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平日也還是能拿來養(yǎng)魚的,向冬兒自然不會管他如何去利用。
城墻的興建也重新開建,如火如荼,雍承志知道兒媳婦懷孕,大喜之下在家待了幾日,待城內(nèi)秩序恢復(fù),才又開拔回遼東去練兵。
生活回到了正軌,向冬兒又開始至官署送膳食,按理說懷孕前三個月胎兒還不穩(wěn),這要在京城肯定得坐胎三個月?蛇@里是東北,百姓沒那么嬌嫩,大夫也說向冬兒的身體健康,經(jīng)常走動有益生產(chǎn),所以她根本坐不住,今日便討了這個差事。
不過食盒當(dāng)然是翡兒與翠兒摶著,向冬兒只是慢吞吞地走著,一下子就到了官署,恰恰是午膳時間。
此時官署里的雍昊淵正在看一封信,神色有些古怪,但當(dāng)他看到向冬兒來了,那奇異的表情立刻收斂,換上一派輕松。
“怎么又來了,不在家里休息?”他雖然想見她,但又擔(dān)心她來來去去影響身子,簡直每日都在煎熬。
“這么不想看見我?”向冬兒現(xiàn)在母憑子貴,對他可是越來越囂張了。
可是雍昊淵就喜歡她這副嬌氣的小模樣,這丫頭益發(fā)成熟誘人,臉蛋與身子都長開了,時時刻刻都能牽動他的心。
“娘子大人如今在金州城聲名赫赫,都勝過我這個世子了,小子豈敢嫌棄!庇宏粶Y笑道。
“這還差不多!睌[完了架子,向冬兒馬上笑嘻嘻地拉著他坐下,又恢復(fù)成小丫頭時那副天真嬌憨的樣子。“快看今日午膳有什么,來頭可大了!”
雍昊淵一看,一碟木耳炒蛋,一碟山芋蒸排骨,一碟炒蔬菜,一碟醋黃瓜涼拌雞肉絲,外加一小盅蘑菇雞湯,菜色很簡潔,也沒什么特別的食材,不過雍昊淵知道味道肯定是好的,他就沒吃過向冬兒手上做出來不好吃的東西。只是她說來頭大,他怎么也看不出來。
向冬兒早知道他一定猜不到,便笑著替他解答!斑@雞蛋是城北一家姓馬的人家送的,木耳與黃瓜是住河邊的農(nóng)戶送的,山芋是筑墻的工人去城外挖來的,排骨是市集上豬肉攤送的,磨鏈是城西張家的三個女兒去山里撿的,也就是說,這一頓純粹是吃白食呢!”
雍昊淵聽得好笑!坝钟腥怂蜄|西給你了?”
“是啊,太受歡迎我也沒辦法,又推拒不掉!毕蚨瑑壕尤徽鏀[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
“我看只要我在這金州城里一日,糧食應(yīng)該都不用花錢,說不定等孩子生出來,百姓都會替我將奶娘備好呢!”
雍昊淵啼笑皆非,卻也認同,可不是這樣嗎?因為晉王府在金州城聲望實在太高,向冬兒又被視為活菩薩,知道她懷了孩子,百姓們自動自發(fā)送來各樣食材,簡直讓她到生產(chǎn)都吃不完。
所以她今日來,可是特地來炫耀她人緣好的呢!她并不知道,他平時也是推拒了不少百姓送的糕點衣物,甚至還有送女兒的,這話他當(dāng)然不可能告訴向冬兒,她現(xiàn)在可激動不得。
“你很得意?”雍昊淵沒好氣地笑她。
“是啊!”向冬兒下巴都快抬到天上。
他忍不住笑出聲!斑有能讓你更得意的,你要不要聽?”
“什么?”她興致盎然地湊過去。
雍昊淵笑道:“原來前些日子那陣雨,不僅僅金州衛(wèi)一帶受創(chuàng),其實整個京城以北都遭受雨勢侵襲。待雨停后,各地統(tǒng)計傷亡與損害數(shù)字,我們金州衛(wèi)居然是傷亡最低的。
“萬歲問明了情況后,大大的褒獎了我們晉王府,爹已位極人臣,總不可能升官,萬歲就在朝會上口頭獎勵了我們……”雍昊淵頓了一下,誰不知道皇帝忌憚提防他們父子,哪里會送黃金財寶給他們,豈不是增加他們的實力,所以只是嘴上說說。“但你不一樣,萬歲特別封了你個五品鄉(xiāng)主,賞賜了一些首飾珠寶給你!
這個鄉(xiāng)主自然也是個虛銜,每月領(lǐng)的朝廷俸祿連副頭面都買不起,皇帝這種只是口頭上施小惠的手段頗令他無語。
向冬兒可不懂這些,她聽到自己當(dāng)官了,還是五品,樂不可支的問他,“我的官位可比你高了?”
雍昊淵一愣,也笑了起來!八坪跏,我的金吾將軍可是被削了!
“還不叫聲大人來聽聽?”向冬兒嬌媚地橫了他一眼,之后噗哧一聲自己笑得傻氣。
綠水村剿匪后雍昊淵就直接站了起來,反正天高皇帝遠,這里純樸的居民只以為世子本來有傷,但后來好了,而雍承志那里自然是之前就與他通過氣,所以倒沒有太大的驚嚇。也因為這樣,向冬兒反而不習(xí)慣了,沒有他的腿傷提醒著,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夫君原來是個將軍。
“還有第二件事……”雍昊淵遲疑了一下,“不過不是什么好消息,卻與你有關(guān),想知道嗎?”
“當(dāng)然想!毕蚨瑑赫笪W饋。
“不用太緊張,只是你有個姊姊叫向春華吧?歸遠侯府已經(jīng)讓她出發(fā)往金州城來了。”
“她來做什么?”向冬兒可不覺姊妹倆感情有那么好。
雍昊淵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拔乙灿X得奇怪,所以派人暗中查過了,原來京城連日大雨,花簪巷淹了水,那些鋪子全完了,歸遠侯府從你那里弄來的店鋪一夕倒光,同時去年刑部尚書陷害我不成,知道向裕是你二叔,懷疑是他告密,所以便栽贓他讓他丟了官,歸遠侯也受牽連被降爵,現(xiàn)在是歸遠伯了,已沒有再世襲的可能,因此歸遠伯府等于頓失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
“那與大姊來有什么關(guān)系?”向冬兒一臉迷糊。
“歸遠伯府現(xiàn)在病急亂投醫(yī),想到萬歲在朝會上當(dāng)眾嘉獎我們,便覺我們有翻身的可能,他們認為當(dāng)初讓你嫁過來錯了,這原該是向春華的姻緣,所以打算將她送過來,與我培養(yǎng)感情,以后與你共事一夫!庇宏粶Y也很無奈,他真沒看過那么奇葩的一家人,算計侄女胡亂嫁了不說,現(xiàn)在后悔了居然還想搶回來。
況且歸遠伯府那群白癡把他當(dāng)什么了?就算向春華再貌美,憑什么認為他雍昊淵會見一個愛一個?未免太眨低他的品味了,他就算眼瞎也不會看上向春華那種女人。
想不到向冬兒并沒有任何氣惱的反應(yīng),居然還笑了出來!澳阆胍獑?送上門的美女哩!”
他沒好氣地捏了她的臉蛋一把,這次可是微微用了勁的。“美女我有一個就夠了!”
向冬兒撫著被捏痛的臉,卻是笑了起來,他說她是美女呢!朝著他調(diào)皮地皺了皺鼻子。
“那我大姊來了怎么辦?”
雍昊淵終于忍不住翻了記白眼,他連想都不愿想!熬彤(dāng)她來游玩的,供她吃住,時間到了送回去就是,只要我不理她,難道她還能強迫我?”
向冬兒點點頭,“就是,我也這么覺得。”
雍昊淵挑了挑眉!笆雷渝腥擞J覦你的丈夫,你似乎一點也不緊張。俊
向冬兒瞥了他一眼,笑得更燦爛了。“世子爺,你可別忘了你在京里的形象是個殺人魔,我大姊可是曾經(jīng)被你嚇跑過啊,我緊張什么……”
向冬兒懷孕剛過三個月,還看不太出顯懷時,向春華已經(jīng)抵達金州城。
這一路她真是吃盡了苦頭,雖然是京城的大雨停后才出發(fā),但路上泥土微軟,馬車就陷入了好幾次,連馬兒都不愿意走了。
而上回山崩的地段因為下雨的關(guān)系崩得更厲害,堵住了整座山谷,逼得她的馬車要繞道而行,偏偏那一段兩邊都是山,馬車過不去,只好自己走路,向春華這個嬌嬌女只能下車,走了三天三夜,半路還累昏過一次。
因為車程一直受阻,幾乎所有驛館都沒趕上,常常餐風(fēng)宿露,再加上天氣放晴,商人都開始南來北往做買賣了,馬車變得特別難租,向春華的人想盡辦法花了五倍的銀兩才買到一輛破舊又顛簸的馬車,這一路就不知道壞了多少次,向春華也因為暈車,吐得臉色發(fā)白。
但她心中一直有個信念支持著她,這一路吃的苦越多,之后她的收獲就越大,晉王世子如果知道她費盡千辛萬苦來投奔,一定會感動得無以復(fù)加,那她要收服他的心就更容易了。
重點是,上回到金州城宣讀旨意的傳旨官回到京里后,居然說晉王世子的腿傷已愈,已經(jīng)可以正常行走了。
向春華想到他那俊朗五官與翩翩風(fēng)采,芳心就不由自主陶醉起來。上回雖說她被雍昊淵那嗜殺的傳聞嚇跑,但仔細一想,那都是向冬兒在說,說不定是胡謅故意嚇唬人的呢!何況雍昊淵腿傷好了,也沒有理由脾氣暴躁了,肯定會嫌棄原本因惡名而不得不娶的向冬兒,越想自己機會越大。
她要的可不是共事一夫,而是把向冬兒給踩下去,自己做世子妃!
所以,她咬著牙,竟也度過一切苦難成功來到了金州城,如果她知道向冬兒他們一路是多么的順?biāo)欤瑧?yīng)該會吐血三升吧!
入夏的金州城綠草碧天,溫暖不熱,已修筑得差不多的城墻雄偉寬闊,站在城頭可以遠眺海岸,也因為未受雨災(zāi)太大影響,民生很快就恢復(fù)了,商旅游客一徑往這里鉆,今年又有許多向冬兒琢磨出的美食,酒樓客棧幾乎家家客滿,街上一片繁榮景象。
向春華一進城就傻住了,這城簡直比她想象的繁華了無數(shù)倍,乍看之下幾乎不輸給京城了,只是百姓打扮土里土氣,說話還帶鄉(xiāng)音,她很是看不順眼。而對于金州城,她是既愛且恨,愛是在這里生活應(yīng)該能過得不差,恨是因為晉王府居然沒有任何人來迎接她。
她只好向人打聽王府在何處,自個兒帶人走過去——沒錯,她那輛破馬車已經(jīng)徹底損壞,完全不能用了,她氣得甚至連馬都不要了,直接帶人離開,走了十天才到金州城。
當(dāng)她走到王府門口,不由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這才幾進的宅子啊,雖然比隔壁都大,但拿來做晉王的府邸也太寒酸了!
遲疑了一會兒后她才讓人敲了門,開門的侍衛(wèi)聽說她是歸遠伯府的小姐,并沒有任何刁難便將她帶到后進的后罩房中,之后便有小廝端來點心與茶水,隨后退了出去。
然后就沒有了。
向冬兒沒有來寒暄,雍昊淵沒有露面,她在房里待了一個時辰,這屋里什么東西她都看不順眼,棉被不夠軟,房間不夠氣派,梳妝臺上連支篦子都沒有,也沒有派丫頭婆子來幫忙拾掇行李,連茶水都不好喝,只有那點心還可以。
她氣炸了,喚來方才的小廝。
“你看看這房間怎么住人?這么寒酸,梳妝臺好歹也擺把篦子,還有床這么硬,棉被也不暖和,怎么睡人?”
小廝面無表情地道:“王府也不大,房間就這樣了,如果您覺得缺少什么家具就到隔壁去搬,或是自己花錢買也可以,府里的銀兩可都花在救災(zāi)上,沒什么剩余了。”
沒什么剩余?這怎么可以?她來這里是要享福的!
“什么都沒有,這王府是怎么待客的?”向春華氣炸,“沒有人來服侍嗎?竟就把我丟在這里?”
“這府里只有侍衛(wèi)與跑腿的,丫鬟婆子只有世子妃有!毙P也很無奈,他就是跑腿的,可不管服侍人。
“叫向冬兒過來!我到了金州城,她居然沒來迎接!”向春華決定,讓服侍向冬兒的人全部叫來服侍她!反正以前向冬兒在歸遠侯府也沒有人伺侯,就把那個討厭的李嬤嬤留給她就好。
“世子妃如今懷著身子,出府逛街去了,大夫說她要多走動一下!毙P不由腹誹,鬼才知道你今日要來。
向春華柳眉倒豎。“那世子呢!世子總該能為我主持公道吧!”
“世子事務(wù)繁忙,人當(dāng)然在官署!毙P同樣據(jù)實以告。
也就是說,這府里一個能做主的都沒有?她如果能先找到世子,告向冬兒一狀待客不周,向冬兒必會受到責(zé)難,也讓她好出一口鳥氣!
于是向春華不再問了,喚了自己帶來的吳嬤嬤隨行,問明了官署所在,直接前往。歸遠伯府如今入不敷出,遣散一堆下人,哪里還有丫鬟給她隨身,只能留個嬤嬤給她了。
向春華來勢洶洶地到了官署,擺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說要找世子,還以世子的親人自居,對眾人趾高氣昂。
原本沒人想理她,將她氣得火冒三丈,好在官署里還是有晉王府的侍衛(wèi),有聽說近日世子妃的姊姊要來金州衛(wèi),出面告訴她世子不在官署,到西城墻去視察了。
向春華無奈,帶著吳嬤嬤又匆匆來到西城墻,但城墻已筑得差不多了,工人三三兩兩,沒人有空理她,就算她拉著人問,也沒人回答得了她的問題,最后她沿著西城墻走了好長一段,連西城門都還沒走到就已經(jīng)腳酸腿軟了,終于遠遠看到了任皓。
她不知道任皓是誰,但看那架勢就是個管事級的,一定知道世子的去向。她走到任皓身后,氣急敗壞地道:“喂!你是修筑西城墻的管事吧?世子在哪里?”她一點也不客氣,語氣甚至帶了點怒氣!拔沂鞘雷拥挠H戚,京城來的,你快告訴我世子在哪里,別誤了我的事!”
任皓一回頭,那雙桃花眼微微一瞇,馬上知道了她是誰。
而向春華一看到這管事的真面目,心頭猛地一跳——好俊美的男人!在她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沒看過長相如此出眾的男人,尤其他那雙眼,光是覷著她就讓她臉紅心跳,要說什么都忘了。
她這種表情任皓看多了,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肮媚锉厥菤w遠伯府的大姑娘吧?果然如傳聞般貌美如花,小生失禮了!
“不不……這位公子,是奴家失禮了。”向春華的聲音立刻變得溫柔婉約,身后的吳嬤嬤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向姑娘要找世子,但世子已經(jīng)離開西城墻了!比勿┱f道:“不過我知道世子接下來要去什么地方,倒是可以為姑娘指路!
“你要帶我去?”向春華心兒坪評跳著。
“不,在下只是指路,這里還有工作要做,無法伴在姑娘身邊,甚為遺憾!比勿┻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不能離開啊,那真可惜……”向春華覺得自己心碎了。
“世子去了外城,要視察城墻,不只城內(nèi),城外也要看的!比勿┳屑毜亟忉屩,“如果你在外城沒看見他,可以沿著城外水道去水車那里找找,水車有兩座,一座東南一座西北,世子總會在其中一座。
“如果也不在水車那里,肯定就是回官署了,向姑娘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任皓好心地領(lǐng)著她到了西城門前,還替她找了輛驢車。“此去路長,馬車緊俏,只能為姑娘找輛驢車,在下就送姑娘到這里,姑娘出城后選一個方向轉(zhuǎn)一圈就行了!
“公子……”向春華被他迷昏了,就這么呆呆地坐上了驢車,照著他指的方向去了,心中還直想著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可是世子的風(fēng)采她也放不下,究竟要選哪個才好,她好苦惱啊……
“作夢!”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任皓一個轉(zhuǎn)身,臉上的表情隨即由和顏悅色變成不屑,瀟灑地離去。
至于向春華心心念念尋找的雍昊淵,今日實是帶著向冬兒到城外山上賞花了,早在一個時辰前回到了王府,聽到向春華已抵達金州城,正出去找他,也不以為意地當(dāng)作沒聽到。
至于向冬兒得知了向春華的消息,只是眨了眨眼,仍是一臉天真!胺蚓彝蝗缓孟氤院扇~燒雞,晚膳咱們?nèi)ゾ茦浅园??br />
“沒問題。你去梳洗一下,睡個午覺,差不多傍晚咱們就出發(fā)。”
至于向春華,到了傍晚,那只慢吞吞的驢都不知道繞城墻半圈了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