想抽回來,反被他拉入懷里。
“你想當好楊思穎,所以連她的情夫都要一并接受嗎?還是你真的喜歡上那個許維文?”
面對他近在鼻尖前的逼視,秀顏一白,她咬緊下唇,腦巾浮現(xiàn)的卻是那晚他在電話中的冷漠對待。
她不想要這種愛情,永遠被放在利益后方,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況且,“身為”楊思穎,她也不該愛上他,不能繼續(xù)愛他。
“你怎么了?”她沉靜地望入他冒火的眼底,一反平時怯弱的模樣!澳阃藛?當初是你告訴我,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只是建立在兩家的利益上,本來就要做好隨時結束的準備……”
“該死!”
霍梓桀突然爆出一聲低咒,她嚇得全身一僵,潛意識的恐懼急涌而上,反射性動作想縮起自己,逃離可能隨之而來的暴力相向。
“不……不要打我……”她閉緊眼眸,嬌細的嗓子在發(fā)抖,另一只手擋在身前,擺出防御姿勢。
霍梓桀先是一怔,怒氣依然盤繞在胸口,卻有一部分,是因為她曾經(jīng)受過的傷害,導致她總在面對怒氣勃發(fā)的異性時,會引發(fā)她最深沉的恐懼。
突然,一個刺痛在心中最柔軟的一處蔓延。
他想起陳大姊轉述的那一晚,他遠在臺東的那一晚。
楊明旺震怒之下,狠狠甩了她幾個巴掌,要不是張莉雯在旁邊攔阻,她受的傷應該會更重……當時人在廚房偷窺、目睹過程的陳大姊心有余悸的這樣說。
一股痛恨自己的無力感,取代了胸口中的怒氣,霍梓桀暴躁又焦慮的生起自己的氣。
“梓桀哥,你不會真的要打堂嫂吧?”見情況不對,當自己是救火隊的霍依茵趕緊跳出來。
霍梓桀怒眼一瞪,霍依茵縮了一下脖子,吐吐舌頭,本想躲開炮火范圍,但是瞧見被他緊抓不放、全身都在發(fā)抖的堂嫂,膽子又壯大起來。
“梓桀哥,你快放開嫂嫂啦,沒看到她嚇得在發(fā)抖了嗎?”霍依茵扶住楊思穎的肩膀,高聲喳呼。
霍梓桀不想放,不愿意放,但是陰沉沉的目光一觸見那張蒼白的嬌顏,細眉緊蹙,眼角噙淚,長長睫毛像受到驚嚇的蝴蝶,不停顫動,整個胸口當下絞成一團,一顆心像被碾碎了。
終于,他還是放手了。
圈緊的大掌一松開力道,顫抖的皓腕立刻抽回去,她轉開臉,反抱住霍依茵,連一眼都害怕再看見他。
霍梓桀從沒像這一刻這樣痛恨自己過。
“嫂嫂別怕,梓桀哥不會對女人動粗,這點我可以保證!被粢酪饟Ьo懷中瑟瑟發(fā)抖的嬌軀,到底還是霍家人,嘴上還是幫著自己人說好話。
“依茵……”
“嫂嫂,我在這里。”
“我要離開這里……帶我走……”
不必抬起頭,楊思穎也能感覺到自己正被一雙冒火的黑眸緊鎖不放,但是剛才他的怒顏已經(jīng)嚇到她,勾起那些黑暗痛苦的記憶,她沒辦法再面對他,一眼也不能。
霍依茵猶豫的看了堂哥一眼,霍梓桀握緊拳心,重重的別開俊臉,往旁邊一退。
“嫂嫂,我送你回家!被粢酪饟е鴹钏挤f走下門階,送她上紅色跑車,然后才又折返回來,看著一臉陰郁的霍梓桀。
“哥……你還好吧?”
“沒事。你送思穎回家,陪陪她!被翳麒钔鲁鲆豢跉猓笫峙懒艘幌虑邦~的碎發(fā)。
“我會的!被粢酪瘘c頭,然后回到車上,發(fā)動引擎駛離霍家大宅。
霍梓桀雙手插放口袋,望著紅色跑車隱沒在路的盡頭,默然凝視好片刻,才接起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一直不間斷震動的手機。
“霍梓桀,你丟下投資會議不管,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霍景禾憤怒到極點的在電話彼端咆哮。
“我現(xiàn)在立刻趕回去!被翳麒钐ы,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胸口空空洞洞的,一陣鉆骨的涼意滲透而過。
開了一個又一個冗長的會議,跟營建單位討論度假村預定地的工程,聽建筑師發(fā)表初步的設計慨念……霍梓桀一刻也沒停,處理一堆繁雜的事務。
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提早結束工作,飛車趕回家里,準備好跟想離婚的老婆來個徹夜長談。
她是真的想跟他離婚嗎?不,他不信。
但今天,當他質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許維文時,她為何沒否認?
忌妒與氣憤像一塊黑布,蒙住了他犀利明澈的心眼,也影響了他的判斷力,加上這段時間的冷戰(zhàn),他對她的感情世界充滿了猜疑。
早忘了,許久之前,她對他充滿全心信賴。忘了,她青澀含怯的眼眸,只映滿他一人的身影。
更忘了,就靈魂層面而言,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最難割舍的,就是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初次。
畢竟,對于愛情,霍梓桀是陌生的。城府再深沉,心思再縝密,終究只是用來對付商場敵手,碰上愛情,一點點的挫敗與加一點點的矛盾,便什么也不管用了。
一整天他只想著,她害怕得緊閉眼眸、眼角泛淚發(fā)著抖的模樣,趁著開會空檔,他甚至分神翻出夏恬馨的檔案,找出她繼父的資料,腦中旋著一些非常黑暗暴力的念頭。
無論如何,這個婚他都不會離!他飆車返家,最想告訴她的,就是這句話。
結果,霍梓桀一進門就看見臉色惴惴的陳大姊走過來。
“霍先生……”
“我現(xiàn)在沒空,晚點再說!被翳麒顚⒐陌嘲l(fā)上一扔,連西裝都還沒脫,就想上樓。
陳大姊急忙追到樓梯口,沖著寬大的背影低喊:“霍太太今天下午拿著行李搬出去了!
高大身軀一僵,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像一陣颶風似的刮回陳大姊面前,她撫著心口往后退了一步,滿臉驚魂的看著臉色鐵青的男主人。
“什么時候的事?”霍梓桀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吼出聲。
“今天下午,霍小姐送太太回家之后,坐了一會兒,等到霍小姐一走,太太就上樓整理行李,要我轉告你,她要搬回家。”
霍梓桀臉色比外頭的夜色還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跳上引擎還未冷卻的BMW休旅車,直奔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