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梓桀看著父親將一迭資料扔到桌上,臉色很難看,不必細看那些資料,他也大概猜出是什么情形。
“那個老狐貍一直想找機會吞掉我們,我不意外!彼灰詾橐獾恼f。
“他想慫恿吳建宏收購“凱華”底下幾個公司的股票,成為最大股東。上回臺東度假村開發(fā)案的貸款,他也一直扣著,不讓錢發(fā)下來,擺明是要我們?nèi)フ宜!?br />
霍景禾臭著張臉,想到那個虎視眈眈的親家公就滿肚子火,連想好好吃頓午飯的心情都省了。
當初是因為他手邊有個飯店開發(fā)案臨時出包,流動資金卡住,而楊明旺適時提供金援,兩家的往來才由此開啟。
讓小兩口結(jié)婚前,楊明旺說得多好聽,兩家不只結(jié)成親家也結(jié)盟,往后在商場上并肩作戰(zhàn),互謀利益,有福同享。
放他的狗屁!
這一年來,楊明旺不知在背后動了多少手腳,拼命扯他們霍家的后腿。
要不是因為楊思穎前幾個月發(fā)生車禍,搞得兩家都頭大,加上楊明旺自己也知道,他這個女兒是為了夜會男人才鬧車禍,對霍家人難交代,近來才比較節(jié)制,否則依照楊明旺貪婪的個性,不知道又要怎么想盡辦法從中做梗,好借機吞掉霍家的產(chǎn)業(yè)。
“楊明旺想要入股度假村這個案子!被翳麒畹恼f。
“他作夢!”霍景禾拍桌。
“爸,冷靜一點,小心你的血壓!被翳麒钸@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懷沒得到獎賞,只惹來父親一記怒瞪。
“我不是要你去查楊思穎跟男人私會的事?你查得怎么樣了?”霍景禾早想擺脫楊明旺這個親家,腦筋很自然的動到楊思穎身上。
“我說過,我跟思穎之間從來是互不過問!被翳麒顩]什么反應(yīng),連眼皮也沒抬起。
“所以我才要你去查啊!她老頭拼命搞我們霍家,他那個女兒又是什么德性?”提起這個媳婦,霍景禾氣得快吐血!坝植皇撬缴,也不是從外面撿回來的,明知道游戲規(guī)則怎么走,居然還三更半夜開快車去找男人,把霍家的臉都丟光了!”
霍梓桀單手支著下巴,懶洋洋的看了盛怒的父親一眼!爱敵跏悄阋胰⒌!
霍景禾噎了一下,面色鐵青得更難看。
“爸,既然您已經(jīng)退居幕后,就少操心這些事!被翳麒詈眯牡膸透赣H找臺階下。
“度假村是我退休前敲定的,我怎么能不操心!”
“現(xiàn)在度假村的案子是由我接手,難道爸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既然會把執(zhí)行長的位置讓出來,當然是因為相信你!
說到這個青出于藍的兒子,霍景禾臉色稍霽,激動的情緒總算平靜下來。
論狠,兒子不會比他這個老子心軟。
論奸,兒子能夠順利接班,并且暗地里鏟除一堆有異議的董事,心機絕對夠深沉。
論詐,光憑梓桀可以笑容滿而,用著熟絡(luò)如家人的態(tài)度應(yīng)付楊明旺這只老狐貍,就知道他在這方面絕對是后生可畏。
年輕并不代表就是無知,也不代表一定會輸給商場老將。老將行事向來保守,梓桀膽大有謀,思慮周密,勇于開拓新局。
霍景禾對這個兒子是放一千個、一萬個心,但是,他什么都不怕,就擔心一件是——
“梓桀,你沒忘記當初結(jié)婚時,爸是怎么告訴你的吧?”
霍梓桀目光一凜,先前的愜意慵懶一瞬間散去,迎上父親嚴肅的神情。
“你跟楊思穎只是假面夫妻,我要你娶她,只是因為想跟楊明旺這只老狐貍周旋,你要愛什么樣的女人我都不管,就算你要帶酒店小姐回家陪你媽吃飯,我都無所謂,你就是別跟楊思穎搞在一起!”
搞在一起?連這么粗俗的形容詞都出口了,看來父親對楊家父女是真的痛恨到骨子里。
天底下又有哪個父母,會要自己的兒子千萬別愛上老婆?然而,這么荒唐可笑的事,在豪門世家的商業(yè)聯(lián)姻里卻沒什么大不了。
“要玩女人到外面去玩,就是別碰楊思穎!被艟昂淘俅螄勒妗!斑有,那個女人身體應(yīng)該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好好提醒她,私底下怎么玩都無所謂,就是別弄大肚子,把外面的野種賴給霍家!
“爸,我跟她怎么說都是夫妻。”浮現(xiàn)在霍梓桀腦海的,是近來連連被他逗得臉皮越來越薄的嶄新妻子。
膽子小,個性軟弱,一點攻擊性也沒有,外表是二十七歲的女人,內(nèi)在只是十八歲的單純女孩。
他并不排斥跟這樣的妻子培養(yǎng)感情,特別是當她用著羞怯又期待的神情看著他,那比擺上一個裸女在他面前,更能挑起他強烈的欲望。
“別跟我說,前陣子你為了平息丑聞,在醫(yī)院演了快一個月的癡情戲碼,結(jié)果真的對楊思穎演出了感情!被艟昂棠樕l(fā)黑,口氣壞到極點。
“爸!”
“總之,你不要突然給我發(fā)神經(jīng),愛上那個沒家教的楊思穎。等到楊明旺那只老狐貍的把柄被我抓住,你就準備辦離婚,之后你想娶誰都可以,我沒意見!
看著父親態(tài)度強硬,提起楊氏父女就氣得臉色漲紅,明顯的血壓飆高,霍梓桀只好閉上嘴,放棄抗辯。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霍梓桀從西裝口袋摸出手機,目光在觸及來電顯示時微微一閃。
看了一眼正拿出降血壓藥丸準備服下的父親,他起身走到辦公室的另一側(cè),面向局部刻花的一整片落地窗前,單手插在口袋,壓低音量接起手機。
“怎么了?”他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問。
彼端卻傳來一陣抽氣聲:“梓桀……我在公司附近的餐廳……”
是楊思穎。那柔柔細細的嗓音一時之間聽來,還真讓他認不得。
倘若不是換了一個靈魂,實在無法解釋,一個人的個性與氣質(zhì)會改變?nèi)绱酥蟆?br />
斂起心神,他的余光瞟向大片玻璃窗,上頭倒映出身后父親凝著這方的臉龐。
“哪個公司?”他態(tài)度依然淡淡的,沒表現(xiàn)出太多熱絡(luò)。
“凱華的總部大樓!彼偷痛鴼猓謾C輕晃而發(fā)出一些噪聲。
“來這邊做什么?”
“我……我本來是想找你一起吃午餐。”
“你忘了我說過什么?”
梓桀說過,不要到凱華集團找他,也不要獨自一人回楊家,更不要造訪霍家,兩人除了夜晚回到共住的那個家,平日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
皓白玉齒咬住下唇,她垂下纖長睫毛,聽出他話中的責備之意。
“對不起……因為待在家里很無聊,我出來外面走走,結(jié)果就來到這附近,想說中午時間剛過不久,也許你還沒吃午餐……”
“有媒體跟蹤你?”眉心一擰,他打斷她越來越細弱的話。
“啊?”她被突來的一問愣住。
“我問你,是不是被記者跟拍?”他捺著性子重問一遍。
“沒有,我有戴墨鏡!
“那你的聲音為什么聽起來這么緊張?”
“有一個男人……”
“什么?”他聽見她那端傳來一陣低喘,訊號頓時有點雜。
“梓桀,我好害怕……有一個男人一直跟著我,他說他認識我……”
聽見她近乎低泣的求救,霍梓桀胸口驀然一緊,手機陷入寬大的掌心里。
“冷靜下來,先告訴我,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我在餐廳后面的巷弄,那個男人一直跟在我后面……”
“哪間餐廳?”深吸一口氣,他不斷提醒自己,跟他對話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遇上事情反應(yīng)不及是正常表現(xiàn)。
“就是一間有庭園景觀的日式料理餐廳。”
是“山嵐之月”,有時他會約幾個高階主管到那邊聚餐;翳麒钗站o手機,冷靜的拋出命令:“不要掛斷,待在原地等我!
“梓桀……”
“我馬上就過去!
霍梓桀拿開手機,卻沒收線,大踏步走向黑檀木長桌,向桌后的父親打聲招呼!鞍,我有點急事!
“我聽見了。是女人的事?”霍景禾忍不住多問一句。
“嗯,晚點回公司再跟您解釋!被翳麒铑h首,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卻在帶上門的那一刻,平穩(wěn)的腳步改為奔跑。
“思穎,聽得見我嗎?”因為奔跑,他的氣息發(fā)喘,嗓音沙啞。
“嗯……啊,你不要過來,我真的不認識你——”
該死!不管那個該死的混蛋是誰,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他一定會讓那個混蛋悔恨終生!
嘴里不停的咒罵,握緊手機,霍梓桀不顧交通規(guī)則,直接穿越車陣,屢屢險象環(huán)生,一輛卡車甚至在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從他身邊快速擦過。
繞過餐廳側(cè)棟建筑,奔入“山嵐之月”后方的巷弄,他放目尋去,看見楊思穎一臉恐慌的縮在角落墻邊,一個體型瘦長的男人靠向她,雙手搭在她肩膀上。
一股驚人怒氣在胸口猛然爆發(fā),霍梓桀凜目,快步走過去,拉掉男人的手,狠狠將男人推到一旁。
“梓桀!”楊思穎軟軟的偎入丈夫懷里,彷佛他是她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你想對她做什么?”霍梓桀表情冰寒,雙目炯炯瞪著差點撞上大型垃圾桶的男人。
男人甚是錯愕的看著楊思穎,霍梓桀發(fā)覺了,立刻將妻子面向外側(cè)的臉按回胸膛里,眼底迸出尖銳的寒芒。
“思穎,是我啊!你怎么可能不認得我!”男人站穩(wěn)腳步,忌憚著體型高壯的霍梓桀,不敢靠得太近。
“我……真的不認識你!睏钏挤f想轉(zhuǎn)頭,卻被大掌按得死緊,整張嬌顏埋在丈夫胸膛內(nèi),鼻間全是他爽冽的男性氣息。
霍梓桀極目瞪去,冷冷撂下警告:“你聽見了,我太太說她不認識你,你再靠過來一步,我馬上報警!
男人卻突然笑了一聲!昂冒,你去報警啊,霍梓桀,如果你不怕丟臉的話,就盡管去報警!
發(fā)現(xiàn)男人看著楊思穎的眼神太過曖昧,霍梓桀心頭一緊,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他思緒厘清前一刻,男人故意提高音量,口吻十分冷嘲地說:“我是你太太的情人,許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