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圣來美國簽完約就可以好好度假,但她可不行,她還有許多后績的工作要處理。
說到廷圣,這幾天她一直不敢問出口的是,他接下來要怎么辦?他要回臺灣嗎?還是有什么打算?她都不敢問。
事實上,她也很想回臺灣,很想跟他共度一生,可是她心里卻很害怕——當(dāng)年的事,他的母親親口要她離開,還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陰影。
想起出門前,看著廷圣跟小翰玩得很開心,她只能微笑,將這樣的憂心放在心里,不敢說出來。
開著車來到公司,經(jīng)過幾天休假,今天要將合約內(nèi)容呈給史提夫,關(guān)于最敏感的成本與利潤分配的問題,她都已經(jīng)跟廷圣談好了。
說真的,廷圣并沒有因為兩人間的關(guān)系而松手,相反的,他依舊相當(dāng)緊迫盯人,沒辦法,只要扯到錢,還是兩間公司的錢,就是一個敏感的問題。
有時候,她覺得很難招架,但他卻笑著說——
「沒辦法,為了公司,只好這樣,而且我的財產(chǎn)以后不就是你的財產(chǎn)?」
話里分明是有別的含義,可是梁奕貞裝作聽不懂,開玩笑,她當(dāng)然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只是這還是應(yīng)該要先經(jīng)過……
求婚的程序吧?
停好車,抱著文件下車,三步并作兩步,梁奕貞迅速走向公司大廳,對著柜枱小姐點個頭,正準(zhǔn)備進入電梯時,柜枱小姐突然站起身走向梁奕貞。
梁奕貞笑了笑,以為柜枱小姐是有話要跟她說,只是沒想到,柜枱小姐開口第一句話竟是——
「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
梁奕貞一愣,笑了笑,「你……在開玩笑嗎?」
柜枱小姐搖頭,她是真的認不出來這人是誰?長發(fā)披肩,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起來很年輕,就好像是女大學(xué)生一樣。
公司里沒有這號人物!
梁奕貞笑說:「我是Jane,是這間公司的財務(wù)經(jīng)理。」
柜枱小姐看著她,大吃一驚,逼近想要看清楚:梁奕貞不以為忤,乖乖站著讓她看,過了幾秒鐘,對方才滿足不可思議的恍然大悟。
「你是……Jane?」
「是我!」只是她把眼鏡拿掉了,戴上了隱形眼鏡:放下了頭發(fā),然后放棄了那老氣的灰色套裝,改穿牛仔褲與T恤。
這樣就認不出她來?
那她以前的打扮是真的太老氣了,也難怪廷圣在第一眼見到她時,會一臉根本不認識她的反應(yīng)。
這些年來,她想避開所有男人的追求,專心的工作,照顧小翰長大,這樣的打扮對她來說最適合,可以提供足夠的保護色。
但現(xiàn)在廷圣回來了,說得不知羞一點,這個她深愛的男人點燃了她屬于小女人的那一面,她不想再在他面前打扮成那樣。
這或許是每個女人的天性,也是每個女人的宿命——面對自己喜愛的男人,總希望呈現(xiàn)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老天!經(jīng)理,真的是你耶!」
梁奕貞苦笑,「當(dāng)然是我。 惯@還用說嗎?
這時,幾乎所有員工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話里凈是下敢相信,所有員工都曾耳聞他們的財務(wù)經(jīng)理很年輕,可是因為平常擺在眼前的財務(wù)經(jīng)理都老得好像三、四十歲一樣,所以大家也都習(xí)慣了。
因此可以想見,當(dāng)改變形象的粱奕貞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時,所有人會有多訝異,簡直就是認不出來。
甚王還有好多年輕員工興奮的說:「經(jīng)理好年輕、好漂亮喔!」
梁奕貞笑了,想掩飾臉上的羞紅,畢竟她還是得維系一下專業(yè)與干部的形象吧!
她拿著文件,搭著電梯上樓,準(zhǔn)備直接去見史提夫,將手中已經(jīng)擬妥的合約草稿交給他,以便安排公司跟廷圣正式簽約。
來到史提夫的辦公室,梁奕貞敲門,獲得允許后進入。
踏入辦公室,埋首在文件中的史提夫抬起頭看見她,還有點疑惑!刚垎柲闶恰
粱奕貞簡直不敢相信,「怎么今天大家都說同樣的話?」
但史提夫左看右看,就是認不出來,他好像沒有認識這么年輕,好像才剛成年的女孩……等一下!不對……
史提夫站起身,來到她面前仔細一看,上下左右,眼、眉、唇、鼻統(tǒng)統(tǒng)不放過,這才恍然大悟,「老天!奕貞,是你?」
梁奕貞微笑以對,「總算有個人認出來了!沒想到我在公司工作了這么多年,碰到同事竟然還得做自我介紹。」
眼前這個女人跟他平常印象中的那個梁奕貞完全不同,卸下無謂的裝扮,她看起來至少年輕了十幾歲,一雙閃亮的眼睛似乎更有神,也更顯得精神奕奕。
梁奕貞將手中的文件交出來,「這是合約草稿,關(guān)于投資額與利潤分配的問題,我已經(jīng)跟廷圣談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問題?」
史提夫接下文件,眼睛還是審視著她,他發(fā)現(xiàn)了——她很親密的叫著魏廷圣的名字。
「廷圣說,這份草稿中的條款還在他能接受的范圍,如果我們公司還有異議,可以再談判。關(guān)于這一點,他有很大的合作誠意,換句話說,他一切都能談!沽恨蓉憣⑽和⑹サ恼f法原封不動的搬出來。
史提夫拿著文件,突然覺得有點沉,他不在乎文件,或者說,他知道梁奕貞的能力,一定能為公司爭取利益,讓他更在意的是,她在無意問展現(xiàn)出與魏廷圣的親密關(guān)系!改憬兴⑹?」
梁奕貞一愣,沒想到她竟忘了魏廷圣的身分,就這樣直接喊著他的名宇,可是這已成為她的習(xí)慣,恐怕也改不了了。
梁奕貞害羞的一笑,「廷圣……是小翰的親生父親!
她說出了很多年來,許多人都猜不到的答案,就連史提夫認識她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這件事——因為她一直不肯說,旁人也就不好意思問。
史提夫很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原來小翰的父親真的是東方人,且竟然是這號有頭有臉的人物!改銈儭嗾J了嗎?」
梁奕貞點點頭,經(jīng)過這段時間,他們分享了這么多年來一切的心情,說出了過去七年的經(jīng)歷,她也從廷圣口中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
很遺憾,他們竟是因為這樣而離開彼此,可是他們知道,與其為了過去的不圓滿而抱憾,不如珍惜當(dāng)下。
當(dāng)下?lián)碛兴、她,還有小翰,這樣的人生才是最圓滿的。
史提夫看著她眼里幸福的光彩,這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他認識她以來,她一直都是這么的沉默,身上仿佛透著一股哀傷的氛圍,似乎總是在傷心,在懷念著什么。
可是現(xiàn)在她不同了——她笑容滿面,讓她原本就美麗的容顏更透著一股光彩,美得更吸引人。
史提夫嘆口氣,「所以說,你已經(jīng)不可能接受我了?」
梁奕貞收起笑容,很誠懇的看著史提夫——這個男人曾經(jīng)是她的老師,是他拉了她一把,讓她能夠完成學(xué)業(yè),甚至給了她一份工作,讓她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養(yǎng)活自己還有小翰!甘诽岱颍@些年來你對我的幫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謝謝你。」
這一路上,她遇到了許多好人,有了這些幫助,她才能撐過那段最難熬的待產(chǎn)光陰。
史提夫苦笑,心里還是有著一絲酸澀,這么多年的暗戀與眷戀,就這樣化為烏有,轉(zhuǎn)眼成空。
但他還是勉強自己展現(xiàn)出紳士態(tài)度,「其實你對我的幫助也不少,至少這家公司,你也盡了很大的心力!
粱奕貞搖搖頭,「我還是要謝謝你,真的。」
史提夫伸出手與她相握,給她祝福,可是他也情不自禁的張開手,「可以給失戀者一個朋友的擁抱嗎?」
梁奕貞也笑了,張開手臂擁抱了他。兩個人緊緊擁抱,至少對梁奕貞而言,藉由這個舉動,她訴說著深切的謝意與感恩。
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身后半敞開的辦公室大門外,有個男人帶著小孩,在看到這樣擁抱的畫面后,轉(zhuǎn)身離去……
。
廷圣:
我將戒指寄給你,媽很抱歉,當(dāng)年對你和那個女孩做出那樣的事。
但相信媽,媽是因為擔(dān)心你被騙,怕那個女孩是真的心有不軌。其實早在發(fā)現(xiàn)李怡璇沒有懷孕,還跟別的男人有往來后,我就后悔了。
這枚戒指寄給你,就由你將它送給那個女孩,這是她該得的。另外,身為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我跟你父親都好希望有機會能親手抱抱孫子。
最后,代媽向那個女孩,向奕貞說聲抱歉。
母親筆
晚間六時,魏廷圣在廚房準(zhǔn)備晚餐,小翰在客廳看電視。這種感覺真奇怪,平常都是媽媽在廚房忙,現(xiàn)在竟然是爸爸。
魏廷圣的廚藝還不錯,獨居的他,既然不想找傭人在家里煩自己,只好自己學(xué)著怎么做菜。
過了五分鐘,大門打開,梁奕貞回家了,一進門就聞到飯菜香,這種感覺真新鮮,她也很開心。
小翰看見媽媽回來,立刻高興的說:「媽媽,你回來了!」
梁奕貞摸摸兒子的臉,「媽媽回來羅!」
小翰跳了起來,「媽媽,我跟爸爸今天有去你的公司喔!」
梁奕貞一愣,「你們什么時候來的?媽媽怎么不知道?」
「就是媽媽出門以后,爸爸就帶我去了!」小翰興高采烈的說著。
梁奕貞坐在兒子身邊,「那小翰跟爸爸怎么沒有來找媽媽呢?」
小翰笑了笑,「爸爸帶我去史提夫叔叔的辦公室,可是后來我們沒有進去,然后爸爸就帶我回來了!
梁奕貞聞言一驚,心想他該不會是看到她跟史提夫擁抱的畫面,所以就生氣的離開了吧?
她讓小翰待在客廳,一個人進了廚房,果然看見魏廷圣正在掌廚,看著他默默不說話,心里很是確定——他絕對是看到那個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