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隔日一早,丁水柔主仆三人匆忙的離開了飛鷹堡。
這下小紅她們終于可松口氣了,倒是秦琯兒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的。冷天鷹怎么什么表示也沒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依丁水柔的性子不可能不告訴他這事,那么,丁水柔的離去是否即代表了他對此事的表態(tài)?
思及此,她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雀躍。
她依冷天鷹的意思搬進(jìn)了“青舍”,并末覺得有何不同,倒是小紅欣喜萬分,認(rèn)為她從“琯公子”變成“琯小姐”總算是值得的。
不過有一點(diǎn)她頗開心,“青舍”的隔壁便是冷天鷹居住的主屋。
一大清早,她就是懷著如此的好心情踱步至馬場,李大叔揉著那睡意尚濃的雙眼詫異的看著她。
“琯兒,這么早有事嗎?”他早就知道“阿琯”是個女娃兒,紀(jì)總管也早在她第一次踏上馬場時就交待過“為了安全不許讓這女娃兒學(xué)騎馬”,否則依她那張巧嘴,他老早被哄得教她騎馬了。
“李大叔,我起早了,沒事想來瞧瞧馬兒,行嗎?”秦琯兒禮貌的詢問道。
“當(dāng)然行!小六子他們還窩在被窩里呢,我得去幫馬兒張羅些吃的,你自己瞧去,小心些!”李大叔說完走向不遠(yuǎn)處的倉庫。
秦琯兒一進(jìn)馬廄后,伸手拍摸著馬兒,然后停在那匹白馬前,輕拍著她。
“上回你真讓我出糗了,不過是我太笨了怎么也騎不上去,怪不得你。”秦琯兒將粉頰靠在它臉上,疼溺的摸著它。
“這么喜歡這匹白馬?”她身后有個低嗓響起。
秦琯兒忙將臉抬起,望向出聲處,發(fā)現(xiàn)冷天鷹正從大門走向她。
一見是冷天鷹,她驚喜不已,繼而想起方才自己靠著馬兒同它說話的模樣全讓他給瞧了去,頓時紅著臉,不知該說些什么。
冷天鷹停在她面前,唇角不自覺上揚(yáng)著。她那羞赧無措的模樣,真是該死的好看!每次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會不自覺地好起來,看來她的確能左右他的心情。
如果喜歡一個女子即是如此,那也未必不好。
“怎么了?不會又讓我給嚇著了吧?”冷天鷹輕笑的逗著她。
“不……不是,而是——”秦琯兒絞扭著雙手、雙眸低垂支吾著。
她總不能說是因?yàn)榭吹剿吲d得說不出話來吧?
“想不想騎馬?”
冷天鷹的一句話讓秦琯兒倏地抬起眼,用力的點(diǎn)著頭。
冷天鷹將白馬牽出馬廄,秦琯兒跟隨在后,只見他輕松的一躍上馬,然后朝她伸出手。
秦琯兒將手?jǐn)R放在他的掌中,冷天鷹輕輕一址將她抱上馬背,在她耳旁輕道:“抓好!”然后白馬便往前奔馳。
騁馳間,風(fēng)聲不斷呼嘯而過,景物迅速向后移動,這份恣意的快感讓秦琯兒笑開懷;而他胸懷那熟悉的陽剛氣息,暖烘烘的包圍住她,讓她備覺安心。
一陣奔馳后,白馬放慢了腳步。
“這匹白馬是兩年前一位朋友送的。”兩年前爾貝勒送來一匹白馬,說是外蒙那兒進(jìn)貢給親王府。爾貝勒原意是希望他送給心愛的女人,好和他的坐騎“鷹駒”配成對,但他心中所屬之人尚未出現(xiàn),白馬也就一直無正式的主人。
“你這朋友真夠意思,送這么好的禮。”這匹白馬若是她的,她才不舍得送人呢。瞧它多么通人性呀!
“你喜歡就給你吧!”話一出口,冷天鷹隨即一怔,但也沒再多想。
“真的?”秦琯兒一聽欣喜若狂,不可置信的盯著冷天鷹。
“當(dāng)然,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鼻扑浅纬壕Я恋拇笱,他不禁又揚(yáng)起唇。
“什么事?”她小心翼翼的探問,早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得答應(yīng)我,沒有我的陪同不許獨(dú)自騎它!彼麑(shí)不放心讓她單獨(dú)一人騎馬。
“就這樣?”不會吧?就這么簡單?
“沒錯!我會教你騎術(shù),等你學(xué)會了就可自行騎這匹白馬。”
此時行經(jīng)林蔭處,冷天鷹躍下馬,再將秦琯兒一把抱下來。只見濃霧方散,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出現(xiàn)眼前,秦琯兒閉上眼,深吸一口清純凈涼的空氣。哇,真是沁人心脾呀!
“還記得這里嗎?”冷天鷹的嗓音在一旁響起。
秦琯兒忙睜開眼,狐疑的睇向冷天鷹。她的記性一向不差,若來過怎會記不得呢?
“只不過讓露水沾染得更綠罷了。前些天有個善心人拉著一個擅闖者到這里——”冷天鷹促狹的盯著她道。
“還說呢,當(dāng)時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就是冷天鷹?害我跑得那么辛苦!
秦琯兒皺眉嘟嘴的嬌瞠模樣,令冷天鷹不禁笑開懷。自從認(rèn)識她后,他的笑容似乎變多了。
“是你沒讓我有說出口的機(jī)會,而且我不曉得在飛鷹堡內(nèi)會有人認(rèn)為我是偷闖入者!
“誰要你天未亮就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秦琯兒開口抗議道,隨即想起那日急忙奔跑的景象,不禁笑了出來。
“我那時剛趕回飛鷹堡,將馬兒牽回馬廄,就瞧見你掛在馬上。”
秦琯兒一聽,粉頰倏地染紅,想起她那時的“英姿”,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揚(yáng)州城呢?莫非飛鷹堡真要和棱星山莊合作通商?”
“你怎么會知道?”飛鷹堡和棱星山莊合作一事,并未對外發(fā)布消息,她怎會知道呢?
“我和爺爺猜的呀!你南不會石莊主的消息一傳出,我和爺爺經(jīng)過一番推敲后,便這么認(rèn)定了!毕氘(dāng)初她在爺爺說書時提出來,還轟動一時呢。
“你們的消息還真靈通!彼舷轮虏⑽创笏列麚P(yáng),而是極低調(diào)地進(jìn)行,怎么她能如此輕易得知此消息?
“這是當(dāng)然,我和爺爺可是揚(yáng)州城中赫赫有名的說書人呢!闭f到此,秦琯兒十分得意,想那揚(yáng)州城不知道他們爺孫倆的可是屈指可數(shù)。
“說書人?”冷天鷹十分訝異,她這樣一個嬌嫩的女人竟然是個說書人!不過她那張伶俐的小嘴倒是讓人不敢小顱。
“是呀,說書人的消息當(dāng)然得比別人靈通,見解也得比平常人精辟!
為此,她雖不至于博覽群書,倒也能詩能文、能說古道今。
也難怪她會扮男裝。只是以秦葉的能力,大可不必為了糊口而讓秦琯兒長年女扮男裝,其中是否還有其它原因?
“你一直扮男裝怎么還會引起他人的覬覦?”冷天鷹想起那天她被追的情形。
“唉,凡事總會有意外的時候,誰知道吳英才竟然是個……”實(shí)在有些難以啟齒,秦琯兒無奈的跺了下腳,想起什么似的怒視著冷天鷹問道:“那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玉袖坊那種……那種不正經(jīng)的地方?”爺爺說過那是不正經(jīng)的地方,而且她也不小心看到了“不正經(jīng)”的事,雖然他只是“正經(jīng)”的躺在床上。
“哪兒不正經(jīng)了?”見她染紅的雙頰,冷天鷹不禁想逗她。
這一問,秦琯兒羞得一股燥熱直沖腦門。
“你真壞!明知道那種事……”秦琯兒羞急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惱怒道:“堂堂冷大俠竟然也去那種地方!”天下男子皆一般!可怎么他去那種地方,她的心競有些沉郁不快呢?
他愛去哪兒,又干她何事呢?但一思及他去了那種地方,或許還做了那些“不正經(jīng)”的事,她就覺得氣悶,甚至心微微發(fā)疼,為什么?
“我只是在那兒小憩一會!彼麜ビ裥浞患兇馐且?yàn)楹托悄s在那,至于為什么會約在那兒,就只是因?yàn)槟莾罕纫话憧蜅o堭^僻靜些。
“是嗎?請問是哪位姑娘侍候您呢?可有像你們“北方之花”丁姑娘般的才色出眾?”秦琯兒語氣十分酸溜,醋味十足。
如果他沒看錯,這丫頭可是在吃醋,且是為他而吃醋?這一發(fā)現(xiàn),讓冷天鷹喜上眉梢,看來心情受影響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怎么,比較不出來嗎?或是丁水柔在你心中是無人能相比的?”瞧他欣喜的模樣,秦琯兒的心像是被人重重一捶,她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活像個吃醋的小妻子。
“我在玉袖坊純粹是等人,至于丁水柔,她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彼螘r需要向人解釋他的行為了,但為了她,他仍簡單交待。
雖說只是簡單幾句,卻讓秦琯兒打從心底開心起來,她微笑望向冷天鷹,他也溫柔的笑看著她,兩人就這么互望著對方。
直到一聲馬鳴響起,兩人才回過神來,只見一匹高俊的黑馬直奔至冷天鷹身旁,頭靠在冷天鷹身上磨蹭。
冷天鷹伸手撫摸著它,“它叫鷹駒。”
“我可以摸摸它嗎?”
冷天鷹點(diǎn)頭示意,秦琯兒輕柔的拍撫它,鷹駒似懂主人的心意,溫馴的朝著秦琯兒嘶嗚一聲。
對于它,秦琯兒可不陌生,早在她和李大叔熟識時,便己耳聞鷹駒的事跡。
它原是關(guān)外寶馬千里駒,在未遇主人之前桀騖難馴,但若有能力馴服它,它便會視你為主人,極具靈性。
冷天鷹三年前至關(guān)外,因緣際會收服了它,將它帶回飛鷹堡,從此成為他的坐騎。
“早膳時間到了,咱們回去吧!”
“好。”經(jīng)他這一說,秦琯兒才察覺肚子正嗚叫著。
“想不想自己騎白馬回去?”
冷天鷹的提議讓秦琯兒睜大了眼,頻頻點(diǎn)頭。
他扶她騎上了白馬,要她拉好韁繩,自己則躍上鷹駒,低喝一聲,兩匹馬并步向前走。
秦琯兒興奮不已,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騎著馬,雖說只是慢步前進(jìn),她卻已心滿意足。
“該叫它什么好呢?”她望著冷天鷹問道。
“送來的朋友說它奔馳起來如同大鵬鳥展翅飛翔,不如叫它“飛雪”,你覺得如何?”
“飛雪?飛雪!嗯,就叫這名字!鼻噩g兒興奮的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大多時候是秦琯兒說著揚(yáng)州城的總總,冷天鷹則在一旁聽著,偶爾秦琯兒問起所謂江湖之事,冷天鷹才會回幾句,兩人之間十分有默契。
一到馬廄,冷天鷹將秦琯兒抱下馬來,卻見小六子急奔過來,靠近他身旁低語幾句。冷天鷹聽完皺著眉點(diǎn)點(diǎn)頭,小六子這才離開。
“有事嗎?”秦琯兒疑問道。
“沒什么,紀(jì)叔有些事要和我商討,我先過去!崩涮禚梿纠畲笫宄鰜,將馬兒交給他便離開了。
秦琯兒立在原地猜想:是什么事呢?瞧他的神情一點(diǎn)也不像沒什么事。
哎呀,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看來她得趕緊回去,不然待會小紅為了找她又會把膳房鬧翻天了。
“飛書上可有提他何時到來?”書房里,冷天鷹問著紀(jì)仲林。
“未曾提起,只說己出發(fā),老……老夫人要你保護(hù)他的安全!奔o(jì)仲林提起這位老夫人時,十分謹(jǐn)慎。
“他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兒,她怎可能放心讓他出門?”老夫人一向?qū)檺圻@個孫兒,對于他的安危更是十分注意,怎會在這時節(jié)讓他出門呢?
“聽說他向老夫人求了三天三夜,老夫人這才答應(yīng)。信上只說他此次來是有求于堡王!
“有求于我?”這倒怪了,天底下恐怕找不到他欠缺的東西吧。
“老夫人希望你能前去保護(hù)小爺至飛鷹堡,她信任你,至于小爺有何求,我想是上回堡主進(jìn)城和小爺會面時,爾貝勒說的那句玩笑話!碑(dāng)時正是紀(jì)仲林陪同冷天鷹進(jìn)城。
“這……爾珩只是開玩笑!崩涮禚棽徽J(rèn)為他會認(rèn)同爾貝勒的笑話。
“可是小爺卻當(dāng)真了,他一向成熟有主見。”小爺年紀(jì)雖輕,但不凡的氣度、見識,可想見將來必有一番事業(yè)。
“咱們在此猜測無用,看來是得定上這一遭。要小六子幫我備馬,我即刻前去!毙?shù)陌踩刹皇情_玩笑,一有差池可是會天地變色。
“最好能斷絕小爺至飛鷹堡的念頭,他這一來,堡里肯定會忙得天昏地暗!奔o(jì)仲林嘀咕著,到時受折騰的可是他這把老骨頭。
“有爾珩隨行,機(jī)會不大,那家伙最愛熱鬧!
一提起爾貝勒,紀(jì)仲林的臉垮得不能再垮了。這位貝勒爺二十六了還是頑性十足,有熱鬧可看,他是絕不會錯過的。
看了紀(jì)仲林那張慘白的老臉,冷天鷹安慰道:“你放心,我會要他們低調(diào)行事,也別對堡里的人說起他的身份,就說是爾貝勒的遠(yuǎn)親。
反正他們也住不久,老夫人不會允許的!
這一說,紀(jì)仲林總算稍稍寬了心,卻不免在心中抱怨著遠(yuǎn)在北山的范離,竟留他獨(dú)自一人作戰(zhàn)。
午后,秦琯兒獨(dú)自在園里走著,原本想去找紀(jì)琬青,誰知她正在午歇,她不好意思吵醒她,便折回了“青舍”,卻發(fā)現(xiàn)小紅也打起了噸,她便決定一人到處晃晃。
此時江南河岸邊定是楊柳低垂、漁舟販唱,春天的氣息肯定己染遍了整個江南,到處綠意盎然、百花齊放,準(zhǔn)備迎接夏月的到來。
揚(yáng)州城的茶館定是高朋滿座、茶香四溢,劉掌柜可會想起他們?上回水滸傳說到精彩處便被吳英才給打斷,那些大叔們可還會記得他們?
邵叔和邵嬸肯定會焦急的尋找他們,前些日子寄出去的信不知他們收到否?而邵康是否已覓得良師教他武功了?邵叔答應(yīng)讓他習(xí)武了嗎?
哎,突然好想念揚(yáng)州城的一切,待爺爺一回來,一定要快馬加鞭趕回?fù)P州去。
可一想到回?fù)P州后就見不到冷天鷹,心沒來由地刺痛了下,好像比見不著邵叔他們還難過,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