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一針見血!暗阋矝]辦法確定,我爹娘就是你口中的壞人?”
“這哪需要確定!”裴氏打斷她。“要不是他們身上背負(fù)什么罪名,你說,什么樣的爹娘會狠心丟棄自己的孩子?”
一聲問說得她啞口無言,關(guān)于她的身世,一直是她無力探索,卻又耿耿于懷的芥蒂;她已不知想過幾次,她爹娘當(dāng)初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把那么年幼的她,獨(dú)自丟在伏虎山上?
見錦心表情松動,裴氏決定使出最后一招,只見裴氏一使眼色,要身邊人全部退下。
門一關(guān)上,年過半百的裴氏突然扶桌下跪。“錦心姑娘,老身在這里跟你求過……”
她嚇住,趕忙攙人,可裴氏說什么也不肯起來。
“裴夫人……”這是苦肉計(jì),她就是要錦心覺得疚責(zé),進(jìn)而聽她的話,乖乖離開。
“我知道要你離開巽兒,一定十分為難?蔀榱伺峒遥瑸榱速銉旱膶,我求你,求你高抬貴手,你們倆出身太懸殊,你只會拖累他,害他成為其它人的笑柄,讓他在人前抬不起頭!
錦心心一揪,她會害了裴巽?
“你想想,如果你真的跟裴巽成了親,日后有人問起你的出身,你要他怎么答?”
錦心喉頭一動,不消裴氏提醒,她心頭已有答案。
裴巽不可能說謊,一定會據(jù)實(shí)以告。
“一個出身山林,連爹娘是誰也不知的孤女!迸崾隙⒅难勐f道:“你當(dāng)真忍心讓巽兒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忍心。錦心身子一晃,她再怎么不解世事,對于他人的白眼、歧視,她卻是再了解不過。
再一想裴巽這幾日的憂郁,再看仍舊跪著不肯起來的裴氏,她猛地閉眼!笆遣皇侵灰易,這一切紛擾就會結(jié)束?”
“還用說!”裴氏特別強(qiáng)調(diào):“你瞧瞧外頭雪頤,長得多端莊秀麗,堪稱宜室宜家,還有顧府,更是城里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想想她跟巽兒站一起,只能說是郎才女貌。男人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宜室宜家,錦心一望桌上的字帖,突然覺得心好痛。想不到裴巽解釋錯了,原來《桃夭》上寫的好姑娘,是外頭那個叫顧雪頤的姑娘,而不是她,言錦心。
她緊緊閉眼。從未哭過的她,卻突然覺得雙眼刺痛。好像有什么,就要流了出來!拔颐靼琢,我這就收拾收拾離開!
“不用。”裴氏一聽忙從地上爬起。人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難得這丫頭自愿要走,當(dāng)然事不宜遲!斑@里是一萬兩銀票,你收下!迸崾蠌(qiáng)硬將銀票塞進(jìn)錦心手里。“路上有什么需要,你再買就成!
她就是不想讓她多做耽擱,就怕她的巽兒,會陰錯陽差又跑了回來,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但錦心哪里會要這東西。見推搪不掉,索性把銀票往桌上一丟。
“一會兒就好,我東西不多。”她轉(zhuǎn)過身打開衣柜,里頭擱了一只包袱,是她當(dāng)初從伏虎山帶下來的。里頭收著裴巽送她的毽球風(fēng)車,還有她老不能玩的陀螺,最后她拿起防身的弩,一同放進(jìn)包袱里,再往右肩一背。
她的行李,不過就這些。
裴氏見她行囊簡單,愣住!澳阒粠н@些?衣裳呢?頭簪玉墜子呢?你都不帶?”
“在山上用不著。”她甚至連頭上的五梅簪都摘下,然后朝裴氏點(diǎn)點(diǎn)頭,越過,爽颯利落地打開門來。
門外,立著裴氏先前領(lǐng)來的一干傭仆,還有雙眼瞠大的顧雪頤跟她的貼身丫鬟。
見錦心現(xiàn)身,她倆還有些畏懼地一縮,不過錦心只是腳步不停地跨出[寒云齋]。
這么簡單就趕走她了?裴氏竟覺得不太對勁,一站在花園直到瞧不見錦心背影,她才像嚇著似地醒了過來,這才想起,那丫頭身上連點(diǎn)銀兩都沒有,她一個孤女都投靠誰去!
再怎么討厭她,裴氏也沒討厭到希望她餓死的程度。
“吉祥!迸崾虾。
“小的在!
“你快去廚房包幾顆饅頭包子,還有這袋錢,追上去拿給她!
“喔喔,是!
吉祥快步跑走,但一刻鐘后回來,搖搖頭將裝著饅頭的包袱,還有錢囊放下。
“回夫人,小的沒有追上言姑娘!
裴氏心一沉,她突然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什么了——
可她怎么會有錯?畢竟她做的一切,出發(fā)點(diǎn)都是為了裴家,還有她的巽兒著想。
同一時間,裴巽正坐在啟祥宮里。
靜山公主武嵐音同意幫他瞧瞧他帶來的牡丹繡包。一接手,只見她一雙秀眉揚(yáng)了起來。
“虎女?”武嵐音脫口說。
“太厲害了,真不愧是靜山公主!一碰就知道!”裴巽興奮地拍手叫道。
“你們在說什么?什么虎女?”任已星——靜山公主的駙馬爺問道。
武嵐音解釋:“裴巽未過門的妻子,自小與虎為伍,當(dāng)?shù)孬C戶就幫她幫了這個虎女的封號!
“有這等事!”任已星一臉驚奇。
“公主說得沒錯,微臣親眼看見,一頭比人還高壯的虎,在錦心面前就像只聽話的狗兒,一人一虎還能滾成一塊玩!迸豳阊a(bǔ)充。“然后?公主有發(fā)現(xiàn)她爹娘是誰?”
武嵐音將繡包放回桌上,輕輕一點(diǎn)頭,娓娓道出裴巽最想聽的答案。“她爹娘是鄰國前朝貴戚,她爹在世,可是統(tǒng)領(lǐng)二十余州刺史的宰相,官拜司空,可惜好景不長,言姑娘四歲那年戰(zhàn)禍興起,他爹娘知道性命難保,才派老仆領(lǐng)她躲來大武!
裴巽忙問:“老仆呢?”
“死了!蔽鋶挂粢粐@!熬退涝诜⑸,這繡包還殘有那老仆愧疚難舍的思念,我見了實(shí)在……”
“你沒事吧?”任已星輕環(huán)住妻子肩膀。
武嵐音打起精神一笑!拔疫好,倒是這個言姑娘,我對她很有興趣,她的箭術(shù)啊!我從沒看過像她這么會使弓的能手,幾乎箭無虛發(fā),射什么得什么,咱們弓箭隊(duì)正需要這等出色領(lǐng)隊(duì)!
裴巽瞪大眼!肮魇钦f……您想招錦心入宮任職?”
“我只擔(dān)心她不肯!蔽鋶挂襞雠隼C包!八龑Ψ⑸降胗涱H深,就怕她覺得咱們宮規(guī)矩繁瑣,不愿移駕!
“這點(diǎn)包在微臣身上!迸豳阋豢谠手Z!拔⒊急WC,一定說服錦心接下弓箭隊(duì)隊(duì)長這位子。”
“我知道!蔽鋶挂粝嘈。那繡包告訴她的事可多著。“對了!彼粗我研菃枺骸霸蹅兿挛鐩]什么事吧?”
任已星答:“是沒事,怎么了?”
“去會一會裴家主母。”武嵐音回頭看向裴巽。“我從繡包上發(fā)現(xiàn),我未來的弓箭隊(duì)隊(duì)長跟你娘之前似乎有些問題,我想親自出馬過去瞧瞧!
任已星睨著妻子!拔铱茨阒皇窍肟禳c(diǎn)看見言姑娘吧你!
“你就這么愛拆我臺子?!”武嵐音嬌嗔。
“微臣真不知該怎么答謝公主——”裴巽朝公主深深一拜。
“免了,待本公主登基,要麻煩你們的事情才多了!
“微臣義不容辭!”
“好了好了!蔽鋶挂羝鹕怼!澳銈儌z坐這等我,我去換件衣裳。瑞草——”她揚(yáng)聲喚。
“小的在!
“吩咐馬房備馬,我跟駙馬要出宮一趟!
半個時辰,一輛馬車轆轆地轉(zhuǎn)進(jìn)裴府前的石板路,喬扮成男人的武嵐音與任已星則是騎馬跟在后頭。
駕車的馬夫喚道:“福伯!
紅色的側(cè)門聞聲打開,一見裴巽回來,開門的福伯表情有些緊張。
“少、少爺……”
“這兩名貴客的馬就麻煩你照顧。”裴巽沒空跟福伯多聊,交了馬后便領(lǐng)著武嵐音與任已星到他[寒云齋],里邊傭人一見主子回來,每個人也都嚇得神色驚惶。
裴巽自然已察覺不對勁,可現(xiàn)在他沒時間問。這會兒時間,有什么事情會比見錦心更要緊的。
他拉來小廝吉祥吩咐:“好好招呼這兩名貴客,他們要什么給什么,不可怠慢!
“是!奔辄c(diǎn)頭。
而他一見主子要往客房跑,嚇得喊了聲:“少爺!”
“還有什么事?”
“小的是說,既然有貴客上門,您怎么不留著陪客人?”
“外頭那兩名貴客是沖著少夫人來的!迸豳慊仡^笑!拔耶(dāng)然得找她過來!
“但但但……”
“還在那啰嗦什么,”裴巽眉一皺,吉祥向來索利,今天怎么變得這么拖泥帶水?“還不快去做事!”
“是!奔轭^一縮,見主子快步離開,他忍不住抱頭呻吟,完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