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不可以!”孫子憑邊追邊喊。
水仙腳步加快,孫子憑干脆朝畢書旭大喊道:“阿旭,水仙要殺你,小心!”
畢書旭皺起眉頭,才要說什么,就見水仙突然轉(zhuǎn)身回去,刀柄猝然重?fù)艉箢^追來的孫子憑的眉心,孫子憑眼前一陣黑,下一刻水仙手中的刀子已往她心臟刺去。
刀子沒入胸口后,孫子憑愕然的瞪大眼,畢書旭目睹一切,目訾盡裂,整個人狂震。
“子憑!”他狂奔向她,激動的將她抱在懷里,見刀子已完全沒入她的心口,這一拔出來必死無疑,他渾身不住的顫抖,完全憾住。
袁向見此驚變,趕緊跑過來,曉翠得知水仙的意圖,本來就慌張的跟在孫子憑身后要阻止水仙,哪知轉(zhuǎn)眼見孫子憑胸口插刀,立即驚白了臉,袁向不忍她看,轉(zhuǎn)身抱住她,這會官廟孔、官慶齡、李賢以及馬車?yán)锏囊Υ蠓、英姐聞聲也全都奔過來。
官廟孔見到孫子憑的模樣,煞白了臉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姚大夫見到傷勢,只能搖頭,似乎連急救也覺得沒必要做了。
“你……你不是……一心想著要殺阿旭……怎會突然對我……”孫子憑倒在畢書旭懷里,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水仙。
“我明知你聽得見我的心音,我若要殺你怎能在心里直接想,所以便在心里喊著反話,我要殺官九陽,你心急官九陽的安危,哪里會想到我要殺的其實是你!彼尚φf。
孫子憑驚喘著,鮮血慢慢地由刀隙間滲出來!拔艺姹浚銓Π⑿襁@么癡心,怎會想殺他,我真是胡涂……”
“水仙,你敢殺我妻子!”畢書旭疾言厲色,怒火攻心。
水仙恍惚地笑著!熬抨,我已是殘花敗柳,更因為我害得慶齡背叛了你,可是對不住,我還是不要她做你的皇后,我不甘心!
“我殺了你!”他勃然大怒,握了劍當(dāng)即要殺她。
“不要,不要殺她!”官慶齡抱住他的腿跪求。
“讓開!”畢書旭切齒的道。
“她瘋了,您瞧不出來嗎?”官慶齡心痛的說,他剛剛就發(fā)現(xiàn)水仙眼神呆滯,似心神迷茫了,才想過去關(guān)心,她卻已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瘋了?”畢書旭這才留意到她眼神飄忽,竟有些癡傻的模樣!八退闶钳偭,也該死!”她竟敢殺孫子憑!他怒不可遏,悲切的怒吼,手上的劍揚(yáng)起,非殺她不可。
“阿旭……別殺她……”孫子憑用盡力氣的喊出,阻止他殺水仙。
孫子憑這一喊,讓他收手,回身望她。
她吃力的朝他伸出手道:“不要怪她,是我大限已到……終究活不過三十……甚至連……二十都不到……”
“不!”他腳步不穩(wěn)的回到她身邊,顫抖的抱住她。
“答……答應(yīng)我,別殺水仙,她只是太愛你了……也是個可憐人……”
他抱著她,心剜肉刮骨似的劇烈疼痛著!昂,我不殺她,你活下來!”
她全身氣力仿佛隨著血液的流出被抽光,連笑都是奢求!澳阒馈一畈幌聛砹,對、對不起,還是要離開你,對不起……”眼淚生成,一顆顆地滾落臉頰。
痛楚蔓延在他的胸臆之間!澳阍跎岬?!”
“我不舍啊……我想做你的皇后,想與你并肩俯瞰天下……我還想與你生兒育女……但你娶我時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快了些……稍快了些……”她落淚。
他慌張的替她抹去淚珠!皠e哭……”
“阿、阿旭,爺爺就拜托你了,替、替我贍養(yǎng)他……”
“憑……憑兒……”孫老頭聞訊讓人攙扶著爬出馬車,激動不已。
“爺……爺爺!”見到孫老頭,孫子憑的眼淚落得更兇。
“憑兒……”孫老頭不能說話,老淚縱橫,只能由心道:憑兒,別丟下爺爺,爺爺不能沒有你……
她看著孫老頭感覺他似有話在心里說給她聽,她皺著眉頭,不知是不是即將死去,她聽不見爺爺?shù)男囊袅!盃敔,你原諒我……?br />
你這不孝孫女!孫老頭痛罵。
聽不見爺爺說什么,她伸手要碰孫老頭時,卻倏地吐出一口血,胸口流出的血量更驚人。
“子憑!”畢書旭從沒這么害怕過,神智全失的大喊。
她全身顫抖著,身子越來越冰涼,眼神也逐漸變得渙散。“阿旭……我很高興這生雖短……可老天讓我遇見你……我曾經(jīng)很幸!覜]有白活……”
他的心緊縮到發(fā)痛,“子憑,我愛你,聽見了嗎?我愛你!”
淚水劃過她蒼白的雙頰!奥犚娏恕乙矏勰恪粲衼砩,不做高家人,只想與你白頭偕老一回……”她的聲音停止,雙目再也沒有睜開了。
“子憑!”畢書旭抱著她痛哭失聲。
所有人見到這一幕皆鼻酸落淚,孫老頭更是傷心得昏了過去,官廟孔跌坐到她身旁,她居然就這么死了,死前甚至沒和他說到話,他兩眼茫然,不信她已香消玉殯,不信這世上再無孫子憑這個人……
太極殿上,鋪墁金磚,漢白玉臺上佇立著身穿五色云彩九龍袍的大胤新帝。
新帝登基,年號太和,太監(jiān)當(dāng)?shù)钚x已被誅的逆臣太叔衭罪狀,斥其殘害忠良、魚肉百姓、欺君藏奸,意欲篡位稱帝,鞭其尸。
廢帝官廟僅,本以為已死于宮外,新帝返京時發(fā)現(xiàn)他沒死,遂令其終身監(jiān)禁于西宮,官廟僅得知此消息,吐了一口血后,又昏死過去。
大殿上,論功行賞,李賢與袁向匡復(fù)有功,分別封為一等安國公以及鎮(zhèn)國將軍,至于楚王官廟孔潔身自好,未受奸臣利用危亂朝廷,新帝賜他封地于云南,讓他即刻離京就封,他安然接受,從此遠(yuǎn)離京城順心度日。
大殿上論及功過,獨漏官慶齡,新帝未究其功過,因此殿前行賞、論罪皆沒有他的分。
此時的他,悄悄來到西宮,翹首望著那高高的宮墻,神情盡是一片落寞。
官廟僅被囚,水仙乃其妃子,當(dāng)隨他監(jiān)禁,終其一生都不能離開西宮。
“水仙……”他思念地低喃呼喚。
“回去吧!”高墻的另一側(cè),傳來水仙冰冷的聲音。
“皇上不該連你也囚的……”
“我殺他的妻,他不殺我已是特赦,將我與官廟僅關(guān)在一塊,已是開恩!彼Z氣平淡。
“可官廟僅那畜牲不配有你相伴!”他恨當(dāng)初沒親眼見官廟僅讓火焚,想不到他竟能在竹園大火中死里逃生,現(xiàn)在活著繼續(xù)折磨水仙。
“罷了,那畜牲遭火紋,雖活了下來,但此生不良于行,想對我如何是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你不該因他而把年華葬送于此!”他憤憤不平。
“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他,我是因為那個人……”
他黯然了!澳阒两袢詻]想過我嗎?”
“想過!
他眼中瞬間散發(fā)出驚喜的光芒!罢娴?!”
“想你忘了我!
他笑容凍住。“你還是對我……”
“對不起,我忘不了九陽!
他垂下臉龐。“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來纏著你了……”他此生與她終究無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苦戀,他死心了。
“謝謝!
官慶齡喪氣的離開,此時高墻的另一側(cè),水仙慢慢地滑至地上,終于隱忍不住,激切的落淚。“我并非對你沒有心,你的真心確實讓我動容,可我此生只能老死在西宮,如何能再害你、再耽誤你……”她泣不成聲,搗著臉的左手赫然只剩三根指頭。
然而本以為已經(jīng)走了的人,頹然地站在墻邊,一滴男兒淚悲戚的掉落下來。
大胤皇宮種滿了竹子,新帝對竹子情有獨鐘,因為竹子夏不畏酷暑,冬不屈嚴(yán)寒,伐后可復(fù)生,象征堅強(qiáng)不屈。
生命就必須如此強(qiáng)韌才行!
大胤皇帝坐在御書房內(nèi),批示著奏章,一陣風(fēng)吹來,竹香撲鼻,他不由得抬首,透過三交六碗菱花窗瞧外頭的一排青綠竹子,竹葉隨風(fēng)搖擺,清香飄送,他神色驀然出現(xiàn)一絲恍惚,一個身影在腦海中靜靜的浮現(xiàn)……
秋日涼爽,兩人舒適的并躺在水榭內(nèi)的軟榻上,她手上戴著自己相贈的戒指。
“?原來這是先皇后的遺物?!你把我賣了,或吸干我的血,我也找不到相等值的回禮給你。俊
“那就把自己給我……”
“?!”她面頰漸漸滲出汗滴。
“不肯?”
“欸……不肯!彼龤馊粲谓z。
“何故不肯?”
“未嫁前得守貞……”她語氣更虛弱。
“那就嫁吧!”
“嫁誰?!”
“我。”
“你這是……”
“求婚。我給你的是求婚戒指,非一般戒指,你若收就是允婚;若退回便是拒婚。”
“可、可是,你當(dāng)真要娶我?”
“你將來可能是皇上,而我……”
“我曉得你不是當(dāng)皇后的料,但你放心,有我在,我會讓你成為史上最尊貴的皇后,而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你不是這塊料!
“如何,嫁是不嫁……”御案前,畢書旭低低喃問。
御書房的太監(jiān)安靜的走進(jìn)來后,聽見的就是他這聲呢喃,還有他神思遠(yuǎn)飄的模樣,太監(jiān)猶豫著要不要打擾。
僅是片刻,畢書旭已斂回心神的瞧向太監(jiān)!昂问拢俊
“宮女英姐求見!碧O(jiān)見他回神,忙說。
“讓她進(jìn)來!
“是!碧O(jiān)出去后,英姐進(jìn)來,她如今的身分是宮女。
“有事嗎?”他問。
“皇后請您移駕過去一趟!庇⒔愎Ь吹恼f。
英姐不管在竹園或是在宮中,始終不多話,這點頗得他欣賞。
他不多問,放下批了一半的奏章,立即起身走出御書房,大批太監(jiān)與宮女跟著他往鳳儀宮走去,到了鳳儀宮,一群人自動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皇上不喜閑雜人等進(jìn)到鳳儀宮,擾了里頭人的安寧,因此大批人每每守在外頭候著,不敢有絲毫打擾。
畢書旭獨自走進(jìn)滿室馨香的殿內(nèi),可里頭并不見人影,他輕蹙了眉,見桌上放有兩杯水,還有幾盤的精致點心。
側(cè)首一想,他有幾分明白了,正要命人去尋人時,兩個女人已由外頭回來,但人還未進(jìn)到內(nèi)殿,聲音就先傳了進(jìn)來——
“我說曉翠,袁向不是壞人,都向你提了三次親你才答應(yīng),可見他是很重視你的,成親后若是小事,你就別太刁難他了!
“奴婢哪里刁難他了,他說成親后得為他生六個男丁,這不把我當(dāng)成了母豬,奴婢還能嫁他嗎?”
“這是為難了點,萬一只生女不生男怎么辦?不如和他說說,就努力生三個男丁吧!”
“三個?他不會同意的,他說現(xiàn)在自己是大將軍,得子孫滿堂才能繼承他的衣缽,他袁家將來要出六個將軍報效朝廷!
“這樣啊,這話阿旭聽了應(yīng)該會很高興的,但對你而言就霸道了些……啊,阿旭,你來得這么快,我還以為你批完奏章才會過來呢!币惶と氲顑(nèi),一襲華貴裝扮的人兒,見到他已在殿內(nèi)等候,驚喜的向前跑過去。
看她跑,畢書旭立即擰眉。
瞧見他的神情,她暗叫聲糟,馬上慢下動作,改朝他緩步走去!鞍⑿瘛
“誰許你跑步的?”他不悅的問。
“這個……對不起!彼ぶ,知道辯駁不過,便老實的道歉。
他哼了哼,神色依舊冷冷,某人咬咬唇,抱住他的袖子討?zhàn)垼娝允前逯,又捏著他的手搖了搖,他眸光才淡淡有了笑意,唇角微微一動,緊抿的唇線柔和了,某人馬上吐了吐舌松口氣。
曉翠隨后走過來,手上抱著幾支荷花,瞧了他們的模樣,忍不住低笑,皇上明明疼死人家,卻偏喜歡捉弄皇后,弄得皇后無措最是開懷。
“曉翠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曉翠朝他跪拜,這一岔開事,也算是替她解圍。
他瞧了曉翠一眼!捌饋戆!
“是!睍源湫ξ钠鹕恚娀屎筮傻乎乎的站著,趕緊提醒的眨了眼,讓皇后快去躺下。
她會意,拎著裙子忙要去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