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可以賺錢、可以享樂,可以置身于富貴中;但是很多時候,這里也代表了孤獨、代表了沒有自由、代表了人言可畏。
豪華的大飯店內,游泳池畔的派對正在進行,對于魏廷圣而言,他早就已經忘記了今天來參加派對,究竟是為誰而來,反正燈紅酒綠、反正觥籌交錯,反正言不及義的玩樂,為了誰又何妨?
他已經忘記自己究竟掉入臺北這個漩渦多少年了?好像從留學美國回來,接掌家族企業(yè)后,就已經是這樣——身邊每個人都想親近他,都想從他以及他身后代表的龐大利益分一杯羹。
但更多時候,他并不是不可自拔,他很想脫離出來,可是他的身分如此,他無能為力。
畢竟沒有人會習慣這種虛偽的相處,習慣這種當你有好處時,才接近你的可笑。
就像是現(xiàn)在,最近不知道是哪里在傳言,說魏氏企業(yè)面臨財務危機,近期魏廷圣密集會見銀行團,深怕遭到抽銀根,企業(yè)可能不!
老實說,他懶得理會。
事實上,他確實去見了銀行團,但背后目的根本不是像傳言那樣,而他也不覺得有什么好澄清的,更不必為此召開什么麻煩的法人說明會,反正過了一段時間后,當眾人發(fā)現(xiàn)事實不如傳言那樣,流言自然會歸于熄滅。
不過前來參加這場派對,就可以發(fā)現(xiàn),傳言確實造成影響——每個人開始以奇怪的眼光看他,甚至有人避著他,可能是怕他開口要求各大企業(yè)協(xié)助紆困。
想到這里,魏廷圣就覺得好笑,想想平常他出現(xiàn)時,許多企業(yè)人士莫不爭先恐后的要湊到他身邊,或許是巴結,或許是探詢合作賺錢的機會:但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安靜的待在一旁喝著酒,看著眼前這虛假的一場戲。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過來。這大概是今晚少數(shù)幾個跟魏廷圣寒暄聊天的人,他們同是企業(yè)家第二代,當年曾一起在美國讀書,平常也會聚在一起,算得上是好朋友。
「一個人窩在這里,要孤僻。俊
魏廷圣笑了笑,「我是難得清閑,什么孤僻!」
兩個男人喝著酒,看著現(xiàn)場的熱鬧景象。這時,那人問到,「我說真的,現(xiàn)在的狀況到底怎樣?連我都看不出來了。」
「什么狀況?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刮和⑹ゴ蝰R虎眼,虛晃了幾句,假裝自己不了解對方在說什么。
「別裝了,你明知道我在說什么,魏氏企業(yè)現(xiàn)在狀況到底怎樣了?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魏廷圣皮笑肉不笑,「什么時候連你也在關注這些小道消息?」
「不只我關注,所有股市里的投資人都在關注!說真的,有什么問題就要快點解決,你以為魏氏股價連續(xù)幾天跌停,是件很好玩的事嗎?」
啜了一口酒,「這樣很好。〕矛F(xiàn)在股價跌,讓那些有投資眼光的人乘機買進,將來總會大賺一筆。」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
「好說!顾褪沁@樣的男人,身為企業(yè)領導人,他有這個自信可以掌握一切局面,穩(wěn)穩(wěn)踩著腳步,自己站穩(wěn)了,別人也推下倒。
這一向是他的人生哲學,更是他的經商之道。
「總而言之,別讓事情到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
「放心,我會掌握一切!
點點頭,「我知道,你是魏廷圣嘛!」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這時一旁突然有人來叫魏廷圣的好友,對方向魏廷圣點個頭,趕緊離開,卻在離開后才想起,自己忘記要跟魏廷圣說一件事——忘記告訴魏廷圣,他的未婚妻也來了。
他本來還以為廷圣會帶他的未婚妻來,可今晚卻見到廷圣一人赴宴,且始終獨自一人,可是轉個彎,卻在轉角處看見了魏廷圣的未婚妻李怡璇。
魏廷圣恢復了寧靜,一個人繼續(xù)端著酒,這期間其實也有人過來跟他聊天,這樣也好,只有在這樣的狀況下,才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只想看看有沒有便宜好占。
魏廷圣高大的身軀就靠著一旁的欄桿,姿態(tài)與氣息慵懶,似乎相當悠閑,但卻始終關注著一切。
二十九歲的他正值一個男人徹底擺脫青澀,徹底走向成熟的時期,不管是外表,還是氣質,魏廷圣都已是個成熟的男人,更是個具有領袖魅力的男人。
這時,魏廷圣突然覺得一陣心煩,不知怎地,他有點待不住了,今晚的他似乎有點動力不足,竟然想提早回去休息。
放下酒杯,心想乾脆就趁著眾人不注意時離去,他邁開步伐,高挺的身軀走過一旁的小路,正想要離去時,卻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
他停下腳步,聽見那熟悉的女聲一陣陣的笑著,那銀鈴般的笑聲撞入他的腦袋,讓他的眉頭一皺。
他站在轉角,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眉頭皺得死緊——那是他的未婚妻李怡璇,她站在游泳池畔、跟一個男人邊說邊笑;而那個男人就是方才與他聊天,同是企業(yè)家第二代的好友。
關于這個未婚妻,老實說,那是他父母決定的對象,目的是為了鞏固家族企業(yè),不為別的目的,所以當然,他對她自然沒感情。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反正父母決定了就好,況且人總是要結婚生子的,這里現(xiàn)成就有一個女人,一切都在計畫中。
可是他的未婚妻卻在他的眼前勾引他的好朋友……隔著轉角,魏廷圣清楚聽見她的話——
「怡璇,不要這樣,廷圣也有來……」魏廷圣的好友似乎是想躲避眼前這個女人靠過來。
李怡璇穿著低胸禮服,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當社交圈知道魏廷圣與李怡璇訂婚時,確實讓許多人扼腕,從此再也無法各顯本事去追求這樣的女人,可是對手若是魏廷圣,確實沒人能與之匹敵。
「有什么關系?我們只是交個朋友啊!」她嘟著嘴,「難道嫁給魏廷圣,我就連朋友都不能交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況且我會不會嫁給他都還不一定!
此話一出,對方一愣,就連站在轉角處的魏廷圣都不禁挑眉。
「魏家現(xiàn)在出了問題,聽說魏廷圣急著去見銀行團,就是怕被抽銀根,說不定再過不久就會傳出魏家倒閉的消息,既然這樣,我怎么可能嫁進他家?」
「可是……」
魏廷圣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他的好朋友一驚,趕緊退開,避開李怡璇的上下其手,倒是李怡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所以你是為了我的錢、為了我的背景,才跟我訂婚的?」
他聳聳肩,「企業(yè)聯(lián)姻不都是這樣嗎?況且如果不是因為可以賺更多的錢,你們魏家會愿意跟李家訂婚嗎?況且我總有追求更好的丈夫的權利吧?」
說著大言不慚的話,不過倒還真是讓他不能否認,魏廷圣挑挑眉,看了看好友,「所以現(xiàn)在,你比我更能成為一個好的丈夫!
「拜托,別開玩笑了!
魏廷圣縱使握緊了拳頭,怒氣在胸中翻滾,卻拚命壓抑怒氣,不想讓自己失控。
這種話簡直就是羞辱,他竟然還能忍下來,算他脾氣好!讣热贿@樣,那我就不為難你了,從此以后你自由了,想跟誰交往就跟誰交往!
話一說完,魏廷圣轉身就走,留下好友,還有那個所謂的未婚妻。任憑好友怎么叫,就是不停留。
魏廷圣跨開步伐離去,沒有絲毫停留或不舍,但心中漲滿了憤怒的情緒,他想要發(fā)泄、他需要發(fā)泄,不然他會爆炸。
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羞辱他,而今天全被這個女人開了先例,真好,要是他的父母再逼他跟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他絕對會翻臉不認人。
他什么時候需要這么低下過?就為了一個女人?
不需要,憑他魏廷圣,根本不需要!
。
距離飯店不遠處的酒吧內氣氛熱絡,這間酒吧跟一般的酒店不同,服務人員不分男女,全都穿著正式服裝;而會來這里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名流,所以這里不會有人鬧事,事實上,這里的老板也不準。
粱奕貞就是看上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這里當打工的場地。這里的老板對員工的要求只有兩個——第一,英文能力要好;第二,要能耐壓力,縱使工作壓力大,也要面帶微笑。
不是她在臭屁,這兩個要求對她而言都易如反掌,可以說這個服務生的工作就是為了她而設的。
每天晚上是工作量最大的時候,許多政商名流會來此小酌,有時甚至在此談定生意,因為這里夠隱密,也夠安全,而且這里算是高消費,所以閑雜人等不會進來,也就不會有人鬧事。
晚上九點,粱奕貞在柜枱與各席間來回穿梭,忙得不可開交,正當她可以松一口氣,稍事休息時,馬上就有下一桌客人要服務。
「小貞,第五桌的威士忌。」
「好的。」
「小貞,第六桌的酒趕快送去!
「我知道了!沟鹊剿氐桨蓶煏r,額頭上都是汗水,可是她還是面帶笑容,彷佛因為工作疲累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當然,這里工作薪水高,雖然累,可是可以認識許多人,增廣見聞,也還不錯。這樣的工作機會難得啊……
就在此時,梁奕貞見到坐在吧枱前長腳椅上的那個男人,通常獨身前來的人才會坐在這里,享受著喝酒而不被打擾的悠閑。
燈光有點昏暗,隔了一段距離,梁奕貞沒辦法把那個男人看得很清楚,但隱約可以感覺出,那個男人緊皺的眉頭間充滿著深深的憤怒與不滿,她似乎可以讀出那其中的種種情緒。
梁奕貞跟吧枱內的服務人員交換,換她進到吧枱來服務這些獨自前來的客人,順便也讓自己休息一下。
這樣子才讓她可以更近的看清楚那個男人——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高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很凝重,有棱有角的下顎透露出這個男人的剛毅與不服輸。
「再一杯。」男人開口。
梁奕貞拿出杯子,正想倒酒,卻又停住,開口問了對方,「Straight?or on the rock?」
始終低著頭的魏廷圣,看都沒看她,嘴里直接說著,「Straight!
梁奕貞笑了笑,「可是我覺得加冰塊比較好耶!喝酒時,加點冰塊,可以減緩酒精的作用,更能享受酒的風味喔!」
魏廷圣終于抬頭看向她,一個年輕女孩,臉上揚滿笑容。可是原諒他,此刻的他還真不想看到女人。「隨便,什么酒都好!
梁奕貞趕緊捧上,魏廷圣拿起來喝了一口,冰涼的酒進入喉嚨,那股冰冷的感覺瞬間傳至全身上下,讓他頓時有點清醒了。
「不錯吧?」
魏廷圣輕輕點頭,「還可以!
粱奕貞笑了,拿著抹布用力擦拭著桌面。
這時,魏廷圣終于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改銕讱q?為什么會來這里工作?」
「我十九歲,現(xiàn)在念大一,來這里打工可以賺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