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還沒亮,西門貴就帶著一批人馬出門,直到中午時分,才帶著今日的「收獲」回來,他們運氣很好,剛?cè)攵蛽屩鴰总嚨钠げ荩瑒偤媚苣脕碜鲂┮路,讓大夥兒舒服些?br />
只是才剛踏進(jìn)西門堡,西門貴就察覺出有某種不對勁的氣氛。他握拳舉手,跟在身后的人馬立刻停了下來。
原本吵雜的市街,這會兒不見半個人影,四周空蕩蕩的,靜得聽不到人聲。這異常的寂靜,倒讓男人們警覺起來,無聲無息的抽出大刀。
驀地,有人開口咒罵。
「媽的,誰動了我家屋頂!」
這聲怒吼驚醒了所有人,眾多腦袋有的左瞧,有的右望,都往自個兒家的屋頂看去。只見各家的屋頂,全都破了幾個大洞,男人們個個臉色鐵青,又驚又氣,急著破口大罵起來。
「搞什么鬼?!」
「天啊,我的屋頂!」
「這是怎么回事?」
「我前兩天才爬上去釘木板的。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我們被搶了嗎?」好可怕、好可怕!怎么會發(fā)生這么可怕的事?
始終瞇著眼、沈默不語的西門貴,突然吼了一句:「安靜!」
怒吼與咆哮,瞬間止息,原本氣沖沖的男人們,全都緊閉著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就怕西門貴的硬拳會招呼到自個兒的腦袋上。
俊臉上蘊著怒意,濃眉也擰得緊緊的。
他環(huán)顧四周,輕抖韁繩,策著胯下駿馬前進(jìn),達(dá)達(dá)的馬蹄聲響在大街上。他一面張望端詳,輪流瞪視屋頂上的那些破洞,直覺的知道,這件事情肯定跟他的小妻子脫不了關(guān)系!
男人們紛紛跟了上來,肚子里全是怒氣,急著要找到罪魁禍?zhǔn)住?br />
然而,眾人的怒氣只維持到他們踏進(jìn)廣場。當(dāng)擺滿廣場的好酒好菜映入他們眼簾時,所有的怒氣霎時間全都煙消云散了。
原本臟亂的廣場,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還架起了幾個火爐,烤著香噴噴的全羊。金黃色的羊皮被烤得又脆又香,滴下來的油香得不得了。
在火爐的旁邊,還有幾大鍋正冒著熱氣的肉湯。
廣場里擠滿了人,有一部分是西門堡的人,而另一部分全都是生面孔。不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忙著享用美食,相處得格外融洽。
而身為族長的西門發(fā)財,更是帶著妻子,就守在火爐旁,親自監(jiān)「烤」,對著一只已有九分熟的全羊,露出饞涎欲滴的表情。原本怒氣沖沖的男人們,受到食物的召喚,紛紛下馬而去,加入家人之中,享用美味佳肴。
西門貴的后方很快就走得不剩半個人。只剩他還高踞馬上,一言不發(fā),直瞪著在廣場內(nèi)忙碌走動的妻子。
氣氛愈熱鬧,秀娃就愈忙碌。她來回奔走著,確保食物足夠,還不忘孝順公婆,親自舀了兩碗肉湯,端到公婆面前奉上。
擱妥湯碗,她剛轉(zhuǎn)過身來,就看見了西門貴,小臉上立刻盈滿笑意。
「夫君!」她愉快的喊道,先從桌上拿了一個包妥的油紙包,這才開心的奔了過來!阜蚓憬K于回來了!」
看著美麗的小妻子興高采烈的奔來,西門貴一時也不知是該吼她,還是該伸出雙手抱住迎面而來的嬌妻。
抗拒著食物的誘惑,他擰著眉頭,下巴朝旁指了指!高@些人是誰?」
她甜美的一笑。
「是我請來的木匠!
「木匠?」?jié)饷紨Q得更緊了!刚夷窘硜碜鍪裁矗俊惯@句話吼得大聲了些,引起旁人的注目。
「喔,是夫君你——。
她話還沒說完,他就改變主意,不想讓旁人聽見他們夫妻間的對話,逕自撈起她,往懷里一放,接著一扯韁繩,掉轉(zhuǎn)馬頭,策馬就往堡外騎了出去。
毫無準(zhǔn)備的秀娃,只能緊攀著丈夫,小手里還抓著油紙包,在驚慌之中也不肯放手。
眼看駿馬漸漸遠(yuǎn)離廣場,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仰頭問道:「夫君,你餓嗎?」
餓!
他當(dāng)然餓!
只是,眼下他有問題要問她,食物得先忍痛擱下。
見丈夫臉色難看,秀娃聰明的閉上小嘴,沒有再多問,安安靜靜的依偎在那寬闊的胸膛上。
這是他第二次帶著她策馬奔馳。他的騎術(shù)精湛,持韁繩的大手,牢牢將她護(hù)圍在身前,一如新婚的那一日。
兩人成親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了。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夫妻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日間的忙碌、夜里的激情,秀娃的小臉不禁羞得紅潤潤的。
出了西門堡,草原一望無際,冷風(fēng)迎面吹來,教她不禁往他懷里縮。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停馬,在一棵巨木前頭翻身下馬,再伸手把她抱了下來。
她的腳尖還沒著地,頭頂上就響起了轟轟巨雷。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表情兇惡,甚至沒有換氣!改切┠窘呈莵砀墒裁吹?」
勉強掙扎落地的秀娃,注視著怒火燃冒的丈夫,先深吸一口氣,還用小手拍了拍胸口,加強心理建設(shè)。
呼,不怕不怕,她的夫君,就是嗓門大了些嘛!
「我在打掃啊,那些木匠是來幫我的。」她笑得甜美,心里其實有些緊張。早在做這些事之前,她就猜到西門貴一定不會放任不管,只是她沒有料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這么激烈。
濃黑的眉緊擰著。
「打掃?」
「是的!顾裏崆械狞c頭,還不忘提醒他。「今早夫君出門之前,我曾問過,是否可以做些打掃整修的事,你親口答應(yīng)過的!
沒錯,他是答應(yīng)過。
「但是,那不需要拆屋頂吧?」他瞪著她。
「因為屋頂在漏水!剐阃逎M臉無辜!秆a好了屋頂,更能保持干凈,也不用再擔(dān)心雨水會落進(jìn)屋里!
對!對!她說的都對!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聽著就是覺得不對,偏又該死的找不到話能夠反駁她。
西門貴轉(zhuǎn)過身,困獸般來回走動,半晌之后才走回她面前,雙手插著腰,滿臉不爽的瞪著她。
「你——」
她用一個甜美的笑容,打斷他即將脫口而出的長篇訓(xùn)話。
「今早,人們聽見你吩咐大夥兒打掃整修,都高興得很呢!」她柔聲說著,還主動朝他走近幾步。
他挑起濃眉,狐疑的問道:「我吩咐的?」
「是夫君吩咐的沒錯,所以,我才找來工匠。所有人見了,都熱心的跑來幫忙呢!」
是嗎?有嗎?
他努力思索了一會兒。
「是我吩咐的?」他確認(rèn)。
「沒錯。」清澈的眸子,坦然面對他的懷疑,沒有半點虛假。她所說的不是謊言,不論是打掃或整修都是他今早首肯的。
「好吧,就算是我吩咐的,但我沒叫你把屋頂也給掀了!」
她笑得又甜又柔!高^一會兒,師傅們用過午膳,就會把屋頂補回去的!
「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頭。「我保證,絕對能恢復(fù)得跟以前一模一樣。」
只不過,她所說的以前是百年前的完好狀況。她可是花費鉅資,找來眾多的名匠與好手,跟他們打了契約,要求他們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完工。
西門貴又瞇眼看了她一會兒,確定挑不出半點毛病后,緊繃的肌肉才逐漸放松下來。只是,才剛放松,他饑腸轆轆的肚子就傳出抗議的鳴叫。
該死,就算現(xiàn)在趕回去,那些可口的食物肯定老早都被瓜分光了!
他在心里頭咒罵著,卻忍不住連連呼吸。不知是餓過頭了,還是怎么的,他竟然聞見了烤羊肉的鮮味,饞得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夫君!
軟軟的低喚聲傳來。
「什么事?」他應(yīng)得漫不在心,還在聞嗅著空氣里濃郁的香氣。唔,那香氣好像愈來愈濃了,就像是——就像是——
聞著香氣,西門貴低下頭來,赫然發(fā)現(xiàn),眼前竟真的出現(xiàn)兩只香噴噴、肥嫩嫩、剛烤好的羊腿。
貼心的秀娃,把攤開的油紙包送到丈夫的面前!肝覔(dān)心你回來得晚,所以先預(yù)留了一份!怪浪麗鄢匝蛲龋事先包了一份。
眼看佳肴出現(xiàn),西門貴樂得雙眼發(fā)亮。他抓起油紙包,往樹下席地一坐,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還不忘稱贊嬌妻,嘉獎她的聰慧。
「你還挺聰明的嘛!」
丈夫的贊美,讓她欣喜得臉兒通紅。
盡管她年紀(jì)小小就接掌了東方家的帳務(wù),無數(shù)的長輩或是生意上往來的人們,無不佩服她的心思縝密、蕙質(zhì)蘭心,這類的夸獎,她早已聽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但,丈夫的一句夸贊,卻抵得過旁人無數(shù)的贊美,教她高興得心兒直跳。
瞧他吃得盡興,她雖然肚子有些餓,卻還是忍著饑餓,乖巧的跪坐在一旁,羞怯又仰慕的看著他。
草原上的風(fēng)吹得他長發(fā)飛揚。
不像一般城里的男人總把長發(fā)束起綸巾,他任過肩的黑發(fā)披散,身上穿的也非長袍,而是活動方便的馬褲衣衫。
雖然成親半月有余,但她的心里,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已成為他的妻。西門家的人長相向來俊美,西門貴更是劍眉朗目,若非家里惡名昭彰,愿意嫁給他的姑娘,肯定會從西門堡的大門,一路排到京城去。
發(fā)現(xiàn)那雙大眼睛望著自己直出神。西門貴看了看她,誤會了她專注的原因,停下大嚼的動作,把皮酥肉嫩的羊腿湊到她的小嘴邊。
「餓了嗎?吃點!
秀娃這才回過神來,羞得急忙轉(zhuǎn)頭。
「我、我不餓!瓜袷窍肫鹗裁此频,她猛然坐直身子,緊張的回過頭,很慎重的說道:「我吃得很少的。」怕他不信,她還再三強調(diào)!刚娴摹!顾B忙壓住肚子。
看著丈夫毫不懷疑,逕自又咬了一口羊腿,她只能吞了吞口水。
「你哪來的錢去請木匠?」他咬著羊腿,看著一旁的小妻子!改阌昧思迠y里的錢?」
「不,我用的是店里的錢。」她用錢用得可小心了。
店里?
西門貴微微一愣。
「什么店!
「鳳祥餅鋪!
他瞬間瞪大了眼。
「你去搶了鳳祥餅鋪的銀兩?」他難以置信!高是偷了餅去轉(zhuǎn)賣?」
「不是的!」秀娃的小腦袋,搖得像是博浪鼓。她急忙解釋,就怕丈夫誤會了!给P祥餅鋪其實是我開設(sh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