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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曲譜的都是你 第八章

  柳浪想去看Doll,聽說她愈來愈清醒,白天還跟護士聊天。

  走在醫(yī)院那曾令他卻步的長廊上,他的心情已不再像過去那么沉重。

  是活得理直氣壯的季曉橙釋放了某部分懦弱的自己吧?

  一想起她高興就笑,不高興就怒氣沖天,悲傷便大哭一場,簡單明朗的表情,他就覺得人生要像她那樣子活,會比過去輕松許多。

  所以他慢慢學(xué)會了不再逃避被愛重傷的Doll,而來看她。

  才一走近病房,柳浪就聽到輕快的吉他聲,伴隨著季曉橙的歌聲。

  “啦啦啦,你是世界之光,啦啦啦,不需要押韻限制你的光芒,畫面回到以前那些還沒有你的冬天,回到後來有了你之後的夏季,一直以來伴隨著我每次想起有你和沒有你,感覺是清新,吃在嘴里是酸甜,躺在地板上你是旋轉(zhuǎn)的大風(fēng)扇,在春天的草原你是迎面走來的大白熊,啦啦啦,你是大風(fēng)扇,啦啦啦,你是大自熊,風(fēng)一直都是吹起我的長發(fā),心輕飄飄的那樣飛著,藍天白云綠地和紅紅的果實,像安藤忠雄和陳綺貞一樣,我想起曾經(jīng)我和你的一切都是那樣淡而輕盈,啦啦啦,你破壞我的規(guī)律,寫歌不需要押韻……”

  柳浪在病房門口怔住,聽出季曉橙的嗓音不同於平常演唱時那樣中氣十足,反而變得輕柔無比,還隱含著前所未有的充沛感情!八刻於嫉紻oll的床前自彈自唱!背痔锪鹆ё幼吡诉^來。

  “什么不需要押韻限制你的光芒?呵,可真有創(chuàng)意!焙跐梢笆中蕾p她!皩懥艘皇撞谎喉嵉娜A語歌曲,還當(dāng)作是重點,日子久了可能會變成一個賣點,真有她的!她真是個天生的歌手。”

  柳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澎湃,大步街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還在彈唱的季曉橙,臉埋進她的頭發(fā)中,呼吸著屬於她的陽光氣息,感受她那透明而令人感動的獨有特質(zhì)。

  這些年來他聽過太多人說要對Doll有希望,可是真正這么做的人只有她!

  季曉橙太過專注,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抱住,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知道是柳浪,只有他會用這么霸道而充滿渴望的力量抱著她,那力量充滿了他缺乏的需要,她的心跳得很快,但是好喜歡他跟她如此緊密相貼。

  “每次……這么晚的時間,Doll都在睡覺,但是護士說,她最近除了三餐,還會再跟她們要蘋果吃,我想,應(yīng)該是被我亂七八糟的自創(chuàng)曲嚇醒了,呵呵……”被他聽到她從來不敢在他面前發(fā)表的自創(chuàng)曲,季曉橙不好意思的先替自己找臺階下。

  “是寫給Doll的?”柳浪問。

  “嗯,因為我希望她能快點恢復(fù)神志,不管這些歌寫得好不好,只要我在演唱的時候向大家提到這件事,大家跟著我,一起唱,唱久了,念力就會多,多一個人為Doll祈禱,她就會愈快恢復(fù)神志……我是這么想的。”

  柳浪不由得笑了,“你簡單的腦袋想出來的辦法永遠(yuǎn)是直達陣地,絕對不羅唆的簡單招數(shù)。”真有她的風(fēng)格。

  “你笑了,笑起來真好看。”季曉橙撥開他老是遮住臉的長發(fā),露出清秀俊逸的臉龐和妖魅的眼神。

  柳浪一向很討厭女人對他動手動腳,而且他習(xí)慣將自己隱藏起來,可是怎么從她第一次在豬圈逕自撥開他的長發(fā),替他綁個馬發(fā)巴,他就沒拒絕過?

  “幫我綁馬尾巴!彼麑l(fā)圈放到她的手上。

  她低頭一看,是先前在豬圈替他綁頭發(fā)用的那一條發(fā)圈,驚喜這個看來凡事都不掛於心的傭懶淡漠男子竟然會將這不起眼的發(fā)圈收好,不禁感到好幸福、好受寵若驚!

  她的兩頰浮現(xiàn)愉悅的紅暈,被人記得真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尤其是被他放在心上。

  她像那天一樣,慢慢的梳整他參差不齊的長發(fā),在他腦後綁了個馬尾巴,讓他重新變得清爽俊明,稱得上是個別具風(fēng)味的美男子,既陽剛又有一股性感的妖魅,怎么看就怎么討人喜歡。

  “下次為我寫一首偉大到不需要押韻的歌吧!”柳浪的口吻充滿寵愛。

  “又被你偷聽到了……”

  “我不用擔(dān)心你會在圣誕夜那天輸了,除非Anne比我們想像的狠!

  “輸贏不重要,反正我參賽的主要目的本來就只是因為你的一句邀請,現(xiàn)在能得到你的肯定,還可以在PuB一再登臺,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像個很炫的駐唱樂團,就圓了我從小到大的夢想了。最後如果Doll能恢復(fù)神志,我和藍家那三個家伙就覺得不枉此生羅!”季曉橙說出真心話。

  “是嗎?”柳浪淡然一笑,她的無欲無求,有時跟他還有點像。“如果不能贏得唱片合約,就繼續(xù)在我的PuB駐唱吧!”

  “可以嗎?哈,真的行嗎?”她不敢置信的綻放驚喜笑容,跳起來抱住他的頸子!爸x謝,你真好!

  他低頭,再次親吻她的嘴,表達對她的喜歡。

  “我之前有偷偷想過,如果能當(dāng)你的女朋友,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如此……我都醉了!奔緯猿雀杏X輕飄飄的。

  “誰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了?”他問。

  “難道不是?我們接吻了,以後還會因為音樂,成為主雇的關(guān)系!

  “這么簡單就叫交往?”

  “上次是想知道草莓酸不酸而吻我,現(xiàn)在呢?”她有點防備的稍稍推開他。

  柳浪重新拉她人懷,“真愛生氣!

  “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又是我崇拜了好多年遙不可及的巨星,能在自己夢寐以求的男人開的PuB里駐唱,還能得到他的賞識,這是我從來不敢想像的事,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我好怕有一天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我的能耐只有待在鄉(xiāng)下養(yǎng)豬,然後嫁個平平凡凡的人……”爬上人生最美的山坡,季曉橙開始害怕,尤其她原本是個不起眼又愛作夢的鄉(xiāng)下女孩,從沒想過要到臺北這個緊華的城市發(fā)展。

  “你會衣錦還鄉(xiāng)的,夢想再怎么不真實,都還有我!绷诉@時才知道,在她豪邁的外表下,也有這么不安定的一面,對大臺北又愛又怕的心情,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哪一天我不紅了,你要跟我去油羅村養(yǎng)豬嗎?”她臉紅紅的問。

  柳浪差點軟腳,“你一定要這么殺風(fēng)景嗎?”

  “愛情要談,面包也要顧啊!甜言蜜語不可靠,現(xiàn)實面才重要!

  “我不回答這種問題。”

  “那你根本不愛我!”

  “我有說我愛你嗎?”

  “厚,你又來了……”每一次他采取迂回態(tài)度,她就氣不過的想打他。

  “你也沒說過你愛我!”

  “如果我說我愛你,以後我們都不紅了,你就會跟我回去養(yǎng)豬嗎?”

  柳浪覺得這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很像在簽賣身契,我依然拒答!薄傲恕彼灰赖淖反蛩K麄儽氵@樣跑出病房。

  在崎頂海水浴場,季曉橙朗聲唱著給Doll的“世界之光”,如織游客或坐或站,都豎起耳朵仔細(xì)的聆聽,有些人常常遇到不定時出沒在各鄉(xiāng)鎮(zhèn)各角落的Ganma,因此早就會唱這首歌了,便跟著她一起唱。

  為了要沖官網(wǎng)的票數(shù),Ganma樂團隨時會出現(xiàn)在城市或鄉(xiāng)鎮(zhèn)的某個角落,可能是地下道、車站前、夜市、天橋、體育場外圍,各級鄰近學(xué)校邀請,他們也會去演唱,不管場合大小,只要時間不相沖,就前去表演,由於他們都是自己出動,也無約在身,想走就走,所以既不需要付費,又很自由。

  這是季曉橙想出來的點子,喜歡Angelina的人大多是菁英分子,他們光是待在PuB里就會有人上網(wǎng)投票,而且他們夾帶著SKY的資源,很有可能會灌票,那么Ganma就印很多宣傳單,下鄉(xiāng)隨唱隨停,打響知名度。

  而在“告訴你”第一場就跟隨著Ganma的一大票死忠樂迷,更是沿著海岸線發(fā)送今天和明天下午都有Ganma在海灘演唱的宣傳單。

  油羅村的長輩、師長、里長和村長:望著舞臺上的季曉橙,不由得贊不絕口。

  尤其是季曉橙的老師,對著季媽媽笑說:“沒想到柑仔竟然從大臺北紅回新竹,那時候她農(nóng)工都不好好的讀,還喜歡蹺課,都要我們這幾位老師到市區(qū)、南灣等地把她抓回來,你還擔(dān)心得逼硬著她到阿美的美發(fā)院當(dāng)學(xué)徒,就怕她沒出路!

  季媽媽欣慰的點頭,“張三姑還到處替她作媒,每天都在問有沒有人要柑仔,好不容易釣到龍勇華這條大魚,更是每天上門來激柑仔,後來被柑仔趕了出去,她便散播謠言,說我們柑仔被一個長發(fā)男子搞大了肚子,真是!”

  現(xiàn)在事實證明,天生我才必有用,就算是愛作夢的少女,也有實現(xiàn)夢想的一天,看,舞臺上的季曉橙多么的不同於以往,她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光彩多么的引人注目!”

  在山城內(nèi),每個人日出而作,日人而息,大家都不認(rèn)為明天會有什么不同,季曉橙也曾經(jīng)這么以為,她好想不一樣一次,如今她實現(xiàn)了,都得歸功於柳浪的慧眼識英雌。

  當(dāng)晚,季家來了好多人,每個人都說季曉橙好厲害。

  “如果你真的出唱片,阿爸先買一箱!奔疚湫郯l(fā)下豪語。

  “不要啦!我要靠自己的實力!奔緯猿纫差H有骨氣。

  鄰居太太們先後把香噴噴的飯菜移到季家的院子,邊吃邊聊。

  張三姑聞風(fēng)而至,“哎喲,我就知道柑仔是明日之星,所以才介紹龍勇華給你認(rèn)識的!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他哪看得上眼?但是你跟那個長頭發(fā)不男不女的流氓在一起也不好,三姑我來幫你介紹臺北一個立委的兒子,他比龍勇華帥多了,也是你在PuB的那個什么……粉絲喔!”

  “柳浪不是流氓!”季曉橙忙著打開竹筒飯,不耐煩的說。

  “啊,不管怎樣,他就是很危險啦!聽說他前科累累呢!”張三姑揚高嗓音,刻意說給在場的親朋好友聽,尤其是季武雄!澳莻立委的兒子告訴我,住那附近的居民都很怕靠近他,怕哪一天被他勒索、毆打或騷擾,他一直是醉醺醺又懶洋洋的,像是精神不正常,每個人都在躲他,只有那些聞PuB的名聲而來的外地人和飆車族才奉他為神,他還有殺人未遂的前科呢……”

  “那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可以陪我喝酒就行了。”季武雄豪氣的說。

  “哈哈……”季曉橙痛快的跟爸爸乾一杯,接著跟同意這句話的叔叔伯伯乾了兩杯。

  “你們喲,真是不知死活,哪一天被他做掉了都不知道!睆埲绵絿D。

  “我會第一個找你……”一道幽幽嗓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嗚啊……”張三姑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頭,見到一個綁著馬尾巴,露出清秀俊朗的面目的男人,一時之間還認(rèn)不出他是誰,但知道那要死不活的聲音正是出自長發(fā)妖怪!拔摇依镞有事,先走了!比会嵋涣餆煹奶幼吡。

  季曉橙見到柳浪,喜出望外,立刻迎上前,“你怎么會來?”

  見他最近時常以綁馬尾巴的模樣出現(xiàn),不但清爽俊美多了,也或許代表他有重新開始的意味,教她打從心底高興。

  “來陪武雄伯喝酒啊,免得那個立委的兒子經(jīng)由張三姑的情報搶在前頭,哪天你嫁給別人了,我還不知道!彼恼Z氣酸溜溜的。

  她的心里甜絲絲的,又嗔又喜,明知他是在說笑,但經(jīng)由他的嘴巴說出來,就是特別受用。

  “快坐下,今天我們一定要灌到你第一個倒下!奔疚湫垡灰姷搅,高興得不得了。

  藍家三兄弟也纏著黑澤野鬧進來了。

  黑澤野見到他們都在吃飯,抽空跟持田琉璃子介紹道:“這里的東西都非常好吃!

  “琉璃子小姐,請坐!奔緯猿瓤匆娺B她都來了,十分高興的讓出位子。

  “啊,謝謝!边@種時間還這么熱鬧,持田琉璃子真是大開眼界。

  也來這里串門子的許媽媽見到當(dāng)初聽到小真的遺愿的人都到齊了,而且發(fā)展出朋友的情誼,眼泛淚光的說:“雖然“流浪的天使”復(fù)出困難,可是你們藉由選拔賽讓小真最喜歡的音樂復(fù)活,而且介紹小真聽你們音樂的柑仔就是最佳實踐者……這或許是比完成小真的遺愿更好的方式,我衷心這么覺得,可惜小真已經(jīng)不在了,不然她要是看到現(xiàn)在這種景況,一定很高興。”她拭去淚水。

  “是因為小真,才把我們串在一起,我們才要謝謝小真!奔緯猿纫蚕肟蘖。

  “來吧!為了小真,乾一杯!绷烁吲e酒杯。

  其他人吆喝一聲,共襄盛舉,都覺得在這樣的星空下十分快意。

  “為了你們,我滯留臺灣,在日本的搭檔有馬楓都生氣了!绷粼谂_灣這么久,黑澤野幾乎忘了自己是日本年銷售量突破五百萬盤的雙人搖滾團體其中一員,他是填詞的主唱,而另一個則是專司譜曲的鋼琴手。

  “喔,那個娘兒們!绷诵α恕!澳阋恢备以谝黄,他會吃醋吧?”

  有馬楓是個梳著華麗微翹發(fā)型的超美型鋼琴手,像女孩子一樣秀氣,而且愛計較。

  一直到下半夜,季曉橙跟眾人一起喝酒聊天,好不快活,并深深的感到認(rèn)識柳浪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將她的音樂傳送給更多的人,可以經(jīng)歷這些驚險卻精采的日子,還可以結(jié)識這些好朋友,這些都是柳浪帶給她的,或許也是小真冥冥之中庇佑她吧?當(dāng)初看似對世俗不屑一顧的臺北獵人柳浪,竟然愿意三番兩次下鄉(xiāng)來看她,還跟她又上又直的父親喝酒。

  一個女孩究竟能作什么樣的夢?即便只是一個秋夜的星空,也教她覺得幸一順。

  謝謝你,柳浪。

  她雙眼充滿愛意的望著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會這么愛一個人了。

  PuB打烊後,柳浪拿起那把擺在家里很久的銀藍色吉他,調(diào)整一下弦線,然後將它掛在季曉橙的身上。

  她不禁怔愣住。

  “這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帶著打工四年存下來的錢,遠(yuǎn)赴加拿大,請制琴大師Carruthers先生替我親手制作的,現(xiàn)在,我把它送給你!绷颂嫠{(diào)整好背帶長短後,退後幾步,看整體感覺!坝眠@把吉他拚下去,你要是不贏,就等死吧!”

  “這把吉他對你來說意義非凡吧?”她驚詫!懊繄鲅莩獣伎克!薄叭绻茏屗隳阏鞣谝粓霰荣,贏得勝利,更有意義。”

  “柳浪……”她感動得幾乎落淚。

  “以我現(xiàn)在的級數(shù),就算是兩千元的吉他,也能要得讓人目不暇給,就像那天在喜宴上我用老舊電子琴也可以彈Deeperand  Deeper加入你一樣。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靈異故事?寶劍不給英雄佩帶,半夜是會哭的……”

  她不由得噗哧一笑。柳浪每次要施惠於人,總是采取迂回的方式。

  他太看得起她了,不過季曉橙暗自發(fā)誓,她要贏給柳浪看,不辜負(fù)他對她的期望,他們雖有不贏也無所謂的共識,但她還是要爭一口氣。

  柳浪騎車載她到圣夫綜合醫(yī)院看Doll,速度比平常慢一些,因為一只手要抓住她從背後圈住他的手,時而撫摸,時而輕搔,就只是這么微小的動作,也足以讓他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季曉橙緊緊閉上眼,背著那把銀藍色吉他,乘坐在酷炫的重型機車上,還讓一個飄泊帥氣的長發(fā)男子如此愛護,她感受到從他指尖傳來的寵愛,如此甜美。

  這種幸福,如果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就好了……

  他們打開。Doll的病房門,看見黑澤野佇立在床前,正在跟她說話。

  “不要擔(dān)心我,我替Swell的曲配上了這么棒的歌詞,趕快編曲吧,不要辜負(fù)我們的期待……”已恢復(fù)些許氣色的Doll緩慢的回答。
  Doll有些蓬松的長發(fā),因為有護士幫忙打理,不失美麗,原本晶瑩的大眼還有些失神,雙手和說話都沒什么力氣,但隨著時間的推進,應(yīng)該可以慢慢恢復(fù)……這是季曉橙第一次看見清醒的.Doll,沒想到她真像個仙子。

  Doll緩緩的轉(zhuǎn)頭,見到記憶中最深、最痛也最愛的人,差點昏厥,嘴里喃喃:“Swell?Swell……”

  “小心……”黑澤野連忙扶住她,想阻止她下床。

  Doll拚命掙扎,想下床沖向柳浪。

  黑澤野無言的看著。她將自己封閉了這么多年,沒想到一恢復(fù)神志,最想見的還是柳浪,完全無視他這個未婚夫的存在。

  不等虛弱的Doll下床,柳浪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接住。

  “浪,我好想你……”Doll滿是柔情的大眼里涌出淚水,伸出手撫摸柳浪的臉、柳浪的發(fā),久久舍不得眨眼,像是要把這么長時間的思念一下全都補償完。“為什么我好像很久沒看到你了?”

  可憐的Doll,因為心靈封閉得太久,燒炭吸入太多廢氣,雖然腦子沒有壞,但是記憶力一下好一下壞,剛才還說她寫好了歌,現(xiàn)在她的記憶又停在她自殺前。

  “K說我這次的詞寫得很好,很配你的曲呢。”Doll微笑,拿出字跡有點潦草的紙。

  柳浪疑惑的看向那張紙。那不是季曉橙寫給Doll的“世界之光”嗎?他瞥了黑澤野一眼,黑澤野只是沉默不語。看來是季曉橙每晚在.Doll睡覺的時候自彈自唱,竟無意識中讓口d模模糊糊的記起來了,但她早已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想的,還是聽到別人唱的。

  Doll看到柳浪身後還站了一個人,也沒心思去留意,因為她的目光被季曉橙腳邊的銀藍色吉他吸引了,Doll絕對不會忘記這把吉他,那是Swell最珍視的吉他,她笑了。

  “你是帶它來陪我的嗎?你總是很忙,每當(dāng)必須離開的時候,都說見它如見你。嫌我煩的時候,就把我丟在它旁邊,叫我好好的抱著它!盌oll回憶起那些偶爾的爭吵、拌嘴,此時卻顯得甜蜜,她抬頭笑道:“你去忙吧,我現(xiàn)在懂得要體諒你了,我會好好的抱著它,等著你!

  惹人憐愛的Doll像做錯事被懲罰很久,終於知道要乖的小女孩,柔美的臉龐流露出殷殷渴望,希望當(dāng)她表現(xiàn)好時。柳浪能早一點回來這里看她。

  “告他給我吧!”她很主動。

  “這不是……”季曉橙想要解釋。

  柳浪二話不說,拿起銀藍色吉他,遞給Doll。

  Doll心滿意足的把吉他放在床頭,拉了柳浪坐在床沿,偎進他的懷里,吻了吻他的頸頸。

  “Swell……我再也不會做出讓你生氣的事了,你還是最愛我的,對不對?”

  看著這一幕,季曉橙不知道要怎么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Doll是她最心疼的樂團主唱,她每天努力,為她絞盡腦汁,好不容易現(xiàn)在她的情況總算好轉(zhuǎn)了,可是……柳浪送她的十八歲吉他,還有他整個人,現(xiàn)在全成了Doll的……

  “走吧!焙跐梢芭呐乃募绨颉

  季曉橙愁眉不展的看著坐在床上的那對男女,始終不愿離去,最後是持田琉璃子握住她的手,拉著她離開。

  他們?nèi)齻人各懷心思的步出病房,來到門口。

  “那把吉他……Swell才送給我而已!奔緯猿鹊吐曕。

  “是嗎?哇。那你在他心中真是意義非凡!背痔锪鹆ё涌偸菚艉迷捳f。

  “可是……他毫不考慮就把它給了Doll……我不是在跟她吃醋,只是……”

  “他們每次遇到對方都是這樣,可以交出身上所有的一切,就連我跟Doll的婚約也是一樣,更何況是一把吉他?”黑澤野苦笑的說。

  季曉橙的眼中都是擔(dān)心、傷心、懷疑,看著比她還要痛苦的黑澤野。

  “你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Swell是柳爺爺其中一個兒子領(lǐng)養(yǎng)的,因為他們生了五個女兒,很想要有個兒子。Doll就是那對夫婦的么女,事情很湊巧,領(lǐng)養(yǎng)了柳浪之後,他們竟然就生了個兒子,柳浪很自然的被冷落,因為他不再重要了……這也是柳浪之所以對錢財、世俗、歸屬感很不屑一顧的緣故吧?”翼澤野邊回憶邊說,“後來那對夫婦決定去日本發(fā)展,卻把柳浪留在臺灣,讓他跟著柳爺爺。Doll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去日本,接著跟我在京都大學(xué)相識、相戀,說好了她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六月就要娶她。Doll也欣然答應(yīng),我們還訂了婚。我們本來是要一起到臺灣告知她的親朋好友,但我為了研究所的課業(yè),只好讓她先回臺灣……哪知竟然就在那短短的時間內(nèi),她與養(yǎng)兄柳浪產(chǎn)生了化學(xué)變化……”

  持田琉璃子看著自己最愛的黑澤野講起這件事還是一臉惆悵,非常不忍心。

  季曉橙靜靜的聽著,從來不知道柳浪的身世竟然這般無奈,可他總是表現(xiàn)得無所謂、不痛不癢,不禁為他感到心痛。

  “等我拿到碩士學(xué)位,來到臺灣,和柳浪一見如故,同時對音樂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當(dāng)時我不知道柳浪早就愛上Doll,不管他寫了什么曲,Doll的詞總能填得十分契合,於是我們組成了“流浪的天使”,一下子就風(fēng)靡各大PuB,超級經(jīng)紀(jì)人施曼蓮當(dāng)然不放過我們,竟然有能耐把我們這三個難搞的人都搞定,所以……我們就出道了!

  持田琉璃子深怕黑澤野回憶起Doll的自殺會不堪負(fù)荷,於是接著說下去,“Swell和Doll秘密交往,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或許他們暗自承受著兩人是養(yǎng)兄妹的關(guān)系,而Doll又與黑澤野有婚約的倫理與道德壓力吧!三年內(nèi)出了三張專輯,Swell受到各方矚目,到美國擔(dān)任許多重量級樂團的配音貝斯手,還出了獨奏專輯,偏偏Doll是個需要人陪伴的小花兒,後來他們常常吵架,在一次爭執(zhí)中,Doll當(dāng)眾說出了她和Swell的關(guān)系,從此,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

  夾在未婚夫與最愛的哥哥之間,Doll得同時面對倫理、道德、親情、友情、愛情的多方煎熬,常常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與柳浪爭吵,因此他選擇避而不見,在得不到最愛的人又對不起最愛她的人的折磨下,她只好自戕,想要一了百了……

  聽完這么驚心動魄的一個故事,季曉橙仿佛能感受到當(dāng)時他們承受的巨大壓力,一顆心也跟著惴惴不安。

  “那么……現(xiàn)在對他們而言,是不是算雨過天青?”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先做好你的每一場演出吧,不管怎么想,我們都不會知道的!焙跐梢盁o奈的說。

  “K……”季曉橙望著他,有種感同身受的心疼,也非常欽佩他。

  持田琉璃子分別握住季曉橙和黑澤野的一只手,三個人的手疊在一起,調(diào)皮的說:“哪天教我一個樂器吧,我們來組成單戀俱樂部。”黑澤野和季曉橙相視大笑,持田琉璃子總是能適時的給與溫暖。

  “好,我要做給Swell看,就算沒有那把必勝吉他,我也能贏!”季曉橙信心十足。

  “拚了!我會幫你加油的!焙跐梢皫退驓!拔?guī)湍阕銎韯偻尥!背痔锪鹆ё右舱f。



  最近,“告訴你”天天爆滿,有許多不得其門而人的人擠在外頭看電視,因為隨著決賽日期的接近,Angelim和Ganma常常安排在同一夜晚上場表演。

  “怎么最近都沒看到柳浪跟你們一起?”言拓問。

  不等他們回答,施曼蓮便幸災(zāi)樂禍的說:“聽說Doll的精神最近好多了,柳浪當(dāng)然要去陪她啊!至於其他的女人,都只是他一時興起,打發(fā)時間的對象而已。既然Doll都清醒了,Swell和K一定會犧牲一切為她做任何事,“流浪的天使”復(fù)出是指日可待的事了。選拔賽根本也沒有意義,我看搞不好會不了了之,我們還想要退出呢!”

  季曉橙自然聽得出施曼蓮是在諷刺她。原本Ganma每一場表演,柳浪都會從頭看到尾,可是自從Doll的情況好轉(zhuǎn)之後,他就一次也沒來過,既現(xiàn)實又殘酷。

  “真他媽的倒楣,歇!橘子小姐,你干嘛那么無聊,每天到醫(yī)院唱歌給Doll聽?Doll這個活死人醒來,不是讓我們沒得玩了嗎?“流浪的天使”一復(fù)出,誰還有搞頭?”Angdlina的鼓手Tony更是說得直接。

  Angelina其他的成員都在大笑,用臟話附和著他。

  “你說什么?”季曉橙難以置信的問。

  Anne斥道:“Tony……”

  季曉橙揮出拳頭,朝他的臉打去。

  然後兩支樂團的成員惡狠狠的扭打在一起……



  施曼蓮和言拓出面,簽了名、付了保證金,帶Angelina的團員離開警局,留下Ganma四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

  這時,臉色鐵青的柳浪大步走了進來,警局里所有的人員都不由自主的讓開,誰都不敢擋道。

  資深的王組長一見到柳浪,趕緊上前勸道:“有話慢慢說,五年輕人只是血氣方剛……”

  柳浪冷冷的推開王組長,眼神冷冽的看著季曉橙,“你為什么要先動手?”

  “因為他說了很不禮貌的話!奔緯猿炔桓市。

  “出入PUB的分子復(fù)雜,下流的更是一堆,你怎么不每一個都打?”

  “他說的話讓我很在意!

  “如果你以後出唱片了,不管是街上、網(wǎng)路、媒體,每天都有人不滿意你、挖你的隱私、攻擊你,你是不是受不了就出手打人?那你退出比賽好了,因為我已經(jīng)看到你的未來!

  尾隨他而來的Doll上前,抱著他的手臂搖了搖,出聲緩頰,“算了,她才剛出社會,什么也不懂……”

  一見到Doll也來了,季曉橙更是莫名的難受。Doll一天比一天好,她為她感到高興,可是當(dāng)Doll邁向正常時,是否也意味著SWell將離她愈來愈遠(yuǎn)?看他現(xiàn)在對她疾言厲色的樣子就知道了,季曉橙愈想愈心酸,他對心愛的女人永遠(yuǎn)沒轍,不管是Doll自殺或是發(fā)脾氣,他從不會用這種態(tài)度對她,他一只會對她季曉橙兇!

  因為她只是個選拔賽的替代品,是他不愿流傳出去的小真的遺愿唯一見證人吧?

  “對,我只是個什么也不懂的鄉(xiāng)下人,我應(yīng)該回鄉(xiāng)下幫我爸爸養(yǎng)豬、種菜,什么“流浪的天使”杯樂團選拔賽?什么大臺北的繁華夢?這些對我來說本來就是遙不可及的,現(xiàn)在Doll病好了,我們也可以打道回府了!奔緯猿入y受的說,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等!誰說你可以走了?我并沒有要保你出去,你想要回鄉(xiāng)下,是不是?你在這里拘留三天,好好的思考一下,等你想清楚了,我再來接你。”柳浪罵道。

  “Swell……”Doll從沒看他這么生氣過,覺得有點陌生、有點害怕。

  “你……”季曉橙氣得快要受不了。他吃定她在臺北只有他一個人可以靠,是不是?

  警界的“不破之神”楊尊慢吞吞的從偵訊室走出來,才剛結(jié)東值夜時間,無酒不歡的他拿著一瓶啤酒猛灌,一點也不顧警察形象,他繞到了風(fēng)暴的中心點,嗤聲冷笑道:“柳浪啊……你這家伙,前科累累又愛惹是生非,現(xiàn)在居然還有臉說出“拘留三天,好好的思考一下”這種官樣話,是當(dāng)爸爸了還是怎樣?”

  柳浪已經(jīng)一個頭兩個大了,沒想到一向愛說風(fēng)涼話的楊尊居然還不放過他!

  “嗤!”季曉橙忍不住偷笑。

  “你再笑……”柳浪非常不爽。

  藍子漢盯著楊尊,看到他拿著酒、態(tài)度閑散傲慢、警員證上寫著楊尊兩個字,莫非——

  “楊尊?!你……你該不會就是華人之光“不破之神”楊尊呢?”

  “我們一家都是你的迷耶!”藍而郎跑上前。

  “根據(jù)你破過的案所拍成的影集,我們還有錄下來喔!”藍仁味手足無措。

  被捧得高高在上的楊尊龍心大悅,“回去吧!我無條件釋放你們!

  “Yeah!”藍家三兄弟十分開心。

  “楊老大,你會不會太隨心所欲?”柳浪覺得他這個警宮瀟灑得有點夸張。

  “我們這五個,哪個不是這副死德行?!尤其是你……”楊尊揚起眉頭。

  為了避免楊尊爆出更多料,讓他在季曉橙的面前難堪,柳浪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隱忍住,同時覺得無奈,為什么他就是不愿在季曉橙的面前表現(xiàn)得太糟糕?尤其是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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