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我明白!边@次她嘴邊的梨渦更深了。
“好了,你出去吧!彼麚]揮手,突覺太陽穴頻頻抽疼了起來。
“那個……”她遲疑著要不要說,可見他沒反應(yīng),她便直接開口道:“我也還沒用膳,可以端來和你一起吃嗎?”
“不行!彼舐曧斄嘶厝,可嚇了她一跳,“不對,我都忘了問,你是怎么進(jìn)來客棧,又怎么會端早膳過來?”
“呃……那是因為我……”
心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將出府后所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所以這不關(guān)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騙了,你別怪他呀!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聽不出他話里的含意到底是褒還是貶。
“干嘛用這種語氣說話,你都不知道晚上獨自在山路奔馳有多可怕,我為了追到你都將這些驚顫強(qiáng)忍下來,你怎么可以……”她現(xiàn)在又累又餓,他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真讓人泄氣。
“我可沒讓你來,怎么可以將那些事歸罪到我頭上!弊笳刻焯羝鹈,“倘若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真氣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睂λ鰝鬼臉后,她氣呼呼地走出去。
望著她悻悻然離去的背影,還有方才那吐舌皺臉的模樣,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盡管她很煩人、黏人又纏人,不過仔細(xì)想想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待兩人吃完早膳,打點完畢后,水宓跟著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獨自趕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沒停歇,直到入夜后,才隨便找了間客棧休憩。首次在外過夜,水宓睡得極不安穩(wěn),直到半夜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春桃……春桃……”她喊了幾聲,才猛然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是她的房間。
“對呀,我怎么搞的,才來到這里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腦袋,“該不會被那沒禮貌的家伙給氣得腦子都僵化了!
突地,饑餓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起身走出房間,才發(fā)現(xiàn)客棧早已打烊了,廚房里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退出廚房,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為了尋夫追來這里,可人家卻不理不睬的,就連肚子餓了也沒人關(guān)心。
“好餓喔!弊叩胶箝T處,她偷偷瞧著天上的月亮,卻不敢讓它瞧見她的淚。是自己執(zhí)意要跟過來,就算再辛苦都得忍著,她又有什么資格掉眼淚呢?
摸摸肚子,她轉(zhuǎn)過身正想回房,卻驚見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后,“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干嘛?”他挑眉問道。
“那你呢?為何跑出來嚇人?”水宓拍著胸口,“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出人命的?”
“膽子這么小,怎么說服自己離家出走的?”左湛天因為不適應(yīng)這里干燥的氣候,故而沒有睡意,才特地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
“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睡覺去!
才走了幾步,竟聽見他說:“你不是餓了?”
“你怎么知道?”難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叫了?
“剛剛不是對著月亮說好餓嗎?”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來吧。”
發(fā)現(xiàn)他似乎也挺關(guān)心她,并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著喜悅的心情隨他而去。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是去他的房間,不禁在門口遲疑了。
“怎么不進(jìn)來?”他試探性地問道。
“呃……我雖然認(rèn)定了你,但畢竟還沒成親,現(xiàn)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但是該有的禮教她還是懂得的。
“哇!當(dāng)真是冬天要響春雷了,你竟然會介意這個。”他輕佻的嘴角彎成諷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不會對你怎么樣,我這兒有干糧,你到底想不想吃?”
水宓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語里的冷嘲熱諷,偏偏她就是激不得,于是她立刻大步跨了進(jìn)去,“以為我怕你?老實告訴你,我怕的話就不會跟來了!苯又,她還刻意將房門關(guān)上,營造出一股曖昧的氛圍,并拉起挑釁的笑容對他說:“這樣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我是沒差,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倒是你就……”
“住口!”這女人是惡魔,虧他還覺得她可愛!
水宓無動于衷的望著他,“干糧呢?”
他沒轍的將慕伯事前準(zhǔn)備的烙餅?zāi)媒o她,“就這些,拿出去吃!
“怕我會吃了你?”深吸口氣,她抿緊唇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不,我就在這兒吃,這兒有茶可配,先謝謝了!
隨即坐了下來,她打開油紙袋,拿出一塊當(dāng)著他的面啃了起來。
見她那副賭氣的小臉,左湛天忍不住湊上前問:“瞧你氣呼呼的,該生氣的應(yīng)該是我吧?”
“我沒生氣,只是在習(xí)慣,習(xí)慣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氣。”說著,她不禁抬起眸子對他笑了笑,“放心,我會努力容忍你的!
“你!我好心好意的……”
“對,就是看在你還怕我餓著,愿意把干糧拿出來給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彪m然水宓確實非常生氣,不過看在這塊烙餅的分上她的氣也消了一半,“還有,我也沒那么討人厭,你跟我相處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們可沒一個說我愛擺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樣!
其實,在得知他的身分時,她曾派王貴去打聽一下他的為人,知道他不僅有才干、有外貌,更是個正人君子,皇上還非常器重他。
既然如此,她也沒啥好挑剔的了,至于他對她的態(tài)度,她可以故意忽視,盡管有時還是會很心痛。
但又不能怪他,是她硬要賴著他的,他會反感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呀。
而她也只能等待,努力等待他接受她的那一天。
左湛天還真是意外,原以為她只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小格格,可聽她這一席話倒覺得她要比他所認(rèn)知的成熟一些。
“好了,別凈說些自夸的話,吃完就出去吧!彼欀甲讼聛。
“是!毖⑿Γ⒖陶酒,“那我走了!
走了幾步,水宓又回頭道:“我現(xiàn)在叫阿水,在外人面前你可以這么喊我。”
瞧桌上還剩下許多烙餅,他將剩下的烙餅遞給她,“夠吃嗎?這些帶著吧!
“這……”她露出一抹笑容,接過烙餅,“那就謝謝了,你早點休息。”
又深深望了他一眼后,她便開開心心地退出了房間。
“這丫頭怎么這么多變呢?一會兒伶牙俐齒的罵人,一會兒又含蓄的笑,真是搞不懂她!
坦白說,她雖然有點煩人,卻也給了他不少期待,期待她明天又會變出什么花樣來,該不會更讓他生氣吧?
同時間的恭親王府可是一團(tuán)紛亂!
水宓居然留下一封家書后就這么不見了,信中只道要去游山玩水,過陣子才回來,她會照顧好自己,要他們別擔(dān)心。
可是有哪對父母會不憂心突然消失的子女呢?
“春桃,說,格格去哪兒了?”王爺與福晉都不相信這丫頭不知水宓的去處。
“奴婢真的不知道,格格什么也沒說!备窀衿饺沾珂⒚,她說什么也不能破壞格格的計劃。
“你真不知道?”福晉佟佳氏逼視她。
春桃勇敢的回視,“格格只說有點悶,想出去走走,讓奴婢去馬廄引開下人而已,我也以為格格不過是去騎馬解解悶,其他的真不知道。”
看春桃說得理直氣壯,福晉也就真的信了,“那丫頭或許怕我們?nèi)フ,這才不跟你說。”
聞言,春桃大大松了口氣,差點沒全身虛脫了。
格格呀格格,春桃為了你欺瞞了王爺和福晉,以后可是會下地獄的!
“對不起福晉,我該多注意格格的,不過您和王爺放心,格格向來聰明,不會有事的!贝禾乙膊幌M麄冞^于煩心而傷了身子。
“算了,再念你也沒用,我還是去水宓房里看看,或許有跡可尋!备x這一提,王爺也連連說是。
于是兩人便迅速移步至水宓的房間,但是翻找了好一陣子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房里除了書冊之外什么都沒有,就連姑娘家喜歡的首飾也沒幾樣,還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孩子是存心要讓我們擔(dān)心嗎?”王爺最寵愛她,平日就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如今她不知去向,他只覺得自己一條命已去了一半呀。
“王爺,別難過,您這樣格格會傷心的!币黄鸶鷣淼拇禾野参康溃骸罢f不定等格格逛夠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是嗎?”王爺搖搖頭,“不行,我還是派人去找找,水宓經(jīng)常去的地方也得去尋一尋。對了,她與蓮郡主感情一向不錯,你趕緊去她府上問問!
明知王爺這么做只是白忙一場,但春桃也只好領(lǐng)命了,“是,春桃馬上去!
王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念著,“是不是我們逼她太緊了,她才會想到這一招,否則她雖然淘氣點,還不曾做過這么讓人擔(dān)心的事。”
“唉,說得也是,從小到大她還沒在外頭過夜過呢!备x也不禁自責(zé)道:“就是因為她太有主張了,讓我沒辦法應(yīng)付,只好給她訂個期限,或許她真是因為這樣就受不了了。”
“福晉,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初到北京城還不到一年,她對這附近不熟,應(yīng)該不會走遠(yuǎn)的!眻(zhí)起她的手,王爺強(qiáng)行壓下內(nèi)心的急躁,給予安慰。
“王爺,那就快點派人去找,有任何消息一定要通知我。”福晉抓緊王爺,眼底已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好,我馬上就去,咱們女兒吉人自有天相,等著我的好消息。”他同樣告訴自己一定要對水宓抱著信心,因而揮開惱人的情緒快步走出水宓的寢居,命人全力去尋人。
福晉來到窗邊,對著藍(lán)天向上蒼祈求,保佑水宓無論在哪兒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