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到幾天了?”
遲了幾秒,章孟藜才意識到左側(cè)男人是在問她話!皥蟾鏅z座,第五天!
嗤一聲,周師頤笑了出來,微側(cè)身子,莞爾地覷著他正襟危坐的新下屬!败嚴镆簿臀覀兯膫,可以輕松一點說話!
她看一眼司機、法醫(yī)組檢驗員,再偏頭看看老板!昂!
“這是你第一份工作?”手滑入西服口袋,握住暖暖包,稍熱一點了,才抽了出來,重新低眸看資料。手中忙著這幾件案子,未有多余心神關(guān)注其它,即便她跟著自己開了幾個偵查庭,對她印象仍舊模糊,只記得個子很嬌小,聲音清脆,看上去很年輕。
“是!
“什么科系畢業(yè)?”
“中文。計畫三年后報考司法官!
考司法官?真是不知死活。他抬眸,看看她堅定的神色,肚里一陣好笑?此齻兒很小,志氣似乎不小?“怎么不讀法律?”直接報考,何需經(jīng)由書記官的考試,再將這職位當作跳板?
“考不上法律系!
……真誠實!拔逄旃ぷ飨聛,有什么想法?”
章孟藜想,是要拍馬屁討好老板呢,還是誠實以對呢?“很累!碧拐\才是最正確的態(tài)度,尤其當自己的上司是位檢察官時。
周師頤探究般地看了她一眼!疤钪驹笗r,你怎么不填院方的?”
“我聽說檢方工作比較刺激,能學(xué)到的比較多。既然想學(xué),當然就是要挑檢方的工作!毙α讼,補充一句:“我只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工作量。”剛接股,一堆文件等著她處理,離開的前輩留下近百件的卷。
“我好像聽你們書記官長提,你是自愿接偵查紀錄科!睋(jù)他所知,此次報到的菜鳥書記官,僅她自愿接這股,其余的皆在行政科室。
“對啊。我國中時好愛看柯南和金田一,解決案件的過程好刺激!闭?wù)撟约号d趣,她表情生動!按趥刹榻M才能學(xué)到那樣的經(jīng)驗,不是嗎?”
“理論上沒錯。但以實際層面來說,在你之前,很多離開這位置的都是嫌工作太操勞,所以哪天你覺得受不了了,我也不意外!彼坪跣α讼。
她說法無誤,偵查組常有機會跑刑案現(xiàn)場,多累積這方面經(jīng)驗,日后真考上司法官了,確實能利用這段時間的學(xué)習(xí),助她分析偵辦此后遇上的案件。但哪日真成了司法官,還能保有多少熱忱?
章孟藜覷著他嘴角那似有似無的笑。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不相信她的能力還是她的態(tài)度?她蹙眉,說:“我知道檢方工作量比較大,院方的可以準時下班,檢方的常常加班,但是福利很健全,比起一般大學(xué)畢業(yè)生起薪,或是一些半夜還得工作的物流送貨司機,這個工作并不算特別辛苦!
喔,小菜鳥目前表現(xiàn)誠實,也對工作抱有期待……很蠢的心態(tài)。他不會潑她冷水,好壞得她自己體會,何況每個工作環(huán)境總要有新血注入,才有活力和沖勁,反正一批新血攪污了,還會再有新的。
“所以……”周師頤摸摸鼻子,看著他的下屬,含笑問:“對于今日第一次的外勤可能會遇上的狀況,你心里已有準備了?”
默思她那些問來的、網(wǎng)路上看來的各種狀況,章孟藜靜了會,用力點頭!爸来蟾艜吹绞裁。”想起上次回家母親的交代,她摸出外套口袋里的小紅包袋!斑@個!
他垂眸,覷見她手心上的物品。紅包?這哪招?目光微移,看見她白皙的手指像在輕顫,上頭略現(xiàn)水光——很緊張,她在流手汗。
“我家有種艾草,我媽剪了一些,和一個我阿姨給的平安符同放在里面,讓我?guī)г谏砩希f能避邪,怕有什么兇案的死者死不瞑目找上我!
身上帶著避邪物并不難理解。周師頤懶洋洋地伸了伸長腿,手指在眉骨上滑了下,笑得斯文,“你難道沒想過帶著避邪的平安符根本是在挑釁?”
“挑釁?”她不懂。
“就像在告訴冤魂,啊,我有平安符,你盡管來,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他笑得很不良。
“……”她怔怔看著她的老板,實難想像這人樣子文質(zhì)彬彬,居然有這么幼稚的言行,虧科里前輩都說他是偵查組最養(yǎng)眼的帥哥,還要她好好珍惜共事機會。
前座略有年紀的檢驗員笑出聲,似是對她隨身攜帶避邪物的舉動感到有趣!澳阌新犨^什么傳說嗎?其實沒那么可怕,大部分都是捕風(fēng)捉影,自己嚇自己。”
“傳說很多的。楊法醫(yī)不是審過八爺?那個高法醫(yī)不是也說過有死者到他夢里感謝他?還有,像有些案子破不了,警察會去廟里拜拜,然后就破案了。”
“你聽誰說?”檢驗員笑了聲。
“我阿姨啊。我阿姨白天是一般上班族,晚上在廟里當桌頭,就有警察跑去拜拜,然后沒幾天真找到嫌犯。”
“桌頭?”周師頤疑惑地看了看她!澳惆⒁淌秦劳?”
“不是。乩童和桌頭不一樣,乩童是神會附身,桌頭是翻譯神的話!
他聽了聽,在腦里思索一番,轉(zhuǎn)化成兩字:“靈媒?”
“不大一樣。靈媒可以和靈界朋友接觸,我阿姨只是翻譯神明的話!彼Φ糜行g快,眼睛瞇了起來!跋裎蚁肟妓痉ü,神明就透過乩童跟我阿姨說我適合走這行,但是剛開始不會太順利,不過我一定會走上這條路。結(jié)果我法律系真沒考上,現(xiàn)在得利用書記官當跳板。很準是吧?”
檢驗員只是笑,一旁司機聽出興趣,開口說:“碰巧而已啦!
“別不相信,那間廟很準,下次有經(jīng)過苗栗,大哥你可以去求個簽啊。”她說得認真,認真到紅了臉,未察覺身側(cè)男人飄來的目光。
“苗栗?”司機大哥從后視鏡看她!昂苓h咧,我沒那么勤奮啦!
“不要緊。”周師頤淡聲笑,話也不知是對司機說,還是對新下屬說!捌桨卜蘸茫鞘菋寢尯桶⒁痰膼坌摹,F(xiàn)在的家長都寵孩子,怕孩子吃苦,看在媽媽那么辛苦,多聽媽媽的話是對的,好孩子就該這樣!
章孟藜愣了愣。為什么她有一種……他在嘲弄她沒長大的錯覺?
她轉(zhuǎn)過臉看他,他已看著車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怪人。她不再多想,同樣看向窗外,一個拐彎和上坡后,已見著前頭拉起的封鎖線和警方及鑒識人員。
周師頤方下車,偵三隊蘇隊長即靠了上來;他想了想,回首看著新下屬!澳愦诜怄i線外!苯舆^蘇隊長遞來的口罩與手套,戴上。
待在封鎖線外?這樣她怎么看死者?看著被隊長領(lǐng)進封鎖線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去,她未多想,只揚聲喚:“周檢!”
回身,只見她手比劃幾下,周師頤稍頓一會,側(cè)首對身側(cè)蘇隊長說:“她是書記官,讓她過來!毕肟淳涂,準備哭著叫媽媽吧。
進到第三道封鎖線內(nèi)時,她呆怔數(shù)秒。即使這幾日整卷時看過諸多與命案相關(guān)的照片,也已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仍是膽顫心驚,尤其是死者張著雙目,唇邊有像是干涸的不知名液體,僵硬的臉龐仍能瞧得出死前的驚恐,更顯得駭人。
是名男性。除了一雙襪子外,全身赤裸躺在鋪了衣物的塑膠木地板上,雙手被捆綁高舉頭頂,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多;胸前兩點被割去,暗紅色的血液順著身體弧度流淌,在他身側(cè)地面留下兩攤血跡;下半身慘不忍睹,整個性器官被切除,身下血淋淋一片。以尸體被破壞的方向推測,恐怕脫離不了情殺。
檢驗員觸摸著大體時,后方一陣哭嚎聲。章孟藜轉(zhuǎn)過身,看著應(yīng)當是死者母親的婦女及一名較年輕的女子被人攙扶過來,一見著尸體的樣貌,兩人哭軟在地。
“身下鋪地的兩件衣服可能是死者的,下半身褲子還有鞋子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錢包、手機等貴重物品整齊放置在一旁!碧K隊長解說著。
周師頤不說話,只安靜看著死者,聽檢驗員平聲報告死者身上傷口。
一名偵查佐在此時拎了一個皮夾靠過來,與蘇隊長低聲交談幾句。蘇隊長接過皮夾,翻出身分資料,道:“周檢,剛剛已讓家屬確認過身分,證實和證件上的為同一人,叫李偉生,七十一年次,未婚!
“你說貴重物品和證件都留在現(xiàn)場?”周師頤疑惑抬首,看一眼證件上頭的照片,似在確認是否與死者為同一人。
“對。皮夾里有一萬多元現(xiàn)金!
“一萬多?”周師頤音色稍揚。把衣服剝光光,但一萬多元的現(xiàn)金以及證件皆留下?
“一萬六千元,零錢有四百七十二元。我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案子!彼勒呱矸仲Y料和財物未被兇手帶走的案子不是沒有,怪就怪在褲子鞋子不見,物品卻整齊擱一旁。
“看尸體的傷,不會是自殺。假設(shè)是他殺,一般犯嫌通常不會讓死者身分曝光,那無異是在告訴檢警單位可以從死者身邊人追查起。那么,排除搶劫與金錢糾紛,留下證件的原因何在?”章孟藜分析了起來!八勒呤悄行裕腥送ǔ哑A和手機放在褲袋;褲子不見了,但東西都在,這表示證件那些是刻意留下?”
周師頤聽聞那聽來有模有樣的案情分析,將目光稍移。他的新下屬背著光,身后枝葉在她發(fā)上篩落碎光,她五官模糊,眼睛卻特別晶亮。他心里不是不意外,她見尸還能如此淡定,方才車上不是冒著手汗?
“翻過去!睓z驗員請員警將死者大體翻至背面,膚上略現(xiàn)淡紫紅色小點,輕壓了壓,顏色漸褪;去壓后,紫紅小點再次顯現(xiàn)!氨巢靠雌饋頉]有傷口,但肛門裂傷,有被侵入的現(xiàn)象!
周師頤看了看,想著:同志情殺?或故布疑陣?
時值冬季,檢驗員依尸斑分布、尸僵和角膜混濁程度,以及臉部驚恐表情及氣溫推斷道:“死亡時間經(jīng)過五至六小時,死因應(yīng)當是大量失血,不排除是在無抵抗力下被殺害;依血跡分布和尸斑來看,尸體未被移動過,這里應(yīng)是第一現(xiàn)場。傷口切割平整,作案兇器應(yīng)是一種利器,初步判定是兇殺。”
周師頤看看腕表,F(xiàn)在是十點零八分,時間往回推,是清晨時發(fā)生,死者就在這里被殺害;寧靜時刻,或許會有人聽見什么聲音。
“聯(lián)絡(luò)法醫(yī)進行解剖?”檢驗員問。
“好!敝軒燁U起身,看看四周。此處是登山步道入口旁的休憩涼亭前,死者陳尸在竹制長椅旁,附近無住家,放眼望去一片茂密綠林,要找到目擊證人恐有難度!皥蟀溉四?”
“是對來登山的夫妻,大約八點半要下山時發(fā)現(xiàn)的,馬上打了電話!
“只有他們看見嗎?其他登山客都沒人發(fā)現(xiàn)?有沒有問現(xiàn)場民眾?”周師頤脫去口罩及手套,目光掃過封鎖線外!案浇袥]有攤販?”
蘇隊長指向上山步道:“上面那里有家面店,也有幾名菜販。全問過了,都說直接上山,沒留意這邊。至于登山客,實在很難查起!
周師頤想了想,只淡聲道:“資料隨后送過來!贝┻^封鎖線,發(fā)現(xiàn)身旁少了個影子,他回首,他的新下屬還維持方才姿勢,杵在那看著死者。
“新來的?”蘇隊長順著看過去,女孩背影看著很纖瘦,個兒也不高,但膽子好像挺大。久未見著如此年輕的女孩出現(xiàn)在這種現(xiàn)場了。
兩年前,轄區(qū)地檢署檢察官與法院書記官接連爆出收賄案件,法院判決有罪確定,重創(chuàng)司法形象;之后再被爆出另一檢察官出入特種場所,過著夜夜笙歌的生活,有時醉酒睡過頭,常讓同事代為開庭的荒唐行為,最后停職六個月處分。
周師頤便是在兩次事件后調(diào)任過來的年輕檢察官。據(jù)說他在司法官受訓(xùn)期間便跟著指導(dǎo)老師偵辦過重大刑案,頗受上頭賞識。
兩年來,他與周師頤配合偵辦過不少案件,當然也將地檢部分風(fēng)氣看進了眼底。女孩之前的書記官很資深,辦事效率卻不佳,常得在背后催著盯著,才肯勉強動一動。聽說后頭有背景,上面的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長期處在這種風(fēng)氣下工作,久了也失了熱忱,甚至沒了法律人該有的風(fēng)骨與氣節(jié),如今資深書記另調(diào)更清閑單位,換來一個年輕女孩或許能改改風(fēng)氣。
“是啊,以為自己是柯南還是金田一的小菜鳥一只……”他看了眼蘇隊長,笑得有點壞!翱卤保鹂|衣!
柯北、金縷衣?“什么跟什么啊!毙α寺,道:“不過,就是菜鳥才敢沖。”稍離了命案現(xiàn)場,蘇隊長說話態(tài)度顯得輕松一點。
周師頤看看那道身影,微扯唇。“感覺還太直太單純,有熱忱,但也怕判斷力不夠、電力不足,沖不到先同流合污!
“對自己的下屬這么沒信心?”
周師頤笑笑,未置一詞。司法是什么?公平?正義?真理?其實有的時候,它只是一個政治工具,甚至是,冷漠的代名詞。
“真沒信心的話,叫到面前精神喊話一下,告誡一番。”
周師頤挑眉,笑容中帶有一點不以為然!皬男,不管是家中父母,或是學(xué)校老師,不都時時告誡我們不能做壞事嗎?”
蘇隊長明白他意思,想著那不知在哪的兇手,無奈地聳了聳肩。
“能麻煩你,先幫我把那只小菜鳥叫出來嗎?”周師頤指指封鎖線內(nèi)。
章孟藜隨后跟著蘇隊長走過來。“周檢,不看了嗎?”
“看什么?”
“死者啊。這樣就可以了?”
“當然。你還想看什么?”
“你不覺得,有很多疑點嗎?”
“你掌握了證據(jù)?”他忽問。
“……沒有!
“那還看什么?既知疑點多,就要先找證據(jù)!彼戳搜圩咴谒砗蟮臋z驗員,道:“先回地檢署!
上了車,章孟藜還想著那個死者,以致身旁上司開口問話也沒能聽見。
“我說,章孟藜小姐!敝軒燁U稍揚聲。
“?喔。”她回神,看著他!澳銊倓偢艺f了什么嗎?”
“你不是第一次見到尸體?”
“是第一次啊。”
“不怕?”居然沒哭沒吐沒昏。
她稍思考,才回答:“老實說,有一點。在車上時,手心一直冒汗,看到時也覺得有點可怕,但多看幾眼,也就覺得沒什么了。比起我這幾天看到的一些之前的案件照片,這個死者死得并不難看!
是不難看。要遇上那種死了多日、已腐爛又滿身蛆的尸體,恐怕她得做上幾天惡夢。然而,畢竟第一次親眼見到兇案尸體,她一個小女生能如此鎮(zhèn)定看著尸體并分析作案手法,他不得不承認,這只小菜鳥的膽子長得不算小。
“我以為你會打電話跟媽媽哭訴!
“我為什么要打電話跟媽媽哭訴?”她瞠眸,張大眼睛為自己澄清:“周檢,我不是溫室花朵,也不是媽寶。”
原來激不得……她為自己辯駁的表情太正經(jīng),倒令他想笑,忽然就對她的背景有了興致!澳銥槭裁聪肟妓痉ü?”難道只是因為喜歡柯南和金田一?
“打擊犯罪啊。會想成為司法官,不都是因為有著一顆追求正義與公平的心嗎?”她圓瞠大眼,像是在說“你問的問題也太智障了吧”。
她模樣好認真,一派正義凜然樣,他看了又是一陣莞爾。“這世上的事,沒有什么是絕對的。黑未必是黑,白未必是白,連親眼看見的都未必是真的。”
“我知道。你指的是那個收賄的陳檢,還有常上酒家的王檢吧?他們要黑要白都是他們的事,我只知道我不會成為那樣的人,我謹守自己的道德標準就好,別人貪財貪色都不影響我對這個工作的向往!
長長一串,他才發(fā)現(xiàn)這只小菜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輕咳一聲,周師頤道:“我沒針對哪個司法官,只是稍提醒你一下你看事情的角度不能僅看一面。你剛進來,看什么都新鮮,時間久了,慢慢就能體會。”啊,他今日大發(fā)佛心,難得好心提醒,也算日行一善。
看事情不能單看一面,這點她明白;但后面那句呢?他要她體會什么?難道他不是抱著捍衛(wèi)正義的態(tài)度嗎?
“我小時候就是那種很愛打抱不平的個性,我爸我媽從小就常說,我這種個性大概只能當警察或法官。比起警察,我對司法官更有興趣;但這幾年大概看多了腦袋進水的恐龍法官,覺得法官只審判,未參予偵查,可能看不到罪犯或受害者人性的那一面,所以我覺得檢察官好像更適合我。”
停了幾秒,她接著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啦。我想懂一些法律,覺得懂法律才不會被欺負。我爺爺奶奶那一輩都是務(wù)農(nóng)的,家里有一些地,好幾年前政府強制征收農(nóng)地,剩一個多月就可以收割了,結(jié)果動用警力封路毀田,很多人的心血就毀了。雖然我爺爺在那邊的地只占一些,比起其他地主,損失是最少的;可是我無法認同那樣的公權(quán)力,偏偏我們又不懂得怎么為自己爭取,所以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考上司法官!
“嗯。”他聽了聽,只淡淡應(yīng)聲。人因夢想而偉大嘛,他聽多了。
她看看他,問:“那周檢呢?”
“你要問什么?”周師頤看著她!跋牒迷賳枴!
“你為什么考司法官?”
他沉吟一會,似真似假地開口:“因為我酷吏無情,又喜歡擺弄官威,司法官的工作最適合我這種冷血的人,正好滿足我想成為司法英雄的虛榮心。”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妓痉ü倬故沁@種理由?憶起稍早前,他似是暗諷她是媽寶的言詞,她忽感氣悶,忘了自己下屬身分,開口說:“周檢,如果你只是想耍官威的話,為什么不進立法院還是議會?不但為民喉舌,還可以貪一下污,關(guān)個說,一兼幾顧多好,干嘛浪費國家司法資源?”
周師頤未有回應(yīng),一逕在笑……這只小菜鳥的話,他很中意。
覷見他唇邊笑意,才意識自己話說得太過了,章孟藜咬咬唇,脹紅著臉蛋,說:“我其實是要說,周檢真是優(yōu)秀,我望塵莫及!
她爍著怒意的眼睛特別亮,他看著看著,竟覺得有趣。他又笑,一派溫和地說:“優(yōu)秀不敢當,彼此努力!
章孟藜轉(zhuǎn)過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