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嫌棄我只做得出吐司夾蛋的廚藝的話,早餐我來做。你可以慢慢來,也許泡個澡會舒服一點!碑吘棺蛲硎撬某跻,不適是必然的,他猜她現(xiàn)在一定渾身酸痛。等她出來時,他已經(jīng)煎好蛋,正在烤吐司!巴滤鞠矚g烤焦一點的,對嗎?”他回頭,順口問了句,關(guān)了爐火。
將七分熟的蛋給她,再將藍莓果醬抹在吐司上。
她偏愛酸酸甜甜的口味,吐司和蛋分開吃,荷包蛋七分熟剛好。
阮湘君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每一個動作。半年了,他還記得她吃東西的口味和習(xí)慣…“學(xué)校課業(yè)還好嗎?”他神態(tài)輕松,一面張羅早點,一面以話家常的口吻問道。
“還好!逼鋵崒W(xué)期末還領(lǐng)了獎學(xué)金。
“同學(xué)呢?處得來吧?”她氣質(zhì)沈靜不多話,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他擔(dān)心這樣的個性,若非有心主動接近、了解她,很容易被歸類為孤僻。
“也很好!
“嗯。”他點頭,指腹替她劃去嘴角的面包屑!澳阊,要多參與系上的活動,不要老是一個人關(guān)在家里,這樣對你不好!弊肿志渚,全是對她的關(guān)懷叮嚀。
她忽然有種錯覺,他們好像一對新婚小夫妻,溫存過后的清晨,共享早餐,談著日常瑣事,寧馨氛圍暖暖地流向心房。
“你呢?工作結(jié)束了嗎?”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回來,從來沒對他說過自己的生日,也許是前幾次陪她看診填資料,他便記在心頭了,在這一日不遠千里趕回她身邊。
當(dāng)看見門外的他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已無法自主,一顆心只想朝他飛奔,不顧一切地沈淪。
“我的部分應(yīng)該算結(jié)束了吧!接下來會有兩個月的休假!
“那你——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嗎?”她記得原先的房子在出國前已經(jīng)退租了,現(xiàn)在呢?
“這些瑣事是小羅在打理的,晚點再打電話給他。怎么了嗎?”
“如果還沒的話,我是說……你要不要住進來?我這里還有空房間!痹臼钱(dāng)客房兼儲藏間的。
他微訝地挑眉,沒想太多,旋即應(yīng)允!昂冒!痹呛ε滤豢诰芙^的阮湘君,吐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氣,綻開淺淺笑容,這個決定似乎讓她很開心。
“我去收拾一下!”
“不急!彼焓掷∷眯Φ溃骸爸辽傧瘸酝暝绮桶?”
“嗯!”拿起抹好藍莓醬的吐司,她安心地吃起早餐。
高以翔定定凝視她微揚的唇角化開的眉心。
其實,她一直都沒有適應(yīng)的生活吧?
“小羅,我不過去了!
“為什么?我房間都整理好了!备咭韵枘硐ǔ榱艘话氲臒煟瑥年柵_看過去,是她里里外外、穿梭著打點日常所需的身影,看起來忙碌,步伐卻很輕快,他看著,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我另外有住的地方!彼麑χ謾C說道。
“哪個狐貍窟、銷魂鄉(xiāng)?”小羅想也沒想便冒出這句。
“什么狐貍窟?措詞留意些,人家是正經(jīng)的好女孩!
“正經(jīng)?呵!”沒說對方不正經(jīng)呀,不正經(jīng)的人是他吧?
合作數(shù)年,小羅太了解這個人了,搞藝術(shù)的嘛,嘖!連談起戀愛都瀟灑有個性得很,看他談過幾場戀愛,熱戀時如火如荼、纏纏綿綿,分開時瀟灑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也許是他靈魂里的不安定,讓他總是無法在哪個女孩身邊長期停留,也或許是女孩子無法適應(yīng)他如風(fēng)般的性情,追不上也挽不住。他是個懂情趣的好情人,但是哪個人能忍受男朋友在一起時很甜蜜,一工作起來便狂熱忘我,上山下海地消失個把星期?
后來他說:“或許愛情不適合我!庇辛藧矍椋⒍ū皇`,那是他最不想要的東西。
當(dāng)愛情與失去自由劃上等號,他選擇了自由與理想。
這一點小羅心知肚明,現(xiàn)階段的高以翔,不是任何女孩能改變的。
“道德點,不能給承諾就不要去招惹人家。”萬一對方認真了,不是很造孽?
他根本只適合玩一夜情,或是那種“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式的女人,絕配!
“我們的關(guān)系,不是你想的那樣。”眼角余光瞥見她抱著棉被,纖細身軀都快被蓬松的被子給掩埋,他立刻說:“我還有事,不跟你聊了!睊鞌嗍謾C,他快步上前接過被子。“我來!币贿呬伇蛔
,他一邊說:“以后太吃力的事,叫我一聲!
“嗯。”她淺淺微笑,幫忙套上被套,拉平被角。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市場買!
“難得的假日,干么窩在家里當(dāng)煮飯婆?我們?nèi)ヌで,順便帶著相機,我看看這半年你的攝影技巧進步多少!弊畛踅趟龑W(xué)攝影時,用的是他剛賺錢時,以全部積蓄買下的第一臺相機,很有特殊的感情,一直保留至今,后來因為看她用得頗順手,半年前離開時,它送給了她。
“其實……”沒進步。
她把話吞了回去。她懂那臺相機對他的意義,也一直謹慎收藏著,但是自他離開以后,她不曾再用它拍過任何一張照片。
找不到值得捕捉、記憶的標(biāo)的,眼前的事物不夠美好,連想按下快門的沖動都沒有。但是,他回來了……他回來了,她的鏡頭,再次有了目標(biāo)。
阮湘君凝視他,目光漸漸地暖了起來。
整整兩個月,他的假期幾乎都給了她。
游山玩水,身邊一定有她。
上市場、逛街,他替她提袋子。
不出門的時候,也有許多兩個人可以一起做的事,看租來的影片、聊天、下棋、玩拼圖。
她一時興起,說:“不曉得一整片墻面積的拼圖要拼多久?真想拿一張你的經(jīng)典作品制成拼圖,拼起來擺在房間那片墻,一定很壯觀。”
他回答她:“你瘋了。”那會拼到死。也有些時候,只是她安靜看書準(zhǔn)備小考,他看看雜志,兩人各據(jù)一方,做著自己的事情,寧靜中彼此為伴。
當(dāng)然,他也有私人的交友圈,不過都是善用她上課的時候出訪,其它時間多半是屬于她的。
他們誰都沒有為那脫軌的一夜多做解釋,就像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只是用心感受、珍惜右彼此為伴的生活。
直到——他又一次離去。
二十歲那一年,她首度迎接他的歸來,交付了初夜,再目送他遠走,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愛情里的分離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