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寧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她的同學(xué)兼好友沈頤撲進了她的懷里,噙著淚水的眼睛布滿傷心,抽抽噎噎的哭道。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伊寧用手環(huán)住了她,輕輕拍打著沈頤顫抖的肩頭,給予她最真誠的安慰。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
溫暖的慰藉,讓沈頤放肆的淚水掉得更兇,好友的焦急與關(guān)心仍然不能讓她的情緒趨于平靜。
“他是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急性子的伊寧實在無法沉住氣,她迫切想知道好友究竟怎么了。
“沈頤,你別光只是哭,總得先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才知道該怎么幫你的忙吧?”
好不容易稍稍止住了淚水,沈頤斷斷續(xù)續(xù)的將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告訴了伊寧。
“古明仁……他拒絕了我,還說……那是不可能的事,要我不要再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好過分,嗚……”
說起傷心事,沈頤又憶起了古明仁回絕她時的無情,眼淚便如斷線般的珍珠,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古明仁?你是說,他拒絕了你的表白?”
伊寧終于想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
對了,沈頤曾經(jīng)對她說過,情人節(jié)這一天,她會送出親手制作的巧克力,向愛慕已久的古明仁表達(dá)情意。
他們都是法律系的同班同學(xué),雖然,大而化之的伊寧一直不覺得古明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她不能否認(rèn),他在校園內(nèi)的確是極受歡迎—— 只不過長得比較英俊些,身材結(jié)實挺拔些,學(xué)業(yè)成績優(yōu)秀些,也許家世背景也比他人好一些……他在任何時候都能吸引別人的注意。
他只是運氣較好罷了,伊寧從來不認(rèn)為古明仁有什么特別的,但是她的好友沈頤,可不是這么想的。
“你不用太傷心,沈頤,像古明仁那種男人,是不值得你為他掉眼淚的,對于無法了解你的好的人,你又何必傷心?”
“你不懂啦,你從沒有戀愛過,怎能體會我現(xiàn)在的心情?我知道以他的條件,我是很可能被拒絕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直接,這么不留情……”
“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他……他要我不要再做這種事,因為對他來說很愚蠢,他沒有時間陪我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什么 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就算古明仁要拒絕沈頤,也不必將話說得這么難聽吧?對于一個仰慕自己的人,親手制作的禮物居然被說成是無聊的舉動?這個男人根本是被“寵”壞了,一點基本該有的禮貌或體貼都沒有!
“他、他還說,請我不要讓他浪費時間去拆禮物……”
“他真的這么說?”
聽到這里,伊寧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憑什么說這樣難聽的話?義憤填膺的她,馬上牽起沈頤的手,往教室外頭走去。
“伊寧,你要去哪里?”
“你剛剛是在哪里碰到他的?”
“在圖書館外面的走廊上……你要做什么?”
“我要帶你去找他,我認(rèn)為他應(yīng)該當(dāng)面向你道歉!”
“道歉 ”
“是的,道歉,他應(yīng)該為自己的無禮與不識抬舉向你道歉!”
“別這么做,伊寧,我不敢……我已經(jīng)沒事了!”
看著伊寧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沈頤驚慌的收起了淚水,但是向來護短的伊寧,怎么可能因此而放棄呢?只見她一路拖著踏著遲疑與抗拒步伐的沈頤,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算是幸還是不幸,她們兩人在半路上,就碰上了正想回教室的古明仁。
“站!”
看著一臉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的古明仁,伊寧十分霸氣的擋住了他的去路,而躲在她身后的沈頤,則死命拉著她的衣角,要她不要太沖動。
“什么事?”
古明仁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維持著沒有表情的狀態(tài),伊寧甚至不能確定他到底說話了沒有?
“我要求你向沈頤道歉,你對她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他看了一眼躲在伊寧身后的沈頤……
“關(guān)你什么事?”
關(guān)我什么事?這句話問得伊寧幾乎懷疑起自己的立場,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說什么也不能退讓。
“你不應(yīng)該對一個女人這么說,你可以不接受她的表白,但是你不需要說那么傷害人的話……”
古明仁冷笑了一下!八约翰粫f話嗎?還是你算是她的代言人?”
聞言,伊寧突然有些不確定自己這么要求,到底對還是不對?
“我們是好朋友,看到好朋友受委屈,任何人都會出面討公道的。”
“我不認(rèn)為自己有任何地方做的不對,如果你要聽解釋的話,這就是我能說的了!闭f完后,他還是保持一貫的冷淡,大步離開。
就這樣?這算是什么回答?他反而激起了伊寧的怒氣,讓她不甘心的跑到他面前,再次擋住他的去路。
“等一下,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這次,伊寧終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同的反應(yīng)—— 他深邃的雙眼微瞠,里面有明顯的怒氣。
“你到底想怎樣?”明顯的,他已經(jīng)失去了耐性。
“我、我想你應(yīng)該道歉……”
雖然他生氣的樣子讓伊寧有些退卻,但她還是鼓起勇氣重述了一次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惫琶魅手苯哟蛩樗钠诖。
“你、你太過分了……”伊寧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讓開,我的上課時間到了!
“古明仁,你不可以……喂!”
他根本無視她的叫喊,只是以自己一貫的步調(diào)從容的離開。
“伊寧,算了。”
在身后的沈頤,拉了拉她的手。
“也許這不能算是他的錯,他本來就有權(quán)利拒絕的,不過還是謝謝你這么幫我,伊寧,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別這么說,你幫我出面要求他道歉,我已經(jīng)覺得好過許多……算了,我會把他忘記的!
“別再為他難過了,沈頤,他根本不值得你這么做!
“別說了,我們?nèi)ズ缺!我都快渴死了……?br />
“誰要你剛剛哭得那么傷心,水分流失太嚴(yán)重,難怪會覺得口渴!”
“別再笑我了,走吧,我請客!”
相偕的兩個背影,重疊著彼此的友誼,愉快的走向校外的餐飲店。
伊寧與沈頤,一直是相當(dāng)談得來的朋友。
外表柔弱且楚楚可憐的沈頤,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和自己全然不同類型的伊寧。
伊寧,向來不在乎自己的穿著打扮,有些男孩子氣的她,個性與說話方式都是直率而坦然的,這樣的女生在校園內(nèi),總是同性的朋友會比異性的朋友來得多。
但伊寧并不以為意,也許,就算她在意也沒有辦法。
在育幼院長大的她,為求生存與脫離貧困,了解到讀書是她通往光明未來唯一的方式……她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在忙碌的課業(yè)與家教兼差之間,像其他同學(xué)般享受青春,同時挪出多余的費用為自己打理外貌,因為她靠的是獎學(xué)金,除此之外,她還必須為生活與進修的費用預(yù)作準(zhǔn)備。
親近伊寧的好友都曉得,其實她有著相當(dāng)清秀的五官,與媲美模特兒的衣架子身材,如果打扮起來,絕對可以秀麗、明艷,但是伊寧沒有心思去打理這些,整個衣櫥內(nèi)總共只有三條牛仔褲和幾件簡單的運動衫,那便是她全部的服裝了。
中午時間,學(xué)校的餐廳內(nèi)擠滿了用餐的人潮,伊寧和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正聚在一起吃飯。
女生們聚在一起,不免會討論起流行時尚,或是哪一家的衣服正在打折、哪一個顏色的指甲油是最近流行的等等……通常,伊寧只能當(dāng)個忠實的聽眾。
“上次珊珊那件衣服,我在東區(qū)的百貨公司看到了,價錢不便宜呀!聽說她是為了買衣服,才到超商去打工的呢!”
“是嗎?可是我怎么聽說,她是因為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才不是呢,是她爸爸最近繼承了遺產(chǎn),才讓她麻雀變鳳凰的吧?”
“真的嗎?這是誰說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各自的八卦,伊寧卻只是專心享用著面前的食物,她早就習(xí)慣了她們。
一直到有人打斷了她,才使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這里沒人坐吧?”
對方如此詢問,可是沒等她回答,他便已經(jīng)坐了下來。
她們這一群人所有的聲音彷佛都在一瞬間靜止—— 對于坐在伊寧身旁的古明仁,可短暫的安靜后又引起另一陣騷動。
“這個座位是留給紀(jì)毓的……”伊寧開口提醒。她希望這個自大的男人能夠識趣的離開,沒想到她的朋友們,卻制止了她的發(fā)言。
“不,沒關(guān)系,反正紀(jì)毓說過她正在節(jié)食……”
“我們并沒有和紀(jì)毓約好吧?我一點都不知道!
“紀(jì)毓不一定會來,人這么多,我們也不好占著位置……”
就像一時之間,所有女同學(xué)的談話終于有了交集一樣,她們紛紛發(fā)表意見,并用眼神要求伊寧不要再反對。
這是“古明仁效應(yīng)”嗎?反正,伊寧也不在乎坐在旁邊的是誰,既然大家都希望他留下,她只能加快用餐速度,吃完早早消失便是。
而女同學(xué)間原本談話的內(nèi)容,卻突然“氣質(zhì)”了起來……時尚與生活被隱匿,取而代之的是政治財經(jīng),或是課業(yè)上的話題。
“教育部長上次提到的教改政策……”
“人文學(xué)系最近有個關(guān)懷弱勢族群的活動……”
說了一大堆,無非是希望引起古明仁的回應(yīng),或是讓他知道她們是很有深度的,無奈,古明仁根本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寧愿看著手上的報紙,也不愿加入她們的談話。
然而她們并沒有死心,同學(xué)三年了,她們早就知道古明仁的冷漠,但這不但沒有削減她們對他的興趣,反而增添了她們對他的企圖心。
“古明仁,你會去參加這次登山社的活動嗎?”
終于,同學(xué)之一的小蘭鼓起了勇氣,提出問題。
“再說。”
即使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也夠教女同學(xué)們興奮的了—— 有回應(yīng)總比沒回應(yīng)的好。于是,眾家姊妹又接連丟出成串的問題,只為了再次得到他的青睞。
“你應(yīng)該會去吧?因為文祥說他也會去的!
“上次的運動會你表現(xiàn)得好出色,你都到哪里去打籃球?”
“系上的烤肉會,你會不會參加?”
夾在同學(xué)與他之間的伊寧,都快要被她們的口水給淹沒了,直到古明仁不耐煩的制止了她們的聲音。
“你們到底說夠了沒有?我想安靜的用餐!
“啊,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很抱歉,我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