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炷香,一盞茶,秋日天涼,風(fēng)晉北席地而坐,邊喝茶邊說著話,像是自言自語,卻說得甚是起勁。
「爸,你可知道,為了幫你把你那個女兒推銷出去,兒子我可是用心良苦,故意叫她去接近杜天羽親自考察他,這樣她才能有機會跟這小子認(rèn)識,當(dāng)然,也順便幫我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那么正人君子,是的話,山本交給他,你跟我就只要每天泡茶看星星就可以等著收錢過好日子。
「說到這,這小子還真是徹頭徹尾的好男人,重信義重親情,不爭強斗勝,不汲汲營營,那種看似平凡人都這副德行的模樣,放在這男人身上就是莫名覺得他高尚得不像人……爸,你知道我可是拿你的女兒玩命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推上山本會社社長的位置!
風(fēng)晉北邊說邊喝了口茶!刚f到玩命,你可別罵我,我是找到一個全香港最厲害的飛車表演者來演這場戲的,你知道吧?就是那種在最后一秒鐘絕對可以讓車子飛過障礙物的特技演員,所以,就算你女兒笨手笨腳站在那里,最后也不會有事,就是驚險而已……不驚險,怎么能騙過那小子呢?他怎么也料不到我這個岳笙的大哥,才是幕后主使者……」
是啊,他真的是料想不到。
杜天羽懷里捧著花,靜靜地杵在原地許久,一動也不動。
一棵大樹剛好掩去他們的身影,再加上山上風(fēng)大,風(fēng)晉北并沒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總之,風(fēng)晉北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原來想要等著機會上前給大哥一個驚喜,反而變成如今這般令人尷尬的情況。
岳笙本來勾著他臂彎的手,輕輕地抽了出來,山風(fēng)吹起來分外的涼,她微微打個冷顫,想著是要直接走下山改日再來,還是沖上前把大哥臭罵一頓,以慰杜天羽被欺騙的心?
他現(xiàn)在一定很生氣很生氣……
他是那么的不愿意跟自己的妹妹搶位置,卻為了保護她,傷害了妹妹對他的信任,坐上山本會長一職。
此刻,他應(yīng)該討厭極她了吧?因為她的家人傷害了他和他的家人……
岳笙頭低了下去,突然覺得她連勾著他手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率先掉頭往來時路走去,沒多久,杜天羽便跟上她,伸手拉住她的手。
「不看爸爸了?」杜天羽溫柔地問。
「不看了,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介紹你。」
「什么意思?不是整天嚷著要到爸爸面前介紹我這個未來老公嗎,怎么又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了?」
岳笙微微嘟起嘴!复艘粫r彼一時,我都不知道你要不要娶我了,還帶你去見爸爸做什么?跟他介紹說這位可能即將變成我的前男友嗎?」
「胡說什么!苟盘煊饐问职阉綉牙铮卫慰圩∷睦w腰!高@輩子我的頭銜都不會有前男友這三個字。」
岳笙挑眉!覆蝗皇鞘裁?前夫?你想報仇,先把我娶進門再棄了我?」
杜天羽低笑出聲!高@個主意倒是不錯,我怎么都沒想到呢?」
岳笙伸手輕輕推他!改惴砰_我吧,我不會怪你的,反正是我大哥不仁不義在先,你要對我不仁不義在后,我也絕不會怨你半句!
這小妮子,竟然這么輕易的就想放棄他?
當(dāng)真該罰呵。
杜天羽難得正色道:「你也知道你大哥對我不仁不義,我哪能這么輕易放過你?你是他親妹妹,他的過錯當(dāng)然得由你來贖罪!
岳笙哀怨地抬眼看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怎么贖?雖然我是他妹妹,可他姓風(fēng)我姓岳,風(fēng)家的財產(chǎn)我又分不到什么,分多分少全看紅老板高興……我可沒錢幫他贖罪,你若要他賠,就找他去!我失去你就已經(jīng)損失慘重了,賠不起更多……」
瞧她那張小嘴多么會說話,以退為進,卻一毛不拔,那番話不只討好了他,又把她跟風(fēng)晉北的界線一下子給劃開了。
「恐怕不行。」杜天羽嚴(yán)肅地看著她。「我要的賠償只有你付得起,他風(fēng)晉北就算要付,我也不想要!
「什么?」
「以身相許吧,岳大小姐,一輩子當(dāng)我杜天羽的妻子,幫我洗衣燒飯生孩子,直到我覺得你償還夠了的那一天!
厚,這是什么……
岳笙愣愣地看著他。「你現(xiàn)在是在跟我求婚嗎?」
杜天羽失笑!改懵牪怀鰜砦以诟擅磫幔俊
「你在要債啊!乖荔贤蝗簧焓治孀《!高@不是求婚!絕對不是求婚!聽見沒有?」
是誰會在山上的墓地前求婚的啦?
她推開他往山下跑,后頭的杜天羽卻一臉莫名……
所以,現(xiàn)在她是拒絕嫁給他嗎?
秦皓調(diào)査事情還頗有一套,不然當(dāng)初就不會査出風(fēng)晉北和岳笙的關(guān)系,更不會知道他人在臺灣的訊息,因此,他終究還是在一個半月后査出事情的真相,找出那個讓他背黑鍋的人。
「叫你大哥辭職吧,把位置還給你!骨仞⿲①Y料遞給杜樂姍!敢磺羞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如果你大哥愿意辭職,我們的婚禮就會如期舉行!
杜樂姍啼笑皆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秦皓,我真沒想到你是一個這么沒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耍∧惝?dāng)我是什么貨品嗎?想要就拿去,不想要就丟掉?」
「樂姍,別跟我提愛情,你當(dāng)初找上我、上了我的床,目的就是為了我們秦家的股權(quán)支持,一切既是以利益開始,自然會因為利益喪失而結(jié)束,這就是生意,不是嗎?」
「是啊,生意!顾缭撁髁说,只是她一直奢望著這個男人在生意之外是有一丁點愛她的。她笑著把資料推回他面前!钢x謝你査明真相,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需要它了!
這一個半月來,她先是丟了山本會社的經(jīng)營板,后又面臨喪母之痛,除了杜天羽這個大哥外,她好像變成一個沒人要的孤兒,每天一個人四處亂走,看山看?达L(fēng)景,想了很多事、很多人,突然覺得自己的過去很可笑。
為了得到黑木曜的愛,她不惜裝病十幾年;為了拿到山本會社的經(jīng)營權(quán),她搶人家的男友,差一點嫁給一個可以輕易把她甩掉的男人,只為了鞏固股權(quán)。不管她如何不擇手段的汲汲營營,不是她的,終究也不會屬于她。
「為什么?你可別告訴我,你對社長之位已經(jīng)半點野心也沒有了!
杜樂姍淡淡一笑!肝視没啬莻位置的。」
杜天羽已經(jīng)答應(yīng)安排她當(dāng)他的社長助理,讓她花三年的時間跟著他學(xué)習(xí),他親口答應(yīng)她,如果她過得了他那一關(guān),屆時,他會全力讓她坐上社長之位。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在母親的靈堂上,當(dāng)杜天羽出現(xiàn)時她有多么的開心。這個嘴里說他不再是她哥哥的男人,在必要時,他總是那個唯一會朝她伸出手的人,她如何不感激?
「是嗎?何時?」秦皓嘲弄地看著她。「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笨笨的去相信你大哥吧?」
杜樂姍輕笑出聲!覆蝗晃以撔耪l?你嗎?一個董事會一結(jié)束就跟我解除婚約的男人?」
話落,她起身瀟灑地走出餐廳。
那一日過后,杜天羽便沒再開口提要她以身相許一輩子的事。
或許是因為自尊心受了傷,也可能是他根本就還在生她的氣?但不管是什么,這都讓岳笙這陣子很不快,郁郁寡歡。
自從杜天羽去當(dāng)日本山本會社的社長后,就忙得不可開交,在醫(yī)院辦完交接后便飛到日本,前陣子放假或有空時,還會常常飛到臺灣來看她,這陣子連視訊的時間都變少了,常常以語音通話替代,她連他的尊容都沒看見。
她早在完成大哥交辦給她的任務(wù)之后就該辭職,但卻因為與杜天羽相戀,相戀不久兩人又分離兩地,讓她根本舍不得離開天齊醫(yī)院,因為醫(yī)院的每個角落里都曾經(jīng)有杜天羽的身影。
「瞧瞧你每天悶悶不樂犯相思的模樣,你為什么不辭去工作飛去日本?至少你可以天天看見我們的杜醫(yī)師,而不是在醫(yī)院里四處尋找他的影子,搞得像是失戀的傷心人似的!固K容看不下去,好幾次勸她,今天也不例外。
「我是傷心人啊,就算飛過去日本又如何?他這么忙,根本沒時間陪我,時間一久肯定覺得我礙眼,還不如兩地相思,他心里才會一直惦記著我。」
「你確定兩地相思的結(jié)果不是各自紛飛?」
「喂,學(xué)姐,你一定要這么嫉妒我嗎?」
「是啊,我好嫉妒,嫉妒你沒老公沒小孩還可以犯相思……」蘇容笑咪咪地說著反話。
岳笙甜甜一笑,懶懶地趴在桌上!笇W(xué)姐,我今天要提早下班!
今天?
「不行!」蘇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今天你手上那則公關(guān)稿一定要完成,那是明天一早要上報的東西……」
「我是助理耶,學(xué)姐,助理為什么要幫你寫公關(guān)稿?」
「因為你學(xué)姐我很忙啊,所謂助理,就是上頭交辦什么就辦什么,所以你今天絕對不可以提早下班!還有,沒我的允許,不可以離開辦公室半步,要什么我?guī)湍闩獊砭褪!?br />
岳笙嘖了一聲!改侨绻乙蠋?你幫我弄馬桶進來嗎?」
「尿壺如何?」蘇容很認(rèn)真地眨眨眼。
岳笙好笑的把臉從桌面上移開,打開電腦繼續(xù)工作。不過就是份公關(guān)稿而已,絕對比寫論文容易一百倍好嗎?她鐵定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加班的。
「慢點,別打錯字了!固K容見她噼哩啪啦的打字,忍不住提醒道。
岳笙狐疑地抬眸看她一眼。「不是很急?」
「是很急,可是慢工才能出細(xì)活。」蘇容難得的對著她板起臉!刚J(rèn)真點,慢慢思考后再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