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必須振作起來!于是他主動走出研究室,來到一樓的急診室,雖然沒人按鈴找他,但他想找點事做,一些緊急的事,必須立刻反應(yīng)的事,好讓他的腦袋分分神。
護士長廖曉莉第一眼看到他,好奇問:“白醫(yī)生,有什么事嗎?”
“有沒有需要我接手的病人?”
“今天晚上生意很清淡,連我們都沒事做。”廖曉莉聳聳肩,一些普通case都由她們和實習醫(yī)生處理。
“你是神醫(yī)耶,殺雞焉用牛刀?不,這么說對病人太不禮貌了,應(yīng)該說是大材小用。”太好了,白御棠雙肩一垂,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去研究室發(fā)呆。
“你的臉色不太好,我泡杯咖啡給你吧!”
“謝謝,不用麻煩了。”
“上次說要幫你介紹對象,你真的不考慮?”廖曉莉已是兩個孩子的媽,業(yè)余興趣就是作媒,白御棠不知聽過這話幾百次了。
“謝謝,不用麻煩了!彼允悄蔷淅显挕
廖曉莉還想說點什么,白御棠的視線已經(jīng)轉(zhuǎn)開,因為角落一股熟悉的芳香……那不正是他的女孩嗎?
咳,她當然不是他的女孩,她只是他的女傭,她甚至以為他有個男朋友!該死的小黑,下地獄去吧,雖然這是他自食惡果,誰叫他故意讓吳涵瑜誤解,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結(jié)果。
他大步走上前,看到藍秋蘋坐在病床上,身旁則是一個陌生男子。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蹲下身觀察,她手腳上的擦傷不算嚴重,顯然已經(jīng)上好藥了,卻還是緊緊揪住了他的心。
“白先生?”藍秋蘋嚇了一大跳!拔覄偞驋咄暌丶,在路上受了點傷,所以……”
“抱歉,是我開車不小心撞到她!
白御棠瞪了肇事者一眼,那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差不多二十五歲的年紀,從他的穿著打扮看來,應(yīng)該家境不錯,就連氣質(zhì)也不差。
他低聲問藍秋蘋:“你有沒有報警?”
“只是小傷,沒關(guān)系!彼龘u頭道。
“說不定有后遺癥,你應(yīng)該報警處理,才能要求對方賠償!边@天真的女孩總是讓人擔心,他自覺像個嘮叨的老爹,即使她的血就在眼前,他應(yīng)該感到饑渴,但焦慮超過了一切。
“不用了,黃先生他也不是故意的。”
“醫(yī)生請你放心,我會負責的!蹦悄腥司`開笑容自我介紹!拔医悬S庭輝,剛從美國念書回來,我剛才跟藍小姐聊過,我媽就在他們學校教書,所以我賴不掉的。”
藍秋蘋再次為自己澄清:“只是一點小擦傷而已,我沒撞到頭,也沒骨折,我真的沒事。”
“相逢就是有緣,我送你回家吧。”黃庭輝提議道。
白御棠瞪了那家伙一眼,情況特別,他決定使用讀心術(shù),立刻聽到黃庭輝的想法:她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我不追她要追誰?我爸媽一定也會喜歡她的,太好了,我碰到真命天女了!
非常正面的想法,這是一個正常的人類男性,懂得欣賞藍秋蘋的優(yōu)點,家世背景也不錯,接下來應(yīng)該是一段溫馨接送情,白御棠知道他應(yīng)該放手,沒有理由不放手。
“謝謝,不用麻煩了。”藍秋蘋依然搖頭,白御棠想到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跟她現(xiàn)在的臺詞完全一樣。
“你不相信我的開車技術(shù)?”黃庭輝半開玩笑的說,她只是傻笑,不知怎么回答。
夠了!白御棠決定離開,他確定她只是小傷,就算有后遺癥也有人樂意負責,他不想留在這里看小倆口談情,他沒那么落落大方。
“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聯(lián)絡(luò)。”丟下這話,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忽然有只小手抓住他的白袍,他回頭一看,看進她期盼而緊張的眼,在那瞬間,他不用讀心術(shù)也能明白,她需要他,而不是那個男人。
這事實讓他心中陰為之一散。“黃先生,你可以走了!
“可是藍小姐需要人照顧!秉S庭輝不能錯過機會,他想要更多認識這個女孩。
白御棠挺起胸膛,非?隙ǖ恼f:“我會照顧她!
“恕我冒昧,請問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黃庭輝顧不著禮貌了,他必須知道答案。
白御棠握起藍秋蘋的手,那柔軟的小手,躺在他手中如此貼切,感覺她沒有顫抖也沒有拒絕,于是他驕傲地宣布:“我們是男女朋友!
“啊?”黃庭輝不愿相信自己的厄運,他剛遇到的真命天女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
一旁的護士和醫(yī)生也聽到這話,看到白醫(yī)生牽著那女孩的手,原來他不是同性戀也不是沒興趣,而是早就有個秘密情人了!
藍秋蘋睜大了眼,卻沒有否認,白御棠淡淡地解釋:“我的小蘋果很害羞,在外面都叫我白先生或白醫(yī)生,私底下我們有很多匿稱,對吧?”
她點了點頭,配合他的演技,甚至臉紅起來,他微笑凝視她,在這一刻,任何人都會以為他們是一對。
“原來如此!秉S庭輝試著保持風度,拿出名片給他的受害人!安还茉鯓樱疫是得負起責任。”
“謝謝,我知道你很有誠意!彼{秋蘋接過名片,深吸口氣說:“御棠會照顧我的,你不用擔心!
她喊了他的名字,她真的這么做了,白御棠渾身一陣輕顫,她對他怎會有這么大影響力?霎時間他仿佛站在正午的陽光下,熱,燙,灼傷,但是痛快。
“希望你很快恢復(fù),再見。”黃庭輝終于接受事實,轉(zhuǎn)頭離開。
就這樣,白御棠握住藍秋蘋的手,兩人一起走出急診室,當她步履稍微緩慢時,他放開她的手,摟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怕嚇著她,他甚至想把她整個抱起。
這一幕成為醫(yī)院最新八卦白御棠醫(yī)生有女朋友了,護士長廖曉莉終于把下巴收回來,不用等到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會收到通知,鐵樹開花了!
“抱歉,我還不能離開醫(yī)院,這是我的研究室。”打開研究室大門,白御棠對身旁女子這么說,同時也松開她的肩膀。
“我才抱歉,這么麻煩你。”藍秋蘋好奇的環(huán)顧四周,原來這就是他每天花上許多時間的地方,舉目望去都是閃著燈光和數(shù)字的儀器,對她來說就像太空總署一樣神奇。
他能當上外科醫(yī)生,還擁有專屬研究室,可見他有多優(yōu)秀,再加上外表出眾、風度翩翩,老天對他實在太優(yōu)厚了,難怪那些護士小姐都用愛慕眼神盯著他。
可惜她們不知道他已經(jīng)有愛侶了,還是個浪子一般的男人,學姐說得對,為什么兩個大帥哥要搞在一起?這樣女人還有什么希望呢?
她看到桌上有個黑色瓶子,立刻認出來!斑@是提神飲料嗎?還是什么營養(yǎng)品?上次你喝了這個,精神就變好多了!
她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只見他神情僵硬,咳嗽一聲才說:“嗯,類似那樣的東西!
“看來我可能也有需要!
“你……”他瞪大雙眼,似乎被嚇壞了。
“開玩笑的啦!彼p笑起來,她不用喝提神飲料,她從來不熬夜的!安缓靡馑,剛才讓你替我解圍,還說了那樣的話。”
“沒關(guān)系!彼nD一下,帶著猶豫口氣問:“但是……你為什么不讓黃先生送你?”
她眨眨眼,理所當然的說:“黃先生是陌生人,我會怕啊!
“你不覺得他可能是個好對象嗎?”
她不懂他怎會想到那方面去?黃先生看起來很有誠意,但應(yīng)該對她沒什么興趣吧?
呃,其實她在這方面頗為遲鈍,以前曾有過一些追求者,她總是太晚發(fā)現(xiàn)對方心意,搞得彼此都很尷尬。
“我不想交男朋友!弊詈笏龥Q定誠實回答。
“為什么?”他立刻追問,仿佛這對他很重要。
“可能因為我爸媽的影響吧,我不太相信愛情和承諾。”她聳聳肩,看他一臉震驚,像是她說了什么荒唐話!澳阍趺戳?”
“你的腦袋是不是有受傷?不只今天,包括過去,你有過腦震蕩嗎?”
他那么用力的瞪著她,害她以為自己真有問題,但她認真想了想!皯(yīng)該沒有吧,我不覺得頭暈或什么的,雖然我不是很聰明,智商也不算太低。”
他雙手抱頭,似乎很頭痛的樣子。“抱歉,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怕你有后遺癥。”
“我想過幾天應(yīng)該就沒事了!贬t(yī)生果然都有職業(yè)病,想太多了。
“你妹妹在家嗎?”
“她今天晚上有工作,明天早上才會回來。”她想起妹妹總說是去當酒女,不由得苦笑一下。
“跟我一樣也是夜班的工作?”
“嗯,我跟她的生活作息差很多,她睡白天、我睡晚上!
他抬起手看一下表!艾F(xiàn)在快十二點了,你應(yīng)該累了。”
“呃……我看我搭計程車回去好了。”她打開皮包,想確定自己剩多少錢,萬一不夠的話就糗了。
“這么晚了,我不能讓你獨自搭計程車!彼叩浇锹浯蜷_門,里面是一間休息室!叭绻悴唤橐猓疫@里有張床,旁邊還有洗手間!
“哇!什么都有。”她探頭一看,里面大約五坪的空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他一定是醫(yī)院里的重要人物,才能擁有這么多福利。
“等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家?”他提議道。
“謝謝!彼龥]力氣拒絕了,她又累又困,而且她知道他有多固執(zhí)。
兩人達成協(xié)議,于是隔著一道門,她沉入夢鄉(xiāng),不確定會夢到什么,但她覺得自己安全了,因為有他在不遠處。
她就在那扇門后面,這是誘惑,絕對是誘惑,即使她沒有自覺,仍是莫大誘惑。
今夜生意繼續(xù)冷清,沒有任何急診狀況,凌晨三點,白御棠終于打開那扇門,看到床上那位睡美人。即使在睡夢中,她的氣息依然強烈,但他已經(jīng)比較能習慣,甚至開始享受這種折磨。
先前她說不想交男友的時候,他對她使用了讀心術(shù),那是一種很難壓抑的沖動,但是當他看進她的雙眼,集中精神傾聽,他聽到的是……落寞、無奈、灰暗,然后沒了,就這樣。
是因為他太少練習讀心術(shù)的關(guān)系嗎?他只看得出她的心情色調(diào),卻聽不到她腦中思緒,剛才他對黃庭輝明明就看得很清楚,為什么對她只有朦朧感受?
不對,上次黑振勛就能讀到她的心思,所以是他自己對她有某種障礙?也許他能透過黑振勛來看穿她的想法?他立刻推翻了這點子,這么做太惡劣了,他不希望透過黑振勛的眼,他要靠自己了解她。
“嗯……”藍秋蘋轉(zhuǎn)了個身,睡得不太安穩(wěn)。
他僵住了,以為她即將醒來,但她的雙眼仍閉著,他想看進她的夢境,他真可恥,連她的夢也要偷窺。結(jié)果只看到一片白霧,她是否覺得前程茫茫?也是,她跟妹妹相依為命,沒有爸媽的照顧、家庭的溫暖,又要念書又要打工,當然欠缺安全感。
“我不會跳舞……”忽然他聽到她說,仍是夢話。
跳舞?她不會跳舞?有人向她提出邀請嗎?在她夢中的是誰?
她似乎不明白自己有多迷人,剛才那個黃庭輝簡直快流口水了,光是她那雙大眼睛,加上無辜的表情,絕對能勾起一堆男人的保護欲,包括他自己也是……可他憑什么?
他無法給她該有的幸福,更別提他“混血兒”的處境,哪個正常女人會想跟他在一起?
夜更深了,他依然寂寞,他想他會永遠這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