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王八——」小嘴猛然被搗住。
「噓,小聲點(diǎn),會吵醒兒子哩!
這語氣……說得好像潤哥兒是他兒子似的!
柳惠娘氣得張口就咬。
楚雄嘶了一聲,這娘兒們咬起人來還真狠!
情急之下,把人一拐,施展輕功,躍出窗外上了屋頂。
「輕點(diǎn),給你咬不礙事,但就怕我皮糙肉厚,把你的牙弄壞了!
柳惠娘掙脫不了,牙又疼,還被他拐到屋頂,若是他人瞧見了,說不定以為她被采花賊擄走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這不擺明了嗎?」
柳惠娘只是瞪他。
「雖然你過河拆橋,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記仇,況且你們母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放心不下!
這一番話是他事先想好的,說出來肯定感動她。
柳惠娘卻是直直盯著他。「你一直跟蹤我?」
他擰眉!肝沂沁@種人嗎?」
他一定跟蹤她了,她知道。
「你早知道他在京城的事?」
不必言明,彼此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吳子清。
楚雄承認(rèn)道「知道!
「什么時候知道的?」
「每隔三個月,楚家商行的商隊(duì)會從平鎮(zhèn)到京城之間來回一趟,上次我隨商隊(duì)來,順道查了下。
柳惠娘明白了,那次他隨商隊(duì)出發(fā),有兩個多月不在,那時她還松了口氣,期待這廝在這期間忘了她,或是去找別的女人,誰知這廝一回來,變本加厲地纏她,還堵著她吻,要她跟了他。
她突然冷笑!改闶钦J(rèn)為我相公在外頭有了女人,就不要我這個糟糠妻了,而你就可以順便接手,一舉兩得?」
楚雄擰眉!肝沂桥履銈模圆艣]說。」這一點(diǎn),他真的沒騙她。其他的,他或許會S她,但他的心是真的喜歡她、想娶她。
在此之前,他楚雄還沒想過成家的打算,但一見到她,便看對眼了。
她是第一個讓他有成家的渴望,或許這就是天注定的緣分吧。
他楚雄以前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但那是迫於生存不得而為之,后來遇到了機(jī)緣,便帶著幾名弟兄改邪歸正,之后就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
他不在乎柳惠娘跟過誰,也不計(jì)較她有個兒子,他只確定自己想要這個女人,只要她從此一心一意跟著他,他就護(hù)她一生。
這也是他今晚來找她的目的,有了變心相公做比較,她就知道他的好了,而他只要再多加把勁安慰她、說服她。
「行了,我知道了,放開!顾淅涿。
楚雄愣住,在他預(yù)想的畫面中,她或許會憤怒、會哭鬧、會傷心欲絕,甚至歇斯底里,他都做好了準(zhǔn)備,不管她如何撒潑踢咬,他都不離開,給她依靠,讓她盡情在他懷里哭。
當(dāng)她被另一個男人傷透心時,就是他趁虛而入的時刻。他預(yù)測了她所有可能的反應(yīng)中,唯獨(dú)沒有冷靜。
「怎么?你不放開,是打算今晚欺負(fù)我這個被丈夫拋棄的糟糠妻嗎?」
楚雄聽了擰眉,立即反駁。「我雖然喜歡你,好歹也是個大丈夫,不會趁人之危。」雖然他很想。
見他終於松手,柳惠娘松了口氣,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然后對他道:「夜深露重,麻煩你送我回房。」
楚雄將她帶上屋頂,就是給她一個可以痛快大哭的地方,但是除了一開始的那一滴淚,就沒有下滴淚了。見她還等著自己回答,他只好抱起她,施展輕功,送她回到客棧房間里。
柳惠娘回到屋中,便去看潤哥兒。兒子白天玩累了,晚上睡得熟,絲毫沒有被吵醒。
柳惠娘為兒子掖了掖被子,轉(zhuǎn)身朝楚雄看了一眼,便越過他往前廳走去。
柳惠娘住的客棧房間是天字一號房,分成前后內(nèi)外兩廳,內(nèi)廳是寢間,外廳則是招待訪客喝茶的地方,備有桌椅。
柳惠娘幫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刚堄谩!
她這么冷靜,楚雄反而一時拿不準(zhǔn)她的想法。
待楚雄落坐后,柳惠娘才開口。
「你查到什么?」
聽她問起,楚雄才明白,原來她是問他查到什么。
也好,他把查到的全說出來,好教她知曉,他那個相公如何見了新人忘舊人,做官發(fā)達(dá)了,卻把她晾在鄉(xiāng)下,自己納了新妾,雙宿雙飛。
他說,柳惠娘則靜靜地聽。
吳子清進(jìn)京后,與倪宓兒相識,將她贖出,過了納妾之禮后,在倪宓兒的陪伴下,紅袖添香,隔年春闈中了進(jìn)士。
吳子清運(yùn)氣不錯,進(jìn)翰林院學(xué)習(xí)時,巴上了吏部侍郎大人,吏部大人賞識他,恰巧吏部有個空缺,他便進(jìn)了吏部任職。
聽完楚雄的調(diào)查后,柳惠娘淡淡地問:「說完了?」
「說完了。」
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說的,男人進(jìn)了京城,就被京城的繁華給迷了眼,遇到美人,就栽進(jìn)去了。
在楚雄看來,吳子清是從小村子出來的,哪里見過世面,當(dāng)然會禁不起溫柔鄉(xiāng)的誘惑。
「既然說完了,夜深了,楚爺請回吧。」她這是下逐客令了。
楚雄怔住,見她要起身,猛然伸手,按住她的手。
柳惠娘冷眼看他。「楚爺這是什么意思?」
「姓吳的不值得。」
「值不值得都是我的事,就不勞楚爺關(guān)心了。」
「我絕不會負(fù)你,你跟了我吧!
他今晚來,就是為了對她說這句話。
女人都不想跟別人共享一個男人,都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她現(xiàn)在也該對那相公死心了吧。
「你都看到了,他有了其他女人,這樣的男人,還有什么好留戀的?我不同,你若跟了我,我這一生就只有你一個女人。」
柳惠娘用力把手抽回!覆豢赡!
「為什么?」
她臉色一沈!肝也幌矚g你!
楚雄笑得很痞!笡]關(guān)系,我喜歡你就行了!
柳惠娘冷眼瞪他,沈聲道:「我討厭你,我們不可能!
她覺得對楚雄最好還是把話說得更徹底,更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不給他留任何希望才好。
楚雄盯著她半晌,過后,彎起了嘴角。
「我會再來看你!
留下這句話后,他便離開了。
柳惠娘看著他的人影消失在窗外,立刻上前將窗子關(guān)上。
這男人的臉皮比城墻還厚,別人聽到這么不留面子的拒絕,大多會知難而退或是覺得被下了面子,怒而走人,偏偏這人根本不在乎。
柳惠娘回到內(nèi)廳陪兒子,兒子睡得很熟,而她,今晚注定是個無眠的夜。
高老七幫她找了間二進(jìn)的房子,這房子位在西大街,房子雖舊,但是維護(hù)得很好,也打理得很乾凈。
二進(jìn)的房子不會太大,就他們母子倆住綽綽有余了,她自己就能整理,不必請人,可以省下不少銀子。
重點(diǎn)是房子的地點(diǎn)很好,胡同附近環(huán)境乾凈,左右鄰居也都是正當(dāng)人家,還離市集很近,走路就能到。
只有一個問題,就是不用租金。
高老七解釋!高@戶人家不愁銀子,但又怕屋子空在那里,久不住人就壞了,所以想請個清清白白的人家住在那兒,每日打理屋子!
意思是不用付租金,還給工錢呢。
若是之前,柳惠娘聽了肯定十分心喜,但是經(jīng)過昨晚,她心中起了懷疑。
有這么好的事?住房不用銀子,還有工錢拿,簡直跟天上掉餡餅似的。
柳惠娘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人不笨,甚至還很機(jī)靈。
客棧房錢是楚雄付的,車夫高老七又對他們母子特別照顧,連車租都便宜一半,知道她想租便宜的房子,就找到一間完全符合她期待的一一進(jìn)房子,不,是完全比她預(yù)想更好的房子,還付工錢養(yǎng)他們母子。
加上昨晚楚雄對她的態(tài)度,柳惠娘幾乎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楚雄的意思,這個高老七應(yīng)該是楚雄的人。
柳惠娘心思千回百轉(zhuǎn),心中暗暗掙扎。
要不要點(diǎn)破這件事?
高老七被她瞧得有些頭皮發(fā)麻,又見她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盯著他。
老大交代了,這事一定得辦成,把嫂子和小少爺安置在他們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免得有什么閃失。
「柳娘子,可是對這屋子不滿意?」他陪笑問道。
就是太滿意了,她才沒辦法馬上答應(yīng)。明知這件事有八成是楚雄在背后出主意,她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還住人家的,就怕到時候得加倍還回去。
楚雄要什么,她太清楚了。
如果是昨日之前,她肯定寧死不答應(yīng),但在證實(shí)了相公的背叛之后,柳惠娘思考了一夜,想法已有改變。
杏花村她是不打算回去的,但光靠她自己一人,想在京城立足,是不可能的。
如楚雄所言,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一個女人無依無靠,想在這里生存,最好有個靠山。銀子總有花完的一天,她可以吃苦,但總不能讓兒子跟著她喝西北風(fēng)。
況且,在杏花村那種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潤哥兒根本沒機(jī)會往上爬,沒有爹爹在身邊照拂,兒子長大后,不是成為獵夫,就是做回莊稼漢。
柳惠娘不服氣,憑什么吳子清把家中值錢的東西全拿走了,一人到京城發(fā)達(dá)享福,留他們母子在鄉(xiāng)下吃苦。
她可以不跟他計(jì)較納妾之事,但屬於潤哥兒的東西,她一定要討回。
只有待在京城,潤哥兒才有未來。
但首先,她得先想辦法在京城生存下來。
衡量大局和利弊得失之后,柳惠娘知道自己最好接受高老七找來的這間房子,既然他編了謊言,說是要找人看守屋子,那她就裝作不知道,先住下來,以后存夠了銀子就搬家。
想清楚后,柳惠娘便故意一臉擔(dān)憂地問:「真的只要幫忙打理屋子就好?」
高老七忙點(diǎn)頭!甘堑氖堑,這屋子長年不住人的話不太好,若有人按時打理,哪兒壞了就修繕,當(dāng)然了,這修繕費(fèi),屋主會付。」
「那……」她故意咬咬唇,忐忑不安地問:「既然是找人看守屋子,屋主總會回來
住吧?到時候我們母子還得搬走,恐怕不妥……」
「不會、不會,屋主在外地做營生,不止一間房子,京城這屋子只是其中一間,就算回來,也不會住這里!
「當(dāng)真?」
「絕對真!」放心,老大住在隔壁呢。
「那咱們母子能住多久?」
「住個五年以上絕對沒問題的!棺∫惠呑佣伎梢裕?yàn)檫@屋子是老大留給你的。柳惠娘要的就是他這句保證,她既然已經(jīng)懷疑那屋子是楚雄安排的,就得先為自己留個退路。
「既然如此,那就簽個合約吧。」
高老七心喜,爽快答應(yīng)。「好咧!」
「合同上順便注明,五年之內(nèi),屋主不可以回來住。」
「行!」反正老大在五內(nèi)年就會把嫂子娶過門了。
「若是哪天房子損毀或燒了,我不負(fù)賠償責(zé)任!
「行!」
「若是發(fā)現(xiàn)哪天有人未經(jīng)允許,闖入私宅,我們母子就立刻搬走。」
「?」
「不能加這條嗎?」
高老七見她又猶豫,想到老大的囑咐,不管她提什么條件全答應(yīng),務(wù)必要讓她同意搬進(jìn)宅子里。
「行行行,您放心,這宅子安全得很,左右鄰居都是好人。」
高老七憋著笑,心想這一條分明是防著老大的,嫂子真聰明,未經(jīng)允許聞入私宅,絕對是老大會做的事,莫怪老大要瞞著她,她若知曉這宅子的屋主正是老大,肯定不愿住進(jìn)來。
其實(shí)就算加上這條有什么用?老大輕功好,就算闖進(jìn)來,也不會被她發(fā)現(xiàn)。
柳惠娘心想簽了合約,以后至少可以拿這份契約書來掣肘楚雄,若是日后他敢闖進(jìn)來,她就立刻搬走。
條件談好后,便當(dāng)天簽約。他們母子帶的東西本就不多,背著包袱就可以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