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每天早上他會在巷口等她,沒說什么,看她搭上公車,他也就默默離去。傍晚她放學(xué)了,他就在校門口等著,仍然沒說什么,看她和同學(xué)去搭公車,也就默默離去。
不出幾天的功夫,同學(xué)們都注意到這號人物,在他們就讀的綜合高中內(nèi),帥哥美女并不稀奇,也常有誰跟誰戀愛、誰跟誰分手的緋聞,但像蘇其偉那樣搶眼的大男孩,似乎比校內(nèi)男生成熟許多,又騎著一臺黑色帥車,加上他那雙深情電眼,任誰看了都會被電到。
女同學(xué)們紛紛中箭,并熱烈討論:“思柔,他是不是在等你?”
“我不認(rèn)識他!眳撬既嵋荒樐唬郧耙灿心猩鸀榱怂齺韺W(xué)校門口站崗,她才不理會,老套!
“他真的在看你沒錯,你去問問他要做什么嘛!”女同學(xué)們非常熱心,一來可促成好事,二來也可聽聽那位酷男的聲音。
“我沒興趣,你們?nèi)グ伞!?br />
“這么好康的也沒興趣,別這么暴殄天物!”
“你們快去資源回收,別客氣!眳撬既崂湫σ幌,等她們知道蘇其偉有多讓人抓狂,看還有誰敢招惹?
吳思柔的冷笑讓人心底一顫,大家都知道她個性溫和,但溫和不代表好欺負(fù),聽她這么說反而沒人敢上前搭訕,朋友夫不可孵,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還是留著給正宗女主角去解決吧。
果然,吳思柔忍無可忍,主動走到蘇其偉面前說:“請不要再這么做了,你讓我很困擾!”
女同學(xué)們紛紛躲到遠(yuǎn)處觀望,無論任何時空背景,戀愛故事總是吸引人,即使不屬于自己也要過過干癮。
“我打擾你了嗎?”他表情無辜極了,他自認(rèn)低調(diào)得很呢。
“沒錯,你給我很大的壓力!彼褪鞘懿涣怂玫驼{(diào)的方式,卻引起強(qiáng)大效果。
“對不起,是我的錯!彼挷徽f直接鞠躬道歉,卻又自動轉(zhuǎn)移話題:“我只是想把之前跟你借的時間還給你,所以星期天我載你出去玩好嗎?”
“你!”這張嘴真會讓人氣炸,死的也說成活的,其實她一點(diǎn)都不討厭他,卻很不喜歡他那副拽樣,甚至想一掌給他“巴”下去!
人稱氣質(zhì)小美女的她竟有如此沖動,若當(dāng)真實行不知會怎樣,想著想著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笑了,所以你答應(yīng)了是嗎?”他癡癡看著她的笑,美極了,她應(yīng)該多笑,雖然他會心跳到不行,但他愿意承受這沖擊。
“并沒有!彼D(zhuǎn)過頭去,硬忍住嘴角的笑,討厭啦,她怎么可以就這樣被攻陷?
“要怎么樣你才會答應(yīng)?”他走到她面前,仔細(xì)端詳,她眼中分明在笑!他好喜歡她彎彎的眼、鬈鬈的睫毛,似乎會說話。
“怎么樣我都不會答應(yīng)。”她覺得氣氛有點(diǎn)怪,自己怎么像在跟他抬杠,而且是情侶間那種抬杠。
“星期天早上八點(diǎn),我在巷口等你,多久都等你!
“你別這樣!”又來了,這人是牛還是狗?老用等等等這一招,太沒創(chuàng)意了!
“就這樣,你等的公車來了,再見!彼麚]揮手,走回機(jī)車,一派瀟灑。
“你!”她不得不去搭公車,否則錯過又要等好久,怎么天時地利都站在他那邊?眼看蘇其偉騎車離去,他的背影讓她又陷入一種奇妙的心緒,隱隱覺得有天也會這樣分開……
一路上她想東想西的,總覺得往日平靜難以追回,奶奶當(dāng)初不知是怎么面對兩個愛她的男人?光一個追求者她就吃不消了,要來一雙的話她絕對會發(fā)狂。
回到家,吳思柔開了門說:“爺爺、姑姑,我回來了!
屋里只有爺爺,這并不奇怪,姑姑常會加班,這時間應(yīng)該還沒回來,但奇怪的是爺爺穿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這是吳思柔從未見過的景象。
“咳嗯……”吳建南咳嗽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你姑姑今天加班,我做了一點(diǎn)吃的,你來嘗嘗口味!倍嗄陙硭辉哌M(jìn)廚房一步,今天想起妻子做的料理,干脆自己動手試試看,結(jié)果還算差強(qiáng)人意。
“爺爺你自己做的啊?好啊,那我等會兒洗碗!眳撬既嶷s緊放下書包,走到餐桌前,看來都是奶奶的拿手料理,賣相還不壞,但不知味道如何?
祖孫倆一邊吃飯一邊聽音樂,這也是奶奶的規(guī)矩,家里無時無刻都有音樂,常常是些國樂或古典樂,空氣中飄揚(yáng)著輕柔的音符,奶奶說這樣有助食欲和消化。
“好吃嗎?”吳建南不太放心地問。
吳思柔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有奶奶的味道,爺爺真厲害!”雖不是十足十,但也算及格了。
孫女的贊賞卻無法讓吳建南開心,他放下碗筷難過地說:“要是你奶奶在該多好,我從來沒做過一頓飯給她吃,現(xiàn)在做這些都沒用了!
吳思柔明白爺爺?shù)男那,曾?jīng)愛過的人很難說放就放,雖然她沒有實際戀愛經(jīng)驗,但上次去見蘇爺爺,讓她徹底領(lǐng)悟到,有些情感超越了時空限制,仍在有情人心中不斷發(fā)酵。
“我覺得奶奶并沒有走,我們吃的菜是奶奶常做的,聽的音樂是奶奶喜歡的,她其實一直都在這個家里。”
“你說得對,可是唉……”他還是看不開,從二十歲開始,他生命中最重大的意義,已隨著妻子離開而消失。
她很想問爺爺當(dāng)初是怎么追奶奶的,但是爺爺這么“閉俗”一定不肯說,她只好作罷,轉(zhuǎn)移話題說:“我們留一些給姑姑吃,她一定很驚喜!
“好!彼氲较懔嬗质且魂嚫锌@女兒都四十歲了仍獨(dú)身,教他日后怎么放心離開?玉貞一定也會怪他的。
幸好有音樂,這頓飯才不至于吃到眼淚,吳思柔暗自感激奶奶留下的好規(guī)矩,飯后她負(fù)責(zé)洗碗,才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簡訊又傳來了,簡簡單單只有三個字:“我等你!
“可惡!”她忍不住罵道,這男孩真是用盡心機(jī),好,要斗就來斗,她也不是好惹的。
只是,怎么除了生氣,心里竟然還有種期待?她搖搖頭,搖去那無聊感受,反正她跟他是不可能的,隨他去等五年十年都不可能!
周日早上,吳思柔吃過早餐,幫忙洗好碗,說了聲:“姑姑,我今天要跟同學(xué)出去!
吳香伶拿著本書坐在客廳,她放假時大多在家,上班族就是這種命,平常日早出晚歸,假日只想窩在家休息。反倒是父親竟出門去買菜,最近他似乎想重溫過去滋味,常買些食材回來自己嘗試,她心想這樣也好,有點(diǎn)生活重心才不會倒下。
“好啊,你應(yīng)該去走一走,不過要小心點(diǎn),不要玩得太累,藥都帶了沒?”吳香伶像個母親仔細(xì)叮嚀。
“嗯,我都帶了。”包包里除了基本配備,還有最近吃的維他命和科學(xué)中藥,她每個月都會去看兩次醫(yī)生,一邊是中醫(yī),一邊是西醫(yī),希望中西合并,能讓她變得健壯些。
玄關(guān)處有面全身鏡,她一邊穿鞋一邊看自己,一身粉色小碎花裙裝,還特別扎了發(fā)辭,似乎有點(diǎn)刻意打扮?不管了,難道要為此再去換衣服?就當(dāng)是讓自己開心,就這樣出門吧!
還沒走到巷口,那臺熟悉的重型機(jī)車已映入眼簾,站在車邊的蘇其偉,穿著刷白牛仔褲、戴著黑亮墨鏡,一副酷小子的模樣,但她知道他是國立大學(xué)的高材生,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么早?你確定?”一看到佳人倩影,蘇其偉不覺高興,反而訝異地看看表,才八點(diǎn)半,他只等了半個小時,會不會太順利了?
她走到他面前,表情漠然。“我是來告訴你,我不會跟你出去,請你現(xiàn)在就離開!
就知道她沒那么容易妥協(xié)。他也有心理準(zhǔn)備,聳聳肩膀回答:“這是大馬路,我想等就等,警察也不能趕我!
“反正我不管你了,哼!”她說不過他,何必多費(fèi)唇舌?她轉(zhuǎn)身就走,雖然不知要上哪兒去,陽光這么大,世界這么廣,搭上公車隨便去哪兒都好。
他把車停在路邊,很快追上她的腳步,定在她身旁,笑笑問:“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你要去的地方跟我不一樣,別跟著我!”她狠狠瞪他一眼。
“這是人行道,你能走我也能走!彼挪慌滤o他臉色看,一個開始戀愛的男人,不會在意這么點(diǎn)小挫折。
“你很無賴耶!”她停下腳步,居然有想揍人的念頭,怎么她具備野蠻女友的資質(zhì),自己以前都沒發(fā)覺。
她罵人的聲音也是柔柔的,表情卻又那么憤慨,于是他笑了。“好說好說。”
“你追女生都是這樣的嗎?”她實在好奇,他以前追過的女生都是怎么反擊的?
“這你就有所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追過女生!彼麌(yán)正澄清。
“真的?”那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追著她跑嗎?
他伸手指向她,仿佛皇帝選妃那樣神氣!拔抑蛔愤^你,別的女生都是自己來追我的。”
“你以為你是誰?”這種不尊重女性的言論,她聽了就火大。
他唇邊的笑意不斷加深,她瞪大眼睛的模樣多美麗,他差點(diǎn)想伸手捏捏她的臉!拔抑皇莻不太會追女生的男生,你看你都不跟我約會,我很挫折啊~~”
“是你自找的,你真的很欠罵!”她越來越潑辣了,全拜他所賜。
兩人一邊斗嘴,一邊往前走,不覺來到冰果店前,她實在累了,走進(jìn)店里坐下,點(diǎn)了杯不加冰的葡萄柚汁。他很自然地坐到她對面,她也沒力氣把他趕走,蒼蠅蚊子都沒有他纏人。
“葡萄柚那么酸,你喝得下去?”他知道她不加冰是怕冷,但他不懂她怎么敢喝那種酸溜溜的東西?
“哪會酸?這很好喝,又營養(yǎng)。”她一口氣喝下半杯,舒暢到底。
他吐吐舌頭,然后轉(zhuǎn)向店家吩咐:“老板,我要珍珠奶茶,冰要多一點(diǎn)!
“珍珠奶茶的熱量可不低喔!彼櫰鹈,忍不住提醒他。
“你怕胖?”他只覺不可思議,她高挑又苗條,臺風(fēng)一來可能就被吹走了。
“我不怕胖,可是我不想變胖!彼龔男《际抢w瘦體型,但看很多親友都胖呼呼的,也會有所警惕,千萬別像氣球一樣吹起來就恢復(fù)不了。
“女生!”他搖搖頭,十個女生九個怕胖,剩下那一個是已經(jīng)胖到不在乎了。
“怎樣?”她挑起眉,看他還有什么好說?
“沒事、沒事!彼茏R相,不再挑起爭議性話題。“快放暑假了,你也要升高三了,功課念得怎么樣?以后要選什么科系?要不要我當(dāng)家教老師?”
“我數(shù)學(xué)很差,誰來教都沒用,我想念跟藝術(shù)相關(guān)的科系,姑姑說那不如就出國念書!彼龔男「棠虒W(xué)書法,很自然地愛上美術(shù)、音樂和創(chuàng)作,她說不上自己最喜歡哪一種,總之脫離不了這范圍就是。
“出國?”他差點(diǎn)被奶茶嗆到,都還沒開始戀愛,她就要離開他了?
“嗯,我之前參加過設(shè)計比賽,美國提供了一個獎學(xué)金機(jī)會,但我應(yīng)該不會去,奶奶過世了,我想多陪陪爺爺和姑姑,我如果不在,他們會很寂寞的!泵绹心敲炊嗖┪镳^、美術(shù)館、古跡、劇院,坦白說她也覺得可惜,但取舍之間就是得這樣,不能太貪心什么都要。
“什么時候要決定?”離愁頓時涌上,教他怎么能夠說再見?他不要她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他們會幫我保留半年,等我決定。”
“別去了!”他立刻替她做決定!傲粼谂_灣多好,有家人、有同學(xué),還有我!
“你?”她忍不住笑了,這家伙實在自信過剩,卻又有趣得緊。
他靜靜凝望她,再次確認(rèn)自己對她的感情,旺盛得再也無法壓抑!叭崛,我喜歡看你笑,我會努力讓你開心!
“神經(jīng)!彼掌鹦σ猓橆a有點(diǎn)發(fā)燒,他的眼光太灼熱,仿佛要把她整個吞下去,讓她心慌意亂。
喝完果汁、吃完冰,又是蘇其偉搶著付帳,她怎么爭也爭不過他,胖老板從頭到尾都笑呵呵的,看小情侶摸索著如何談戀愛,本來就是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兩人走出冰果店,站在紅磚道上,接下來該是告別,還是繼續(xù)呢?她忽然間難以做決定,原本只是來跟他把話說清楚,現(xiàn)在卻有種依依不舍的情緒。樹蔭下微風(fēng)吹過,仿佛也吹起心湖上漣漪。
是男人就要沖!他鼓起勇氣主動問:“柔柔,我們?nèi)ザ碉L(fēng)好不好?”
他喊她名字的聲音,怎會這樣輕輕暖暖的呢?明明個性粗魯像個小霸王,也許內(nèi)心卻是個深情男子?她恍惚了一下,才搖頭拒絕!澳泸T車太快,我才不要!
他立即保證!盀榱四愕陌踩,我會保持在時速三十公里以下,不信的話你可以盯著時速表,萬一我超速你就拿機(jī)車大鎖敲我沒關(guān)系!”
“誰要敲你的頭啊?我可不想坐牢!彼歼@么承諾了,她卻還是猶豫。“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山上、去海邊,我都好,你決定!”他整個人幾乎跳起來,他們真的可以約會了?
“可是太陽很大耶……我怕曬黑。”或者該說,她怕自己會中暑甚至昏倒。
她跟一般女孩一樣,怕胖又怕黑,但在他眼中,她是最特別的一個,融合了嬌柔和堅強(qiáng),形成獨(dú)一無二的魅力!拔业耐馓捉o你穿,我去幫你買口罩,還有陽傘和防曬油!”
“不用啦,我自己有帶!彼陌拖穸嗬睞夢百寶袋,一切該有的配備都有。
“那……我們走吧?”他不太確定地問。
她不說話,只是走向他的機(jī)車,轉(zhuǎn)過頭看他還是一臉傻呼呼的,揪疼了她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于是她微笑道:“蘇先生,我這條小命就拜托你了!
“是!”他伸手向她行個禮,從今天起,他要全力保護(hù)她、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