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深臉色難看地環(huán)視大廳內(nèi)噤若寒蟬的仆傭鬟婢們。
最后是周管家硬著頭皮開口:“啟稟少爺,三日前,丫頭小雪早晨為小姐送洗臉?biāo)^去時,發(fā)現(xiàn)小姐房內(nèi)空無一人,后花園的小門洞開,阿義也跟著不見了……”
“慢,”唐行深打斷周管家的話,“阿義是誰?”
“是莊內(nèi)三個月前聘雇的馬夫!
唐行深頷首,“繼續(xù)!
“是。阿義不見蹤影,莊里有匹駿馬也被人騎走。老奴立刻派出人手尋找,但是、但是……”
“但是都找不到人?”唐行深冷冷的問!八砸馑际牵@個名叫阿義的馬夫帶走了小姐?”
“是……”
周管家才剛應(yīng)聲,就被唐行深啪一聲用力打在桌面上的一掌嚇了一跳。
“換句話說,小姐趁著夜色,跟這個名叫阿義的男人私奔了?”
“是……”
“而唐家莊全莊都沒半個人發(fā)現(xiàn)?那時你們在做什么,睡死了不成?!”
“是、是這樣沒錯。”周管家忙不迭地一跪,拚命磕頭!笆抢吓婧雎毷,沒能將小姐照顧好!”
周管家這么一跪,其它人也慌亂的跪下,磕頭之聲頓時咚咚咚響個不停。
“唐家莊養(yǎng)你們這一群是廢人嗎?沒能將小姐照顧好,現(xiàn)在磕頭有什么用?”
說也奇怪,唐行深罵人的聲音既不大,也不尖銳,可是那低沉如鐘的聲音反而教人更害怕,忍不住簌簌地直發(fā)抖。
可想而知,有不少雞皮疙瘩隨著唐行深罵人的聲音掉得滿地都是。
“聽好了,大家分頭找尋小姐的下落。”
“是!”眾人一身涔涔冷汗應(yīng)道。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嬌美的小臉嚇得慘白,驚叫聲連連,成淡秋慌亂地隨手拿起東西就扔。
不過,廂房里也實在沒什么東西可以扔了。
成淡秋已經(jīng)扔了茶杯、茶壺、托盤,但是都被一臉獰笑的男人避過,他仍持續(xù)朝她逼近。
“你逃不掉的,小娘子!
這男人不但貌丑體癡肥,看起來像頭豬,連吐出來的話語也都極為污穢,不堪入耳。
“不管是來硬的或是來軟的,今晚你都注定是我的了。你干脆一點,自己去床上躺著等我,要不,我就當(dāng)你喜歡玩粗野的,也很樂意奉陪!
“不……”成淡秋被男人這番可怕的話嚇軟了腿。
男人一見有機(jī)可乘,立刻撲了過來,將她整個人壓在床鋪上,開始上下其手。
當(dāng)男人的手覆在成淡秋的胸脯上,她從慌亂中回神,張嘴正要大叫時,房門忽然被猛烈地踹開。
“你這頭該死的大肥豬,想對我妹妹做什么?!”
嬌斥一聲,成凝夏沖進(jìn)房內(nèi),立即四處梭巡著是否有可丟可砸的物品,在男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前,她已抄起床腳的夜壺。
鏘一聲,夜壺迅速砸在男人的頭上。
“姊姊!”成淡秋在男人頓時暈死過去,肥胖的身軀癱倒在床上之前,及時抽身避開。
成凝夏趕緊將妹妹拉離床邊。
“姊姊,你……你打破他的頭了!”
“并沒有,破掉是夜壺!背赡泥鸵宦,指了指被她扔到一邊去的夜壺,上頭缺了好大一角!安贿^是哪一樣破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趕快走才行!
“我們要走去哪里?”成淡秋驚慌地用力搖頭!拔医^對不回舅舅家!”
“當(dāng)然不是回舅舅家,我們得離開這里,離開玢城。”
成凝夏催促著妹妹,扶著她走到房門口往外張望。
確定四下無人后,姊妹倆便匆匆逃離。
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
半年前,成家夫婦在乘船時意外溺水喪生。
頓時失去依怙的兩姊妹便投靠唯一的舅舅金大山。
一切的災(zāi)難自這時才真正開始。
金大山是個賭徒,好賭成性,賭運(yùn)卻很差。他自年輕賭到中年至今,家中的財產(chǎn)已被他輸?shù)盟o幾。
是故,當(dāng)這兩名外甥女帶著一筆成家的遺產(chǎn)前來投靠時,他高興得都快發(fā)瘋了。
金大山立刻接納兩名外甥女……的遺產(chǎn),然后又很快樂地繼續(xù)他的賭博大業(yè)。
當(dāng)成凝夏機(jī)警地察覺情況不對時,金大山已經(jīng)把一筆足以過著優(yōu)渥生活的遺產(chǎn)輸?shù)貌畈欢嗔恕?br />
成凝夏當(dāng)機(jī)立斷地藏起一些碎銀及娘親的幾件珠寶,然后氣憤地找金大山對質(zhì)。
想當(dāng)然耳,這樣的對質(zhì)可說是徒勞無功。
金大山是她們的舅舅,做外甥女的又能怎么樣?且成凝夏那據(jù)理力爭的模樣更是惹毛了他。
“我是你們的舅舅,愛怎么樣便怎么樣!花掉你們的錢又如何?就算把你們賣了都可以!”
面對金大山如此蠻不講理,成淡秋嚇哭了,成凝夏也終于明白自己的舅舅是什么樣的人。
難怪父母生前鮮少與這位親戚有所往來。
金大山輸光了成家姊妹帶來的遺產(chǎn),沒有賭本后著實安靜了好一陣子,直到賭場老板找上門來,不斷慫恿他。
“金大山,其實最好的賭本就在你家里啊,你卻不懂得好好善用。你家那兩個閨女……”
“胡說什么!她們是我妹妹的女兒!
“難道你就不想再試試手氣?也許只要再賭一把,就全都贏回去了。”
金大山終于心動,最后一絲良心也跟著泯滅。
“好吧!”這回紅了眼,他已什么都不顧。
又賭了幾把后,金大山竟然就這樣把長相嬌美的成淡秋輸給了垂涎其美色已久的賭場老板。
阻擋不了賭場的打手將妹妹帶走,成凝夏又氣又急,便趁夜收拾簡單的包袱,偷偷溜進(jìn)賭場老板的家中,及時救了妹妹。
此刻,姊妹倆欲設(shè)法離開玢城,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的,消息傳了開來,氣急敗壞的賭場老板竟懸賞捉拿她們。
捉拿?成凝夏心中嗤笑。
還通緝呢!活像她們是什么江洋大盜似的。
不過,兩名身旁未有任何保護(hù)的年輕姑娘,目標(biāo)確實是太過明顯。
抱著頭苦思,成凝夏忽然靈機(jī)一動,想到了一個方法。
“姊姊,你是從哪里弄來這些衣服的?”
一間破廟里,成淡秋提心吊膽地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成凝夏回來,卻被她所帶回來的衣物弄迷糊了。
這些衣物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不是很好的布料裁成的,手工亦十分粗糙,可是,“這些……是男人的衣服呀!”
“沒錯,正是男人的衣服。”成凝夏得意洋洋地頷首!岸胰菑膭e人身上買來的。瞧,這套是向鐵匠買的,那套則是木匠的衣裳,還有那兩套是從挑水、修鞋的叔叔、伯伯那兒買來的!
“你為什么要買這些衣服?”
“因為我要穿它們呀!
“你要穿男裝?這……”
“有何不可?淡秋,你還不懂嗎?”
抱住妹妹的肩,往地上的稻草堆上一坐,成凝夏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舅舅只道他有兩個外甥女,賭場那只大肥豬只道他要捉拿兩個年輕姑娘。只要我穿上這些衣服,扮成男人,這樣我們就是一男一女,便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了。”
“女子穿男人的衣裳,我從來沒聽過這么荒謬的事……”成淡秋震驚的不住搖頭!斑@太不可思議了!”
“荒謬才好,不可思議更妙,才不會有人想得到啊。”成凝夏堅決地道,拿起一件鐵匠的上衣!斑@樣才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來。來,幫我換衣服。”
數(shù)個時辰后,一對看似是鐵匠夫婦的男女大膽地走在玢城的街頭。
街上有不少賭場的打手,卻是連看也不曾多看兩人一眼。
成功了!
成家姊妹就這樣順利的離開玢城。
對唐行深而言,此時此刻重要的事有三件,一是找尋妹妹,二是兼顧生意,三是……
“深兒,還沒找到盈盈嗎?”唐太夫人問。
滿頭白發(fā),高貴優(yōu)雅的唐太夫人,仍依稀可見當(dāng)年的美貌,只不過如今她臉上寫滿了憂愁,由于太過擔(dān)憂失蹤的孫女,使得她憔悴不堪。
“就快了,奶奶!痹谕馊嗣媲,唐行深也許冷酷,可是在祖母面前卻是孝順溫和的模樣!澳鷽]有睡好嗎?”
“怎么睡得好?”唐太夫人嘆息!拔乙幌氲接恢嗽诤畏,吃了多少苦頭……”她又忍不住開始簌簌掉淚。
“快請林大夫!币娎先思壹拥脦缀鯐炦^去,唐行深立即轉(zhuǎn)身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