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紅了眼眶,曉得他不愿她激怒太叔衭,只想這陰險(xiǎn)小人盡快替她解去毒咒,不得不忍怒的別過臉去,若不然她真的會(huì)找太叔衭拚命。
“有勞你立即解開毒咒!碑厱駠(yán)肅的朝太叔衭說。
太叔衭冷笑,“你們是不是該先退兵讓老夫安心再說?”
“好。叔父、堂兄,退兵至五十里處,待他完成解咒,就讓兵馬全撤去!彼愿。
李賢與官慶齡雖百般不愿,但心知無法動(dòng)搖他的決定,只能銜命而去。
“李叔、大公子,請(qǐng)等一下!”孫子憑將兩人喊住。
見李賢停下腳步后,她立刻沉臉朝畢書旭問:“你真考慮清楚了,都已兵臨城下,只差一步你就能奪回江山,這么退兵你不后悔?”
“不后悔!彼麍(jiān)定的眉宇間,毫無一絲猶豫。
“阿旭……”她眼熱鼻酸了。
“叔父,去吧。”他淡聲道。
李賢再次轉(zhuǎn)身,嘆氣離去。
“九陽,你會(huì)后悔的!”水仙再也忍不住的說。
他微笑!熬任业钠拮尤绾涡枰蠡?”
水仙啞然。
太叔衭得意的站在太極殿上,望著玉階上的赤金龍椅,從此大胤王朝就屬于他的了!
他神態(tài)振奮,一步步走向渴望的大位,想象自己坐在上頭受眾人朝拜大呼萬歲的景象。
終于!自己終于要成為大胤的皇帝,天下真正的主人了。
“哈哈哈——”他忘情的狂笑著,低身即將朝那龍椅坐下去——
“太……太師?!”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他身子一頓,愕然的抬頭朝前方望去,見到一個(gè)人和大批朝臣一起走上殿來,他心倏然一沉,身子拉直,這張龍椅還是沒能坐上去。
“楚王回來了?”他瞇眼。
官廟孔走上前去!笆前,得知太師四處尋我,這才匆匆回宮!
“你自己回來的……”太叔衭臉色極僵,沒錯(cuò),自己是派人尋他,但下的命令是,尋而殺之,并非讓他活著回宮!
自己想著稱帝,宮中怎能再有另一個(gè)姓官的?!他恨恨地垂眉盯上自己身后的龍椅,扼腕興嗟,雙目幾乎噴火。
“老天有眼,讓楚王平安回宮,也慶幸朝中有太師坐鎮(zhèn),才沒出大亂子,讓前朝太子給奪位……呃,前朝的事不提,太師乃是大胤第一忠臣,看不慣昏君荼毒百姓、殘殺手足,所以廢昏君,還積極派人去找回受昏君殘害追殺的楚王,如今楚王安然,太師應(yīng)該備感欣慰才是!”
朝臣見太叔衭表情怪異,立刻有人上前道,然而說完這些話,仍不見太叔衭臉上有絲毫笑容,眾人頓時(shí)感到不安。
“太師不高興我回來嗎?”官廟孔惶然的問。
“楚……楚王殿下說的這是什么話,太師忠心耿耿于大胤,怎會(huì)不高興您回來,而今天下無主,您回來正好主持大業(yè)!”朝臣想緩和氣氛的說。
“這……”官廟孔瞧向面色更沉的太叔衭.“太師才是國之棟梁,本王雖然姓官,但無德無能,不配為帝,不如請(qǐng)?zhí)珟煛?br />
“太師為人臣子豈會(huì)覬覦天子之位,做個(gè)不忠不義之徒受萬民唾棄,太師,您說是不是?”有人大著膽子問。
太叔衭內(nèi)心十分暴怒,但面對(duì)眾人正氣的眼神后,驀然忍怒綻笑!爱(dāng)然,老夫一生忠君愛國,怎會(huì)做出奪位這等亂臣賊子的事來。楚王,你回來得正好!”他走下玉階,來到官廟孔面前,拍著他的肩,咬牙說。
朝中的人雖都聽命于他,但骨子里還是忠于官姓,若自己當(dāng)場(chǎng)殺了官廟孔,必會(huì)引起人心大亂,這也就是這幾年來他明明掌握了大權(quán),卻遲遲不敢真正稱帝的原因,而本以為這回時(shí)機(jī)到了,自己終于可以坐上寶座,沒料到這節(jié)骨眼突然殺出官廟孔這程咬金,瞧這情勢(shì),自己也只能暫時(shí)再隱忍了!
“多謝太師!”太叔衭沒立即殺了他,官廟孔松了口氣。
“楚王這陣子在宮外受苦了,身心必然疲累,不如先去休養(yǎng)身子吧!”太叔衭說,竟是沒有當(dāng)場(chǎng)宣布就由他登上大統(tǒng),讓龍椅繼續(xù)空著。
眾人面面相覷,可也不敢催,至于官廟孔剛歷劫歸來,更是不好直接問及此事,便先點(diǎn)了頭讓太監(jiān)伺候著出殿歇息去。
太叔衭望著他的背影,恨上心頭,想不到這小子竟能命大的回宮,阻礙他奪位,哼,罷了,不差這一時(shí),反正他不會(huì)讓這小子活太久,凡妨礙他的人都得死!就像官九陽一樣……
暗夜,畢書旭迅速撈起孫子憑上自己的馬,在漫天火苗中沖出竹園,幽靜的竹園已是一片火海。袁向護(hù)著病中的孫老頭帶著曉翠、姚大夫與英姐駕著馬車亦是隨后逃出。李賢、官慶齡和水仙領(lǐng)著一群兵馬趕來接應(yīng),保護(hù)畢書旭等人離去。
當(dāng)日太叔衭替孫子憑解去高家百年毒咒后,畢書旭守諾退兵,但兩日后,待太叔衭的援兵抵達(dá)京城,太叔衭立即翻臉追殺他們,而畢書旭以真面目示人,身分已隱藏不了,這回讓太叔衭搜個(gè)徹底,將他這幾年來的藏身之所全翻過一遍,斷去他所有后路。
這日,夜里露水極重,畢書旭帶著孫子憑與親信才剛逃過一組人馬的追殺,現(xiàn)在出了京城,人疲馬乏的來到一處落葉飛舞的山谷,望著險(xiǎn)峻的縱谷,一群人突然間有種天地茫茫、前頭無路的凄涼之感。
“阿旭,到這地步,為了我,你還是不悔嗎?”馬背上,她坐在他身前,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聲,閉上眼,白皙的臉頰上劃下一條水痕,淚水浸濕他的衣襟。
他神情淡漠的看著前方,臉上未有一絲變化。“你是我的妻,以此換你長(zhǎng)生,值得!”
她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你這傻瓜!”她哭出聲了。
他疼惜地?fù)嶂陌l(fā),臉上沒有憂愁,只有清朗的笑容。“從沒人敢對(duì)我說這話,孫子憑,你是第一人!”
“咱們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你還有心情與我開玩笑?”她用力抹淚。
“怎么沒心情?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
“你……”她現(xiàn)在才知他原來是個(gè)豁達(dá)的人,也不想想本來江山就在眼前了,唾手可得,但只因娶了她,眨眼間狼狽到連安身的地方都沒有,淪落得只能四處躲藏,而他不僅不埋怨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唉,你甘心、你甘愿、你覺得值,但你可想過跟隨你的人可會(huì)甘愿?”
她瞧向李賢以及官慶齡等人,此刻他們也是筋疲力竭,全跟著亡命天涯,而這全是因?yàn)樗,他們何嘗不會(huì)怨?
他目光深黯了些!拔也粫(huì)虧欠他們的!
“如何不虧欠,他們跟隨你只想恢復(fù)舊朝,助你君臨天下,可你……你讓他們失望了!痹谥肛(zé)他的同時(shí),她落下淚來,自己便是他的褒姒、妲己,是讓他失去一切的禍害。
他不說話,鳳目越顯深邃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