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番爭執(zhí),韓鈺拔劍就想硬闖,惹得獄卒敲響警鐘。
“住手!”適時,水無艷持著尚方寶劍走過來。“尚方寶劍在此,如朕親臨,爾等還不跪下?”
獄卒們立刻跪倒!拔峄嗜f歲、萬歲、萬萬歲!”
韓鈺詫異地看著水無艷,難以相信一把假貨也能有此威力,但……水無艷的神色好認(rèn)真,真是假的嗎?恍恍惚惚,她腦子里一片胡涂。
水無艷叫獄卒讓開,便急急忙忙走了進(jìn)去。韓鈺還站那兒發(fā)呆。
“你還不走?”顧明日經(jīng)過她身邊時,提醒了一句。
韓鈺這才大夢初醒般地沖進(jìn)大牢。
水無艷已經(jīng)在牢里巡視起來。按經(jīng)驗,像李壽這樣大有來頭的犯官都鎖在甲字號房,那里的居住環(huán)境相對一般牢房是好很多。
她來到甲字房,里頭已經(jīng)沒有人。
牢門并未上鎖,她直接推門進(jìn)去,看到地上一個人形的痕跡,供犯人讀書的書案上有一灘血跡。
她正想檢查,韓鈺突然沖進(jìn)來,撞得她幾步踉蹌,差點栽倒,幸好跟著進(jìn)來的顧明日及時扶住她。
“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里?”他問。
水無艷搖頭!斑好!
“義父!”韓鈺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小小的牢房中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著。“義父呢?義父怎么不在?義父、義父……”
“韓姑娘,你確定老爺子被關(guān)在這里?”水無艷需要線索判斷情況。
但韓鈺太著慌了,根本聽不進(jìn)水無艷的話,只是把牢里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連茶壺、便桶都不放過,好像李壽會藏在里頭。
顧明日聽到周遭一片混亂,知道這樣不成,運足功力吼道:“你如果想知道李壽的情況,就給我停下來!”
“義父……”韓鈺呆呆地煞住腳步!拔伊x父不見了,他應(yīng)該在這里的,他說會等我找人來救他,為什么不見了?”
“韓姑娘……”水無艷才想寬慰她幾句,又是一班官差走過來,把甲字號房圍得嚴(yán)實。
“你們是誰?膽敢擅闖大牢?”柳城的新任城主劉得松在兩排差役的護(hù)衛(wèi)下走了過來。
水無艷默默舉高尚方寶劍,劉得松身子一抖,伏身三呼萬歲。
水無艷也不與他客套,等他起來,開門見山地問道:“劉城主,此房先前關(guān)押的可是前丞相李壽李大人?”
“回稟巡按大人,確是李大人,但他今晨遇害了,下官已派人四下搜索可疑嫌犯,只是……還沒捉到人!眲⒌盟捎X得自己倒霉死了,李壽早該處斬,偏偏有人請來圣旨,延了斬期。他以為李壽將要咸魚翻身,就把人像祖宗一樣地供起來,吃最好的酒菜,派最嚴(yán)實的護(hù)衛(wèi),誰知李壽還是莫名地被殺了,F(xiàn)在所有的問題都要他背,還惹來女巡按,真嘔啊!
韓鈺終于回過神,看見劉得松,好像溺水的人碰見浮木,緊緊地巴上!皠⑹迨,他們說義父死了,騙人的吧?義父怎么會死?”
劉得松尷尬地看看顧明日和水無艷。李壽未入獄前,他確實與他們關(guān)系匪淺,但柳城里,想巴上這棵大樹好乘涼的又不只他,他敢發(fā)誓,李壽案發(fā)后,他再沒與他們勾結(jié)。
“劉叔叔,你說話啊!你告訴我,義父沒有死,對不對?”韓鈺哭得好可憐。
劉得松心里也不忍,拍拍她的肩!笆乐杜,老爺子確實去了,你節(jié)哀順變!
“不,義父答應(yīng)等我回來的,他不可能死……”韓鈺發(fā)狂了,提著劍把牢里的擺設(shè)砍成一堆碎屑!澳銈凃_我,你們都在騙我……”
顧明日怕她傷到水無艷,上前一步打落她的劍!澳惆l(fā)什么瘋?”
“我義父不會死的!”韓鈺抬腳,將那張書案踢翻過去!澳銈儭蓖蝗,她聲音卡住了。
那被她踢倒的書案倒在地上,案下鮮血淋淋的三個大字——顧明日。
一時間,不只韓鈺呆了,水無艷如遭電擊,劉得松和剩下的官差嘔得想吐血。死者留下了遺言,他們怎么就沒看到,這下子大家都要倒霉了。
“是你!”韓鈺雙目通紅地瞪著顧明日!笆悄銡⒘宋伊x父!”
“我殺李壽?”顧明日看不見血字,他只覺得可笑!敖癯课腋静辉诹牵以趺礆⑺?”
“你騙人說你去追黑衣人,其實你偷入柳城,殺了我義父,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客棧,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要你償命!”韓鈺本來就對顧明日多番推辭救人不滿,現(xiàn)在又有血字印證,事情還會有假?
她揮掌攻向顧明日,但她的功夫本來就比不上他,沒有武器,差別就更大了。
顧明日終于明白那群黑衣人為什么要引他出去了,原來是設(shè)計了這樣一小陷阱。他不怕韓鈺誤會,他清者自清,但他害怕水無艷錯怪他。
適時,水無艷大喊:“住手!這字是假的,一個被刺將死之人,倒在地上,用手指在書案下寫字,是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字的。韓姑娘,你不要受歹人蒙蔽!”
顧明日松了一口氣。
韓鈺卻不依不撓!澳銈兪且换锏,你當(dāng)然幫他說話,巡按大人!彼皇翘煺妫瑓s不傻,事情到這地步,她也發(fā)現(xiàn)了水無艷的真實身分,原來他們一直在騙她!
水無艷氣急,沖著圍觀的官差吼:“你們還不快點阻止她?!”
“可巡按大人,這個……死前遺言……可能是假嗎?”劉得松巴不得顧明日是真兇,趕快把犯人捉了,他才能擺脫麻煩。
“你不會自己寫寫看!”水無艷瞪他一眼。
劉得松居然照做,讓人扶起書案,他隨手沾了些被韓鈺打翻的茶水,寫了一遍顧明日的名字,再翻過來檢查,那字卻是顛倒的。
“怎么會這樣?”他也緊張了!笆乐杜,你先停停,這好像真的有問題!”
“你們都是一伙的!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了!”韓鈺已經(jīng)被李壽的死弄瘋了,她不想聽什么解釋,她現(xiàn)在只要發(fā)泄。
忽地,她右手一翻,掌心出現(xiàn)一只亮銀色的管子!澳銈兘o我義父賠命來!”
顧明日聽見機(jī)簧聲響,大叫:“全部趴下!”同時,他撲向水無艷,將她壓在身下。
霎時,一把藍(lán)汪汪的毒針像天女散花似的布滿天空,針釘?shù)侥睦,那地方就冒出一陣白煙,可見毒性之?qiáng)。
幸虧顧明日喊得快,大家也躲得及時,倒是沒人受傷。
“如此陰毒的暗器你也敢用?!”顧明日氣憤不已,手掌泛起一陣紅光,勁風(fēng)便劈向韓鈺。
韓鈺根本不躲,被一掌打飛出去。半空中,她獰笑!拔疫有更陰毒的!”一拍腰帶,十來枝短箭射向顧明日。
“明日,小心!”水無艷一看,嚇得魂飛天外。
顧明日極力扭身,避開了大部分襲擊,但是……
一支最刁鉆的短箭眼看著就要射入他胸膛,水無艷突然站起來,擋在他前面,那短箭便直接插入她背心,力道之強(qiáng),將她直釘入他懷里。
她仰頭噴出一大口鮮血,艷紅腥熱,潑灑了他一身。
“無艷!”
他明明是看不見的,但剎那間,他只覺得天地從一片黑暗變成了遍地血腥。
“無艷……”她的身子好像一個破布娃娃,軟軟地癱在他的臂彎里,沒有聲音、沒有喘息,連溫度也急速流失!安灰,無艷,你不可以死,無艷……”
他抱著她,仿佛又回到六歲那年家破人亡的慘境,所有愛他的、他愛的都——遠(yuǎn)離他,漫漫人世,他終究一無所有——
“無艷,你回來,我不報仇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來,無艷……”顧明日快瘋了。
韓鈺飛出牢房,落地時嘔出一口血。她想殺了顧明日為義父報仇,但胸口又熱又痛,根本提不起勁,義父給她的兩件保命秘器又用光了,現(xiàn)在她根本殺不了他。
“顧、明、日……”她咬牙切齒瞪著他!拔野l(fā)誓,今生不殺你,我誓不為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踉踉蹌蹌地往外逃去。
劉得松眼見這一連串變故,嚇得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澳銈冞站著干什么?請大夫,快請大夫。 崩咸毂S优舶辞f不要死在這里,否則他的烏紗帽也保不住了!
他把官差們指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時間,竟沒人注意到韓鈺已逃。
“大夫”那兩個字驚醒顧明日!皩,大夫……無艷不會死的!二師弟、二師弟……”這么重的傷勢,若有誰可以治愈,只有醫(yī)圣卓不凡。
顧明日抱著水無艷奔出牢房,同時發(fā)出鬼谷最緊急的煙花火訊——看到這個訊號,不管鬼谷的人在哪里,都會以最快的動作向柳城集合。
不用三天,這里將變成風(fēng)云際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