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雞骨頭還不能隨便丟,該怎么處理?丟灶里一把火燒了?不行,大半夜的生火更會引起別人懷疑。要不挖個坑把雞骨剁碎埋了,正好可以當花肥,應該沒有人那么閑,去刨別人家的土吧?
就這么辦吧,趁著天黑沒人看見,把雞骨頭剁碎埋到后邊墻角,不容易引起人家的注意。
她確定兩個孩子都熟睡后,拿起小鐵鍬,端著雞骨頭往后院的圍墻邊走去,借著微弱的月光開始在墻角刨土,心想挖深點免得被跳進來的野貓、野狗翻出來,那就慘了。
只是挖著挖著,鐵鍬好像敲到什么東西,有點硬,不像泥土,她又用力挖了幾下,看到下頭埋著一個雕著奇怪圖騰、如珠寶盒般大的黑盒子。
她將拿黑盒子拿出,抹去上層的泥土時,手指不知道被什么劃過,當場滲出一滴血,落在這黑盒子上,滲進了圖騰之中。
她不在意的輕輕抹去上頭的血漬和泥沙,只是不知是她眼花還是怎么的,隨著她的動作,她好像看到黑盒子上的圖騰在微弱的月光照映下發(fā)出閃亮的光芒。
沐綾蘿疑惑地將黑盒子打開一看,發(fā)覺里面竟然裝著新鮮白米,為什么會有人將白米埋在這墻角下?
她看了眼手中的黑盒子,又瞄了下剛剛挖的那個洞。
咦,那個洞里好像還有什么東西!
她將黑盒子放下,拿起小鐵鍬繼續(xù)挖,結果又挖出兩個大甕,一甕里頭裝著各種種子,一甕里頭裝滿銀子。
看到那些種子,她并沒有什么感覺,可是當她看到那一甕閃亮亮的銀子,整個人頓時激動了一把,有這些銀子就暫時不必擔心會餓死了。
不過這些銀子看來藏在這里有些年代了,難道是之前的屋主埋的嗎?
不管了,反正現在這屋子地契的主人是沐悅,那這些就是她的。有了這些銀子,她可以到鎮(zhèn)上買點生活日用品還有調味品,而這一甕種子也可以讓他們吃上好幾天。
沐綾蘿從沐悅的記憶中得知,她睡的那個炕后頭有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的小密室,這小密室必須貓著身子進入,大小大約半張床這么大,只要搬開炕尾用來偽裝的土磚跟櫥柜,就看的到那個小密室。
至于為什么會有這個小密室,沐悅也不知道,她搬到這屋子時就有了,還是她在打掃時推開櫥柜,看到掉落的土磚才發(fā)現的。
沐綾蘿埋好雞骨頭,便把那兩甕東西抱回屋里,拿出幾錠銀子跟一些種子,把剩下的放到小密室里,再拿出黑盒子將里頭的米倒一半出來泡水,準備明天用這些米加些剩下的雞凍煮雞汁粥給孩子吃。
等一切都弄好后,她累得幾乎挺不直腰,趕緊上床休息,可是她明明很累、很想睡,躺到炕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海中不斷出現沐悅的過往記憶。
那么多記憶,可以說是從小到大的生活都在她腦海中重演一遍,然而有一件事從來不曾出現,就是沐悅未婚懷孕生下小福一事,她竟然沒有一絲的印象,不,應該是說連沐悅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懷孕,還因此差點被浸豬籠,如若不是哥哥沐森趕回救了她一命,這沐悅早就被沉塘冤死了,也輪不到她穿越。
這么重要的事,為何沐悅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該不會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吧?可是就算是秘密,也是屬于沐悅的秘密,怎么會連當事人都不清楚?
想著想著,眼皮愈來愈重,沐綾蘿漸漸進入夢鄉(xiāng)沉睡。
與此同時,凌宇逍站在窗欞邊凝視著窗外的夜色,聽著下邊街道不斷傳來的無力呻吟,又想到今天所接獲的情報,讓他煩躁不已。
因饑荒的關系,一向對東璃國虎視眈眈的烏淄國正在加緊操練大軍,各種情資皆透漏烏淄國有舉兵來犯的意圖,明年春天是最有可能大舉入侵的時間。
現在東璃的大軍正在加緊操練之中,一旦發(fā)生戰(zhàn)爭,皇帝定會命凌家提前將新式兵器送往前線,若凌家無法完成,耽誤軍事,到時凌家恐怕會淪為這戰(zhàn)爭下第一個犧牲的家族。
戰(zhàn)爭有可能隨時爆發(fā),尋回那批新兵器一事迫在眉睫,必須在冬天來臨之前找回才成,只是他與手下一路追查到大黑山后,線索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再也搜查不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他與手下分批進入大黑山各處進行搜查,也始終毫無所獲。
叩叩,門外傳來兩聲刻意壓低的敲門聲音。
緊接著一個身形健碩、身穿青衣的男子進入,抱拳道:“少主,抱歉,屬下來遲,讓您久等了!
“鐵雄,用過晚膳了嗎?”凌宇逍掩上窗子,問道:“路上遇事了?”雖是問句,但他心中已了然。
“少主不必擔心,屬下路上已經用過干糧,不過下山前來與少主會合的途中,確實是遇事了。”鐵雄不敢隱瞞,趕緊道:“少主,屬下在大黑山見到了二少爺!”
“凌宇棠?”他驚詫地看著鐵雄。
“是的,他身邊還跟著一些有功夫底子的高手。”鐵雄表情凝重的點頭,“見到他的當下,屬下也有些錯愕。
“屬下驚覺不對,偷偷跟上去,可二少爺跟他身邊的人察覺有人跟蹤,很快地消失在樹林,屬下找了許久,始終找不著,這才趕下山來!
“你確定你沒看錯,真是凌宇棠?”鐵雄是他的心腹,鐵雄的能力與處事他自然清楚,沒有確定的事情是不會同他說的,只是鐵雄說在這邊看到三房的堂兄,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畢竟二堂兄這時應該在京城處理被燒毀的兵器庫房,為何會出現在邊界,還是在大黑山上?
“少主,其它少爺屬下不敢說,但掌管兵器庫的二少爺屬下還能認錯?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不過屬下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凌宇逍虎口抵在下顎沉思,同時將這幾個月所收到的消息重新理了一遍,“鐵雄,你說凌宇棠突然出現在大黑山有什么目的?”
鐵雄為自己倒杯水,喝了口后,聳了聳肩說道:“總不會是來問您事情調查的如何。少主,您可是奉家主命令秘密調查新兵器被盜一事,連您的父母親都還以為您在笑傲江湖,二少爺更不可能知道!
鐵雄這話倒是點醒了凌宇逍,他冷沉的看了鐵雄一眼后,“你還記得兵器庫失火后的調查里頭,有一條提到,事情有可能是內賊所為!
“內賊……莫非少主您懷疑……”
“對,雖然我知道這人品行不端,但我以為對于家族生意他還是看重的,應該不會做出對家族不利的事,可你今天既然在大黑山上看到他,這就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了。”
鐵雄握拳怒擊掌心,低喝道:“要真是他,那他可真是個畜牲,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家主不論嫡庶這般看重他,還將最重要的兵器庫交給他管理!”
“如果真的是他,我會讓他付出慘痛代價。”凌宇逍勾出一抹陰森的冷笑。
“少主,您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他勾勾手指示意鐵雄向前,“你明日一早……”
翌日,天剛破曉,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水氣,順著窗縫鉆入屋內,沐綾蘿瞇著眼睞了下窗外的天色,時間還早,她想繼續(xù)賴床,可是一想到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不敢再拖延,伸了伸懶腰下炕煮早膳。
清早醒來,沐綾蘿生火打算煮雞粥,這才想起今天要到鎮(zhèn)上去,煮稀粥吃肯定很快就餓,想了下,決定再多放一把米,煮得濃稠點才能抗餓。
她放下手中的柴火,拿過那黑盒子打算再抓把米,可是當她打開黑盒子,看到的卻是滿滿的白米,她頓時愣住。
這是怎么回事?昨晚她明明倒出一半來,為什么今天一早它又滿了?
沐綾蘿眨了眨眼,看著手中黑盒子心底升起一個念頭,莫非……
她把里頭的米全倒出,只留兩三顆米粒,然后將這黑盒子也放到那小密室里,是不是如她所猜測的,明天就知道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煮飯喂飽兩個小家伙。
就在她忙著生火煮粥時,外邊傳來呼喚她的聲音——
“悅兒,悅兒啊!”
是住在轉角處的鄰居桂花嬸。這桂花嬸在沐悅搬到村子開始,直到生下小福后,一直都很照顧她,在她餓死前,孩子們所吃的那些米糧也都是桂花嬸偷偷拿給她的。
沐綾蘿連忙蓋上鍋蓋走出去,看著發(fā)絲半白的桂花嬸提著一個空竹籃,不禁感慨。原本身材壯碩的桂花嬸,因饑荒的關系,已經瘦成骨架子了,神情看起來十分疲憊,但一雙眼睛還是很有神。
她問:“桂花嬸,你找我有事?”
桂花嬸一看到她,馬上拉著她的手,心疼的責備她,“我到我兄長那邊借米糧,這幾天不在,昨晚一回來就聽說你把挖了一天的野菜都分給村人了,你怎么這么傻啊,那一堆野菜你跟兩個孩子可以吃好些天。
“桂花嬸,昨天那情況你沒看到,要不是有村人跟村長,小康肯定會被被我嫂子帶走的,一點野菜算是我對村人們的感激之意。”
桂花嬸氣呼呼地說:“你那嫂子真不是個東西,以后定會有報應的!
“對了,桂花嬸,你到兄嫂家借米糧,借得如何?”
“唉,別提了,我娘家那大嫂也不是個東西,這次沒借到米回來不打緊,你張大叔還被我娘家那大侄子推倒受了傷,大嫂怕要賠醫(yī)藥費,馬上將我們趕出娘家!闭f到這里,桂花嬸辛酸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下,“昨天到今天,我們兩夫妻除了水外,一點東西也沒得吃,我來找你就是要問你,你在哪里摘到野菜的?”
聞言,沐綾蘿食指比在唇間,要她不要聲張,拉著她進入廚房,“桂花嬸,你跟我來。”
“悅兒,你神神秘秘的拉我過來做什么?”
“桂花嬸,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我昨天在山下采野菜時遇到了貴人,他看我一個女人又帶了兩個孩子到處找野菜,很是同情,就將他獵到的野兔給了我一只,更給了我一小包米。我把野兔處理了,你等等,我剁一半給你帶回去跟張大叔一起吃!彼龔脑顮t底下挖出那團泥丸。
“這是……”看到那泥團,桂花嬸忍不住皺眉頭。
“帶野物回來會被人發(fā)現,我怕被搶,所以昨天我躲在溪邊把這兔子烤熟。因為沒有鍋子可以煮,我就用蓮蕉葉把兔子包裹好,外面再糊上泥土,直接在火上烤,烤好也沒敢敲開,就怕味道傳出來,偷偷拿回來后,就藏到這灶下,讓它慢慢烘。
“雖然烘的時間久,兔肉是柴了些,可是可以吃久一點不是嗎!彼贿呎f,一邊拿過放在墻角邊的一塊石頭,將外頭裹的泥土敲破,露出散發(fā)著淡淡葉子香的烤兔肉,拿過菜刀將兔子剁成兩半,帶頭的那一半給了桂花嬸,“這一半給你!
桂花嬸驚呼著猛搖手,“不成,不成,悅兒,你自己還要帶兩個孩子,怎么可以給我一大半!”
“桂花嬸,我跟兩個孩子能挺過饑荒,可多虧了你跟張大叔把你們的口糧分給我們,否則我們三人早就挺不過去了,你別跟我客氣,收下吧,你別嫌棄就好!
她從柜子里拿出幾張干荷葉,把半只兔子裹好,又把剩下的半碗白米倒在荷葉上包好,放到桂花嬸的竹籃子里,再在上頭覆上一些昨天剩下的野菜。
看著籃子里的食物,桂花嬸開心得直掉眼淚,“悅兒,謝謝你,謝謝你!
“桂花嬸,你收好,千萬別讓人看見,趁著天色還早,外頭沒人走動,趕緊拿回去煮了,跟張大叔好好吃上一頓飽飯!
“好,我這就回去煮給你張大叔吃!
在這饑荒時期,家里只要有一點吃的,誰都不敢聲張,桂花嬸自然也知道,提著籃子離開沐綾蘿家時,還不忘左顧右盼,確定沒人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迅速回家。
看著桂花嬸的背影和灶頭上那半只叫花兔,剩下這么一點,這表示她少了一天的糧食,看來得先進山辛苦的找尋野菜,鎮(zhèn)上暫時不能去了,讓她有些懊惱,不過把食物分一半給真心對她好的人,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