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危險也要出去一趟!睎|方極斂眉,神色沉郁。
“萬一我回不來,你應該高興才對,那就少了一個在這里白吃、白喝、白住,還隨時可能帶來麻煩的人。”他撇唇輕笑,仿佛在談論天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知念默然不語,心頭像被針刺了下,感到悶悶的疼痛,還有一些生氣。
因為在乎他的安危,也氣惱他的無所謂。
東方極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她越低落,他就要表現(xiàn)得越?jīng)]自信,才能激起她更多的關心,讓她陷得更深。
“我走了,你一個人在家小心點!彼p輕摸了摸她的發(fā),柔聲叮嚀后毅然轉身。
知念悸動不已,感覺到有一道電流在體內(nèi)流竄。
她放下菜刀沖了出來,抓起置于沙發(fā)上的皮包,又像一陣風般卷至玄關。
“等一下……”東方極回過頭,不明所以的盯著她。
知念手忙腳亂的自皮夾里抽出幾張千元鈔票塞進他手里,垂著頭對他說:“這些錢你帶著。”她以為逃亡中的他,勢必也沒有經(jīng)濟來源,才會有此舉動。
“知念。”他伸手拉住她,語氣柔軟地喚著她的名,透著一點憐惜。她不敢看他散發(fā)著強大魔力的眼睛,卻管不住心底深處不斷涌現(xiàn)的愛戀,她沉溺在他不經(jīng)意的溫柔里……
“謝謝。”東方極感激道,多看了她一眼后,他才出門。
知念覺得自己的心也被他帶走了,不由得悵然若失。
縱然曉得自己的感情放得太急、太快,也太無防備,可是她無法停止也不想停止,心甘情愿的付出,并不是盲目。
他讓她感覺自己是被需要、依賴的,不再是受冷落、不被關注的,空蕩蕩的心房因此有了重心,也為之充實。收回思緒,知念回到廚房,繼續(xù)做著兩人份的晚餐………
而步出日式屋宅,東方極的溫和眸光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炯然有神、狂狷自負的利眸。
他昂首闊步,英姿煥發(fā),壓根不若逃命的黑道叛徒那般處處提防、畏首畏尾。他走出巷口,直接走往轉角停駐的高級黑色房車。他一靠近,司機馬上下車為他打開后座車門,畢恭畢敬的服侍他人內(nèi)坐定。
東方極把手中不屬于他的千元紙鈔遞給司機,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司機瞪大眼睛,連忙推辭。
“沒關系,你收下。”東方極揚手示意,要他收下。
司機沒再違抗他的意思,誠惶誠恐的道過謝,才依言回到駕駛座開車上路。極為寬敞的后座上,除了東方極以外,還有一名外貌秀麗雅致的年輕女子。
“真沒想到你會住在暗巷里。”二十歲出頭的妙齡女子感到稀奇,如星光般璀璨的美眸,因為微笑而彎彎的,為她增添了一絲可愛的氣息。
“這件事,待會你可不要多嘴!睎|方極正色道,但表情仍是輕松的。
女子聳聳肩,眨著和他如出一轍的美麗眼睛,蓄意挑釁。“萬一不小心說溜嘴呢?”
“那我只好找你男朋友當出氣筒!睎|方極睨著她,忍著笑回敬一記回馬槍。
“你不可以這樣!”她癟著紅唇,不贊同的嚷嚷道。
他終于笑出來!澳悄憔团芎米约海灰獨獠恍⌒亩嘧。”語氣盡是包容寵溺。
“對方是個怎么樣的人呢?”氣質(zhì)高雅的年輕女子好奇的追問。“你為什么選中她?”東方極忽然沉默,若有所思。
“哥?”遲遲等不到他的答覆,她更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東方極略略調(diào)整坐姿,俊臉閃過一抹不耐煩。“跟你沒關系,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省得你到處打小報告。”他不愿多提,腦中卻不由自主憶起出門前,那個塞了錢給他的小女人,素凈雪白的臉上有毫不掩飾的擔憂及完全的信任。
為什么選中她?
因為她看起來太單純,就像一只純白色的兔子,不是他會動情的類型,輕而易舉就可以征服,等她哪一天知道了真相,反擊也是軟弱無力,他絕對不痛不癢。
這就是他挑選她成為獵物的原因。若要說其他因素,大概就是她恬淡的外表,和他母親二十多歲時的模樣頗為神似,才會在眾多人之中鎖定她為“獵物”。
經(jīng)過調(diào)查,她竟也符合他的要求,處于獨居狀態(tài),至于她是否有男友,則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如果有,只會讓一切更具挑戰(zhàn)性,并不會成為阻礙。而計劃截至目前,都在他的掌控中,最后,他也終將全身而退,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就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對于游戲,髓心情投入但無須太過認真,亦不須投注任何多余的感情。
知念一個人慢慢吃完晚餐后,坐在客廳看了一會的電視,頻道里正播著她最愛的影集,她的心思和雙眼卻都沒融入劇情里,目光是呆滯的,情緒煩亂不安。影集演完,她默默關掉電視,發(fā)現(xiàn)才過了一小時,讓她懷疑鐘是不是故障了,否則夜怎么變得如此漫長?
知念看遞家中所有可以顯示時間的用品,全部都是相同的數(shù)字,并非時間走得太慢,而是她的心情過于焦急……
她放棄再繼續(xù)枯坐恍神,到后院牽著愛犬外出散步。
兩歲多的大型成犬力量大又活力充沛,以她嬌小的體型根本已經(jīng)控制不了,這令知念更覺欲振乏力。
她也不再使力,任由妙克拉著走,然而出了門,她的心仍留在家里,靜候著隨時會歸來的“他”。
知念急忙趕回家,沒有看見期待中的身影,隨著時問一分一秒流逝,她愈是憂心仲忡,坐立難安。
躺在床上,讓自己身處于黑暗中,輾轉反側,全副心神都留意著門外的動靜,因而失眠了一整夜。
陽光穿透布簾,悄悄爬上她的頰畔,知念無聲輕嘆,索性下床鉆進浴室梳洗,又懶洋洋的晃進廚房,為自己倒了半杯鮮奶,喝了一口就沒胃口了。
今天不是假日,她應該換裝準備上班,可是她只是呆坐著,無精打采。
不應該這樣的,為何一個什么關系都稱不上的男人,會打亂了她的生活步調(diào)?知念明白自己擔心過頭,可是感情又豈是能隨心所欲的控制,不要在乎就能抽離?
平常出門上班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知念依舊留在家里,寧可舍棄全勤獎金,也不覺得惋惜。
外頭陽光燦爛,過分的擔憂使她的眉間布滿烏云,偶爾,她的腦海會閃過駭人的喋血畫面,心頭揪得好緊。
知念忍不住屏息,兀自在心中祈禱那樣的慘劇不要發(fā)生。她僵在沙發(fā)上,僅能處于被動的擔心狀態(tài),什么事都做不了。
九點半剛過,她被前院傳來的聲響喚回了心神。不到一分鐘,她掛心得徹夜難眠、食不下咽的罪魁禍首終于出現(xiàn)。
見到她還在,東方極稍感訝異。他收起輕松的神態(tài),關切道:“怎么還沒去上班?身體不舒服?”他徐步走近她,想看清她的表情。
知念掃視過他的全身上下,內(nèi)心忐忑,確認著他有沒有受傷!澳銢]事……”她徹底松一口氣,浮現(xiàn)在嬌白臉龐上的,是幾不可察的笑容,眼里則水霧氤氳。
“你沒事……太好了……”她悄聲低喃。
東方極挑了挑眉,對她夸張的反應覺得好笑,也很新鮮。她的作法很直接,情感卻含蓄壓抑,摸不清楚到底想不想讓對方知道她的心意?
半個月前,她小心翼翼地防備著他,半個月后,她卻毫不設防,對他動了情。
他除了認定她“單蠢”過頭,太輕易相信人性,還有更多自信,這樣的發(fā)展本來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特地等他,為的是確定他沒有發(fā)生意外,并未咄咄逼人的追問他的去處,他以為女人都愛來這套,所以還擬了一套合理的說詞,不讓她起疑。
結果,想太多的人居然是他。他暗嗤。
“知念,你在哭?”他明知故間。
她的眼睛紅腫無神,她咬著唇,搖晃螓首,由衷地、放心地露出柔美的笑容。“你回來就好,我去上班了!彼泻芏嘣捪雴査,又自覺缺乏立場,更不愿對他有所懷疑。
既然選擇相信,就不應該質(zhì)疑,這是她的信念。
東方極沒再多說什么,看著她進房又出來,輕斂的黑眸僅有冷眼旁觀的溫度,顯現(xiàn)出她在他心里其實毫競地位。
他突然很想測試一下,這個女人究竟能夠天真到什么程度?又同時產(chǎn)生了一些疑惑——
她明知他是個沒有前途的黑道份子,又隨時會離開,為何仍愿意付出感情?他不能理解。
現(xiàn)實生活中,他周圍圍繞的女人迷戀他的外表,也貪圖他的家世,他不介意她們明顯的意圖,畢竟,這就是現(xiàn)實,也是他熟知的世界。
在他看來,他選中的獵物小姐的種種作為,才是不正常。
清淡無味的白開水實在勾引不起他品嘗的興致,他喜歡的是能夠刺激味蕾的強烈滋味,他不可能因為一場賭注、一場游戲,就改變喜好。
對食物的要求如此,對女人亦然。因此,梁知念這個如開水般簡單平凡的女人,他勢必不會取一瓢飲。
東方極撇撇唇,俊痞的臉孔有藏不住的傲氣。他回到她為他準備的房間,帶走了幾樣私人物品,便又緊急出門。他耽誤了一些時間,待會見到父親,免不了又要被念兩句。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