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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商小主母 第五章 落海事故見真心(1)

  接下來的幾天,馬鎮(zhèn)方都沒有回府。

  趙宇慶雖然在意著他,但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黃三嫂等人組成的工班效率極高,每天都能維持一定數(shù)量的成品。

  而同時間,她在包記商行及其他幾家雜貨鋪寄賣的荷包、印監(jiān)袋跟票袋都順利賣掉了。

  她前去包記補(bǔ)貨時,順道又呈上這兩天剛做好的兩只化妝袋,她將它命名為“麗妍包”,可以置放胭脂水粉等物,攜帶方便。

  那麗妍包才剛擺上去,便有一位眼尖的姑娘瞧上,一口氣說要把兩個都買下。

  趙宇慶央她先買一個,另一個先放在鋪?zhàn)由献尩昙姨嫠訂,她回頭便立刻著手替她再縫制一個,兩日后送來。那姑娘也不羅唆,一口便答應(yīng)了。

  幾家雜貨店的掌柜都說她做的物件品質(zhì)好又新穎實(shí)用,很受歡迎,希望她回去后多做一些。

  趙宇慶想著,依這需求量,黃三嫂那十幾個人手怕是也不夠了,但若是再添加人手,怕是也不好往馬府織房里塞。整天一群外人來來去去,哪天要是出個什么亂子,她可不好處置。

  看來,她得想辦法搞間工坊,若是產(chǎn)量增加,她也尋思著自創(chuàng)品牌,透過客商將東西賣到更多更遠(yuǎn)的地方去。

  可她做這些事,樁樁件件都要銀子,錢不是萬能,但沒錢是萬萬不能。

  回趙家她是要不到錢的,如今時局不好,票號錢莊的錢也不輕易借人,再說了,那都是要利息的……她得找個不用花錢的地方當(dāng)工坊。

  突然,她想起了趙家在石獅塘碼頭邊有間閑置的船屋,不算小。當(dāng)初慶隆記底下登記在籍的船只有十艘,船屋是做為置放雜七雜八的物品,以及讓船員休憩所用。

  可如今慶隆記只剩下三艘船在跑,其余的小船已泊在海上好些時日了。

  沒有船員,船屋應(yīng)該也空著了,也許可以挪作工坊,不過這還得先跟她大哥商量才行。

  離開鬧市,她命海豐驅(qū)車往石獅塘而去。

  過往,原主只知道石獅塘有船屋,但壓根兒也沒去過,如今船屋到底堪不堪用,她也不清楚。天色還早,也許她可以繞過去瞧瞧,再決定要不要跟她大哥商討。

  來到石獅塘,她下車去尋慶隆記的船屋,問了正在搬卸貨物的碼頭工人后,總算找到了地方。

  這船屋果然不小,外觀看來也完整。但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人出入了。

  大門上了鎖,她只好繞著船屋走了一圈,稍作檢視。

  “小姐,您真的打算在這兒開工坊啊?”跟在她身邊的玉桂問。

  “嗯,看起來不錯!彼荒槤M意,“如果在這兒弄間工坊,就可以雇用更多人了!

  玉桂一臉“我不想潑您冷水”的表情,“我覺得大少爺不會答應(yīng)您的……”

  “如果他不答應(yīng),那我只好把馬鎮(zhèn)方搬出來壓他了。”說著,她瞥見熟悉的身影。

  那是兩個小姑娘,一個是黃三嫂的三女兒秋英,另一個竟是丁嬤嬤的孫女萃兒。

  秋英早上應(yīng)該去織房做事的,怎么這時間出現(xiàn)在這兒,還把萃兒也帶出來了?這要是讓丁嬤嬤知道,不把秋英罵個狗血淋頭?

  丁嬤嬤也就這么一個孫女,獨(dú)子和媳婦沒了,她把萃兒這條命看得比天還重,萃兒若有什么閃失,丁嬤嬤還不剝了秋英的皮?

  她知道之前秋英跟她小妹會帶著自家做的涼糕甜食到碼頭兜售,可如今馬府有活兒讓她做,她來這兒做什么,還帶上了萃兒?

  想著應(yīng)是這兩丫頭片子混熟了感情好,萃兒發(fā)現(xiàn)秋英離開,這才偷偷跟出來的吧?

  正想上前叫住兩人,忽見有個男人追上了秋英跟萃兒,且秋英跟那男人是相識的,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秋英就拉著萃兒跟著男人走了。

  看見這一幕,趙宇慶不知怎地有點(diǎn)不安,他們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可為什么她眼皮直跳、心情忐忑?

  她不加思索地邁出步子往前走,玉桂見狀,急忙跟著,“小姐,您做什么?”

  “我覺得怪,得去瞧瞧!彼f:“你去叫海豐隨后跟上!闭f罷,她趕緊朝著秋英及萃兒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玉桂憂心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去找在路口守著馬車的海豐。

  趙宇慶追上去,遠(yuǎn)遠(yuǎn)還看見兩個丫頭跟那男子的身影,可一個轉(zhuǎn)彎,他們?nèi)司筒灰娏,她心頭一緊,趕忙跑了起來,幸好轉(zhuǎn)了彎又看見他們了。

  他們朝著一處早已半毀不再使用的碼頭走去,兩個丫頭跟著那男人走上延伸到海上的木棧道后,這才像是意識到什么想往回走,男人卻一把拉住她們,兩個丫頭尖叫著掙扎起來。

  趙宇慶見狀意識到大事不妙,“喂!”她朝著碼頭的方向大喊,“你做什么?”

  男子聽見有人大喊,警覺地往她的方向一看,而那木棧道底下同時鉆出另一名男人,跟著強(qiáng)拉秋英跟萃兒。

  “放開孩子!”她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上去。

  “夫人、夫人!”秋英跟萃兒看見她,像是見了救星似的喊著。

  “放開她!你們是誰?人販子嗎!”趙宇慶撲上去,想從男人們手上搶回秋英跟萃兒。

  此時,秋英跟萃兒已被木棧道底下鉆出來的黑瘦男人箝住,方才那拐走兩個丫頭的男人則跟趙宇慶拉扯起來。

  “是認(rèn)識的?”黑瘦男人神情緊張但目露兇光。

  為免有人發(fā)覺不對,他們綁走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或是孤兒,可聽見兩個丫頭喊她夫人,再見她一身華貴裝束,他們便知她不是尋常人家的女眷。

  可都讓她給撞上了,總不能放她回去。

  “不能讓她回去,一起綁了!”黑瘦男人下達(dá)指令。

  “你們真是人販子?”趙宇慶驚怒質(zhì)問。

  “算你不走運(yùn)!”男人一把抓住她,想把她往木棧道那頭拖。

  她瞥見底下有條舢板,舢板上還丟了幾條棉被。不成,要是讓他們給綁出海去,誰都救不了她跟孩子們。

  “放開我!混蛋!”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掙扎著。

  “夫人!夫人!”秋英跟萃兒也不?藓,“不要!放開我!”

  “你們做什么!”這時遠(yuǎn)遠(yuǎn)傳來海豐的聲音。

  兩個男人一見有救兵,而且是男人,心頭一驚。

  “怎么辦?這娘們有人跟著的!”

  “咱可不能被逮著,把她們推下去!”黑瘦男人說完,果斷將秋英及萃兒往底下一推。

  秋英跟萃兒撲通一聲掉進(jìn)海里,雖然奮力掙扎,但看著是不懂泅水的。

  “你們這些王八蛋!”趙宇慶憤怒地向那抓著她的男人掄了一拳。

  他未料到她會出手揍他,捱了結(jié)實(shí)的一記右勾拳。

  “臭女人!”他羞惱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將她往木棧道邊推落。

  她身子失去重心,撲通一聲掉進(jìn)水里……

  馬鎮(zhèn)方慢慢恢復(fù)了意識,只覺得頭疼欲裂,像是有人拿著鉆子在戳刺著他的腦門。

  “唔……”他想挪動身子,卻發(fā)覺彷佛有條滑溜的水蛇在身上游走,是露湖的雙手。

  昨晚在逍遙樓宴請了從東北來的客商后,他便在云雨閣歇下了,那幾名客商都是豪爽的東北大老爺,個個能喝,就連自認(rèn)酒量不錯的他都甘拜下風(fēng)。

  但也因?yàn)榇蠹蚁嗾勆鯕g,又有醇酒及美人助興,他與他們簽訂了三千萬兩的訂單,交易的貨品物件品項(xiàng)繁多,數(shù)量之大更是少見。

  他向他們訂購玉石、毛皮、鐵器、藥材及糧秣以出口到南洋及東洋,再幫他們進(jìn)口蔗糖、布疋、藥材、茶葉、種籽、瑪瑙、寶石、獸牙、鹿茸、金屬、香料、棉花等物,萬海號在這一買一賣之間,利潤豐厚。

  “什么時候了?”他聲線低澀。

  “掌燈時分了!彼f。

  他已許久不曾在這里留宿,甚至……許久都不曾碰她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對了,是在他成親以后。

  “我讓人給馬爺備膳,今晚就留下來吧?”她光滑的雙臂纏著他,軟軟地道:“露湖好久沒侍候你了……”

  未等她說完,他已經(jīng)把她從自己身上拉開,神情有點(diǎn)懊惱,“文成呢?”

  露湖有點(diǎn)悻悻然地退開,原本替他擦身的帕子也扔到一邊去,“在樓下!

  “衣服……”他坐在床緣,手指著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褲。

  露湖起身走向屏風(fēng),取下他的衣褲,“讓露湖侍候馬爺穿衣吧。”

  他沒拒絕,站了起來。

  露湖侍候著他將衣褲一件件穿上,再取來他的腰封,突然一只荷包掉了出來。

  露湖拾起后注意到這是個款式、質(zhì)料及針法都十分精致特別的荷包。

  “好別致的東西!彼f話同時,注意到馬鎮(zhèn)方的神情跟眼神都有點(diǎn)深沉。

  “哪兒買的?”她走到他面前,笑視著他,“我的荷包舊了,正想買個新的呢!

  他眉心微微一擰,像是擔(dān)心那荷包被搶走似的將它抽走,緊捏在手里!案锟椃孔龅摹!

  露湖小小年紀(jì)便在逍遙樓討生活,男人她見得多,也拿捏得透澈。她只一眼便覷出馬鎮(zhèn)方眼底那壓抑地、不想被發(fā)現(xiàn)的情感。

  “既然是府里織房做的,那送給我吧。”露湖說著,伸手便要去拿他捏在手中的東西。

  他下意識避開她的手,眼底深處有著更深濃的懊惱。

  她挑眉一笑,“上回馬爺不是問我想要什么打賞嗎?當(dāng)時我想不到,現(xiàn)在我知道了……”說著,她將掌心往上一攤,“馬爺就把荷包打賞給我吧!

  馬鎮(zhèn)方也不是愚鈍之人,當(dāng)然看出露湖那故意的心思——她不是在尋釁,而是在試探。

  “只不過是個荷包罷了,馬爺不是小器的男人吧?”她勾唇一笑,媚眼一瞥,“莫非對馬爺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很珍貴的東西?”

  聞言,他忽地感覺那捏在手里的荷包像是團(tuán)火球,灼熱得他掌心發(fā)燙。

  很重要?很珍貴?荷包能值幾個錢,就算是金絲銀線交織而成,對他馬鎮(zhèn)方來說都不值一提。他知道這不值幾個錢的荷包后面代表的是什么,它的價值來自于那個親手縫制它的人——趙宇慶。

  她很重要?很珍貴?不,她不是,也不應(yīng)該是。

  她合該是一顆棋子,等他下完了這盤棋便可丟棄,就算不丟棄也就該是繼續(xù)擺著,不再值得他的任何關(guān)注,這只荷包是個燙手的東西,就跟趙宇慶一樣。

  他已經(jīng)被她的光照昏了頭,他看著她時,甚至常有那么一瞬會忘記他跟她爹的仇……

  “我可能已經(jīng)愛上你。”

  想到她說的這句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眉眼一冷,他將荷包遞給露湖,“你喜歡就拿去吧!

  露湖拿著那荷包,露出勝利的微笑!岸嘀x馬爺割愛打賞!闭f著,她將荷包擱進(jìn)那黃花梨木柜子的小抽屜里,再走回他身邊幫他綁上腰封。

  此時,門外傳來文成的聲音——

  “馬爺,您起身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

  “起來了!彼貑栔,“怎么?”

  “海豐讓人來通報,說是夫人落海昏迷,現(xiàn)在送回府里去了!

  聞言,馬鎮(zhèn)方胸口的空氣像是瞬間被抽光,教他喘不過氣來。

  落;杳裕克趺磿浜?她跑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門口的,當(dāng)他稍稍回神時,自己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門。

  門外,文成神情憂急,“馬爺?”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趙毓秀會傷心欲絕吧?說不定就這樣再也起不了身,跟著心愛的女兒去了。雖說便宜了趙毓秀,但他的仇……也算是報了吧?

  明明是這么想著,可恐懼的陰影卻像海上的濃霧籠罩著他。他腦海中出現(xiàn)了她的臉,她的笑、她的嗔、她的逗……他彷佛聽見她的聲音在說著——“我可能已經(jīng)愛上你!

  他從來沒想過“失去她”這件事會教他如此驚慌失措,心生恐懼。

  “回府!彼统辽硢〉穆暰隱隱顫抖。

  馬車還未完全停下,馬鎮(zhèn)方就已經(jīng)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邁開步子,恨不得自己背上長了一對翅膀,能教他立刻飛到院里去。

  文成神情嚴(yán)肅地跟在他身后,一語不發(fā)。

  他看得出來此刻馬鎮(zhèn)方一顆心正懸著,他從沒見過他臉上有那樣的表情——恐懼。

  他知道馬鎮(zhèn)方的來歷,他知道馬鎮(zhèn)方的傷痛,也知道馬鎮(zhèn)方的恨意是多么的張揚(yáng)。

  仇恨像是一株千年的大樹,盤根錯節(jié)地緊緊抓著他的身心,他無時無刻都想著復(fù)仇的事……他在馬鎮(zhèn)方臉上及眼底看過太多的恨意,但從來沒見過恐懼,一瞬間,他彷佛明白了什么。

  “馬爺,”他在馬鎮(zhèn)方身后輕聲地,“夫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馬鎮(zhèn)方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兩條修長的腿奮力地往前邁。

  他意識到自己在顫抖,恐懼從身體某個幽黑不見光明的深處蔓延開來,恐懼的寒氣讓他的心臟幾乎快要麻痹,也讓他的腦子無法思考。

  沖進(jìn)院里,他聽見屋里傳來的聲音——

  “小姐、小姐!您醒醒,醒醒啊!不要丟下玉桂一個人……”

  聽見玉桂哀泣的聲音,馬鎮(zhèn)方再也無法強(qiáng)自鎮(zhèn)定。他跑了起來,疾奔至門前,砰地打開房門。

  屋里的聲音戛然而止,花廳里三雙六只眼瞪得大大的盯著突然沖進(jìn)來的他,其中一雙眼睛便是趙宇慶的。

  她坐在桌旁,正捏著一塊杏花酥餅要往嘴里送,看見他,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不動了。

  玉桂跟海豐原本是坐著的,看見他進(jìn)來,兩個人咚地彈起來,恭謹(jǐn)又敬畏地站在一旁。

  文成在馬鎮(zhèn)方身后稍稍探出頭來,狐疑開口,“海豐,這是怎么回事?”

  “嗄?”

  “你不是派人來說夫人落;杳詥?”他問。

  海豐愣了一下,“夫人是落;杳粤艘幌伦樱芸炀托蚜恕

  馬鎮(zhèn)方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趙宇慶,像是要將她徹頭徹尾、從里到外都看個清楚仔細(xì)般。她看來無礙,除了額頭上纏著一圈紗布。

  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那在他身體里漫開來的寒意慢慢消散了。

  迎著馬鎮(zhèn)方那沉默的、彷佛醞釀著什么的深沉黑眸,趙宇慶開始有點(diǎn)不安。

  他的臉看起來驚慌而蒼白,他的氣息急促而紊亂,他……他是趕回來的?是為了她?

  這想法閃過她的腦海,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悅及歡愉在她心里鬧騰著。

  “你……”馬鎮(zhèn)方說話了,“還能吃?”

  她怯怯地回答,“我……餓!

  馬鎮(zhèn)方濃眉一皺,像是要說什么又吞了回去,然后兩只眼睛凌厲地直視她。

  他惱極了,可又……感到如釋重負(fù)。

  “馬爺,夫人沒事,那真是太好了……”一旁的文成感覺到氣氛僵了、冷了、凍結(jié)了,假裝若無其事地打著圓場。

  “玉桂,”馬鎮(zhèn)方目光一掃,嚇得她都快尿褲子了,“你家小姐無恙,你剛才在哭什么?”

  “我……”玉桂緊張得不知所措。

  “馬爺,玉桂她、她只是讓夫人知道她當(dāng)時有多害怕,多驚慌……”海豐很義氣地幫玉桂回答。

  馬鎮(zhèn)方瞥了他一記,“你是怎么跟的?跟到夫人都落海了?”

  “我……”海豐以求援的眼神看著趙宇慶。

  “不關(guān)海豐跟玉桂的事。”身為主子,她怎能讓底下的人遭罪,“是我自己跑遠(yuǎn)了!

  馬鎮(zhèn)方聽著,神情凝肅,不發(fā)一語地看著她。

  須臾,他聲線低沉地道:“都出去!

  那么深沉低啞猶如野獸低咆般的聲音,文成、海豐跟玉桂都聽見了,文成在他身后跟海豐及玉桂使了眼色,兩人急忙走向門口跟著文成出去了。

  他們出去后,趙宇慶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捏著那塊杏花酥餅,見他臉色不好,她疑怯地問:“你要吃嗎?是黃三嫂做的……”

  馬鎮(zhèn)方眉心一擰,神情懊惱。她還問他要不要吃?她沒發(fā)覺他已經(jīng)七竅生煙、火冒三丈了?

  “你又干了什么蠢事?”他盡可能穩(wěn)定聲線,“怎么落的海?怎么受的傷?”

  她意識到自己頭上纏了紗布,恍然一笑,“這個呀?是被推下海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我就是因?yàn)檫@樣昏了一下,不礙事的……”

  聞言,他陡地一震。被推下海?是誰推她下海?

  他快步上前,站在她旁邊,伸手便端起她的臉。

  他突然的欺近教她心跳漏了一拍,仰望著神情嚴(yán)肅、眼底帶著驚憂的他,她忍不住露出嬌羞的眼神。

  “誰推你下海?”他沉聲問。

  她壓住害羞,遲疑地說:“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彼迤鹉。

  “就是……我做的那些東西賣得很好,幾家雜貨鋪?zhàn)佣几易芳蛹馁u的數(shù)量,我想著手邊的人手可能不夠,得再多找些人來做事,可人一多,在馬府的出入難以管控,所以我才想著要找個地方開設(shè)工坊!

  她續(xù)道:“我想起慶隆記在碼頭邊有座閑置的船屋,或許能利用,就讓海豐繞了過去,沒想到居然讓我撞見人販子強(qiáng)拉秋英跟萃兒,我就沖上去阻止!

  沖上去阻止?她以為她有三頭六臂?這么柔弱的身軀居然敢……他倒抽一口氣,若她也被那些人販子拉走,后果會是什么……

  他腦海中出現(xiàn)許多過往的記憶,那些可怕的、殘酷的、慘無人道、慘絕人寰的畫面一幕幕地在他眼前掠過,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敢冒險出手吧?

  “后來海豐跟玉桂趕來,那些人販子為了脫身,就……”看著他臉上冷肅的神情,以及他眼底深處不斷涌著的各種情緒,她有點(diǎn)心虛,“他們就把我、秋英跟萃兒推下海,我只是撞了一下頭,有點(diǎn)暈而已,沒事的……我、我還把萃兒給拉扯上岸了呢!”

  馬鎮(zhèn)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里卻是千回百轉(zhuǎn)。

  這愚蠢又可惡的女人!她把這事說得輕松,顯然根本不知道嚴(yán)重性。

  她不知道當(dāng)他聽見她落;杳詴r,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嗎?

  她不知道他這一路上回來,已經(jīng)被腦海里那些可怕的畫面殺死多少次嗎?

  她不知道一想到再也聽不見她、看不見她、觸不及她,他就……該死!她什么時候?qū)λ咽侨绱说囊o?

  她在他生命里之所有重要,是因?yàn)樗栌伤土P報復(fù)趙毓秀,她的存在就只是如此而已,就算沒了、失去了,也不會感到可惜。

  可如今,他居然因?yàn)楹ε率ニ?br />
  內(nèi)心的愛恨拉扯讓他痛苦極了,濃眉一皺,他狠狠捏住她的臉頰,眼底精芒迸射,恍如利刃般射向了她。

  迎上他尖銳卻又痛苦的目光,她只覺得呼吸窘迫。

  “你這個蠢貨,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殺了你!”他咬牙切齒,“讓你從此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聽見他這兩句話,她呆住了。他為什么想殺了她?他不是只想破壞她嗎?

  可他明明撂的是如此冷酷又充滿仇恨的話語,她卻感覺到……愛?這是關(guān)心則亂吧,他真的關(guān)心她。

  再說,她是沖動且不顧后果了些,可做的卻是好事呀,如果她當(dāng)時沒及時出手,秋英跟萃兒就被擄走了呢!

  他應(yīng)該不是真的想殺了她,只是氣瘋了才說出這種可怕的話,他若恨不得她消失,根本不會管她的事,不會氣喘吁吁、臉色慘白地趕回來。

  這個男人表現(xiàn)出來的跟說出口的,都像是小說里的別扭男主,明明心里愛得要命、擔(dān)心得要死,說出口的話卻是字字句句都不動聽。

  突然,她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

  “你……”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里的杏花酥餅,抬起眼望著他,眼底含笑,“才舍不得我死呢!”

  “什……”他陡地愣住。

  “你一聽到我出事就匆匆趕回……”說著,她反手揪著他的衣襟,將他拉近,然后在他身上嗅聞了一下,“你身上有香粉味,是從逍遙樓趕回來的吧?”

  她的舉動及她古靈精怪的表情讓他頓時不知如何反應(yīng),只是瞪著雙眼看著她。

  “如果不在乎我,你就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了!

  “你……”他本能地想推開她。

  她卻冷不防地伸出雙手,一把將他抱住,他掙了一下,她卻將他抱個死緊。

  她看不見他臉上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只感覺到他強(qiáng)壯的身軀竟然隱隱的、不明顯地顫抖著。

  “你一定不知道有種動物叫做刺蝟吧?”她用力抱著他,聲音卻柔軟溫和,“它們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就會豎起全身的刺,讓敵人無法靠近它,你就像是刺蝟一樣……”

  刺蝟?那是什么東西?

  “就算你渾身是刺,我也要擁抱你。從今天起,我要勇敢無畏的擁抱你,直到你的心得到平靜及安定!

  她身上的溫度穿透了衣服,緩緩地傳到他身上。她的溫暖熨貼著他的胸口,讓他那荒蕪一片且暗無天日的心田瞬間變得明亮溫暖。

  就算他渾身是刺,她也要擁抱他?她不怕?她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他會傷害她嗎?她真以為她可以溫暖他、可以消弭所有的恩怨?她以為她可以拯救他嗎?

  他多想推開她,鄭重地告訴她——你休想!你做不到!

  可不知怎地,他全身軟乏,別說是推開她,就連動都辦不到,他就那么定定地、木木地任她抱著。

  這可惡的女人!看似無害、看似不妨事,卻一點(diǎn)一滴的穿透了他的心。

  而他,竟不自主地迷戀著這片刻的溫暖及放松,想滅了那光的他,此時此刻竟然沉淪了。

  “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傷,我也不管你受了什么傷,總之……我們拜了堂成了親,誰也逃不了誰,所以……”她往后一退,兩只眼睛深深地注視著他,像是在立誓及承諾似的,“我要療癒你。”

  馬鎮(zhèn)方聽到冰湖裂開的聲音,那聲音來自于他心底深處,他清楚地知道他冷硬的心出現(xiàn)破口了。他沒想到這短短的五個字,竟讓他歡悅得快喘不過氣來。

  他快窒息了,他得趕緊逃離這里。

  拿開她的手,他旋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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