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珀兒一坐上低到快碰到地的椅子,便好奇的摸著觸感極佳的真皮椅子,核桃木面板。
哇,方向盤中間還有只黑色的馬的Mark!
從頭到腳都是名牌貨,加上一部法拉利千萬跑車,看來他有錢到嚇人喔!
宋珀兒驚奇的東摸摸西摸摸,覺得質感真是好得沒話說,千萬跑車的配備就是比一般數十萬的國產車不同。
她這輩子能坐一次法拉利跑車,死也無憾了!
“你住在哪里?”聶宸安在開了一小段路后等不到她告訴他地址,才開口問。
“我……”宋珀兒抿著唇,考慮著是不是要將住處告訴他。
她搬到何奶奶那里住還不到半個月,雖然說好運維持不到一個星期,但那已經是她這幾年來難得的好運氣了。
最重要的是那里房子大,生活機能佳,房租又便宜,住起來十分舒服,她實在不想再被追債的人追到再搬家。
“我問你住在哪里,你在發什么呆?”見她久久不回答,他分心轉過臉瞥她一眼。
“我們隨便找間咖啡店來談,好不好?”
“怎么?你家里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怕被人發現嗎?”難不成她在家里藏了個小白臉?
“我哪有藏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宋珀兒禁不起激,立刻朝著他大吼回去。
他一臉不信,“那為什么不敢讓我去你家?”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渾然不覺自己上當的宋珀兒就這么傻傻的將地址說了出來。
聶宸安開著車在臺北市街頭上繞來繞去,終于來到她說的安和路地址,又約莫花了五分鐘時間找到路邊停車格,將車停妥。
“你的車就停在這里?”
宋珀兒有點不安的問。臺灣竊車集團猖獗,尤其像這種上千萬的名貴跑車更是竊車集團的最愛,像這樣把車子隨意停在路邊,不怕一個轉身,車子就被人給偷了嗎?
聶宸安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線,“有什么問題嗎?”
“你不怕你的車被偷嗎?”這是一部法拉利,可不是破鐵耶!就算是破銅爛鐵,可還是能賣得好價錢的。
“小偷要真偷得走,只能說他本事夠高!避囎优溆凶钕冗M的防盜鎖,可不是一般竊車集團有本事開的了的。
“先跟你把話說清楚,車子要是被偷,可別把這一條又賴在我頭上。”她可是先警告過他了。
“就算賴在你頭上,把你給賣了,只怕也賠不起吧!
宋珀兒聞言怒瞪了他一眼。雖然是事實,但說話非得這么直接嗎?
她轉個身,往位于巷子里的六樓公寓走去,拾級而上到四樓,聶宸安跟在她后面,環視一眼這已十分老舊的房子,只是老舊歸老舊,但卻窗明幾凈,連地板都亮到反光,不過簡單的家具擺設感覺上有些簡陋、寂寥。
“你想喝什么?”宋珀兒問。
“只要不是咖啡,什么都可以!甭欏钒灿牧怂荒。
聽見這自以為幽默的話,她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三條黑線。
她先將包包拿回房間放,再進廚房泡壺玫瑰花茶,宋珀兒雖然窮到連鬼都伯,但她還是很重視生活品質,尤其當夜深人靜時,泡壺花茶,邊寫稿邊喝,就像自己正在創作曠世杰作,似乎會成為臺灣的羅琳一樣,那感覺棒透了!
以小餐盤將泡好的花茶端出去,再分別倒進兩只杯子里,她端起其中一杯,坐到另一張單人椅。
“這房子是你的嗎?”他好奇的問。
“要是我的,我早就把它賣了來還債,也不用為了躲債,三不五時就得搬家了!边好她全身家當就那么一大箱的行李箱,和一臺幾乎作古的筆記型電腦,才能說搬就搬。
“你……沒有其它的家人嗎?”這屋子里除了簡單的家具外,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看起來不像有多人居住在這里的模樣。
“我又不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當然有家人!彼午陜憾似鸩璞,輕啜一口飄著濃郁玫瑰花香的花茶!拔野謰寷]和我一起住!
“為什么?”
“小孩長大了,自己搬出來獨立不是很正常嗎?”她仍舊不想解釋。
“他們不住在臺北嗎?”
聳聳肩,她隨口答道:“應該吧!”
誰知道他們為了躲債,現在躲到哪里去了?也許在云林的阿姨家,也許在高雄的表姑家,也許在新竹的舅舅家,誰知道呢?
“應該吧?”聶宸安對這句話饒富興味。
“你真的要借錢給我嗎?”不想再繼續繞著這話題打轉,宋珀兒話鋒一變,不太相信的又問一遍。
“你欠銀行多少錢?”
她伸出一只手,把五根指頭全都張開。
“五十萬?”
她搖搖頭,“是五百萬!
“五百萬!”聶宸安聞言,眉心深鎖,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竟為了追求名牌、愛慕虛榮而欠下這樣的巨額債務,除非她有個有錢老爸,不然以她一個月三萬塊的薪水,要償還銀行利滾利的債務,就算不吃不喝一輩子也還不完呀!
真是不知死活約女人!
“其實我們非親非故,你也沒理由借我錢,所以你就算不借,也沒關系啦!蔽灏偃f新臺幣可不是五百萬印度尼西亞幣,他當然沒理由無緣無故的借錢給她,除非他的腦袋有問題。
盡管在心里已為她定下了敗金女的形象,但他仍然想聽她親口說!拔铱梢园彦X借給你,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么會欠這么多錢?”
“非說不可嗎?”
“你可以選擇不說!毙枰X還債的人可不是他。
聶宸安端起茶,喝了一口,除了喝花茶的杯子略顯粗糙,味道倒還不錯。
宋珀兒咬著下唇,垂低著頭,思索著該不該老實告訴他。
她在心里盤算,反正都是欠債,欠一個總比欠幾十個好,她爸媽欠的是賭債,那些人絕非善類,還有地下錢莊,那些人簡直比吸血鬼還要恐怖。
她還年輕,真的不想哪天因為被追債而橫尸街頭,最后連個幫她收尸的人都沒有,讓她就算想早死早超生也投不了胎。
“我告訴你,你真的就愿意把錢借給我嗎?”
聶辰安輕輕頷首。
“其實這些錢是我爸媽欠下的賭債!
“賭債?”
“我爸媽平常沒什么興趣,只是愛賭了點!
能欠下五百萬賭債,叫做“只是”愛賭了點嗎?
她牙一咬,干脆全盤托出,“從以前的六合彩、大家樂,到現在的職棒簽賭他們都不放過,之所以會讓他們欠下這么多錢,都是因為今年世界杯足球賽,他們為了想將欠的賭債全都還完,一次簽了三百萬賭巴西贏法國,誰知道巴西卻以0比1輸球,才會愈欠愈多!彼f到最后已聲若蚊蚋。
聶宸安聽完差點昏倒。
十賭九輸,這么簡單的道理,她父母竟然不懂。
“你爸媽人呢?”
“躲在某一個地方吧!”反正他們很會躲,她一點都不擔心他們的安全。
“他們就把所有的債全都丟給你來償還?”天下有這種父母?不顧子女的死活?他愈想眉頭皺得愈緊,完全把她想成一個受虐又欠債的可憐女兒。
“不然能怎么辦呢?誰叫我是他們的女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但他們是你的父母,怎么可以讓女兒背負他們欠下的巨額債務?”聶宸安不敢茍同地搖搖頭。
她雙手一攤,很認命的嘆了口氣。“他們也是情非得已呀!
“你都不怪他們嗎?”
“當然會怪,但還是改變不了事實,我也只能盡自己的能力,認真工作,多賺點錢——”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有家教課,驚慌地跳了起來,匆匆忙忙的沖進房里拿著包包又沖出來!昂鼙,我得去上家教課。”
“你還當家教?”
“沒時間了!”只剩下半個小時,她可不想才剛上課不到一個星期,就因為遲到被Fire掉。
聶宸安站起來,“我送你過去!笨磥硭算是個有責任心的女人,雖然有點迷糊。
“你要送我去?”
“你不是快要遲到了嗎?”他轉身先走出去,直接以行動回答問題,下樓去。
宋珀兒趕緊先將門鎖好,再快步的沖下樓,走到他的車子旁鉆了進去。
聶宸安迅速將車駛進快車道,只是這時正值下班時間,車水馬龍、擁擠不堪,就算他的車是千萬跑車,時速最快可達三百多公里,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以龜速緩慢推進。
“你家教的學生住在哪里?”
“北投!彼午陜翰槐魏蜗M膶⒌刂纺畛觥
聶宸安一聽,唇角不禁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接著就像是個識途老馬般在大街小巷中鉆來鉆去,神奇的在半個小時內準時將她送到目的地。
車子一停在別墅外,宋珀兒連聲謝謝都來不及說,一下車就沖到門邊快速的按著門鈴,門一開,她飛快地推門上樓。
聶辰安則好整以暇的用遙控器直接打開另一旁的車庫門,停好車后才進門。
一進屋,隨即讓那坐在客廳專心看電視的何如云驚嚇得眼睛差點掉了下來。
“你怎么會突然跑回來?良心發現了嗎?”她揶揄著二兒子。
平常像對岳飛一樣連下十二道金牌也召不回他,盡管住在同一個城市,卻兩、三個月也見不到他一次,今天這個像不見了的兒子竟會自己跑回來,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媽,你天天罵我不孝、沒良心,再不回來,我看自己很快就會被你登報作廢了!彼χ卮穑砬閰s故意裝得可憐。
何如云仔細看著二兒子,摸摸他的臉,不舍的說:“你怎么瘦這么多?三餐沒照時吃飯對不對,叫你搬回家住也不肯!”天下父母心,嘴巴里雖然會叨念他幾句,但還是會心疼。
“媽,大哥什么時候幫小凱找了個家教?”他沒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
聞言,何如云成功的被轉移注意力!吧闲瞧诓艅倎淼,也不知道教的好不好。”
“應該不錯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時候才打算交個女朋友,帶回家給媽看呀?”兒子既然回來了,何如云自然又開始老調重彈。
他一笑,“時間到自然就帶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嗎?”她大喜。
“剛認識,還得觀察一陣子看看!辈恢醯,一個說話直接的女子忽地在他腦中浮現,好笑的是他連她的名字也忘了問。
“對對對,交女朋友是要多多了解,娶老婆是有關一生的幸福,不可以隨隨便便。”何如云點頭如搗蒜。
“八字都還沒一撇,你想太遠了吧!”搖搖頭,他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