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這里很溫馨,哪里來的恐怖感?”謝凌皺眉,斜睨一臉驚悚的男友。“說到恐怖,我倒覺得比較像是殺氣,你哪時得罪人家的自己不知道嗎?”視線移向正由樓梯上走下來的男人,謝凌好笑的抿抿嘴。
江子望跟著看去,雙肩一縮,迅速將與男人對上的視線撇開。“我哪里有得罪他?他干么這樣一直瞪我?”被人瞪到背脊發(fā)涼,江子望索性整個人貼住謝凌,從她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你沒有嗎?前天到這里,一看到諾亞哭得無法自拔就自動讓出肩膀的人是誰?”謝凌沒好氣地擰住他的大腿。
“喔,你千萬不要這樣想親愛的,我只是剛剛好站在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痛到快流出男兒淚,江子望低聲求饒。
謝凌笑著松手,“好啦!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那人可就難說了,你這幾天最好還是離諾亞遠一點吧。”
見男友乖乖點頭應(yīng)是,謝凌拍了拍他的頭安慰幾聲,便拿起手上的書籍走向正在廚房忙碌的方諾亞。
“諾亞!彼p喚了聲,就見正一心二用的方諾亞渾身一震。
“呼,是你!嚇我一跳。”方諾亞拍了拍胸口。
謝凌瞥了眼她手邊的書,露出賊笑,“我昨天給你看的書你還在看?”
“嗯!狈街Z亞臉一紅,先將書擱下,拿起鍋鏟將荷包蛋盛盤端上桌。
“你以前不是不看這類書的?”
“呃……就只是覺得想看一看……”
“書里的男主角也失去記憶,讓你想要看看到底他和女主角會發(fā)生什么事是吧?有沒有一種心理投射作用一一”
“謝凌,雖然男主角也失憶,可是我們、我們沒有像他們愛得這么、這么……”方諾亞頓時詞窮。
“這么纏綿悱惻、動人心魄?”謝凌主動接下她的話,卻收到她飛擲而來的一記白眼。
“唉,我只是接話而已。我該說什么呢?當時看到這本愛情小說,我可是第一個想到你們呢!接到洪雪鈴的消息,知道你們相遇了,我是很為你們開心的,所以馬上就帶著這本書來找你了,看你看完后能不能開竅,不要老是鉆牛角尖。”
“你……這些年和洪雪鈴一直有在連絡(luò)嗎?”方諾亞將話題轉(zhuǎn)開,往冰箱走去。
“這倒是沒有,所以很驚訝她突然找我一起來這里。”謝凌見言上邪正走入廚房,于是打住話題,向他點頭示意,悄然退出這方天地。
“嗯,我也很驚訝……”始終背對門口的方諾亞瞪著冰箱,完全想不起自己究竟要找什么。“咦?我打開冰箱是要找什么?”自言自語中,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龐大的重量壓下。
“嗯……我猜你應(yīng)該是在找豆?jié){吧,是嗎??”言上邪胸膛緊貼著她緊繃挺直的背,俯身從冰箱右側(cè)拿出高纖低糖的豆?jié){!爸Z諾,是我,不要緊張!彼驼Z強調(diào),但她的姿態(tài)卻更為僵硬。
他稍稍退開與她的貼近,自己倒了杯豆?jié){慢慢啜飲。
“……早!狈街Z亞清了清嗓子,訝異地問:“工作都做完了嗎?我以為今天你還是會繼續(xù)待在房間里!彼龑偧搴玫暮砂耙约拔骷t柿蔬菜放上剛烤好的切邊土司上,盛盤,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差不多收尾了。”他瞇眼咧嘴,笑得很是迷人!爸Z諾,你吃早餐了嗎?”
“吃、吃了!币娝Φ脿N爛,方諾亞忍不住緊張到口吃,她咽了咽口水,想找個理由走出廚房去,但腳才正準備要起步,手便被他攥緊。
“來陪我一起吃早餐。”輕扯著掌中柔荑,他慢條斯理地拿起她親制的三明治一口一口吃著,等著她落坐在自己身邊!昂贸砸荒阍诶锩婕恿瞬葺u嗎?”
“是啊。”她咕噥回答,拉了張椅子陪坐在他身旁,視線不自禁游移到擱置一旁的書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草莓醬?”問完后愉恍然大悟般的拍額!鞍。∥彝宋覀円郧案星楹玫孟裰!”
她狐疑地看向他,覺得他的語氣似乎有那么一點不對勁!班拧前 !
接下來他只是自顧自的品嘗早餐再也不說話,頓時周遭氛圍透著緊繃,令她如坐針氈,被他牢握的掌心甚至開始冒汗,她試著想抽出,但他卻若有似無地以指腹按揉她的手背,教她進退兩難。
“諾諾,你在看什么書?”他挪開身,往她方才視線掃去的地方伸手拿起。
“我可以看一下嗎?”
“不、不要看!”她整張臉立即漲紅,快速起身將他手中的書奪走,偏偏沒有站穩(wěn),整個人撲進了他寬闊溫熱的胸膛里,她掙扎著并慌張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把書拿過來而己!
他壓住了她想要退開的身子,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爸Z諾,你不要急著逃好嗎?”他輕嘆,埋首在她的頸間。“是我太疏忽了,那天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一直逼問你是不是要拒絕我了,卻忘了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像情人那樣的喜歡?”
聽著他語氣低落郁悶,她心里同時也跟著難受糾結(jié)。
“沒關(guān)系,如果你還只是把我當成知己的話,我可以接受!彼谒i間蹭著,像是在討好她,也像是在撒嬌。
方諾亞不由自主的抬手輕撫他的發(fā)!靶∩稀抑皇且粫r之間還沒辦法適應(yīng)以前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你們有許多不同與共同的地方需要我去慢慢摸索!
這句聽起來像是拒絕又不像是拒絕的話讓他心情直往下墜,他直起身,松開了擁抱,“你……是不是還喜歡江子望?”看完日記后,他反復(fù)的推敲過往,更大膽假設(shè)地將問題點延伸至此。
她瞪大雙眼,問:“你都想起來了嗎?”
“想起你和江子望的關(guān)系?”他不答反問,口吻輕淡。
“我和他沒關(guān)系,當初我說江子望是我的男朋……”一見他震驚的表情,她立即住嘴,知道他根本什么也沒有想起。
他瞇起雙眼,低聲問:“他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那是誤會。”
“那你怎么會說他是?還是我聽錯了?”他緩和口氣,卻壓抑不了滿腹怒火。
知道自己怎么也躲不開,方諾亞雙肩一頹,決定坦白。
“你出車禍前,我們最后一次通電話中,我曾經(jīng)告訴你江子望是我的男朋友,但那其實不是真的!彼哉莆婺,覺得無法面對他,語無倫次地說:“因為我不知道你也帶了洪雪鈴一起出國,我剛出意外,打電話給你,結(jié)果卻是洪雪鈴接的電話,我很生氣,被洪雪鈴的話激怒,更氣自己那么喜歡你卻總是提不起勇氣告訴你,那時候江子望正巧就在我身邊一所以我就和你說了氣話……說他是我的男朋友……要你不用急著回來找我……”
“你喜歡我?”一長串來不及消化的話,他只聽到了這句!澳阆矚g我,是像情人那樣的喜歡嗎?”
“嗯!彼p應(yīng),不想再逃避了。
“你真的喜歡我?”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證。
方諾亞重重點了點頭!靶∩希銜䜩磉@里,也是因為我忍不住想你了,才會寄了廣告信到你的E一mail里的,那封廣告信,只專屬于你!彼劭裟郎I!皩Σ黄,我本來不想再打擾你了,但是……我就是忍不住……當時如果我們沒有通上電話,也許你就不會提早搭飛機回到臺灣、也許你就不會發(fā)生那場車禍……”
“諾諾,不要哭。”他將她擁入懷中,發(fā)現(xiàn)她全身輕顫,不由得心生憐惜。
“你不要哭了,也許我命中就注定有這一劫,也許我按著原本的班機回來也是會碰上車禍,你不要自責!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就是很自責。”她悶聲道。
他喟嘆!拔以谙耄苍S那時的我也正在自責,為什么當你發(fā)生意外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他笑一深深地凝視著愣愣的她。“所以,我們都不要再責怪自己,這樣只會讓我們一直錯過彼此而已。”
“……你確定你當時的心思嗎?”她問。
言上邪才正想回答,廚房卻突然闖進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亞亞,不好了啦!嚴老師又在山上迷路了,昨天中午上山預(yù)計傍晚下山,到現(xiàn)在都聯(lián)絡(luò)不到人。厚!就叫他不要去山上他硬要去,這下好了,氣象報告說明天臺風就要登陸,看他一個人在山上要怎么辦啦!”阿甘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上次好險有你帶著他,兩個人待在山上小木屋等到我們?nèi)ゾ饶銈,這次沒有你看他怎么辦!厚!實在是急死人了!我們大家已經(jīng)組成搜救隊要準備上山,你有要去嗎?”
方諾亞皺起眉,心急問:“嚴老師這次上山是要做什么?上次過后學校不是嚴令不能再在臺風或梅雨季上山嗎?”
“啊他就說要去山上的小屋走走,又說學校有自然課,想要去山上找東西來給學生看看,大家說破嘴都沒用,看他那一臉煩悶樣,一定是因為知道自己失戀了,要去山上療傷啦一一”阿甘伯瞥見言上邪一臉陰郁,連忙換個話題繼續(xù)說:“啊……喔,亞亞,你要不要一起去?山上你也很熟,嚴老師之前上山都是跟著你,你比較知道他會亂走去哪里啦!
“好。”方諾亞沒半刻猶豫便應(yīng)允了。“阿甘伯你們先出發(fā),我先整理一下上山要用的東西馬上就跟上!
“好啦好啦!”阿甘伯匆匆說完便風風火火地離開。
方諾亞迅速起身動作,卻又立即被言上邪擁入懷中。
“諾諾,你的腳不是受過傷,爬山會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負擔?”他的用心關(guān)切使她心頭一暖,溫柔笑著回道:“你放心,我的腳其實已經(jīng)復(fù)原了,之前我也常常去爬山,知道該怎么調(diào)整步調(diào)的!
“好吧,但是諾諾,被人忽視的感覺真不好,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嗎?”他為之氣悶。
方諾亞抬頭,正巧撞進他那幽幽眼神!翱梢允强梢裕墒悄愕巧竭^嗎?要到山上小屋腳程快的話也得走上半天,更何況我們是要去找嚴老師……”
“我跟你一起去,不會拖累你而且還可以照顧你!彼麘B(tài)度堅定。
“好吧。”他的擁抱緊實得快讓她喘不過氣,于是她只能妥協(xié)。
“然后你要告訴我為什么你之前會和嚴老師兩個人一起住在山上。”
聽到濃濃醋意的她好氣又好笑!斑@不是重點好嗎?”
“我覺得這是重點,請你務(wù)必仔仔細細的告訴我,好嗎?”他輕笑,但笑意卻無法直達眼底。
“……好。”快被他勒到不能呼吸的方諾亞再度妥協(xié)。
失憶后的言上邪再也不是從前那位溫柔先生了……方諾亞示意他將過緊的擁抱松開,任由他牽著手直往外邊走,但唇邊卻始終掛著一抹甜蜜蜜的微笑,就連她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自己,看起來很快樂、很滿足。
***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雖然有木梯步道,卻相當簡陋,而步道兩旁的草叢彷佛隨時會竄出毒蛇地蟲,以至于他們必須眼神專注地盯著下一步路,又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腳邊動靜。
“有些小鎮(zhèn)上的居民喜歡上山打獵,還有些人喜歡上山采一些草藥,像是嚴老師和學校里的幾位老師,偶爾會在好天氣的時候上山尋找課程上所需要的一些植物花卉給學生們看!狈街Z亞拿著手中的木棍撥了撥腳前較為雜亂的草叢!吧缴闲∥菔悄切┫矚g打獵的居民合蓋而成的,夏天的時候他們喜歡在打獵完后直接入住,也有避暑的功效!
領(lǐng)在前頭的言上邪頓下步伐,抬頭望向高聳遮天的蒼郁樹林,這座小山雖不高,但未經(jīng)人為過度開發(fā),顯得十分純粹原始,觸目所及一片翠綠,耳邊還不時傳來蟲鳴鳥叫,空氣清新得令人心神怡,除了步行艱難這點之外,他算是滿享受這其中的自然氛圍。
“怎么了?”見他停下腳步,方諾亞緊張問:“累了嗎?還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哧地一笑,伸手捏向她令人著迷的粉紅面頰!皠e緊張,我沒這么虛弱不堪!彼_繼續(xù)往上走。“車禍后,我為了能夠盡快康復(fù),是很勤勞在做運動和復(fù)健的,等到我能夠順利走路后,在頭痛的時候更常常去爬山健走,所以這對我來說并不算什么,我剛才只是想看看天空而已。”
聽他解釋后,她松了口氣,藉由山林樹梢被微風拂過的縫隙跟著望向天空,他與她入山時是上午大約十點半左右,兩個人步行約莫半小時也快接近中午,日頭正烈,所幸樹蔭遮蔽下減去不少陽光熱度,她喝了口水,隨著他身后繼續(xù)邁開大步走。
“這座山少有外人來走,稍微不熟悉路線就容易迷路,嚴老師上次就是因為太投入在采集植物花卉差點與我走散,好險我趕快回頭去找他,但也因為花費太多時間在找人上面,天色開始暗下,當時我們離山上小屋很近,所以我就帶著他一起到那里休息,打算隔天早上再下山!彼萑牖貞洠妓髦看螄兰緜惲晳T尋覓的植物花卉是在哪個方向。
他斜睨了她一眼,問:“那怎么會在小屋里等著人來救?”
“喔,因為嚴老師沒有準備食物一我就把我的和他一起分著吃,隔天正準備要下山,卻開始下起大雨,我擔心下山雨勢太大泥濘多會有危險,所以就和嚴老師決定等等,沒想到大雨一下下了兩天……”
“你們一起住在山上小屋兩天?!”他無法置信地揚高聲調(diào)。
“是啊!彼X袋規(guī)劃著搜索嚴季倫的路線,半點沒察覺他的妒火中燒!澳莾商靽览蠋熃涛艺J識很多植物,還挺有趣的……嗯,上次他好像是往這里走,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他這條路不好走,他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說到后來陷入沉思的她更是沒發(fā)現(xiàn)言上邪也正在自言自語,“好,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在諾諾身邊,再也不會有男人會和她一起在小屋里獨處兩天,要么就只有我可以,沒關(guān)系,我可以忍……沒關(guān)系……”
正在猶豫要不要往較為雜亂的偏徑去尋人時,方諾亞定睛一瞧,低呼,“咦?那個好像是嚴老師的筆記本!”她才抬腳要往前去拾起,卻被他一手攬住。
“我去拿,你在這里等。”他走上前將滿布殘葉沙塵的筆記本拾起并抖了抖,翻飛的書頁中落下了一張紙,言上邪彎瞟再撿,這一瞧頓時令他咬牙切齒,他所撿起的是夾在書頁中的一幀相片。
而相片中的人影竟是方諾亞,那巧笑倩兮的側(cè)臉,一看就是被人擅自偷拍的,經(jīng)過攝影人的角度,言上邪深刻地感受到那份對影中人的愛戀憐惜,他嘖了聲,將手中霄不著痕跡地藏掖在褲子后袋里。
“怎么樣,筆記本上面有寫些什么嗎?嚴老師通常會在筆記本上注記自己想要找些什么!彼谥_從他身后探頭往前瞧。
“諾諾,你真的很了解嚴老師。”他語氣帶酸,翻了翻筆記仔細瞧著最后一頁的記錄。
“那是因為他真的挺照顧我的!彼戳怂膫(cè)臉,小心翼翼的嘀咕,“可是我心底還是只有你的……”
本來緊繃的臉色和緩了下來,他嘴角勾起一彎微小弧度,輕柔道:“嗯,筆記上只有寫著他想到山上小屋去沉淀沉淀,并沒有寫著想找什么植物,怎么筆記本會掉在這里呢?”
“我看!彼龑⑸碜訙愊蚯埃z毫沒察覺兩人貼近的姿勢親昵非常!澳恰苑廊f一,我們還是往這條路去找找,也許嚴老師真的拐進這里來了!
面對全心全意在尋人上頭的她,言上邪此刻卻僵硬得無法動彈,他的右臂被她上身緊緊貼著,那柔軟的觸感使得他呼吸有著片刻的紊亂,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卜想要親近她的欲望正疾速催促著他墮落,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稀松態(tài)度,這給他極大的沮喪感。
總覺得,在這段感情里,只有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在想什么?”她的視線挪至他臉龐,細心探究他的面無表情!澳懔骱沽,很熱吧,要不要喝點水?”她隨手掏出置放在背包側(cè)邊的毛巾替他擦拭額上汗珠,未料他卻猛地將她摟入懷里。
在她尚未反應(yīng)之際,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她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他突然生起想接吻的沖動,只是……她手圈摟著他的頸項,享受著他所給予的熱情專寵。
她知道,自己真的非常喜歡他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